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让他走上那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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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一家三口和其他人汇合已经是一盏茶后。
季明轩一看到他们就叽叽喳喳个不停:“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一转身身后就没人了,太邪乎了这林子!”
阿满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这瘴气也太厉害了,不知不觉就着了它的道。”
古里拿出一瓶药,从瓶子里倒出几个药丸:“这瘴气兴许有令人致幻的作用,以防万一,大家还是吃几颗药丸。”
致幻么?
虞甜几人没人觉得那幻境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幻觉,可是这种情况用常理来说的确解释不清,可能只能永远埋在心底。
没有了瘴气,走出林子就变得简单了起来,看着豁然开阔的视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来到一片湖泊。
古里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过了这个湖泊,我们就到赤莲草生长的那片悬崖了!”
惊蛰一脸认真地提问:“可是怎么过去呢?我们也没有船啊。”
阿满睁大了眼:“是啊,这么大片湖,咱们不可能游过去吧,多冷啊!”
古里脸色一僵,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游是不可能游过去的,就算有那个体力,可这山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怕的就是失温。
而且见识过之前的巨蟒,谁知道这湖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
傅凛知抱着手臂,冷不丁出声:“没有船就想办法造船,这很难吗?”
季明轩张了张嘴,一脸茫然:“这很简单吗?别的不说,我们哪儿来的造船的材料啊?”
虞甜眨了眨眼,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勾起:“还真有,刚刚我们从那边过来不是看到一片竹林吗?那些竹子就是现成的材料啊!”
傅明礼恍然大悟:“对啊,谁说我们要造很复杂的船了?竹筏也是可以的呀!只要能过这片湖不就行了?”
而且简单的竹筏制造起来也没有那么耗时耗力。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
说干就干,大家分头行动,去砍竹子了。
惊蛰瞧着手里的长剑,觉得隐隐心痛:“继割蒲草之后,又砍竹子,这辈子我都没有想过我的剑还有这么多的用法,跟着我委屈你了宝!”
阿满在旁边赞叹:“别说哈,你这剑砍竹子砍的倒还挺利索。”
惊蛰点点头:“我这剑砍人头砍的也很利索。”
阿满:“……”
大家齐心协力,很快便将需要的竹子砍好。
由于待会儿要把竹子绑好,但他们并没有绳子,惊蛰又去割了一些蒲草。
这玩意儿坚韧,关键还到处都是,湖边就有不少。
砍回来的竹子粗细不一,粗壮的竹子是要放在竹筏的下面当做浮头,让竹筏可以在水面浮起来。
细一些的竹子则用蒲草捆绑在一起,做成竹筏。
这个流程的也不难,就是稍微花了一些时间。
为了节省时间,众人只打算做一个竹筏,不过他们人多就把竹筏做大一点。
终于最后一个环节也完成了。
季明轩迫不及待地想试试竹筏在水里能不能浮起来,毕竟他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东西,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大家合力将竹筏推进水里,竹筏成功飘在水面,阿满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竹筏也并没有下沉吃水的现象。
季明轩按捺不住也站了上去,尝试着踩了几脚:“感觉还挺稳的,你们也上来试试?”
一群人纷纷挤了上去,确实挺稳,就是上面的空间十分有限,几个人必须牢牢地贴在一起,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
季明轩手里握着一根长竹当做桨,小心翼翼地撑着船驶离了岸边,他清了清嗓子:“各位船员站稳扶好,季船长带你们出发喽!”
由于不太熟练,竹筏重重晃动了一下,阿满望着水面心惊肉跳:“就你这划船的水平还船长呢!能不能靠谱点儿!”
季明轩讪讪笑了两下:“意外,纯属意外!”
接下来船倒是稳了许多,一群人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慢慢的也从中找到了一些乐趣。
竹筏漂浮在湖面,淡淡的雾气缭绕,山青水绿,宛如误入仙境一般。
季明轩笑眯眯地道:“现在是不是更有一种出游踏青的感觉了?”
虞甜点点头:“确实,这里的景色倒是还不错,有种人在水中行,船在画中游的感觉。”
季明轩咂咂嘴:“咱表嫂就是有文化,不像我,憋了半天都没憋出个屁来!”
阿满笑的肩膀颤颤:“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惊蛰眉头微皱,脸色有点白:“小侯爷,你倒是把船撑稳一点儿,这船怎么在动啊?晃得我有点想吐。”
季明轩不高兴了:“我明明撑得很稳,阿满,快别笑了,船都被你笑晃悠了!”
阿满下意识怼他:“你放屁!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傅明礼眼神惊诧:“不对!船底好像有东西!”
