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正想继续再问,狗腿子觉察到了异常,一把撩开低垂的床帐。
“你在做什么?”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沈清歌飞速起身,一柄利刃抵在了狗腿子的喉咙口。
沈清歌冷冷地望着他。压低了声音:“敢妄动,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把你们主子叫出来!”
狗腿子低垂下眼帘,瞄了一眼沈清歌手里的匕首,并不畏惧。
“我们主子不就在床榻之上吗?你若是想要挟持人质,你应当抓的是他。”
床榻之上被催眠的那位早就惊醒,见到跟前的变故,迅速反应过来,一跃而起,但是不敢轻举妄动。
沈清歌冷哼:“昨日你们警惕心那么高,既要蒙住我的脸,还刻意变了声音,今日怎么可能这样毫无戒心地接受我的摆布?
你们有意试探我,投石问路,想看看我的催眠术,究竟会不会触碰到他的隐私吧?
把他叫出来,我们好好谈谈。要想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狗腿子“呵呵”一笑:“做人质同样也要有做人质的自觉。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你老老实实地治病,或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可你若是这么不听话,真要见到我家主子的庐山真面目。你觉得,你还有性命出这个门吗?”
“能不能出这个门,靠的是本事,不是施舍。我数到三,给你考虑的时间,我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一...二...”
“呵呵,厉害!”
隔壁有人慢条斯理地击掌:“没想到啊,传闻之中的巫医圣手竟然深藏不漏,有两下子!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庐山真面目。是不是真的有传闻之中那么丑?”
终于肯露面了!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熟悉?
沈清歌诧异扭脸,没想到那个狗腿子突然出手,迅如疾风一般,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清歌没想到,此人竟然这样好的身手,想反制,因为对方先发制人,两人实力相差悬殊,所以并不是对手。
匕首被男人轻而易举地夺取,然后抵在了沈清歌的咽喉之上:“老实点,否则立即宰了你。”
完球了。
第二次逃生失败。
这个男人瘦的跟竹竿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一阵风都倒,自己轻敌了,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位隐藏的高手。
对方穷凶极恶,杀人灭口可不是吓唬人玩的。沈清歌乖乖地不动弹了,悄悄从空间里取毒药。
只等对方的主子一进门,自己就利用毒药,抢占先机。
只要得手,自己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逃出去的可能。
沈清歌背门而立,眼角余光飘向门口。
对方撩帘,先是露出了戴着黄金骷髅面具的脸,然后一只银灰缎面厚底靴子已经迈进了门槛,外面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之声。
“开门!开门!官府搜查逃犯!”
那变态男人只瞧了沈清歌一个侧影,脚又重新缩了回去。
沉声喝问:“怎么回事儿?”
外面有人一路飞奔过来回禀:“主子,的确是官府的人,在沿街搜查逃犯。”
“什么逃犯?”
“听说是军营里出了敌国奸细。”
“军营?”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狐疑。
“是的,听说还是九王爷亲自率兵搜查。”
“一个细作而已,至于让战北宸亲自带兵,还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变态男人略一沉吟,似乎是有所忌惮一般,不满地冷哼:“撤退!”
然后隔着门帘吩咐留下的狗腿子:“你权宜行事。”
竟然转身走了。
沈清歌心中一喜,战北宸来了,多好的机会!
这厮还算是有良心,没有袖手不管。
狗腿子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手里的匕首压得更紧:“别出声!动一动,要你命!”
然后吩咐适才被催眠那人:“你去将人打发了。”
那人立即奉命出去了。
沈清歌支棱着耳朵,听到有人打开了前面的院门。
有士兵骂骂咧咧地进来:“怎么这么磨蹭?半天才开门!”
沈清歌听不到这边的人说了什么,士兵大着嗓门吩咐:“你们几个,去后院瞧瞧。”
脚步杂沓,果真朝着后院的方向去了。
第177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狗腿子用匕首紧紧地抵在沈清歌咽喉处,二人躲在帐子后面。
士兵扒着窗子往里面瞅了两眼,那个被催眠的男人凑到跟前,悄悄地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请他通融。
士兵心领神会,又在院子里装模作样地绕了一圈,颐指气使地吩咐。
“就这个画像上的男人就是敌国奸细,瞧好了,你们若是见到了,就立即前往衙门报官。若是敢私藏逃犯,是什么罪过,不用我多说吧?”
