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咧咧唇角:“有啥好生气的,九王爷你刚正不阿,谦谦君子,洁身自好,我还不相信你吗?”
战北宸松开手臂:“卫婉莹今日来,她说要状告三哥凌虐她,打得她遍体鳞伤。”
沈清歌笑眯了眼睛:“三王爷打她?你猜我信不信?”
“我也不信的,再三推拒,下了逐客令,谁知道她就突然解开了腰带,将身上的伤展现给我看。我马上转身就走,谁知道被她拦住了。”
“然后就恰到好处地被我撞见了是吗?”
战北宸老老实实点头:“是的。”
沈清歌一把提起袍子衣摆,朝着战北宸迎面膝盖骨的位置就是一脚。
“我信你个鬼!”
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战北宸眼疾手快,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她这奋力一脚,但是却并未避让,而是咬牙生生受了。
只要媳妇儿能解气,疼就疼吧。
他疼得紧咬牙根,倒吸凉气:“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沈清歌呼哧呼哧粗喘两口气,气得面色涨红:“我不管你们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战北宸,我最后再说一遍,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和离书。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跑去父皇跟前擂响登闻鼓!”
不等战北宸说话,转身就走。
战北宸不甘心地再次去捉她的手。
被沈清歌一把甩开了。
沿路之上,衙役们就跟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通道,然后怀着钦佩敬仰的感情,目送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喔嚯嚯!完蛋了,自家王爷被休了!
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九王妃果真名不虚传。
出了京兆尹衙门,沈清歌往左方,那是通往九王府的方向。她不想回。
往右,那是通往将军府的方向,她也不想回。更不想被战北宸找到。
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果真如此,自己最近小日子太安逸了,所以寻找宅子一事就搁浅了,没有催促刘罗锅。
结果到现在,自己无家可归,太可怜了。
她略一犹豫,忧伤地望一眼天边,脚下还是往右拐,先去了千金堂。
自己这郎中成日不着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不看病又跑去查案,整得悠悠姐弟也不好做,成日在求诊不遇的病人之间周旋,费尽唇舌解释,说好话。
沈清歌入内转了一圈,悠悠姐弟见到她都很高兴,尤其是小树,噼里啪啦不停地讲述着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
沈清歌虽然没有给她们富贵,但是却解决了她们的温饱,还有落脚之处,不用挨风吹雨淋,遭人呵斥驱赶。她们已经很知足,对清歌十分感激。
清歌苦笑着捏了捏小树的鼻子:“明日跟着我一同出诊吧?”
悠悠一口反驳道:“他又什么都不懂,可别给您添乱了。”
“不会,”沈清歌干巴巴地道:“明日起,涵宝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让小树跟着我锻炼锻炼吧。”
“您要出诊么?”
沈清歌点头:“你来安排出诊顺序,明日一早,我来带小树。”
姐弟二人兴奋地点头,如释重负。
沈清歌离开千金堂,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走累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熟悉的所在。
战承谨金屋藏娇的地方。
上次来这里的记忆并不是很愉快。
对于那个叫花无箴的女人,沈清歌印象不是很好。
但是战承谨一直在自己跟前,将她夸得天花乱坠。
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自己对那个花无箴有什么误解。
她站在门口愣怔了片刻。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小丫头端着一盆脏水出来,头也没抬,“哗啦”一声,泼在了沈清歌的脚下。
沈清歌正在愣神,鞋面被泼了个半湿。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自己招谁惹谁了?
小丫头忙不迭地道歉,一抬脸,看到沈清歌的脸,诧异地叫了一声:“公子?您怎么来了?”
沈清歌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衣袍,今日跟涵宝出门,为了查案方便,穿了一身男子的书生袍子。
看来战承谨并未跟小丫头说起自己的身份。
沈清歌跺跺脚,没有心情跟她计较:“冒冒失失的,花无箴呢?”
小丫头懵懵懂懂地后退一步,怯生生地道:“屋里呢。”
沈清歌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
花无箴正在看书,听到门口动静,抬起脸来,见到沈清歌也是一怔。
“你怎么又来了?”
“自然是想跟你睡觉。”
花无箴面色一愕,眨眨眸子:“公子上次不是很嫌弃我吗?”