他这话刚说完,一个脑袋从水里钻出来,朝着他们龇牙咧嘴。
季明轩大叫一声:“卧槽!什么玩意儿?”
傅凛知已经夺过他手里的桨,拿着那竹子朝那张脸重重怼了过去。
脑袋被竹竿按了回去,猝不及防吃了几口水,水面“咕噜咕噜”地冒泡。
季明轩一脸震惊我全家的表情:“刚才那玩意儿是水鬼吗?居然长得这么丑!”
古里眼神惊恐:“鬼?水里还有鬼?”
阿满想一脚把他踢下去:“水鬼你个头啊!你家的水鬼还会溺水呀?”
“是活尸!之前的那些刺客!”惊蛰猛地将剑拔出鞘,腾地从竹筏上跃了起来,朝着露出水面的几个脑袋砍去。
“小心些。”傅凛知看了眼虞甜,也离开了竹筏,脚尖轻点在水面,一个横扫踢开妄图爬上竹筏的活尸。
竹筏上就那么大点空间,根本施展不开。
水面的活尸密密麻麻,看上去得有二十多只。
季明轩拧了拧眉,也迅速加入战斗。
古里催动他的蛊虫,没过一会儿一脸茫然地抬头:“我的虫子对这些人不管用。”
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虞甜飞起一脚将爬上来的活尸踹下去,还抽空安慰他:“不管用是对的,这些不是活人,不知疼痛,你的蛊虫对他们来说自然不管用。”
见大家都在忙碌,傅明礼也没闲着,接过竹竿跟打地鼠似的挨个打冒出水面的脑袋,竟然还从中找到一丝乐趣。
不过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丑了,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一点也不可爱。
阿满看着这一个个活尸头皮发麻:“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潜入水里的,突然这么多冒出来,太吓人了!”
幸好没有听季明轩的,直接游过去,要是游到一半碰到这些玩意儿,那得多膈应啊!
对付区区几个活尸,傅凛知他们还是游刃有余的,唯一棘手的一点是这些东西藏在水里不好打,而且不知疼痛,即便断了条胳膊腿儿的,也依旧能够顽强地扑上来。
可以说是身残志坚了。
虞甜眉头紧皱,有些担忧:“其他的我都不担心,要是这东西把木筏给掀翻……”
她话音还未落下,脚底下一阵剧烈地晃动,一只青白的手臂直接穿过竹筏,抓住了她的脚腕要将她往水里拽!
虞甜:“……”
好家伙,乌鸦嘴竟是我自己。
“娘亲!”傅明礼瞧见这一幕顿时心惊肉跳。
木筏从中间裂开,吃了水已经站不住人,傅明礼掏出匕首狠狠往那只手臂上一划,身子一歪要栽进水里。
后领被人紧紧抓住提了起来,避免成为落汤鸡的命运。
正处于战斗中心的傅凛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一只手搂着虞甜,一只手拎着傅明礼。
傅明礼:“……”为什么他是用拎的?
饶是带着两个拖油瓶,傅凛知依然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这里离岸边距离已经不远,他提着口气将母子二人送到了岸上。
虞甜脚踩在地上才觉得踏实许多,连忙搂着傅明礼站稳。
那边古里掉进了水里,他是个旱鸭子,当即扑腾起来,活尸们找到了漏洞,转头攻击起了他。
虞甜看得心惊肉跳,傅凛知知道她的担忧,抿着唇交代一句:“你们就在这里别乱走。”
她胡乱点头:“你赶紧去救他吧!”
古里要真出了事,她可没法和老族长交代。
傅凛知重新提步朝那边而去。
眼看着古里被捞了起来,虞甜这才松口气。
傅明礼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摇晃着她的手:“娘亲别担心,父皇很厉害的。”
虞甜垂下头来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嘴角翘起正要说什么,一股寒意逼来,浓烈的危机感让她下意识抱着傅明礼就地一滚。
几枚银针定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草丛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江漓,她温柔地弯起唇角:“虞姑娘,别来无恙。”
她身后跟着几个人形杀器,明显来者不善,而那边傅凛知还未注意到他们的处境。
虞甜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漓轻轻一笑:“我早说过,我们会再见的啊。”
虞甜眉眼冷了冷:“你和巫隐什么关系?”
趁他们谈话的时候,傅明礼悄悄往后退。
“这个嘛,你迟早会知道。”江漓盯着她,眼神了然地道,“你也不用想着拖延时间了,他赶不过来的。”
她一抬手,身后的人形杀器也扑了过来。
虞甜心里一沉,傅明礼扯着嗓子朝湖面喊:“父皇,娘亲有危险!”
