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有道理,”薛君楼点头:“那我要不要收买你府上的厨子问一问?”
沈清歌没吭声。
这位二郡主是胸无城府,还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寻衅啊?
你向着我这个前妻,尤其还是藕断丝连的前妻请教这些问题,真的好吗?
她牵强一笑:“我就要到了,前面路口下车就可以。”
薛君楼一把拽住她:“到时候我亲自来将军府请你,你可一定要赏脸,替我壮胆。要不我看到他,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沈清歌微微一笑:“到时候二郡主未必能来呢,你先过了你姐姐与父亲那一关吧。可能,十王爷还在贵府等着你呢。”
薛君楼满不在乎:“我府上好几个姐妹心仪他,等我回去,兴许已经尘埃落定了。”
未必呢。
沈清歌笑笑,并未多嘴。
关于战承谨与花无箴的事情,必须保密。否则被那个薛大郡主知道了,谁知道会不会上门找花无箴生事?
也不知道,战承谨在皇帝老爷子的威压之下,会不会妥协?
而皇帝老爷子又会不会乱点鸳鸯谱,立即给薛君楼和战北宸指婚?
一时间心乱如麻,觉得这老爷子每天还是太闲了,不好好教育引导战承谨,让他干点正事儿,老是跟他的终身大事过不去,分不清主次。
自己教育不好的儿子,指望那些千依百顺的儿媳妇儿管教,还不如给战承谨再找一个厉害的妈管用。
跳下薛君楼的马车,心烦意乱地回到将军府。
一进府门,下人见到她,立即十分热情地冲着她问好,然后有人一溜烟地飞奔入内去了。
沈清歌心不在焉,打算径直回到自己小院,跨进门槛才觉察到不对,扭脸看了一眼身后。
府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
“府上有客人?”
下人点头:“是的,大小姐。”
沈清歌淡淡地“喔”了一声。自从自己父亲掌权以来,府上的访客明显是多了起来,人之常情。
她继续往里走,刚走没几步,就被一群完全陌生的人给围住了。
“沈夫人,这位就是贵府的大小姐啊?”
“啧啧,国色天香,又满身贵气逼人,一瞧就是有福之人。”
“就是啊,果真名不虚传,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
一通糖衣炮弹狂轰滥炸,沈清歌都懵了,觉得自己冷不丁地掉进了蜜罐里。
这些人这套路,这热情洋溢的态度,还有这火辣辣的眼神,就跟媒婆似的。
该不是姜氏心急将自己嫁出去吧?所以寻了这些人登门。
姜氏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清歌回来啦?这几位夫人可都等了你很久了。”
沈清歌两只手都被捉住了,这些妇人恨不能将她扯做八瓣一般,谁也不肯放手。
“就是啊,大小姐,我可是诚心诚意前来邀请您到我府上做客。”
“要去也是先去我家,我跟她母亲当年可是手帕之交,按照辈分,她还要叫我一声表姨呢。”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今儿可是我先来的。”
“你先来有什么用,要看大小姐是不是愿意去呢。”
几人七嘴八舌,沈清歌更懵了。
“停!都给我松手!”
几位妇人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说吧,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我很忙,没有时间走东串西。”
第297章 还当自己黄花大闺男呢?
沈清歌说话毫不客气,几位妇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大小姐真是爽人爽语,我们也都不藏着掖着了。是这样,我婆婆最近一直胸闷气短,后背刺痛,不能平躺,食欲不振。
我昨儿刚听闻,大小姐您竟然就是名动上京的圣手巫医,会制作仙丹,起死回生,就冒昧前来府上,希望大小姐能赏脸。”
沈清歌环视过众人:“你们也都是来求医的了?”
众人点头。
“明日请早,长安街上,上午我会在。”
“别啊,”有妇人一把抓住转身想走的她:“沈夫人说,只要诊金到位,你不是能上门看诊吗?”
“就是啊,这大热的天,让我们跟那群一身汗馊味的泥腿子们挤做一处,我们能忍,病人娇气啊。”
沈清歌扭脸看一眼姜氏。
姜氏讪讪地笑:“你怕是不识得这几位夫人,府上可都是权贵之家,与将军府都素有来往,交情甚好。你说什么也要照顾照顾。
至于诊金方面,几位夫人可都大方的很,我们提前全都讲好了,出诊一次,诊金二百两,这还不算药费。”
“对,药我们也要用最好的灵丹妙药。”
有妇人附和。
一看就知道,姜氏在她们跟前都是拍着胸脯打过包票的。
至于这二百两的诊金,自然是姜氏狮子大开口,替自己讨要的,而且从中肯定也抽取了好处。否则就不是她姜氏了。
沈清歌原本想一口回绝,可转念一想,既然她们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愿意跟百姓们一同排队等号,何不成全她们?
