第一次处对象,第一次真心待人,第一次懂得喜欢,第一次给出真心,原来都是他一厢情愿,这一切都是骗局,都是针对他的骗局,这兄妹两人,没有心!骗子!
他蹬着车,越蹬双目愈红,仿佛有水光涌出,他双腿猛然用力发狠地在寒风里无人的街道上冲刺,自行车快成一道残影,水光很快被风干了……
回到县委大院,他将自行车放好,上楼的时候有人跟他打招呼:“唉,小江,你今天不上班啊?”
他勉强扯扯嘴角:“请假了。”
“你眼睛怎么红了?”
“哦,天冷迷了沙。”
“用水洗一洗,迷了东西眼睛可别搓,搓坏了。”
“知道。”
回到宿舍,“咣当”一声甩上了门,江见许红着眼睛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扔到桌上,拉开椅子一下子坐下来,一个人在窗前坐了很久,最后拉开抽屉取出那封要邮回家的信。
写信的时候他心里愉悦,幸福,充满希望,呵呵!这可真是讽刺。
什么可爱,温柔,漂亮,懂事……都是骗人的!他一把将信捏成一团,咬牙掉进了废纸篓里,将废纸篓击打的倒在一边。
他跨腿坐在桌前,盯着窗外,赤红的眼睛里面有深沉的暗流在汹涌……
……
韩舒樱搓了搓手指,拣镜子时不小心划了下,破了一个小口,她挤了挤,挤出一点血,用凉水冲掉,伤口有点刺痛。
对门小媳妇听到屋里吵架的声音,见江同志人走了,她才敢抱着孩子偷偷跑过来,一进屋就见到柜子上的东西东倒西歪,惊讶道:“舒樱!他对你动手了?”看看那镜子,都碎三瓣了,她知道韩舒樱天天都照着那镜子,很好看的小粉镜,听说还是对象给她买的。
韩舒樱心烦叹气,“没动手,不小心碰到了。”
小媳妇见她不开心,就没在多嘴问,毕竟砸柜子的声音都传到院子里了,幸好牛老太没在家,去外头串门了,要不还不得急眼啊,她知道这种事不能深问的,于是就聊起别的,像正房的赵文倩最近又做了两身新衣服,听说是男方给的布票,款式跟韩舒樱的衣服像,她和县委的对象正处着,顺利的话,估计年底就能领证结婚了,最近赵家全家人喜气洋洋的。
还有钱美莲也在相看对象了,说不定明年这院子里未婚的姑娘就都嫁出去了。
韩舒樱左耳听右耳出。
她倒是看向周美凤怀里的小婴儿,心里开心了点,逗了她一会。
当初刚见她时瘦得皮包骨,后来韩舒樱给了米,周美凤就天天熬米汤给孩子喝,她那婆婆就是抠不掏钱,倒不至于抢孙女口粮饿死孙女那么歹毒,加上韩舒樱给她弄了点奶粉票,买了奶粉,这么三天两头加餐喂养,一个月的时间小婴儿长大不少,变了个模样,很是可爱,大眼睛乌溜溜会盯人看了。
周美凤感激道:“我家小米多亏了你才拣回条命,长大了我得告诉她,永远不能忘了你这个阿姨的三斤米……”韩舒樱笑了笑。
送走周美凤,她随便收拾收拾,脱了棉衣换了衣服还得上班呢,不上班一个人呆着更烦。
她坐在圆凳上刚想要照镜子,发现没镜子了,镜子碎了,她悻悻然……
最后她桑感地望向右下角,它之前就动了,动了说明第十二场戏完成了,可她并没那么开心。
再说了,她什么也没干,怎么完成的十二场戏!
点开剧本……
剧本第十二场:情愁正引千丝乱,泪起云涌影不散(完成)
奖励:苦灵茶一勺,清心败火
看到奖励最后四个字,她怒!她怀疑……这剧本是在火上浇油!
第37章 讨好
韩舒樱下午照常上班。
她没找江见许解释,不想被审问,三连问支支吾吾一个答不上来,越问越慌。
晚上,韩舒樱心不在焉地在小棚子里蒸米饭,等到天都快黑江公安也没来。
掺了白玉灵米的米饭很香,望着星星,她守在旁边一边蒸一边想着对策,突然想起剧本奖励灵l芝油还没用,米半熟的时候,她跑进屋里把灵l芝油拿出来,芝油长得很像黄油,她在陶锅米饭中间用筷子插一个小窝窝,将一条灵l芝油往里面一塞,主要是她有点馋黄油米饭了。
塞之前她也没想到,这油会这么香!这么好吃。
经过米饭滚烫的蒸汽后,灵l芝油慢慢融化,油脂随着高温蒸汽漫开来,渗进每一颗米粒中,形着一种与米香相得益彰的美妙香味。
等到饭好了打开锅,米粒颗颗洁白如玉,上面铺了一层油膜般的光泽,喷香喷香的,灵l芝油与白玉灵米结合在一起,脂香与米香冲撞,香得韩舒樱那天没吃菜,光米饭吃了两小碗,入口软嫩像豆腐,一嚼开沁人心肺的香啊,
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米,香气馋得大杂院孩子又嗷嗷直叫要吃油炒米饭,家长们免不了又是一顿竹笋炒肉。
肉不花钱啊,米不花钱啊!家家生活困难,天天有红薯饼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油炒米饭给他们吃!
