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你想听听大学时，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电影的光幽幽照在隋遇脸上，他看着面前这个他少年时代就心动的女子，很轻地嗯了一声。
第65章 落魄千金x商业新贵65
“我那时候觉得你像一颗星星。”
如果从秦慕许的视角来看，大学时很多事都会是截然不同的面貌。
秦慕许那时候处于低谷期，秦月华改了她的志愿，让她被迫接受了自己完全不喜欢的金融。
她对外界的低信任感让她拒绝和人进行深度社交，她每天很早就去练琴，很晚才回寝室，默不作声地反抗着秦月华一手替她安排的人生。
隋遇就是在那个时候闯进秦慕许的世界的。
那时候刚开学不过两三天，秦慕许在声乐室练琴的时候就发现了门口窥探的视线。
好奇的、短暂的。
秦慕许透过钢琴的反光，可以清晰看到少年人英俊冷削的脸庞。
他穿着球衣，有时还抱着篮球，刚打完球脸上覆着薄汗，抿着唇看向声乐室时冷淡又专注。
秦慕许喜欢好看的东西，而隋遇帅气又安静，身上还带着让她舒服的年轻朝气，连隋遇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窥伺都没让秦慕许心生不喜。
因此秦慕许从未出声提醒过隋遇。
她在自己安静封闭的世界里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隐隐享受着隋遇在入口处打转纠结的神态。
说来也奇怪，秦慕许平日里冷静自持，面对隋遇时却总有几分隐约的恶劣。
隋遇偷看秦慕许练了一个月的琴。
秦慕许在破冰大会上知道了这个沉默男生的名字，叫隋遇。
也感受到了他在班级活动中看向自己时眼底的专注。
她不喜欢篮球赛，也不想在烈日下帮别人加油，金融专业的集体荣誉对她来说也完全无所谓。
但是球赛那天秦慕许还是去了，在看到队伍里隋遇的名字以后。
阳光明媚，场上少年尽情挥洒汗水。
隋遇那一场球像打了兴奋剂，神色冷淡矜持、打法却又野又狠。
投三分的时候他双手举起，露出腹部漂亮的肌肉，浑身都是遮不住的荷尔蒙。
进球后，在一众人的欢呼当中，男生内敛的视线匆匆扫过观众席。
秦慕许知道他在看自己。
少年人爱恋欲念的起源都太简单了，或许就只在篮球场上匆匆一眼的对视里。
结束后众人一片欢呼，有女孩跑过去给隋遇送水。
秦慕许第一次讨厌起了这样格格不入的热闹，转身走了。
然后她在林荫路上被隋遇叫住，男生气息不太稳，神色也紧张，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从自我介绍开始的。
她当然知道他的名字。
秦慕许内心出现难以忽视的愉悦，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安静看隋遇被自己轻而易举牵动情绪。
从那以后，她像一个事不关己的第三人，开始围观隋遇的追求。
隋遇的追求并不高明，甚至能称得上庸俗，却因为做这些的人是隋遇，而在秦慕许眼中变得特别。
隋遇在她面前简单纯粹又真挚，时不时会冒着点傻气，像条忠诚的大型犬，跟每一个面对心上人的年轻男孩一样。
他那么认真又笨拙地喜欢着，简单的爱意在秦慕许乏味的生活里投下一道光影。
旁人都因为他们的冷淡外表对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误解，唯独他们彼此能看到对方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于是在处于人生瓶颈期的秦慕许眼中，隋遇一度成为灿烂、阳光和无畏的代名词。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静站在那里，就好像能让人生出无数的勇气和心安。
秦慕许觉得自己不懂爱，却会为了隋遇破例。
第66章 落魄千金x商业新贵66
秦慕许早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是看着隋遇不得章法的追了自己一段时间。
她像个对感情好奇又谨慎的小木偶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隋遇面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并若有所思。
等到她耐心耗尽、又自觉已经做好了接受一份感情的准备，才在一个夜晚平静宣布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一直到那个时候，秦慕许都游刃有余，是那段感情里绝对的主导者。
直到后来……
隋遇一点点入侵她的世界，带着满身夕阳余晖，将秦慕许的世界也染成了带着金黄的颜色。
他听她的心事、牵她的手、在潮湿的空气里拥抱她。
他们并肩、互相取暖，安抚对方苍白的过往。
他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是两个无限接近的灵魂。
隋遇总用倾慕炽热的眼光虔诚地注视她、仰望她。
但只有秦慕许知道，他们之间绝不仅是她驯化了隋遇。
隋遇也驯化了她。
所以她才会愿意为了隋遇远走国外长达五年，不闻乡音。
秦慕许隐去了最后一段的思之即痛的违心别离，只在最后叹息似的开口。
“所以我想说的其实是，你在我心里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五年前分手的时候是我口不择言，我真的很抱歉。”
