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骗子呢?有没有审问过?他们是不是还有同党?”
吆五摇头:“没有,就只有这几个人,一网打尽了。”
战北宸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努力隐忍着肚子里的火气,眸子里倒像是淬了寒冰。
吆五知道,自己跟涵宝这次闯了大祸。
战北宸叮嘱过自己,沈清歌初露锋芒,只怕是许多人瞧着她不顺眼。再加上这圣手巫医的身份,身边潜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不能不防。
自己跟涵宝可是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会寸步不离地保护好自家王妃。
可这前一天住进将军府,没两天就把人弄丢了。
真是没脸见自家主子。涵宝害怕,不敢来报信,自己也是硬着头皮来挨训的。
战北宸却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一阵疾风骤雨,反而,很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那些人现在应当还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对付她,她的身份也一直隐藏得很好。
所以这绑架她的人,多半可能如上次那般,知道她巫医圣手的身份,是为了治病。
传本王的命令,让咱们的人埋伏在上京城每一个大的药铺,若是有持方抓药的可疑人员,务必要跟踪行踪。”
吆五壮着胆子:“这拿着方子抓药,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啊?”
战北宸紧蹙剑眉:“假如她果真是被人胁迫替人诊病,开方子的时候,肯定会想方设法引起别人的注意。
还有,涵宝,悠悠姐弟二人,她们应当熟悉你家王妃开方子的习惯,让他们一起想想,提前告知咱们的暗影卫。”
“动用暗影卫?王爷,这会不会暴露您暗中的实力?”
“否则呢?”战北宸不悦地质问:“若是咱们报官,或者出动府上侍卫,立即就会闹腾得上京城沸沸扬扬。
假如绑架你们王妃的人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反正必然是死罪,你敢保证,这些人不会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吗?”
吆五顿时一个激灵,自己平日里也不憨呐,怎么遇到这事儿,脑子就短路,考虑不周全了呢?
“那我赶紧先通知涵宝,想方设法先稳住沈将军。”
战北宸取过架子上的锦袍,匆忙披在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
“罢了,本王还是亲自去。我们兵分三路,你带领暗影卫,埋伏到各个药堂;
本王带兵以搜查军营要犯为由,封锁交通要道,城门口,寻找她的行踪;
让涵宝沿着昨夜清歌回将军府的路线,打听线索。还是那句话,尽量不要太张扬,免得她身份泄露。”
吆五原本六神无主,听到战北宸的吩咐,方才有了主心骨,立即一溜烟地出府传令去了。
上京城的黎明,随着破晓,从一片寂静之中,逐渐恢复了白日里的喧嚣。
人们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一日的生计。
谁也没有觉察到,一群神秘的人,扮作他们的模样,慢慢融入并且渗透了他们,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之间,吆呵穿梭,眼睛却如鹰隼一般,锐利地寻找着,九王妃的踪影。
而九王爷战北宸,则浩浩荡荡地率领着一队士兵,封锁了各个交通要道,沿着大街小巷四处搜捕着军营里逃窜出来的敌国奸细。
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悄悄地在上京城的上空撒开。
半晌午,太阳就已经很毒辣。
柴房里。
沈清歌还在养精蓄锐。
外面的看守们已经在吃饭。粥菜的香气顺着门板的缝隙飘进来,沈清歌这才觉得,有点饿了。
外面有“噗通”一声。
然后有人十分紧张地问:“怎么了?”
“肚子疼,疼得厉害!”
“啊?好好的,怎么回事儿?”
“粥,粥里好像有毒!”
“不会吧?”
有人扣着嗓子眼,“哇哇”地催吐。
这里的动静,将外面的守卫也吸引了过来。应当都是刚刚吃过饭,听闻粥里有毒,面色大变。
“这都吐白沫了,该不会真中毒了吧?送去找个大夫吧?”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大家可都是吃的一样的饭!他以前就有老毛病,应当是肠胃病犯了。”
“可你瞧瞧,他这脸色都铁青了,嘴唇乌紫,耽搁下去只怕有危险,还是送去医馆吧?”
“找什么郎中啊,咱这屋里不是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这只怕不行吧?头儿说了,要小心提防。咦,你们说,会不会是她下的毒?”