江公安晚上没来,韩舒樱和江公安分手的传言一下午在邻居间隐秘传来了,晚上没来就仿佛印证了此瓜熟,大家看向韩舒樱的眼神带着怜悯与幸灾乐祸……
就这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同志,天天米饭白面吃着,吃得小脸细嫩,新衣服一套一套的,穿得花枝招展,太好享受不会过日子的人,时间长了谁不跑啊,哪能这么造呢?
韩舒樱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大杂院别人闲聊时嗑得瓜。
她现在也烦,因为吵架后,江公安第一天没来,第二天也没来,第三天也没来,她隐约知道大杂院里的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赵家二哥在屋里啧声道:“你们看到了,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那姓江的根本不可能娶东屋那个,人家省城公子哥,就玩玩她,玩完就丢了,这些搞.干子弟都这德姓,找对象肯定要门当户对,怎么可能娶一个啥也没有的农村丫头……”
赵文倩坐在凳子上摘豆角,撇嘴:“二哥,你这话说错了,人家虽是农村的,却有能耐得很,都骗得江公安给她户口转到鹿安了,人家赚了个户口呢……”
“肯定得要图点啥?还能白玩了?那丫头毕竟长得还行,估计处着处着想进人家家门,得寸进尺,人家才吓跑的。”
“啧,贪得无厌!”
赵家老爹:“呵呵,还是咱找得女婿靠谱。”
“倩倩,你们的亲事,女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定下来?定亲礼准备些什么?”还没结婚赵家老爹女婿都叫上了。
恋爱中的赵文倩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脸上洋溢着笑容,虽然对象年纪大了些,但对她还可以,等她嫁过去后就能进县委大院里住,那可是县委大院啊!虽然不能跟省委比,但在鹿城也相当体面了,县委的家属院也不是谁想住都能住,里面住得可都是县委的领导班子,提起来都有面儿,说出去脸上有光!
结婚以后再回大杂院,看谁还敢瞧不起她?她总算能扬眉吐气,吐出一口恶气。
当然,为了确定关系,她也使了些小“手段”,成功让对方对她上心,隔两三天就会来看她一回,两人看看电影,逛一逛公园,虽然不像之前那个江公安来得勤,但稳定,这么发展下去,两人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说定亲礼肯定要比别家厚三分,因为我是头婚,说不能委屈我……”赵文倩羞涩道。
“才多三分啊,还以为翻一番呢,他怎么也是个二婚,娶我们家倩倩还不得多出点……”
赵家老爹将烟锅里的灰嗑了嗑道:“行了,差不多得了,人先嫁过去再说,倩倩找了这么个对象,好处在后头呢,不要盯着眼前这种小毛小利,以后栓子红艳她们的工作,有了县委的姐夫,怎么能不安排一下……”
大哥二哥和两个嫂子在旁边立即喜笑颜开:“是是是,以后栓子他们还得靠这妹夫,还有妹妹!”
“大家都是亲人,一家亲。”
赵文倩闻言,自得地仰了下脸,起身回屋去了。
……
江见许三天没过来,不妙啊!
韩舒樱看了眼剧本,一动不动,也是,人都不过来,哪来的动静,她又不能一个人唱独角戏。
韩舒樱上班没事就会泡杯香香的花茶,一边美美地喝着,一边叹气,愁啊!她冥思苦想这事儿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觉得无论是用假话来解释,还是用土味情话来做糊弄,在江见许知道她是杨家人后,肯定不吃这套了,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看来恋爱剧本感情线也要有转折点,原本以为这是甜宠本,现在看,不是甜口,是酸甜口的?还有误会这一环呢……
剧本也能搞事儿,就抓着身世背景那一套搞是吧?韩舒樱低头喝了口能把人香迷糊的蔷薇灵茶,托着下巴,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一张小脸一会愁,一会乐,记起那天他拍柜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说实话,演技真的一绝,哪怕愤怒竟然看起来挺帅,脸部没有狰狞,五官也没有乱飞,完全真情流露,如果镜头拍下来,效果一定很好。
别说,江见许先天条件、长相都不错,如果进娱乐圈说不定能大红大紫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缓和两人关系,韩舒樱没什么好办法,插科打诨这回肯定不行。
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语言来说服他,可说什么呢?什么语言能说服一个公安,太难为人。
还有那个粉镜子,虽然是他送的,但他拍柜子,镜子滚掉地上碎了,韩舒樱还挺喜欢那个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习惯了,或是在这个年代待久她审美降级了,叹气。
喝口花茶,想来想去,她觉得与其在公安同志面前辩解,倒不如以退为进,先承认动机,毕竟她接近他确实有目的,只要把这个目的从剧本移到别的上面,那就合理可信多了,目前有两个理由摆在面前,报复江家接近江见许,救三哥接近江见许。