“现在也嫌弃,”沈清歌如实道:“但是不妨碍我喜欢你这副好看的皮囊。”
花无箴摸摸自己的脸:“公子这么有钱,身边美人如云,难为你竟然能瞧得上我。”
沈清歌今儿真的有点累了,走得累,心也累,精疲力尽那种。
她将半湿的鞋子直接甩飞,往花无箴的床上一趴:“我先睡一觉养精蓄锐,晚上再跟你好好切磋切磋。先睡为敬,你随意。”
转个身,“呼哧呼哧”地睡着了。
花无箴望着沈清歌的背影,微眯了眸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第230章 除非你不是男人
这一觉,沈清歌睡得挺香。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夜幕已经降临。
外屋烛影摇晃,饭菜的香气透过帘子,不由分说地冲进来,钻进鼻腔里。
沈清歌坐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穿上鞋子,踢踢踏踏地撩帘走出去。
花无箴解下围在腰间的围裙,放下袖子,笑着调侃:“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饭菜刚好你就醒了。”
沈清歌诧异地看了饭桌上的饭菜一眼,奶白的枸杞大骨汤,碧绿的香菇菜心,透红鲜亮的糖醋松鼠鱼,还有一碟金灿灿的小葱炒鸡蛋。
都是家常炒菜,不过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色泽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沈清歌毫不客气,操起筷子先吃了一口松鼠鱼。
酸甜适口,外焦里嫩,无论是色泽,刀工,还是口味,几乎无可挑剔。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不像吗?”
沈清歌摇头:“美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怎么可以亲自洗手做羹汤呢?烫到了小手本公子会心疼的。”
花无箴盛了两碗米饭,在沈清歌的对面坐下,递给沈清歌一碗,她自己跟前留了一碗。
只不过,她的那一碗,比沈清歌跟前的要多一倍不止,竖着尖,堆得满满当当。
“只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不仅食人间烟火,还吃得很多。”
沈清歌盯着那碗米饭,吃惊地眨巴眨巴眼睛,干巴巴地咧了咧嘴。
“你倒是真的不把我当外人。也不怕我笑话。”
花无箴埋头吃饭,吃得很香,食欲很好。
“毕竟我日后是要靠公子来养,我若刻意减小自己的饭量,就怕日后公子给我的用度会被苛减了,到时候吃不饱。”
实话实说,沈清歌不喜欢花无箴的妖媚主动,但是她的坦率与真实,倒是相处起来蛮舒服的。
“本公子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呢?下个月,你们的吃穿用度给你们翻一倍。”
花无箴麻溜地冲着沈清歌伸出手来,手心向上:“那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就麻烦公子提前预支一下?”
我靠,进套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这个女人蛮狡猾。
沈清歌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松鼠鱼,然后慢慢地品。
“想要银子,很简单啊,你只要将本公子伺候好了,本公子绝不吝啬。”
花无箴提起旁边的酒壶给沈清歌满满地斟了一杯酒,用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捧着,冲着沈清歌嫣然一笑。
“要不要奴家用嘴喂你?”
沈清歌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你好恶心,竟然让我吃你的口水。”
花无箴轻嗤一声:“这算什么?想当初我在琳琅阁的时候,我脱下脚上的臭鞋,倒了酒水,那些好色的男人都争着抢着要喝。你若是嫌恶心,除非你不是男人。”
沈清歌一口饭粒差点呛进鼻子眼里,不自觉地瞄了花无箴裙摆下面的金莲一眼。
尖尖翘翘,正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而且,她的胸也很有肉肉,波澜壮阔的,被齐胸裙子给勒出一道沟,彰显着它的丰富弹性。
“难怪战承谨历尽千帆,竟然栽到你的手里。胸这么大,而且太骚了。”
花无箴自顾饮了杯中的酒,檀口轻启,呼出的热气里就带了酒香。
她攀上沈清歌的肩头,媚眼如丝,意味深长地瞄过沈清歌的领口。
“是不是很羡慕嫉妒?等晚上咱俩上了床,吹了灯,我告诉你怎么养大。”
“怎么养大?”沈清歌虚心请教。
花无箴“噗嗤”一笑,如银铃一般荡漾开:“找个男人给你一手养大呗。”
沈清歌的脸突然就红了,有点恼羞成怒:“你竟敢消遣我,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不是?”
