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蔚瑶将筷子递给了温荔玉，她倒是不后悔小小的惩戒了一下温荔玉，毕竟偷拿银子这事儿可大可小。
如果放任不理，日后指不定发展成什么样子……
这给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的教育方式温荔玉显然很受用，吃完煎饼后若有所思地回房休息去了。
第148章 暴打
温成云回到房间的时候，温成明还没有休息，捧着书卷坐在桌边小鸡啄米。
自从流放以后，小弟似乎好学了不少，这点温成云还是很欣慰的，但是挑灯夜读他可不敢苟同。毕竟年纪还小，日后温书的日子多了，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烛火昏暗，万一熬坏了眼睛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轻手轻脚地接近想要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榻上休息。
然而刚刚抱起来，温成明就已经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不少：“哥哥，你回来了……”
“书明日再温也不迟，今晚先休息。”
温成云言简意赅，没想到小弟的手环绕在胳膊上就不撒手了，就近开始咬起了耳朵。
别看年纪小，温成明还真是个心思通透的，不管是阿姐还是嫂嫂都闭口不提，用过晚膳后，他索性就借着消消食的由头上了街。
程蔚瑶开门的时候狗蛋的样子被温成明瞥了一眼记在心里，一看就是小乞丐，消息灵通着呢，他一打听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心疼阿姐吃亏的温成明开始告状了，当然姨娘银子丢失的事情也一起说了，不偏不倚。
“小机灵鬼，什么都瞒不过你。”
温成云轻轻地伸出手刮了刮温成明的鼻子，将人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他确实对于程蔚瑶惩罚温荔玉的事情有小小的意见，主要还是因为看见了温荔玉手上的水泡，原来事情的起因居然是偷窃。
那确实是罪有应得，该罚。
至于偷窃后续引起的一连串事件，他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再是流放在外，那也是天子血脉。敢打阿玉的主意，这事不可能轻易善了。
“哥哥，你上哪儿去？”
温成明从床榻上撑起了半个身子，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哥哥明明都已经脱了外衫打算休息了，这是又准备出门？
“哥哥出门给你阿姐报仇去，今天教成明一句话，有仇不报非君子，有冤不伸枉为人。”
温成云回眸，浅浅地弯唇一笑，他特意换了一件黑色的外衫，蒙上了黑布后从窗台一跃而出。
张海宇的名字在青石镇那可太响亮了，白天才被程蔚瑶讹了一笔银子，晚上就跑到了烟花之地去逍遥。
勾栏院的厢房里，张海宇的眼睛上蒙着黑布，正在和头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小玉玉，在哪呢……要是让我抓着，可有你好受的！”
大概是白天没有得手，张海宇晚上潇洒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带玉的姑娘，玩起了替身游戏。
他回到了府衙里以后越想越不对，自己怎么就被三言两语给唬住了呢？他让张府的下人跑了一趟衙门查了一下清平王府这一群人的户籍。
确实是公主没错，但流放了也是真的，都流放那么远了，怕个锤子，回京的概率怕不是低的可怜，所以后续的银子他不打算支付了。
但是考虑到事情不能做绝，已经给了的银子他也不好要回去，只好在这里找一找慰籍了。
房檐上的温成云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张海宇的心思不难猜，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膈应人。
勾栏院的姑娘都是经过特训的，调情方面是一把好手，哪能轻而易举就让张海宇抓着，她一直都没吭声，小心翼翼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等张海宇实在找不着了才故意给点动静提示。
温成云则是找准了两人都沉迷其中，窗户无人看管的状态悄无声息地一个翻滚，躲进了室内。
房中轻纱飞舞，姑娘隐约察觉到了窗边的动静，正打算撩起纱幔查看的时候被温成云一记手刀直接劈晕在了地上。
温成云是悄无声息动的手，但是姑娘晕倒前“呃”了一声，正好被张海宇听到了耳朵里。
“小玉玉！这回被我抓到了吧，嘿嘿嘿……
张海宇的嘴边挂着猥琐的笑意，奋力往前一扑，确实也触摸到了一个精壮的腰身。
？手感有些硬……
张海宇的动作微微一僵，抬手便想要拽下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而温成云哪里肯轻易让他得逞。
温成云钳制住了张海宇想要摘下黑布的手，反手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麻袋。
这是他进花楼的时候路过后街小巷顺手给顺来的，特别适合暴打猪头。
“这是什么特别的节目吗？”
张海宇脸上的笑凝固住了，他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勾栏院这种地方没有别的，玩的花，别说是惨叫了，就算是求救声都会被当做乐趣。