她说话的时候，隋遇一直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完这句话，手指才轻轻颤了一下。
秦慕许的话推翻了他所有认知，隋遇咬紧牙关，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
秦慕许：“对不起。”
“好像每一次你最难过的时候我都没能在你身边。”
《泰坦尼克号》还在继续放着，海水已经漫上甲板，众人终于开始后知后觉的惊慌失措。
隋遇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惊惶的乘客，又像肆虐的海浪。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中那道盘踞已久伤疤却好像真的有被秦慕许的话一点点治愈。
说到底他这五年，困囿住他的不过就是秦慕许的那一句从来没有爱过他。
母亲的病要治好不是一笔小钱，秦慕许那时不过是个将毕业的学生，跟秦月华关系又不太好，就算不愿意借钱给他也无可指摘。
更何况他后来也遇到了刘奶奶夫妇帮他付清了医药费手术费，母亲最后死在病床上也实在是无力回天。
秦慕许并不欠他的。
相反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给过他那么多不可替代的美好回忆。
隋遇：“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说？”
秦慕许看着他，忽而怔愣，隋遇却并没有逼着她回答，接着沉声开口。
“是秦月华逼你的对吗？”
秦慕许瞳孔缩了一下，没有立刻开口。
隋遇却仿佛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他继续开口：“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
虽然五年前两人分手得仓促又莫名其妙，但四年相处，隋遇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秦慕许。
这人性子傲，哪怕被生活磋磨了五年，她也不是会为了生计撒谎讨好前男友的人。
如今看着秦慕许的反应，他更加确定，笃定开口。
“是她说要么继续读金融，要么跟我分手对吗？”
秦月华是个疯子，而音乐是秦慕许的理想。
如果隋遇是在这个二选一当中被放弃，那他哪怕有些遗憾，也能勉强接受。
第67章 落魄千金x商业新贵67
秦慕许的瞳孔在听到他说“秦月华”三个字的时候紧缩了一下，在听到隋遇剩余的话以后又一点点恢复平常。
她抿着唇安静地看了隋遇片刻，最后在隋遇似乎复杂的眼神中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这只不过是其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原因。
隋遇看着秦慕许点头承认，脸上表情复杂莫测。
像是在开心，又像是在难过。
他释然欣喜于秦慕许在大学的那四年并非对他毫无感情，甚至当初分手也不过是迫于无奈。
同时又隐隐不甘于自己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总是排在最后一位。
音乐和秦月华都比他重要。
她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但他是可以被她轻易放弃的。
大抵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明明他在初遇时想的，不过是只要秦慕许愿意多看他一眼就好了。
如今秦慕许坦言说爱他，他竟还不甘于她的爱不如自己深厚。
但秦慕许能怎么办呢，她在秦月华惊人的掌控欲下痛苦纠结了二十多年，那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摆脱锢桎的机会了。
她不过是想要自由。
她对这份自由渴求了十年甚至更久，凭什么被自己这个陪在她身边不过四年的人打碎最后的机会。
更何况那四年里，大多是她一直为自己无言付出。
隋遇喉咙干涩，到最后才轻轻开口：“你当时应该告诉我的。”
他不会缠着秦慕许的。
更不会想要耽误她的前程。
秦慕许嘴唇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分手那天是在医院，秦慕许的手机放在她衬衫的前胸口袋里。
拨打着秦月华的电话。
秦慕许对隋遇说完那尖酸刻薄的一番话后，在人群里把电话放到耳边。
秦慕许提醒她：“五百万。”
电话那头的女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从写字楼上俯视匆忙的人流，声音阴冷气场凌厉：“你要走我拦不住你，但秦慕许我提醒你，这笔钱算是给你的生活费，你如果败光了，回国前别想着再从我手里要一分钱。”
“你放心，我不会死皮赖脸跟你要钱的。”
秦慕许声音冷漠而苍白，那边的秦月华握紧了拳头，然而还不等秦月华再和秦慕许说什么，秦慕许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前语气冷淡：“你别忘记你当初答应我的话。”