替百姓们看诊是救死扶伤的学医初衷,替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治病,那就是生活,日进斗金的梦想。
银子还是要赚的。
她有些为难地道:“以前大家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还有空闲。如今风声传扬出去,每天实在疲于应对。
可既然大家都是我父亲同僚,我若真的不管不顾,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这诊金我就暂时按照二百两收取,但是大家千万不要对外声张。日后再有什么需要,便去千金堂预约,不要再来麻烦我的家人。”
姜氏忙不迭地将差事包揽下来:“不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每天在家里待着也无事可做。日后凡是有求诊的,只管找我联系。”
“不必了,”沈清歌一口回绝:“你不懂病情的轻重缓急,会延误了病人病情。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千金堂里有郎中。”
这简直就是断了姜氏的财路。
姜氏冷笑:“过河拆桥是不?”
沈清歌挑眉:“谁是桥?”
“若非我帮你张罗,这生意能送上门来?搭上线了就想撇开我这个中间人卸磨杀驴是不?”
沈清歌正色道:“我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何苦无眠无休地四处奔波劳累?长安街出诊是为了治病救人,而非有利可图。
同样,答应几位夫人到府上面诊,适当收取车马费,是因为,我上午出诊,下午与晚上需要制药,实在没有闲暇!出诊一次会耽搁我救治很多病人。
假如你觉得,这是可以趁机敲诈,谋取私利的生意,可以找别人去做,我这里不是你发财的垫脚石。”
这番话自然不能是沈清歌摸着良心说出来的,但是却很良心。
几位妇人都被她这舍己为人,妙手仁心的精神感动了,再三道谢。
姜氏则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沈清歌详细询问了几人患者病症,按照轻重缓急,命管家负责登记,预约好时间,将妇人们打发了。
姜氏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满心不甘,心里愤恨地骂了两句,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沈清歌这么能耐,当初就不应当撕破脸,否则,她现如今赚的银子,肯定是要孝敬自己的。
现如今,既要将她的银子要到手,还不能得罪她,否则她撂挑子不干,岂不一样断了财路?
所以非但不敢翻脸,还对她更加殷勤,命下人对沈清歌好吃好喝好招待,奉若上宾。
沈清歌心安理得地接受,岂能不明白姜氏的如意算盘?
第二日。
照例扛着扫帚去扫大街。
战承谨已经在半路上等着她了。天刚蒙蒙亮,蹲在大街边上,冷不丁地起身,还吓了她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战承谨有气无力地拖着扫把:“一会儿去了人挤人的,没机会跟你说话呗。”
沈清歌正好也闷事儿呢:“昨天我走了之后怎么样?皇上有没有继续为难你?”
“你说呢?”战承谨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薛国公怎么就那么能生女儿啊?一屋子眼花缭乱的。”
沈清歌幸灾乐祸:“活该,有本事你再栽赃给别人啊,没本事就自己收着。最后相中哪一个了?”
“你瞧瞧这些歪瓜裂枣的,有哪个比得上花无箴?”
“你瞧不瞧得上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中哪个了?”
战承谨“嘿嘿”一笑,带着讨好:“你猜?”
沈清歌从他的笑声里咂摸出来那么一点危机感,立即警惕起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战承瑾又讨好地往跟前凑了凑:“我说了,你不能打我。”
沈清歌瞪着他:“我不打。”
战承瑾这才实话实说:“我说这些黄毛丫头还没有九嫂你好呢。”
沈清歌一愣:“你再给我说一遍!”
战承谨聪明地退后了两步:“实话实说,她们就是不如你好。”
沈清歌毫不犹豫地一脚就踹了过去:“你特么坑完你九哥又坑我,我们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特么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是?
我让你好,让你好!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战承谨拼命躲闪,一个劲儿地央求:“你听我把话说完,把话说完!”