毕竟勾栏院除了姑娘，还有卖身的小倌……
温成云的嘴角露出来一丝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抬手就直接给张海宇打晕了，扛起人就往烟花巷的后街跑。
“我去你大爷的，敢打老子，你信不信我让我爹砍了你的脑袋！”
张海宇是一阵拳打脚踢中醒来的，四肢被以奇怪的角度折叠束缚在麻袋里，他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身上哪里都疼。
他爹？张大名么？身为朝廷命官，纵子行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等到朝廷下令清楚贪官污吏和蛀虫的时候，第一个张大名就得落马！
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收点利息，要不是大局为重不好做的太过，他恨不得把张海宇的十根手指头都剁下来喂狗。
“好汉饶命，你要啥我给啥还不行吗？女人还是钱财我都有，小女孩也行啊！”
张海宇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温成云的眸底更是掀起了腥风血雨，这些日子他暗中查访的时候得到了不少线索。
贪污朝廷救济乞丐的善款都是轻的，这群人甚至利用乞丐的特殊性，专门从中挑选女孩进行交易买卖。
至于玩坏了的要么死，要么丢进勾栏院自生自灭，可以说青石镇的府衙就是勾栏院长期的长期货源。
一场暴打持续到最后，张海宇已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因为作恶多端，记恨自己的人太多，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直接不讲道理地怨恨上了清平王府这一家。毕竟不顺的一天就是从温荔玉的身上开始的！
该死的女人，这事没完！彻底失去意识前，张海宇还咬牙切齿地想着……
第149章 保护费
隔天，程蔚瑶带着一家子的女眷上街摆摊的时候，街道明显洋溢着喜气。
她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开摊以后才从食客们的嘴里得知了张海宇的“风流韵事”，嫖妓不成，反而被暴揍一顿。
“我听过今早还是被拾荒的乞丐儿从烟花巷的后街发现的，开麻袋有惊喜，当时还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差点没认出来……”
“你们说这事儿会是谁干的呀？张海宇那可是县官大人的独子，平时宝贝的不行，咱们青石镇的人都知道，哪里敢惹这个煞星，我看像外地人干的。”
“那说不准，万一是买凶呢，府衙每次都收过往商旅那么高的银子，被记恨也很难说不是……”
吃灌汤包的食客们津津乐道，各种猜测，但是眉宇间没有一丝同情，反而透着几分畅快，足以可见张海宇在青石镇是有多不受人待见。
程蔚瑶听在耳朵里，嘴角多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从食客们的嘴里分析，能直接从花街柳巷悄无声息地把人给带出来的必定是武功高强的人。和张海宇有矛盾冲突的人虽然多，能真正这么打击报复的人却没几个，程蔚瑶几乎是直觉认准了温成云这个做哥哥的。
流放的路途之中，温成云就说过祸不及家人，与王刚等人冲突也大多是因为家中人的事情，他虽然算不上睚眦必报，但是触及底线绝对会反击。
但笑着笑着，程蔚瑶就笑不出来了，自己能想到的，张海宇会不会也能猜测一二呢？尤其是他爹张大名，和王刚那伙人是接触过的。
王刚和张大名说了多少关于温成云的事情还是个未知数，唯一庆幸的是在青石镇温成云没有展现过高强的武艺，嫌疑的来源只不过是因为张海宇被报复的时间太接近了……
“让一让，没看见我们县官大人的独子张公子来了，怎么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起来！腾位置！”
一排带刀的衙役开道，来到程蔚瑶的摊子前就开始毫不客气地赶人，本来吃东西的食客一脸懵逼地被提着领子丢到了一旁，摔了个狗吃屎却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有了这么蛮横的出行派头，原本热闹的大街声音蓦然少另一半，百姓们也不敢说说笑笑谈论张浩宇的事儿，能回家的回家。
不能回家的基本上都是和程蔚瑶一样的摊主，没到收摊的点儿呢，哪能那么早回去。
“咳咳，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准备好银子，正主马上就登场了……”
包子小贩借着整理摊位的功夫弯下腰轻轻对着程蔚瑶比了个口型，又用荷包的动作示意。
程蔚瑶的眼眸里浮现了一丝疑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商贩，几乎都在点银子。
看着这些商贩一脸肉疼的样子，程蔚瑶懂了，这是准备收取保护费的节奏啊？还正大光明拿府衙的人做使唤，黑！
“干什么挤眉弄眼的，都给我站好了，张公子请～”
衙役弯腰伸手做个请的手势，笑得一脸谄媚，就差把舔狗两个字刻在脸上。以往这样的活儿都是张府下人来做的，但是今儿没办法，这位祖宗上门了要求给撑盘面。
县官大人独子的要求能拒绝吗？那还不是说啥是啥，配合就完了。
“蔚瑶，咱们镇上确实有要交保护费的规矩，但我听说这都是每个月交一次，咱们来这儿摆摊没几日，应该不需要交吧……”
