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施意跟着所有人鼓掌,脸上却没有笑容。
因为她看见了,舒月揽的眼中,没有半分幸福。
她不是因为爱嫁给江楼的,于是后来离婚,更是爽快的不得了。
22 岁的舒月揽嫁给了30岁的江楼,全城贵女芳心碎了一地。
23 岁的舒月揽和江楼离婚,施意陪着舒月揽在楼上喝酒,是春日少有的雨夹雪的天气,那个素来平静寡冷的男人,在雨雪中站了整整一夜,直至昏厥。
舒月揽只是和她谈笑风生,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停留,仿佛下面站着的只是一只小猫小狗,而不是同床共枕一年的亲密爱人。
施意索虽然身处其中,也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没有人知道一年前那个雨夜之前,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而如今,舒月揽在江楼送她的酒吧里,举办单身一周年的纪念日。
她还是那幅小狐狸的模样,勾人不自知。
施意走进去,听见舒月揽笑着说:“今天我做东啊,你们有什么青年才俊都介绍给我们意宝,意宝现在是单身人士了!”
在场的几乎都是高中的同学,对于施意和商应辞之间的事情,都算是很了解。
但是取消婚约是昨天的事情,这群人也是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听见舒月揽这么一说,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有红唇娇艳的女人笑着看向施意,问道:“施意,你怎么这么多年才想清楚啊?都24岁了,你自己算算,你在商应辞身上浪费了多少年?”
施意也笑笑,像是自嘲,也像是释然:“我自己选的路,不算浪费。”
“是啊,咱们施意这么年轻,要什么样的找不到。”
“就是就是。”
他们七嘴八舌的安慰着施意,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半个字的商应辞。
舒月揽挽着施意的手臂,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她说:“意宝,我今天还请了一个人过来。”
施意一愣,一下子猜到了,有点不敢相信,“你不会说的是沈荡吧?”
“就是沈荡,”舒月揽理所当然的说:“当年你为了从乔温宁手里救下沈荡,差一点膝盖就废了,他来你家找你,他在雪地里跪着,你在你父母面前跪着,让他们去商俊明面前求情。后来,你又是为了他辍学,又是为了给他的公司启动资金画画到胃出血,他当然应该知道。”
舒月揽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笑笑,慢悠悠的说:“咱们也不是指望着他能感恩什么的,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真的没什么意思。施意,你不欠沈荡什么。做错事情的人是商俊明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
舒月揽说完,捏了捏施意的小脸,她笑眯眯的说:“不能让你天天吃亏,他们那些人不心疼你,我心疼你。无论如何,不能让沈荡记恨你,你说是吧?”
施意用力抱住了舒月揽。
不管怎么样,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真的不赖。
舒月揽狐狸眼盈着笑意,放下酒杯,摸了摸施意的头发,“施意,咱们别喜欢商应辞了,好好往前看吧。”
舒月揽在不认识施意以前,是不相信商应辞他们那个圈子,还能养出施意这种女孩子的。
别人因为她遭遇不幸,她会难过,会想尽办法弥补,会帮理不帮亲。
那年沈荡因为她放弃了国外的所有心血,后来她为了报答沈荡,也真的放弃学业,远赴重洋画画赚钱,给他的公司做天使投资。
她能做的都做了。
舒月揽知道施意愧疚,施意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让沈荡的人生遭受了这样的阴霾。
而女孩子在她怀中沉默了很久,也果真说:“月揽,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当年不会那么窘迫...而我...我却连为了他据理力争的勇气都没有。”
“你还要怎么争?”舒月揽叹了口气,“施家难道争得过商俊明吗?就不要说施家了,当年的商应辞,也争不过商俊明啊。施意,我希望你开心,不要像我这样。”
施意心念一动,问出了自己疑惑很久的问题,“月揽,你和江楼,究竟是为什么离婚啊?”
舒月揽脸上的表情怔然,她勾起唇角,垂眸看着施意好奇的眸光,语气几分真假难辨,“可能因为他爱我吧。”
“他爱你,为什么是离婚的理由?”