“怎么可能呢,她被锁在屋里呢。你这是草木皆兵了,咱们好几个人,还能怕她插上翅膀飞了?再磨叽下去,这兄弟只怕都救不回来了。”
几个人一商量,果真打开房门,将沈清歌叫了起来。
沈清歌已经等得快不耐烦了。
就知道,古代的人卫生意识不够强,别人用过的碗都不知道好好清洗一下再用。
看看,自己适才就趁着那看守出去拿纸笔开方子的功夫,往水碗里下了这么一丁点毒,他就果真中招了。
所以沈清歌痛快地点头,表示愿意出手相救。
因为她的脚上被绑了绳子,行动不便,几个人上前,就把中毒的那位伙计给抬了进来。
还解开了沈清歌手腕上的绳子,取下了她嘴里的布。
反正自己这么多人,不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耍什么花样。
第175章 一锅端
沈清歌指尖搭在那守卫脉搏之上,不过是略一沉吟,便笃定地道:“食物中毒。有人往饭里投毒。”
“可我们几个都没事啊。”
“就是,我们吃的一样的饭,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中毒?”
几人七嘴八舌,质疑沈清歌的诊断。
“全都没事儿?不可能!别人呢,除了你们几个,别人有人中毒没有?”
“人都在这里了,都没事啊。”
“这院子里就只有你们几个?”沈清歌侧耳问道。
他们中有人突然反应过来:“你在套我们的话?”
沈清歌“嘿嘿”一笑:“就只有你们几个就好,正好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几人不约而同地身子一晃,感到头晕目眩。
“有毒!”
噗通噗通!
接连数声响,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沈清歌一把拽下眼睛上的眼罩,屋子里歪歪斜斜地躺着五个男人。中了沈清歌的药,已经是昏迷不醒。
屋外空间大,空气流通又好,几人站得分散,不方便下毒,自己这才想了这么个拙劣的法子,将几人骗进屋子里来。
正好一锅端了。
她手腕一翻,从空间里取出匕首,挑断脚上的绳子,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然后找了一个身形不高的看守,从他身上扒下一身衣裳套在外面,用布巾包头,就打开屋门,反手重新锁好。
屋子里的迷魂香足够他们老实一阵子,让自己逃出这里。
这里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凭借昨夜里的印象,这个宅子至少应当是三进三出的。
虽说这里只有这几个看守,但是不能保证,前边能一帆风顺。
她轻轻地将院门打开一道缝隙,查看院外的情况。
门外,一排弓箭已经对准了门口。
像是早就张好的网,就等着自己上钩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沈清歌乖乖地关好院门,一扭脸,身后屋顶之上,同样是弓箭齐备,瞄准了自己。
只要自己有任何轻举妄动,可能就会被射成筛子。
这变态男人还真是瞧得起自己啊,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囚禁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麻蛋,还是失算了。
沈清歌不得不举起手,表示投降。
院外为首之人上前,一脚踢开了院门,一声冷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两把刷子。多亏我提前在屋顶之上安排了暗哨,又正好带人赶过来。”
这声音,沈清歌熟悉,正是昨夜那变态男人的心腹。
八字胡,吊梢眼,瘦的像个竹竿,标准的狗腿子,就差额角一块狗皮膏药了。
沈清歌耸耸肩:“想逃这是人之常情啊,毕竟你们这待客之道委实不敢恭维。
好歹也是求我看病,就让我睡在柴草堆里。即便我治好你家主子的病,这诊金怕是也吝啬。”
狗腿子冷冷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搜,看看她身上究竟藏着多少毒药?”
这差事儿一堆看守们喜欢做,争先恐后地上前,就要趁机揩油。
沈清歌不由变色:“我看谁敢!”
突然的声色俱厉,令看守脚下一顿,心里有了忌惮,扭脸看向狗腿子。
“谁若是敢动我一下,别妄想我会替你家主子看病!士可杀不可辱!”
狗腿子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坚持:“将她捆起来!”
看守上前,用绳子将她重新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尤其是手。然后,狗腿子又指使着人给她戴上了头套。
“带走!”
沈清歌又晕晕乎乎地被人带去了上次那个房间,毫不客气地直接推进了里间。
房间里有人。
狗腿子站在沈清歌的身后,颐指气使:“你所说的催眠术,我家主子说他愿意试着尝试,你今天就可以开始医治。”
沈清歌指指头上的头套:“要用催眠术,你必须揭开我头上的头套。我需要随时观察你主人细微的表情变化。”
狗腿子一点犹豫都没有,上前就将沈清歌头上的头套摘了。
“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耍花样,也不要大喊大叫。虽说我家主人可能舍不得取你性命,但不保证,会善待你。”
沈清歌轻哼一声,虽说不服气,可也无话可说。
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卧房,门帘低垂,屋内雕花拔步床,银灰床帐,圆桌,绣墩,瑞兽纹镂空香薰炉,靠墙位置摆放一条长案,案上摆着一柄吉祥玉如意。
面前坐着的男人,白净面皮儿,浓眉方脸,一身豆沙红锦袍。安静地望着沈清歌,表情里略微有一点紧张。
只可惜,沈清歌对于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几乎都不识得,自然也就看不出,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瞧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官架子。
莫非,并非是朝堂中人?