花无箴笑得更加放肆:“你上次来,凑到我跟前调戏我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的耳朵眼了。”
“如此说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听说,那日十王爷将我从琳琅阁里抢走,过后九王爷就带兵真的包围了琳琅阁。将正在寻欢作乐的九王妃捉了一个正着。”
沈清歌从鼻端哼了哼:“你这种女人最不讨人喜欢了。”
花无箴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那你假扮男人调戏我,就不讨厌了吗?我知道你是来给战承谨当说客的,吃完饭,赶紧走人。”
沈清歌埋头吃饭:“我不走了,今儿就留在你这里。跟你睡一张床。”
花无箴诧异地眨眨眸子:“我的床是只给男人睡的。”
沈清歌低头瞄一眼自己的书生袍子:“你也可以把我当男人,大不了我睡完了给你钱。”
花无箴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一听有银子赚,就不赶人了。
只好奇地问:“你自己家里分明有男人,还是上京城多少名门闺秀垂涎三尺的男人,你放着不用,干嘛跑来睡我?”
沈清歌狼吞虎咽的已经吃了半条鱼了,头也不抬:“那些逛琳琅阁的官家老爷,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还不是一样照嫖不误?”
花无箴心里了然:“我知道了,一定是九王爷又惹你生气了,跑到我这里躲清静。哪日若是见到他,我帮你好好教导教导他。”
沈清歌轻嗤:“用得着你?”
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战北宸还一下手试试!
花无箴一抿嘴,不问了。
从沈清歌的语气与神态里,她隐约能看得出来,这是吃醋了。
大概是九王爷外边又有了女人。
两人的交情还不够好,沈清歌不愿意说,她就聪明地不再问。
两人吃过晚饭,大眼瞪小眼的,也没啥事儿,洗洗涮涮,就把衣裳一扒,解下床帐,把灯一吹,脚对脚开始吹牛侃大山。
大概,是夜晚比较容易打开人的心扉。
两人从开始的嬉闹调侃,话题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沈清歌问花无箴,为什么要跟战承谨赌气,为什么不肯接受战承谨的帮助。
花无箴沉默了很久,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带着艰涩,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砂砾,会磨得嗓子生疼。
“你说,天上的星星漂亮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去摘?”
“够不着。”
于是花无箴不说话了。
沈清歌何尝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两人如今身份相差悬殊,云泥之别。
花无箴哪里还敢肖想战承谨?
爱而不得,到时候会更加痛苦吧?倒是索性不要投入与付出自己的感情。
她的洒脱,原来也都是装出来的。
“我只是劝你,不要意气用事,放过自己,接受战承谨的好意。”
花无箴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你在劝我之前,应当先劝劝你自己。”
沈清歌撇嘴:“没劲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还不是一样?”
两人你掐我一把,我拧你一下,叽叽咯咯,全都笑得花枝乱颤。
床榻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响得暧昧。
第231章 王爷,是个娘们儿!
小丫头是战承谨的人,但是并不知道沈清歌的身份。眼瞧着这个小白脸鸠占鹊巢,赖在姑娘房里不走不说,竟然还睡在姑娘床上。
她左思右想,觉得不能放之任之,那自己可对不住十王爷给的银子。于是适才买菜的时候,就抽个空,跑去十王府通风报信去了。
只不过战承谨并不在府上,小丫头只能悄悄地告诉了战承谨跟前的小厮。让他务必转告战承谨一声。
有个娘娘腔的小白脸来寻花姑娘,两人有说有笑,关系很不一般。
左等右等,战承谨也不来捉奸,这小白脸非但不走,还跟自家姑娘睡在一处,衣裳都扒了。还这样放肆地淫乐调笑,天摇地动。
简直岂有此理。
小丫头简直心如油煎啊,可是人微言轻又说不得。万一被这对奸夫淫妇给杀人灭口了呢?
一直眼巴巴地盼着,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房间里也消停了,终于听到门外脚步声响,院门被“啪啪”地拍响。
“开门,开门!”
是自家王爷的声音!
小丫头顿时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把院门打开了。
门外,战承谨带着一身的酒气,醉醺醺地靠着门框,一手提剑,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小厮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想上前搀扶,又不敢。
小丫头冲着战承谨屈膝行礼:“王爷。”
战承谨醉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你家姑娘呢?”
小丫头怯生生地道:“已经歇下了。”
“那个小白脸呢?”
小丫头吞吞吐吐地道:“也歇下了。”
手中提着的灯笼的光一晃,照见了战承谨一双猩红的眸子。
战承谨冷冷地笑,微眯了眸子。
“呵呵,好大的胆子!本王倒是要瞧瞧,谁敢太岁头上动土,跑来睡我战承谨的女人来了。”
一把推开小丫头,朝着房间里径直闯了进去。
小丫头吓得呆若木鸡,脚都不敢动弹了。
小厮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灯笼,跟在战承谨的身后,进了屋子。
战承谨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了床帐跟前衣架上搭着的两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