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拾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恢复记忆的。
他以神骨才换来如今赤诚、只爱他的心。
他已经足足等了四百多年了。
――
神界在大战之中仍然占据优势，睢看着如今的局面，觉得头疼的很。
这群上神过于负隅顽抗，尤其是那战神将军，硬生生的把劣势挽回，拼了命都要守住神界。
闻拾赶来的时候，情况并没有好转，依旧能够看到那身穿银色战甲的男人所向披靡，长戟挥舞，不知道杀死了多少魔族之人。
睢看向他，“这人当真有些恐怖，完全不要命。”
闻拾冷笑，“那是当然，他现在唯一拥有的东西，就是神界战神将军的名号了，神界也是他唯一的倚仗，如果神界出事了，他还拿什么来和我对抗？”
话说到这里，睢轻轻拧起了眉头，她看向身侧这位再熟悉不过的魔尊。
“我很好奇，你和这位战神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二人，为何非要拼的你死我活？”
“与你无关。”
闻拾丢下这句话之后，冷冷的离开了。
他提起手中长剑，要和玖程真正来一场正面对决。
第452章 成魔22
二人的身影化作光束，很快就在视线范围之内消失，睢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选定了其他的地方打架。
但……今日的魔尊看起来确实有点反常，沈忆如今已经住进了凉月宫，他看起来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高兴。
难道是因为并不是真正喜欢她？
眼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睢索性收起了这些心思，直接奔赴战场。
眼下还是打赢这场仗更重要，她本来就是妖界不受宠的公主，以后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若是带着这样的战绩回去，又免不了被那群人嗤笑。
她睢，要做天上地下最孤傲的人，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
……
玖程仙府外面，花草树木一层又一层围绕着，没有什么人负责精心打理，说出去难以置信的是，一直负责这些的都是玖程自己。
闻拾落脚，看着那些修剪整齐的花花草草，在这冬日里竟然也开的如此好看。
他看向玖程，“这几百年来，你就煞费苦心在忙活这些东西？”
他看向这座偌大的仙府，嗤笑出声。
“几百年前，这里是我住的仙府，你把这里完全换了个样子不说，又凭什么妄想从我的身边带走沈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打扰，玖程看着这一片花草，和上千年前，还身为仙娥的沈忆经常修剪的那些，是相同的品种。
几百年来，玖程好不容易才找齐所有，都重新种上，可已经故去的人终将不会再归来。
玖程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清冷孤傲的神谙，当年的沈忆喜欢的人就是我，也是我代替你和她接触的，你凭什么说是我抢走？”
玖程狠狠的握着手里的长戟，眼底滚动着浓郁的不甘。
“我和她两情相悦，她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是你强行让我离开，日日让她待在你的身边，神谙，你真的以为，她如果得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会喜欢你吗？”
话音刚落，闻拾的剑已经到了眼前，这剑终究还是染着当年的神辉，一如上千年前，每一次和他切磋，玖程总是以失败告终，从来没有赢过。
他懦弱而又胆小，活在日复一日的失败中。
可现在，他不想再和当年一样重蹈覆辙了。
长戟蕴含了玖程这么多年来修炼的至尊神术，他毫无保留的随着一击挥出，却被闻拾轻松躲了过去，神力被挥向远方，冲散了天际的云朵。
“再来。”
他双手在胸前结印，掐出金色的诀，引雷霆之力从天而降，而闻拾却只是轻轻的抬起剑，所有的一切都被挡下，那把剑竟然还吸收了雷电之力。
闻拾问他。
“你打不过我。”
玖程再一次狠狠握紧了手中长戟，“那可不一定。”
他再次出招，完全接住这把神戟自身的重量前去攻击，每一次的力量都有惯性带动向前，直直砸向闻拾。
先前几次躲避的还游刃有余，玖程累得喘着粗气的时候，闻拾行动也没有之前那么敏捷了，玖程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狠狠的劈了下去。
但是这一击，又被闻拾直接抬剑挡住，一股难以匹敌的神辉缓缓散开，其中犹如蕴含广袤亘古的奥义，往四周蔓延开来。
花草正在逐渐枯萎，玖程忽然间停了手，他笑看眼前男人。
“闻拾，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难道就不行吗？”
“从我这里得到了好处，欺骗我的小忆喜欢上你，四百年前又得以重生，你想要一走了之，你配吗？”
这几百年来，闻拾最讨厌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若非因为他，四百多年前的那场大雪中，她怎么可能穿着轻薄的衣裳，宁愿让自己冻死，也要和玖程一起死去。
神辉已经把这里的一切都毁了个干净，玖程丢了神戟，就这样看着他。
“那么我请问一句，神谙上神，几百年前沈忆喜欢的人究竟是谁？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吧。”
闻拾点头，忽然笑出声。
他握着手里的长剑转身离去，只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么愚蠢的人说话，又为什么要和这种自私之人，打一场公平的架。