“知道知道,官爷放心。若是见了,一准儿报官。”
到后面搜查的士兵回来,一无所获。
士兵们就吆呵着,一起离开了。
狗腿子压低了声音:“算你识相,还算老实。”
沈清歌心里暗自有点懊恼,这些士兵怎么就这么蠢呢,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啊,却只见钱眼开,收了银子就走了?
不过这院子里似乎只有这狗腿子与催眠男了。
硬拼不行,只能智取。再拼一把吧!
她“嘿嘿”一笑:“那你能不能把刀子收起来,怪}人的。”
狗腿子冷哼:“你这么多的花招,老子不得不防。来人,取软筋散,给她灌下去。看她还如何作妖。”
“是!”
被催眠的男人应声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端着一个细瓷碗,低垂着头,一溜小跑进来,直接冲着二人走过来。
狗腿子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就过来掐住沈清歌的下巴:“不识抬举,怪不得我不客气,灌!”
后面进来那人端起手里的碗就往沈清歌的嘴里灌,手举到沈清歌胸前的时候,碗底突然就多了一柄短刃,竖插进狗腿子的手腕内部,向外上挑。
那狗腿子聚精会神,都在沈清歌这里,并未注意到这个人的异样之处。待到反应过来,对方的短刃已经划过手腕,皮肉外翻,一阵剧痛。手里的匕首差点就拿捏不住。
而沈清歌与此人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对方出手的那一刻,手心里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也狠狠地插进了狗腿子的另一只手里,挣脱开他的钳制,身形一闪,退后了两步。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是这个道理。辞不及防的变故,令狗腿子顾此失彼,接连中招。
狗腿子大吃一惊:“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吆五将从那催眠男人身上扒下来的豆沙红锦袍脱下来丢了,然后抬脸:“自然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
狗腿子警觉不妙:“来人呐!”
“别喊了!”吆五冷冷地道:“外面但凡还有一个喘气的,我能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吗?你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逃。”
狗腿子看看吆五,又瞅一眼沈清歌,更加惊疑不定:“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清歌笑吟吟地道:“圣手巫医啊。”
“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自然是你招惹不起的人!”吆五将染血的匕首横在胸前,浑身杀气:“乖乖地束手就擒吧,饶你不死!”
“想抓我?”狗腿子狞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虚晃一招,便向着吆五这里直接扑了过来。
谁想刚走两步,就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挣扎两下,竟然站不起身。
一时间不由大骇:“怎么回事儿?”
沈清歌眨眨眸子,晃了晃手里的手术刀:“你不是喜欢用软筋散嘛,我也让你尝尝软筋散的滋味如何啊。”
狗腿子满腔的杀气,谁知道竟然成了废物,被沈清歌与吆五居高临下地嘲笑,气得目眦尽裂。
沈清歌嬉笑着,蹲下身子:“说吧,你家主子究竟是谁?那些被抓的少女被你们囚禁在什么地方?”
狗腿子紧咬着后槽牙:“我家主子岂是你能打听的?敢跟我家主子作对,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吆呵,竟然还嘴硬?”锋利的手术刀在沈清歌指尖熟练地跳跃:“我是先挑断你的手筋,还是脚筋呢?何苦这么嘴硬,你明知道我可以催眠了你的,不怕你不说实话。”
狗腿子呼哧呼哧喘气,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士可杀不可辱!”
一低头,咬住了衣领。
沈清歌见势不妙,慌忙阻止。
狗腿子却死死地紧咬着衣领不肯松口,口鼻之中流出乌血来。
沈清歌想要给他解毒,也不知道,他衣领之中藏的究竟是什么毒药。等到毒性发作,再救已经晚了。
狗腿子双手一阵抽搐,瞳孔越瞪越大,一脸的难以置信,费尽全身的气力,吐出三个字:“战...北...宸!”
就在眼皮子底下,两脚一蹬,没气儿了。
沈清歌诧异地抬脸,门口处,负手而立的,可不就是一身黑衣的战北宸么?
他竟然亲自来了?
沈清歌站起身,“嘿嘿”一笑:“竟然能劳动九王爷大驾,委实受宠若惊,多谢,多谢了。”
战北宸上下打量她一眼,活蹦乱跳的,安然无恙,头发丝儿都没有少一根,这才放下心来。
一脸凝重道:“原本还以为,绑架你的,乃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看他这样视死如归,这背后之人,只怕是不简单。”
“这狗腿子是识得你的,难道你不认识他吗?”
吆五插了一句嘴:“这上京城认识我家王爷的可多了去了,尤其是每次凯旋回京,打马游街,可谓万人空巷,我家王爷岂能都识得?”