“因为,我不需要爱。”舒月揽弹了一下施意的脑袋,“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施意笑了笑,“没关系的,你觉得开心就好。月揽,我也只在乎你开不开心。”
包厢里面,有人开始上台唱歌。
一首深情的歌曲,硬生生唱出了鬼哭狼嚎的感觉。
施意和舒月揽站在角落,原本还有几分惆怅的情绪,被这个歌声一唱,直接就笑喷了。
直到包厢的门被推开。
沈荡穿着白衬衫,指尖夹了根细长的薄荷烟,他站在门口,唇红齿白,眉眼精致漂亮,性感又散漫的模样。
施意记得当年苏明月的评价――“长得让人很有世俗的欲望”。
第041章 商业新贵
还真是很贴切。
他的出现让现场的氛围一瞬间冷却了下来。
多年不见,沈荡出现在众人面前,无论如何都是生疏陌生的。
舒月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踩着高跟鞋走到沈荡面前,也不客气,直接摊开手,笑着说:“来根烟?”
沈荡也低笑了声,拿出烟,扔到舒月揽手上。
这么一来一去的,瞬间让死气沉沉的气氛有了复燃的征兆。
施意站在角落,不知所措得很。
明明昨天晚上才见过,只是又见到,还是觉得不安且不知所措。
施意想,这大概是因为她心虚吧。
在一个因为自己差点失去一切的人面前,她没有任何的底气。
施意垂下眸,拿起桌上的白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抿。
还是太辛辣了,她小声的咳嗽起来。
而沈荡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她。
可是下一刻,他将只抽了几口的香烟掐灭,扔在烟灰缸里。
“沈荡,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在国外干什么呢?”李斯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
如今这个年纪,在场的男人几乎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
要不就是继承了家业,要不就是拿着家里的钱出去单干,也算是有了眉目。
至于沈荡?
李斯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估计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才跑回国吧?
“做生意。”沈荡淡淡的说。
地上有红酒瓶,他用脚踢开,长腿迈开,坐在沙发上。
李斯见他说的这么含糊,猜测他一定是混的很惨,顿时笑了,拿起桌上的酒杯,朝着沈荡晃了晃,“当年篮球场上的事情对不起了,年少气盛,都有不理智的时候。”
沈荡没说话,表情冷淡。
他骨子里那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只怕是改不了了。
李斯碰了个冷板凳,也把酒杯放下了,他挑眉,笑容冷漠:“沈荡,你这种性格怎么做生意的?”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沈荡双腿交叠,余光微转,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这话说的,毕竟是同班同学啊,怎么能不操心?”李斯压低身体,往沈荡的方向靠,“你做生意要是有资金上面的需求,可以来找我借,百来万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
沈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李斯没注意到,还在自顾自的说:“你做生意多少年呢?你知道一百万有多少吗?你应该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舒月揽问沈荡要了烟,出去了好一会儿,现在才回来。
她一进来,就听见李斯这句话,顿时笑得不行。
李斯看着舒月揽,心里不怎么舒服,“舒月揽,我们好歹也是同班同学,你这样笑话我,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真不是笑话你的意思。”舒月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在沈荡对面坐下,离李斯的位置比较近,她用手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李斯,“你知道策舟集团吗?”
策舟集团是四年前在m国冒头的科技公司,据说公司的创立者是一个华人。三年后,策舟集团在纽交所挂牌上市,市值直逼m国老牌科技集团,势头极盛。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不出两年,策舟集团就能和商氏集团这样的跨国公司并驾齐驱。
对于一家新兴公司而言,这样的发展速度,根本就是神话。
国内对于策舟的消息很少,只是对于其在资本圈中的宠儿地位都略知一二。
“你不会想和我说,沈荡和策舟集团在做生意吧?”李斯笑了,“舒月揽,你是不是和江楼离婚受刺激了,现在什么话都敢乱说了?”
沈荡低头拿出手机,似乎是收到了消息,正在翻看。
他完全不关心舒月揽和李斯之间在谈论什么,就好像被谈论的人不是他。
“你没事多喝点六个核桃补补脑子吧!你怎么听出我说沈荡和策舟集团在做生意的?”
舒月揽冷笑,漂亮的人生气的样子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策舟集团就是沈荡成立的,他和自己做个屁的生意!”
这一次,不仅坐在沙发上的人安静如鸡,就连台上唱歌的几位,也都噤声了。
而施意是在场唯二知道沈荡的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她表情管理没有失控。
“策舟集团...你开什么玩笑?”李斯笑不出来了,他重新看向沈荡,莫名胆寒,“他才25岁...”