“确实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你是我的分身，你领了我的命令去帮她，她喜欢上了你，有什么好争论的呢？”
天上地下，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恐怕也就只有天道知道，现在的玖程和闻拾，在上千年前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玖程是上千年前就已经存在的分身而已。
那时，神谙喜欢那个小宫娥，为人却又清冷，就让一直陪自己练剑的分身，每日帮他送一些吃食糕点给那个小宫娥。
可神谙怎么也不会想到，只不过是送个东西而已，玖程居然撒谎。
他说神谙是如何如何虐待他，他说自己虽然是分身，却只是给他的陪练，往日只能被他欺压着，以此来博取同情。
等到神谙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忆已经因为同情喜欢上了玖程，甚至在神谙收回分身之后，她前来大闹了一场。
无论如何解释，她都不听，因为玖程早在临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到最后，神谙反而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他放下身段，把她每天都带在身边，几百年之久，却还是没有办法挽回一个人的心。
若非神骨封印记忆，把那些被扭曲的记忆尽数藏起，如今的沈忆又不知道会被蛊惑成什么样子。
此次大战，他必须要胜利，一举拿下神界，让玖程彻底没有了靠山。
接下来，就是强行抽去玖程自主生出的意识。
如果不是因为分身生出意识，又怎么可能会在千年前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更不可能敢和他公然对峙。
作为一个分身，闻拾对他或许真的有所亏欠，可这么多年来也已经还清了，他早就已经做的仁至义尽。
这魂魄早就已经几百年都不健全，早就到了该合二为一的时候了。
闻拾踏破虚空离去，转而直接奔赴战场，一剑横扫万军。
第453章 成魔23
睢看着闻拾回来，不要命的在这里杀了很久，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无止境的杀戮，来蒙蔽自己的情感。
睢看着，逐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他发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闻拾缓缓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视线范围之内尸横遍野，云端之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黄沙，那是死去的人到了一定时间之后所化。
玖程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到战场，神界的人看着情况不对劲，也选择了撤军，这一场大战胜负已经显而易见。
睢觉得稀奇的很，忍不住走近，开口打趣。
“怎么着，突然像是疯了一样，这几百年以来，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子。”
闻拾没有看她，目光始终放在西方天空挂着的云霞上，那橙紫色犹如迷雾一般围绕着，似真似幻，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假。
睢拧眉，继续开口。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魔尊，你可以告诉我，我有能力为你分忧。”
闻拾转身，音调和背影一样冷。
“感情方面的事情，你替我分什么忧？”
他的脚步并未停顿，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一眼睢，她于他而言，恍若过眼云烟。
睢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良久，她低头看着自己握着刀的手，咬紧了后槽牙，紧紧的握着刀柄。
魔界此次出战的将军并不多，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睢一人，因为魔界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将才。
她为那个男人拼杀几百年，又在封印里面陪伴他数百年，政治上的事情她能分忧，战场上的困局她可以轻而易举解了……
可就在不久之前，睢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闻拾而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他甚至都没有时间注意她。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
被神界废了的上神，上千年前的出身也是微不足道，如今不过一介普通凡人。
魔界常年潮湿阴暗，魔族之人修炼的功法又特殊，他们大多是正常的修士走火入魔，才不得不改修魔道。
睢倒要看看，她那样一个凡人，能在魔界活几天。
――
沈忆已经看完了一本书，把无聊赖的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如此阴暗的天气，琢磨着是不是要下雨了。
院子里面也没有什么花草，铺满了颜色阴暗的地砖，她走到门口，目光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了那边凉月宫紧闭着的大门。
她有点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九儿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九儿手里面提着竹子编的篮子，把门小心翼翼的重新关上，小跑着过来了，“夫人！这是我特地让人做的点心，也是魔尊的吩咐，都是按照神界的口味来的，你应该会吃的习惯！”