这马屁拍的。
沈清歌鼻端轻哼:“那他们主子前脚刚走,你们没有捉到吗?”
“本王已经派了涵宝去追,不知道能不能追得上。”
“哎呀,擒贼先擒王,你怎么不亲自去追,反倒让一个孩子去?”沈清歌有些惋惜。
战北宸抿抿唇,没说话。
吆五替他叫屈:“王妃娘娘您说这话可没良心了,在我家王爷心里,啥事能比营救您更重要?他都快要急疯了。
当然,王爷原本是执意想要亲自前来解救你的,可惜,他这身形与气度如此高贵不凡,即便换了这身普通衣服,那也掩藏不了他周身的霸气与雍容,容易被人一眼认出来,就让属下抢了头功。”
沈清歌“嘶”了一声:“吆五,这一日不见,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吆五被她一言揭穿,忙不迭地暗中使眼色,挤眉弄眼。
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啊,能不好好拍拍马屁,哄自家主子开心吗?
否则,即便您老人家安然无恙,小的后果也不堪设想啊。
第178章 我招,我全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吆五跟涵宝争着抢着将功赎罪,沈清歌有惊无险,战北宸也不愿意过多苛责他们二人。
“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你可知道?”
沈清歌摇头:“他们警惕心很高,昨日见他们主子的时候,我是戴着头套的。那人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刻意含了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就连声音我都听不出来。
适才,那人再次露面,但也只说了两句话,我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可也想不起来。
通过交谈,得到的线索也十分有限,只知道,他们可能就是最近在上京城闹腾得人心惶惶的拍花贼。”
“拍花贼?”战北宸敏锐地觉察到了重点。
沈清歌点头:“对,他们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四处诱拐少女,献给这个变态男人享用。”
“你确定是他们?”
“我听他们的守卫闲聊的时候提及过几句,适才我催眠他手下时,也专门求证过。”
“那些被带走的少女们呢?”
沈清歌摇头:“不知道。”
战北宸冷哼:“这伙贼人未免太大胆。光天化日,无法无天,本王还以为,他们绑架你是为了治病。”
“的确是为了治病。”
“什么病?”
“不育。”
战北宸一怔,突然就有隐忍不住的怒气,在眉峰之上显现出来。
吆五还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啥叫不育?”
战北宸抿抿薄唇:“你还不快去看看涵宝回来没有?”
吆五知道自己肯定是又说错了话,识相地溜了。
战北宸追问:“你给他看了?”
“看了啊。”
“怎么看?”
沈清歌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望闻问切,还能怎么看?让他脱裤子给我看?”
战北宸被怼得没话说了,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就跟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
以前,她分明说过,就是脱了裤子看的。自己还在心里计较了挺久。
沈清歌没好气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这样快来救我。”
“本王若是不快一点,你自己就逃出去了,我还哪里有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哪里这样容易?”沈清歌摊摊手:“外面这么多守卫,还有一个高手之中的高手,就用来对付我一个弱女子,真是杀鸡用牛刀,真看得起我。
若非你们及时赶到,吓跑了他们,我插翅难逃。毕竟,这伙拍花贼训练有素,心狠手辣,迟一步我就有可能被灭口了。那你又是怎么这样快就找到我这里的?”
“本王猜测此人绑架你也是为了诊病,所以派了人守在各个药房,守株待兔。”
“我试过给他们开方子,也好通风报信,可是他们很警惕,没有送出去。”
“我们的确是没有等到你的方子,可他们却派了人到药房里找坐堂大夫打听什么‘催眠术’。”
沈清歌一怔:“他这是信不过我,所以四处求证。”
“暗影卫只专心盯着那些来往抓药的人,并未注意此人。幸好那郎中也是个有见识的,听那人描述完之后,告诉那人,这催眠应当就是个巫术,相当于波斯那边的勾魂术,都是巫医的伎俩。
恰好涵宝就在跟前晃悠呢,听到巫医两字就立即被吸引过去,觉得这催眠术蛮古怪,像是你的手段。于是悄悄跟踪,最终找到了这座宅子。
他不敢打草惊蛇,命人守在这里,跑去通知了我,我这才带人赶了过来。
我们因为不了解里面的情况,不能轻举妄动,就让人装作搜查要犯,进来巡视一圈,给你报信儿。探明情况之后,我们方才行动。
若是知道此人如此机警,闻风而逃,我就不应当有那么多的顾虑,派人先包围了宅子,就不会有漏网之鱼。”
沈清歌是真的没有料想到,战北宸竟然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竟然就能找到自己被囚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