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资格评价本小姐的为人处世,迟早来道天雷收了你这个妖孽!”
依依捂脸痛哭,沈清霜转身就走。
吴伯紧跟而上:“清霜姑娘,别的先放放,你答应了给皇上医治。”
沈清霜立刻跪下给他磕了个响头:“还你了,爱莫能助!”
吴伯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磕的头还能还?发愣之时她已跑了。
这一跑,又是一月没人影。由于调离了疾风,连内应都没有。
顾云间开始反思那个计划还有没有实施的必要,他实在厌倦了虚与委蛇。除了吴伯,其余人都不知情,每个人都认为他中了邪。
他们都把依依当做狐狸精,他的暧昧对象,他的房间由她随意出入,否则他喝醉那晚也不至于被她趁虚而入还被沈清霜抓了个正着。
悲催的是这么多代价付出去了,只抓到几个传递消息的小喽,仍未能将顾行深一网成擒。
静太嫔比公孙兴还难对付,一口咬定顾行深死了,更不承认害过他。顾云间都想杀了她,可又担心断了线索。
投鼠忌器,焦头烂额!
这日,他实在受不了泛滥成灾的思念,下朝后微服去了音晖园,撞撞运气。
或许感动了上天,小姑娘真的出现了。太久未见,她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雪肤花颜,顾盼生辉。
正与贤太妃、顾灵嫣、秦悠兰她们在二楼雅间边看戏边玩闹。
顾谨灏居然也在!
管不了那么多了。
“清霜。”他激动上前,她没有任何回应,像看陌生人似的,这让他很有挫败感。
还是顾谨灏打破了尴尬:“小皇叔,来看戏?正好一起。”
胜利的笑容看得顾云间很别扭,但好歹能与小姑娘相处一会。他想与她坐一起,顾谨灏却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小皇叔的心尖尖来了。”
顺着他的手望去,顾云间暗暗不悦,那个讨厌的女人怎么又来了?
“皇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好巧。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甜得发腻的笑,贤太妃都觉得假。
“坐不下,这位姑娘,另外找位子吧。”
依依立刻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向顾云间央求着:“皇上,太妃好像不欢迎我。”
贤太妃直接笑出了声:“把‘好像’去掉。好好一个人,腰扭得像蛇似的,一股风尘气!”
依依的手紧紧攥着,眼里却蓄满了泪。
没想到沈清霜开口了:“姑母,伸手不打笑脸人,皇上的面子总要给的。谨灏,到我这边坐,给她腾个位子。”
顾谨灏颠颠过去,顾云间心里憋着气。
他忍!
锣鼓声起,新戏开演,竟是一出《铡美案》。
顾云间总算知道陈世美是谁了。
“照我说,这陈世美是该铡,见异思迁、狼心狗肺。皇上,你说是吗?”贤太妃边吃边评价,顾云间坐立难安。
他想说他不是陈世美。
余光瞥向小姑娘,她一门心思吃喝。
“皇上,这出戏不合理。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感情也不分先来后到,您说是吗?”依依笑盈盈,还试探性晃着顾云间的胳膊。
顾云间没答,不动声色拂下她的手。
依依拿帕子擦擦脸掩饰尴尬,见沈清霜镇静得出奇,不平之气又来了。
“沈小姐,你腕上的玉镯真漂亮,是哪个首饰铺买的?”
沈清霜瞧了眼,轻描淡写:“你喜欢?送你了。”
顾云间以为她玩笑,她居然真的褪了下来,交给了宝萍。
“去给依依姑娘戴上。”
第251章 小姐,您也认识她的,她就是秦烟雪。
依依愣住了,这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上次甩了她一巴掌,这次居然二话不说送镯子,还是顾云间送她的定情信物。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在镯子里动了手脚。
恍惚间宝萍已将她的衣袖挽起,将镯子戴到了她的腕上,这才相信是真的。色泽温润,触手生凉,不像有问题。
“皇上,好看吗?”她扬起手腕。
“喜欢就戴着。”顾云间一口将杯中茶饮尽,谁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崩溃?