沈忆有些惊讶的听着她的声音，“你怎么会说话呢？你距离成年应该还有一年多吧？”
九儿嘿嘿一笑，会说话了之后，也没有之前看起来的那么傻，整个人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是魔尊啦！他为我提前开了灵智，方便我能更好的照顾你。”
沈忆拉着她的手往内殿走，图中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凉月宫的大门，压低了声音。
“你进来的时候，这扇紧闭着的大门外面……是不是有守卫？”
九儿终究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沈忆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完全没有怀疑。
“是呀，但是只是为了保护安全而已，还是能够随意进出的，我刚刚不就进来了吗。”
沈忆摇摇头，“应该不是吧，这里可是凉月宫，你们魔尊居住的地方，保证安全还需要关上门？”
说到这一点，九儿忍不住有些脸红，她低下头，有点羞怯。
“那个……你之前不在魔界，你应该不知道，凉月宫是魔尊大人的寝宫，每次……总有一些女人偷偷摸摸的跑进来，光着身子要爬上魔尊的床……防不胜防！”
她把最后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沈忆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闻拾这么受欢迎？
虽然长得确实好看，但是初见的时候，沈忆能够感受得出来，他对待其他人脾气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总是带着点威胁的意思。
可就是这样，那些女人还这么大胆……
九儿害怕她误会，急急忙忙的又解释。
“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夫人！你肯定是我九儿心中唯一认可的魔尊夫人。”
沈忆目光严肃的警告她，一把拿过她手里面的吃的东西，洋装威胁。
“这里是魔族，千万不要乱说话，我只是一个凡人，别再因此丢了性命。”
九儿捣蒜似的点头。
二人往里走，沈忆重新做回了桌子前，点心三两口就吃完了，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神界撤兵，这边的人也暂时回来了。
沈忆起身准备去看看，却被九儿拉住了袖子。
九儿摇摇头，面露难色。
“夫人，你也知道，我是妖族之人，而魔界那位女将军……是妖族公主，妖族很多人蛮横霸道，极其无礼，做事也毫无章法你还是要注意一点。”
毕竟在魔界，睢身份地位还是不低的，沈忆只身一人，又是个凡人，保护者出了什么意外，连后悔都没机会。
九儿这话，沈忆是真真切切的听了进去，虽然她对睢印象还算是不错，不久之前，睢跟在她和闻拾身后一起回来，似乎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人。
但是没有怀疑的理由，但九儿既然这样说了，沈忆就得多留个心眼。
外面热闹了没一会儿，凉月宫的大门就再一次被推开，沈忆有些惊喜的从窗户抬头看过去，脸上的笑意却淡淡凝结。
九儿也高兴的起身，瞪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人，赶紧出去阻拦。
“将军！睢将军！这里是凉月宫，魔尊大人早就已经吩咐过，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出！”
睢笑着问她，“九儿，你什么时候会说话了？但你的语言组织还有点问题，这句话说的有点不对――我也算其他人？”
第454章 成魔24
这句话摆明了是故意说给沈忆听的，要不是沈忆知道闻拾是什么性格的人，恐怕还真的有可能误会睢和闻拾之间的关系。
闻拾是个格外执拗的人，几百年前的一句话都能记到今天，上千年的情爱至今都没有忘，会对睢这种说话婊里婊气的女人感兴趣？
沈忆不甘示弱的反击，微微笑到，“是九儿说错话了，我知道将军并不是外人，今天也不知道闻拾会不会回来，我很想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将军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留下来？”
睢脸上的神色在这一刻凝滞了一下，似乎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而沈忆继续笑到。
“我以前好歹也是神界上神，战力仅次于战神将军，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也不足为奇吧？难道是睢将军不想和我谈论起这些？”
睢看着她笑容如此明媚的样子，恨的有些牙痒痒，她倒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伶牙俐齿，佛口蛇心，哪里有之前半点神仙的样子。
她微微颔首，装着一副有些抱歉的样子开口，“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公务要处理，刚刚大战战胜归来，也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那为何要来找我呢？”
沈忆笑着问出了这句话，九儿听了之后都忍不住眉心一跳，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直接！她太喜欢这种正面硬刚的女人了！
睢欺软不怕硬，一笑置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