姨娘有些迟疑地开口，之前在外祖家的时候，她负责买菜做饭，因此对于市场的一些不成文规定有了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家专门来找茬，哪儿能轻易放过我们……姨娘您一会儿别管，交给我就行。”
程蔚瑶轻轻拍了拍姨娘的手以示安慰，姨娘和皇贵妃不清楚昨晚的事情，自然没料想到张海宇就是专门冲着清平王府来的。
登场的张海宇学着他爹张大名的做派，被一副四四方方的软轿抬着过来，只不过他爹是病弱书生倚着软轿，颇具几分美感，他则是肥公猪轿里瘫，不忍直视。
“张公子，好气派啊！”
程蔚瑶看着软纱轿里明显浮肿了一大圈的张海宇，轻轻挑眉，这人摆明了不是来兑现昨天的承诺的。果然这种男人的话，真是一个字也信不得呢。
张海宇听出了程蔚瑶话里隐隐的嘲讽，抓住了软轿的扶手，忍不住了想冲出去的念头，他现在这副尊容，就连自己亲爹看了都摇头。
贸然出去岂不是让程蔚瑶这个女人笑话？他故作懒散地咳了一声，悠哉悠哉地开始说教。
“你们这一家来青石镇也有段日子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青石镇有青石镇的规矩，这该交的费用是不是得掏一掏……”
今早被接回家大夫看完诊后，张大海躺在床榻上是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就找了个光面堂皇的理由来找清平王府这一家子的麻烦。
这一家子不是在城中开摊卖吃食么，那他就想办法把程蔚瑶诓走的钱再收回来不就是了？
肉夹馍和茶叶蛋的摊子不能去，一个是掌上明珠明城公主，另一个是皇帝老儿的女人，当场皇贵妃娘娘。
这无论哪个万一当真被召回去了，够自己喝一壶的。唯一能欺负的就是灌汤包的摊子，一个国公府不受宠的庶出，一个身子都快埋土里的下堂妇，正合适！
“张公子这是准备让我们掏多少银子？您直说就好，到了您的宝地，我们也没说不给啊。”
程蔚瑶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她盲猜一把，这厮大概是想把昨天的银子要回去，指不定还盘算着怎么捞一把？
软轿子之中伸出一只青紫色发肿的手，比了个三字，程蔚瑶从容不迫地拿了三两银子放在桌面上。
衙役上前收银子的时候，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三文也是三，三两也是三，这个摊主一家子才到青石镇多久，交三两可以说是很懂事的类型了。
“张公子，这是底下人孝敬的……”
衙役点头哈腰地托着盘子到了软轿旁边。
第150章 我就是规矩
张海宇因为整个脸都肿了，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线，但迷迷糊糊还是能看清面前递上来的盘子里只不过是些细碎银子，一个大头都没有。
他的猪蹄子狠狠一拍面前的托盘，推盘瞬间摔倒了地上，吓得衙役脸色微白。
“拿这些个三瓜两枣打发谁呢？你这……灌汤包是吧？生意做的如火朝天，又在大街的中央地段，占据了好位置，怎么也得三百两吧！”
张海宇狮子大开口的模样实在是太理直气壮，就连一向嚣张跋扈的衙役们都是瞳孔微缩。
这张公子以前都不插手这些事情，想来是没什么经验，衙役的眼珠子一转开始主动给张海宇找台阶下。
“张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孝敬都是单月的，不是一年一年的……”
“我不管你们从前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我说三百就三百。”
张海宇才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呢，保护费是青石镇历来的传统，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张府的地盘，收多少都是自由。
衙役冷汗都快下来了，薅羊毛可以，但是也不能一口气直接就给羊薅死了啊？这么收保护费，以后谁还敢摆摊啊……
“我看张公子这算盘打的好，我来这青石镇不过也就这个月的事情，我这小摊开着不足一个月，给三两，已经是看在我们刚来青石镇的份上，想讨个交情。”
程蔚瑶的嘴角微扯，张大名是挺圆滑的，教出来的儿子倒是没什么脑子，当街就敢要三百两保护费，三百铜板还差不多。
“您要是一来就三百两的天价，不如上钱庄直接抢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其他商贩的脸色都很难看，大家都是从商的，都要缴纳保护费，本质上来说属于命运共同体啊！漫天要价就不是个好事，这个头不能开！
“这也太多了，不如直接要命算了，这不就是变相的要逼死人吗？”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给人不给人留活路了，这是打算赚棺材本儿嘛，那么着敛财……”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被张海宇听在了耳朵里，他起红了脸。
“你们这群刁民没事儿吧？又没问你们要三百两，在这哔哔赖赖什么东西！都给我滚远点！”
程蔚瑶一看这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连忙冒头：“张公子要是坚持的话，我们就上衙门问问县官大人的意见，想来再是爱子，也不可能纵容到这般地步，是吧，大伙儿？！”
这话一出口一呼百应，尤其是同样开摊的小商贩们就差当场来个笔墨纸砚写个万民请命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