沈清歌折腾半天,衣服角都没有碰到,不得不暂时停顿下来。
“都说长嫂如母,我特么是你娘!敢打我的主意,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结果。”
战承谨也大口喘气:“就你这么凶悍,谁敢打你的主意啊?话也不让人说。我就被逼急了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而已。
你说父皇话里话外的,非要让我从里面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否则他就要自作主张赐婚了。
我又不敢理直气壮地告诉父皇非花无箴不娶,被逼得实在没招,就是提醒父皇,好赖给我按照你的标准找一个,别随随便便就拿个女人往我怀里塞。”
这话也不中听,沈清歌没给他好脸:“我这样的标准怎么了?有本事你让皇上按照花无箴的标准给你找啊。”
战承谨愁眉苦脸:“像九嫂这样的女人凤毛麟角,我就不信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这就是缓兵之计。”
沈清歌不吃他这一套:“绝交,战承谨,以前就听人说,你这人不着调,我还不信,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你是真的不靠谱哇!
从今儿起,咱俩绝交。免得到最后,你那英明神武的父皇,再哪天瞧着我不顺眼,把我跟你再指一堆儿去了。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这下战承谨又不乐意了:“指给我怎么了?你好歹也是成过一次亲的,我还没娶过媳妇呢。”
“你还有脸说,你特么当新郎的次数,比我在九王府吃过的米都多!还当自己黄花大闺男呢?”
第298章 关于沈将军的流言
战承谨理亏,败下阵来:“我这不是实在没招了吗?若是小门小户的,回头我大不了扯个由头退了就是。
但国公府的颜面好歹还是要顾忌的。你看我七哥,虽说对于他这个没过门的媳妇一千一万个不喜欢,还不是一样要忍着。”
“那你就从了呗,反正你战承谨将来也少不了三妻四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战承谨闷不吭声了。
好像沈清歌的话,一下子戳进了他的心里似的。
“咋了?我说的不对?”
战承谨闷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怎么想的,你们都巴不得我另娶,与花无箴一刀两断。
花无箴也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嫁给我。哪怕日后真的跟花无箴有缘无分呢,反正,我暂时谁也不想娶,十王妃的位子,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那你就把锅甩给我?回头怎么收场?”
“我也不能当着薛国公的面,就跟父皇顶嘴,告诉他我非花无箴不娶啊。父皇一生气,肯定立马就把花无箴咔嚓了。
你尽管放心,父皇才没有那么糊涂,把咱俩凑一对儿,所以我才敢这样说。”
“万一呢?万一呢?”
“要果真如此,我拼了抗旨不遵,也不会答应的。”
“那你九哥呢?那个薛君楼怎么办?她果真相中了你九哥了!”
“这不正好吗?”战承谨促狭地望着沈清歌:“我瞧着她跟我九哥挺般配的。”
沈清歌肚子里的火刚消下去,又“噌”地冒了起来。她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她扛起扫帚,拔腿就走。
战承谨紧走两步,在她身后跟着:“好好的,咋又生气不理人了呢?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沈清歌冷笑,并不搭理他,自顾走到长安街,已经有百姓在那里候着。
街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树和悠悠已经按照沈清歌昨日叮嘱,将秩序维持妥当,给前来求诊的百姓按需排号,重病优先,然后告知大家,沈清歌一日只看诊三十个病人。
后面排号的人可以明日或者后天再来。
沈清歌一到,没有废话,直接开始看诊。
战承谨知道自己理亏,彻底得罪了沈清歌,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在一旁打扇研墨,殷勤得就像是个小狗腿儿。
沈清歌自始至终也没给他一个好脸色,呼来唤去的,故意端着架子,脸绷得直抽筋儿。
悠悠今日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对着她数次欲言又止,好像是有什么话说。但或许是碍于战承谨,没有开口。
等到中午,打发走了看诊的百姓,终于有了空闲,沈清歌便主动询问:“怎么了?你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悠悠四下张望一眼,吞吞吐吐地道:“王妃娘娘,这两日,市井之间有那么一点不好的流言。”
不好的流言?
看悠悠的样子,这话不好说出口。
沈清歌问:“什么流言?关于我跟褚文靖的?还是战北宸的?”
“都不是。”
沈清歌眨巴眨巴眼睛:“那就是我跟十王爷的吧?我都听腻了,搭理那些无聊的人做什么?”
毕竟这些时日,自己跟战承谨来往的确密切了一些。天天同甘共苦的,难免有流言蜚语。
昨儿战承谨还刚跟自己发完牢骚,说他被自己拖累了。还好花无箴明事理不计较。
沈清歌当时都想吐他一脸啊。
就他这天天逛窑子,不着调的体质,竟然还有脸理直气壮地反咬一口,贼喊捉贼,这什么世道!
悠悠还是摇头:“是关于沈将军的。”
“我爹?我爹怎么了?”
“有人在议论,说沈将军手握重兵,勾结三王爷,有谋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