事到如今，她还一心在为她那个贫穷又无能的小男友考虑，秦月华怒火更甚又无可奈何。
在后来得知秦慕许那五百万的流向以后，她一口银牙咬碎。
“大小姐天真不知世事罢了，最多半年，她肯定会回来求我。”
秦月华冷声对身边的秘书说。
她们母女性子如出一辙的倔，秦月华等着秦慕许回来求她，竟也真的半年没有分给过秦慕许一丝精力。
等她半年以后终于忍不住派人调查秦慕许的近况时，才知道秦慕许右耳逐渐失聪。
因为出国前她打的一巴掌。
秦月华推了那个月所有的行程，连夜坐飞机飞的维也纳。
她把秦慕许从她那个廉租房里揪了出来，带她去看了最好的医生。
没有用了。
走出史密斯专家办公室的时候，回想史密斯的那一纸诊断，秦月华手都在抖。
她看着面前的女儿，几次把手高高扬起，却都没能落下。
秦慕许却仿佛已经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神色平静得可怕，空荡无波的眼睛安静地看着面前眼眶通红的母亲。
秦月华：“你在报复我。”
她说这话时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说完后似乎自己都觉得可笑，手指用力地掐上秦慕许的肩膀。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蠢。”
秦慕许从始至终都没出声，只是慢慢将秦月华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指一根根移开，最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如果这真如秦月华所言是一场报复，那结果无疑是成功至极的。
秦月华看着秦慕许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被人扼住了咽喉，连发声都觉得艰难。
往事晦暗压抑，秦慕许不忍深想，只是在面对隋遇酸涩的表情时，很轻地说了声抱歉。
纵使她有她的千般无奈，可归根结底却还是她没能处理好的家庭冲突，牵扯了隋遇。
他不过是谈了一场恋爱，却被迫卷入这诸多事端，甚至阴差阳错成了秦月华的报复对象，临分手还被她那样羞辱嘲讽一番，花了五年时间也没能走出来。
秦慕许心中的缺口越来越大，像是一个填不满的黑窟窿，源源不断的空荡和遗憾从中冒出来，压得秦慕许胸口发闷。
电影正是高潮，剧中年轻的军官嘶吼着让女人小孩快上救生船，用枪指住慌乱拥挤的强壮男人、努力维持秩序。
被枪指着的男人满脸绝望，对死亡的恐惧几乎要溢出屏幕。
年轻军官看着他，神色隐忍、一言不发。
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也只想活着。
然而世上总有许多事难以两全、逼得人在沉默中绝望。
秦慕许有些难受，不知是为了电影里那即将罹难的乘客，还是为了她和隋遇之间生生错过的这五年、还有藏在这五年背后更多更杂更晦涩难言的东西。
只是电影的结局早已写好，他们的故事却并没有结束。
秦慕许的手抬起，轻轻抚摸过隋遇同样隐忍的眉眼。
“隋遇，不要想那五年了。”
她声音轻而哑，神色却认真：“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隋遇听着她这几句话，眼睛很慢的眨了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他沉默了很久，就在秦慕许都怀疑他会一直这样无动于衷下去的时候，他才很轻地说了一声好。
他低着头没看秦慕许，有几缕未修剪的发丝从额头垂下，落在他的额头上。
低垂的眉眼遮住了他满身的凌厉矜贵，让他在某一刻看起来甚至乖巧得像是一只温驯的大型犬。
隋遇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唾弃这样不坚定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是巴普洛夫的狗，总是轻而易举被她几句不知真假的情话撩拨得心神摇曳。
可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秦慕许说重新开始的那一刻，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抑制自己剧烈的心跳。
或许……
哪怕她不够爱他也没关系的，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这次他会小心一点，只要自己不那么毫无保留就没关系了，他一定不会再被她骗得团团转了。
隋遇一边忍不住心神雀跃，一边无甚底气的这样安慰自己。
第68章 落魄千金x商业新贵68
电影已经进行到了后半部分，恰好也是电影的高潮，秦慕许调整了一下姿势，半倚在隋遇的怀里，隋遇身体僵了片刻，而后才一点点放松下来，手指缠绕把玩着秦慕许柔软干净的发丝。
这部电影他们大学的时候一起看过。
隋遇曾在看到露丝从救生艇跳上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誓要陪杰克共存亡的时候很认真地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
――他觉得露丝很愚蠢，说要是他们有一天也面临同样的情况，让秦慕许一定不要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