报复那个肯定不行,什么写大字报举报她,她是疯了吗?还是嫌命长,中年时期江见许那可是一只手打她们老杨家三个!杨家压在他手掌下三代起不来身的人物,她是小辈算哪根葱……她暂时还不想和曾祖在采石场作伴,望满天沙景。
那就只剩救三哥这个理由能用。救三哥!救三哥……她又何尝不想救曾祖呢,她实在没有办法可想啊。
至于江见许这个人。
她这两天从星座,性格各种分析,她觉得跟他来硬得肯定不行,他是天蝎座的!有仇必报!好在现在他还年轻,没那么狠辣。
但这样已经很难搞了!不知道后世成长为大佬的他,是不是变态级难搞。
她开始回想天蝎座的性格,深谋远虑,对,没错!恩怨分明?直觉敏锐,是的!对决定的事有执行力、不畏挫折、坚持到底、对朋友讲义气……
那么天蝎座的软肋是什么?是感情。
感情是他的唯一死穴,对感情执着专一,甚至可以一辈子专一,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不过抛开他的毒舌,江见许这个人心里喜欢一个人,还真是一心一意很认真的。
她记得星座杂志写过,天蝎座的人,特别喜欢对象缠着他,他不腻对象,是越缠越上心的那种,如果能天天跟他报备今天做了什么,他会很愉悦,觉得你在他的保护下过得安逸快乐,这亦是他的快乐,如果哪天不报备了,他还会各种不习惯,想要对象一直这样,这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也有讨厌的地方,比如这个星座的人洞察力很强,能看穿一切事物,别人的伪装掩饰,都逃不过天蝎的眼睛。
不知道杂志上说的是不是真的,若结合实际性格,应该是有一大半真的。
硬碰硬,碰不过他……那只有采取以柔克刚的方法了,与其跟他讲事情讲逻辑,不如先安抚好他的情绪,照顾好的他的感情,有时候这些比做事更重要,情绪感情到位,事也就顺了。
当然,曾祖母的事她没忘,第二天中午,她就跑到宛口乡肖家湾那边与曾祖母见了一面。
曾祖母一见到韩舒樱,就将孩子放到小木床上,急急拉着她问。
“小韩啊,你这两天没出什么事吧?前天有人来查你了……”
“查我?查我什么?”韩舒樱心里一跳,将手里给爷爷买的奶粉还有布料放到桌上,“谁查的?”
“是……”曾祖母方秀云看样子也吓坏了,眼神惊慌地压低声:“是个公安,是个年轻的公安同志,他……”
提到公安,韩舒樱就知道了,江见许来过了,她就知道!这个人非常严谨,一旦他怀疑到谁,那就麻烦了,如今她形迹算是全部暴露了……
韩舒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曾祖母也陪着她小心坐下来,以为她真出了什么事,轻声问:“你还好吧?小韩?”
“我没事儿,好着呢,师母你说说,他都问了什么?”
“他问你是不是来过,来过几次,和我什么关系,带了什么之类的。”曾祖母本来不想说的,但没用,对方是公安,还是打过杨弘杉的那个公安。
方秀云孤儿寡母势弱,有个风吹草动吓死了,再见到这个打过丈夫的人出现,那人脸色可难看了,她怕再出什么事得罪他,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审问几句,她就抗不住说出来了。
“你送的米、面,棉花还有布料……走的时候你还塞孩子包被里十块钱,我都说了,实在对不起啊小韩……”那人实在太吓人了。
“要不东西你拿回去吧,棉花我用了一点给孩子做衣服,其它都没怎么动……”
韩舒樱捂额,完了,这下江见许知道自己用他给的米面送人这事了,这更没法解释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不但送给曾祖,还送给曾祖母……
这可是她妹妹的……情敌?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反正得罪死死的。
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师母不要紧,不是东西的事,你安心用,东西一点事儿都没有……”
再心烦她也得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这才是重中之重,她道:“师母,有件事老师让我一定告诉你……”
方秀云坐在一边紧张道:“你老师说什么了?”
“老师说,陷害他的人叫,范文远!”韩舒樱特意将名字咬字清晰一点,“师母,是范文远哦,范文远……”曾祖母,这次你可不要弄错了人啊!重要的事她已经说了三遍!
“啊?”方秀云愣了下,她和杨弘杉原本不熟,后来因为孩子才把她接到学校那边方便照顾,接触稍多了些,杨弘杉这个人性情温和、儒雅,很少与人结仇。
也没见到他和谁红过脸,所有的记忆只有一个人,他打过杨弘杉,还放了狠话,话说完没两天杨弘杉就被带走了,这对她来说印象很深刻。
“范文远……”方秀云想了想,想起来了,“怎么是他呢?你老师他……他很关心这个学生啊,这学生也很尊敬你老师,他们经常在家里相聚,吃饭,平时无话不谈,怎么是他呢?”方秀云皱眉。
韩舒樱补充道:“杨老师说,这个学生早年家里穷,受老师资助才上的学,范文远一直想留校,没有机会,后来他投了学院另一派系,只要把老师搞下去,他就能留在学校了,于是他就把老师举报了,他是为了利益背叛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