“他是25岁的天才,你是25岁的智障,有可比性?”舒月揽施施然站了起来,眼神泛冷,“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江楼,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斯其实是有点怕舒月揽的,这个在高中时候寡言少语的校花,自从嫁给江楼之后,飞扬跋扈到了叫人发指的地步。
连带着和她成为闺蜜的施意,也变得很离经叛道。
现如今江楼已经不是舒月揽的丈夫了,江家大少夫人光环不再,但是舒月揽余威还在,李斯想了想,没敢说话。
而舒月揽将站在角落的施意拉到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上,笑着亲了一口施意的脸,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我的离婚一周年纪念日,你替我接着招待大家啊!”
施意没来得及拒绝,舒月揽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还好现场也没有人把声音了这句话放在心上,所有人都被沈荡的身家给吓到了,不敢吱声。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如今的沈荡只要高兴,可以随时把他们这些人的全部身家都打包买走。
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对沈荡冷言冷语过,虽然没有到李斯那种地步,但是也肯定不算友爱同学。
怎么能不怕?
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谁都怕。
“沈荡...”方才最开始调侃施意的红唇女子第一个站起来,忐忑不安的说:“当年你来我们班,是我的不对,也没有和你说过话,真是对不住了!”
“是啊,对不住了,我们当时其实也想和你交朋友的,但是高二学业真的太繁忙了。”
“你坐在后排的时候,有好几次,你的作业都是我帮你发的。”众人陆陆续续的说了起来。
第042章 做沈太太
谁都不敢想套近乎,说到底不过就是希望当年的事情可以息事宁人。
毕竟说得严重点,当时的沈荡算是被全班除了施意以外的人,集体冷暴力。
现如今,面对当初羽翼丰满的受害者,谁敢说自己不怕?
就连李斯,也在几度挣扎之后,站了起来,走到沈荡面前,道:“当年的事情,我给你赔个不是,沈总,对不起了。”
沈总二字,是身份的变化。
沈荡抬起眸,将手机反扣在腿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其实不是在看李斯,而是在看李斯身后的坐着的施意。
而李斯知道沈荡有多目中无人,也没指望他能对自己说没关系,举起酒杯就预备一饮而尽。
可沈荡就好像被鬼附身一样,居然也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杯。
这一喝可不得了,直接把气氛拉到了满。
之后的时间,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向沈荡敬酒。
而沈荡不说话,有人倒酒,他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一群人脸上都是庆幸和惶恐。
施意原本没打算管的,可是气氛越来越不对,眼看着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施意终于还是举步,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她从倒酒的男人手中拿过酒杯,轻声道:“他要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沈荡解开领口最上面的纽扣,垂着眸,黑压压的睫毛覆盖出浓密的阴影。
他眼中好像蕴着点笑,仔细一看,冷清高傲的样子,什么都没有。
错觉罢了。
“施意,你别扫兴啊!我们大家都在和沈荡叙旧呢!”李斯已经有点喝多了,说话大着舌头,含糊不清。
施意皱眉,很凶的语调:“你和沈荡有什么可叙旧的?叙你挑衅欺负他的旧吗?”
李斯的酒都被施意吼清醒了大半,他的表情变得很尴尬。
而沈荡一直冷漠的表情,也终于有了松动。
“施意,你别这么认真啊...大家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而已,沈荡还没说话,你怎么先生气了?”
“就是,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孤立的你。”
“你在班里的时候,我们大家对你可都不薄啊...”
施意没有回应,反而是沈荡,一直不曾开口说什么的男人,浮躁的皱了皱眉,精致的眼眉都是烦闷,从喉间吐出一个字:“滚!”
没有人敢反驳。
如今的沈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他们所有人不高兴就讥讽两句的沈荡了。
策舟集团总裁,太响亮的名头。
所有人都识趣的离开了,包厢里面只剩下了施意和沈荡。
施意看着男人脖颈和脸上的红,知道他也是喝多了。
她叹了口气,问道:“你家住在哪里?我帮你叫个代驾?”
沈荡的手反覆在眼睛上,闻言没有说话。
施意也不强求,“那我先走了,我让服务员帮你开间房。”
转身的那瞬间,手腕被用力握住。
沈荡的掌心发荡,施意觉得被他圈住的那块皮肤,都好像被灼伤了般。
他是真的喝醉了,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施意...你还是要走。”
“......”
“不走行不行?”沈荡顿了顿,声音自嘲:“我昨天晚上说完就后悔了,施意,是我让舒月揽叫我过来的,我想来找你。”
“你找我...”施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通了,”他将她的手捏得更用力,可是又害怕捏疼她,小心翼翼的稍微松开些,“施意,我来找你犯贱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