沈清歌不愿意多说废话了,直接切入主题。
“你可已经想好了?”
男人点头:“想好了。”
这声音,与昨日那人颐指气使的腔调不同,看来真的跟自己一样,故意变声了。
那他今日怎么就这样无所畏惧,敢坦然地与自己面对面了?
还是说,给他看完病,自己也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沈清歌警惕起来,狐疑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你可需要全力配合我,放松自己,不能有一点的抵抗心理。”
男人紧张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好,我会好好配合。”
“请到床榻之上躺下,放松浑身肌肉与神经。”
男人依言而行,十分配合。
沈清歌上前,放下床帐,扭脸对那意图上前监视的狗腿子道:“我在催眠的时候,请你的人不要打扰我们,否则半截中断的话,你家主子有可能会神经错乱。”
狗腿子忌惮地顿住脚步,后退两步,阴冷地瞪着她手上的动作。
沈清歌从袖子里摸出一粒药丸,递给那男人:“你先将这粒药丸吃了。”
男人有些犹疑:“这是......”
“助眠的,可以帮你放松神经,很快进入睡眠之中。”
男人接在手里,很痛快地咽了下去。
通过昨日打交道,此人给沈清歌的印象,是多疑而又谨小慎微的。他今日里的表现,可以说是截然相反,对自己表现出了十分的信任。
这转变未免太快,其中必有蹊跷。
在对方药物作用上来之前,沈清歌默默地思考与观察逃生之路。
狗腿子静悄地走到屋门口,伸手撩开低垂的门帘,冲着屋外点头示意。
门帘一漾,一双银灰色缎面厚底靴子停顿在了门帘后面。
狗腿子的态度便明显恭谨了许多。
第176章 投石问路
床帐里。
那个男人服下的药物已经发挥作用,双眼显而易见变得迷蒙。
沈清歌从自己耳朵上摘下一个耳坠,穿在绳子上,垂在男人眼前,辅助催眠。
沈清歌的声音也特意放缓,变得轻柔,悠远。
“放松全身,你现在只能听得到我说话,我会带你走进最美妙的梦境里,回到你最想回去的时光,唤醒你藏在心里的秘密。”
男人呼吸清浅,双目紧闭,真的沉入梦乡之中。
沈清歌温柔地引导他:“现在,是你第一次懂得夫妻之事,第一次与女人亲密接触。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男人有点紧张,脸上肌肉激动与兴奋地抖动:“大嫂。”
第一句话就挺劲爆,把沈清歌差点就整不会了。
“你跟你的大嫂?”
男人的面上都焕发出熠熠的光彩,唇角也勾了起来:“是她先勾引我的,大哥常年在外做生意,家中就只有我们俩人。我那时候还小,懵懂不懂事。”
沈清歌不知道继续下来怎么问了,再问下去少儿不宜了。
“其中经历并不愉快,是吗?”
“不,如鱼得水。那时候我很迷恋她,虽说她的皮肤不像小姑娘那般紧致,也不漂亮,身上还带着一股汗骚味,但是徐娘半老,又放得开,那种滋味直到现在我还怀念。”
“这就是你不喜欢其他女人的原因?”
“我只是不喜欢太嫩的女人。”
沈清歌心里已经了然,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昨夜的变态男,只不过是投石问路的一颗石子。
对方想要通过观察自己的催眠术,再决定是否配合自己的医治。
那么此时,自己应当就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沈清歌不动声色,俯下身,借着床帐的遮挡,压低了声音:“那你小声告诉我,你们主子是谁?”
“不知道。”男人小声嗫嚅。
“最近上京城少女接连失踪,是不是你们主子命人绑架的?”
“是。”
沈清歌心里一颤,妈妈皮喔,自己运气真好,果真是进了拍花贼的老巢。
自己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花容月貌,落在一个变态男人的手里......
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
还是别问这些废话了,赶紧给自己找一条逃生之路吧。
“你们共有多少人?”
男人对这个问题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