傅凛知警觉地扭头,就瞧见虞甜和傅明礼被几个黑衣人擒住,转眼便消失在岸边。
他眼底迅速积攒怒,毫不迟疑地追过去,一连追出很远都没有瞧见他们的踪影。
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脸色铁青,久违的愤怒席卷全身。
那边季明轩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迅速解决了剩下的活尸连忙赶过来。
惊蛰眼神一变:“娘娘和殿下不见了?”
阿满神色一惊:“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刚才只听到后面喊的那一嗓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来得及看见。
“圣焰教的人抓走了他们。”傅凛知眼尾挑起惊心动魄的戾气,神色冷极。
季明轩生怕他一个暴走,连忙安慰:“表哥你可不能自乱阵脚,表嫂他们也不一定会出事。”
惊蛰点点头:“是啊陛下,他们处心积虑抓走娘娘和殿下,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在没有达成之前肯定不会伤害他们,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他们。”
傅凛知望着人消失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他们会被带去哪儿?
*
虞甜走在阴冷潮湿的暗道里,不动声色套话:“你们带我们来墓穴做什么?难不成你们也惦记着那传说中的宝藏?”
傅明礼被扛在肩上,浑身难受,却隐忍不发,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虞甜和他一直都有意识,只是被堵了嘴说不了话,眼睁睁看着江漓带他们带到一处墓穴的入口。
虞甜几乎是下意识想起传说中周王的墓穴。
难不成444说的时空之门就在这里?
江漓执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嗓音清冷:“请虞姑娘过来自然是有事相求,时候到了自然你就知道了。”
虞甜心下暗恼:这江漓软硬不吃,行事又滴水不漏,套个话也难。
她冷哼一声,语调颇冷:“左一个请,右一个有事相求,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我还未曾见过这样请人的。”
江漓倒是不恼,好脾气道:“皇后娘娘息怒,事急从权,多有得罪还请您海涵。”
虞甜倒也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乍一听到这一称呼,愣了一愣。
她想了想,突然道:“你可还记得秦苏?”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也只有提到秦苏的时候,江漓的情绪才会出现波动。
果不其然,气氛静了一静,江漓没什么情绪的嗓音传来:“好端端的,皇后娘娘提她做甚?”
虞甜心想,有破绽才好。
她弯了弯唇:“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告别之时她曾对我说过几句话。”
江漓许久没有出声,虞甜知道她好奇,故意问:“江姑娘不好奇她说了什么吗?”
江漓回过神来,轻抿唇角:“反正已经是陌路人,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虞甜悠悠地哼了哼:“江姑娘这性子倒是洒脱,只可惜,秦苏未必有那么洒脱了。”她叹了口气,“倒也是,如果换做是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又莫名其妙被人顶替身份,无名无姓活那么多年,我也是不能介怀的。”
江漓语气淡淡:“你在用激将法?”
她这人实在是聪明剔透,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虞甜叹了叹,可有时候太过聪慧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替秦苏惋惜罢了,她说她恨你。”
江漓眼神漠然:“她不恨我,那才不正常。”她扯了扯唇,有些讽刺,“虞姑娘莫不是以为这样便能刺激到我?那你可打错了主意,我这人,天生没有心。”
“是么?”虞甜弯着眼笑起来,“我倒觉得不尽然,你要是果真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冷血无情,你就不会救秦苏出花楼,也不会故意在她母亲面前露出破绽,让她发现你不是她女儿,更不会再请老爷发现秦苏没死打算灭口时,出手保她一命,我说的可对?”
江漓眸光微动,神情平静,扯了下唇角:“那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虞甜哼笑一声:“是猜测也是事实,怕是秦苏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其实对她也有几分真心,只是那点真心实在太浅薄了。”
江漓沉默许久,徐徐开口:“皇后娘娘很擅揣度人心。”
虞甜没出声,只听她凉凉笑了一声,“娘娘不妨猜猜,自己此番又会遭遇什么?而你那心尖上的人,又是否能及时赶来救你?”
傅明礼心口一窒,听她这么说,他们是想对娘亲不利?
他紧紧咬着唇,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虞甜早就从444嘴里知道巫隐的真实目的,倒是并没有什么意外,她回答了对方第二个问题。
“他一定会赶来,在你们的目的达成之前。”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迟疑。
江漓愣了愣,有些意外:“你倒是很相信他。”
傅明礼心说,那是自然,即便是他常常和他父皇对着干,也从来不会质疑他对娘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