“沈小姐,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该送什么回礼呢?”依依歪着头眨着眼,露出自以为可爱的笑容。
沈清霜很大方地摆手:“这本来就是皇上之物,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顾云间准确地抓住了“物归原主”四个字,她什么意思?她到底要干什么?是彻底撇清与他的关系吗?
他迫切想拉她出去好好解释,将所有的都告诉她,一个小厮跑了进来。
“小姐,外面有人找。”
“什么人?”
“说叫王果。”
顾云间没跟去,无外乎是王实的寒症复发。心里又不平起来,一个陌生人她都如此紧张,却放任他被病痛折磨。
没心肝,她就是上天派来的克星!
沈清霜没再回音晖园,她把王果兄弟俩回了沈府。给王实施了一次针,小伙子慢慢恢复了活力。
“沈小姐,原来你是将军府的小姐,我们真是眼拙了。”王果露出朴实的笑容,他没再问顾公子,也不必再问,毕竟她与大齐皇帝有婚约之事已经传遍楚国。
沈清霜给了他一些药,将服用之法详细写在纸上给他,这让王果愈发惭愧。
“你怎么了?”
王果拉着弟弟跪下,这让沈清霜一头雾水。
以为他们要谢她救命之恩,却不是。
“沈小姐,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皇陵?我们想知道那个害皇上的金凤嬷嬷是不是姑姑。”
大齐宫变早已成为楚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金凤”这个名字让他们疑窦丛生,进而惴惴不安,正巧王实的药吃完了,便按着沈清霜留下的地址寻来了。
沈清霜不置可否,事关重大,万一金凤见侄子们安好再自杀了怎么办?
不能去,不能去!
“沈小姐,求求你了,姑姑已经很久没有来信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你就让我们见一次吧。我们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沈清霜没答应,兄弟俩垂头丧气。
鉴于天色已晚,留他们在府中暂住一晚。
晚膳后,宝萍敲了沈清霜的门,借着月色,沈清霜见她满面泪痕,不由得心中犯疑。
宝萍没说话,对着她跪了下来,这反常的举动让沈清霜一头懵。
今儿是怎么了?来一个跪一个?
“有人欺负你了?”
宝萍摇头,眼泪又下来了。
“是脸上的疤痕疼了?”
她又摇头。
“你起来说。”沈清霜一把将她拽起,递给她一条帕子,“把眼泪擦干,别影响药效,这些名贵的药材贺连朝可就送我一份。”
宝萍被她逗笑了,抽了抽鼻子,擦干泪痕。
“小姐,奴婢今天给依依戴镯子时看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伤痕。”
“伤痕?这也值得你哭?”
宝萍擦了擦眼睛:“您还记得奴婢当初与您说的害奴婢的贱人吗?她就是依依。她虽换了模样,但身上的皮换不了。那是割刀造成的伤,奴婢与她认识时就有了。”
沈清霜惊讶的不是依依与宝萍的仇怨,她在意的是“换了模样”。
这是易容还是整容?
当初得知吴伯找过秦云,她曾怀疑依依是秦烟雪。
为此她仔细观察过她的脸,还在顾云间寒症发作之日特意试试打耳光的手感,与顾行深的面具感是不一样的。
可宝萍这么笃定,她心底的疑问又浮出了水面。
“宝萍,你会不会认错了?依依的后背有鞭伤,你的仇人有吗?”
“奴婢认识她的时候没有,但现在肯定有。小姐,您也认识她的,她就是秦烟雪。奴婢早有耳闻,秦烟雪在定北王府陷害您与公主,被宁王爷鞭笞,想来就是那时留下的。小姐您就不奇怪吗,依依见公主第一面就知道她的身份,而且毫不掩饰对你们的敌意。”
沈清霜瞪大了双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良久,向门外唤道:“疾风,把秦云找来。”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疾风早已不在这里了。怅然之后,决定亲自去宁王府。
碧玉给她备了车,她偷偷溜出家门。
没想到顾云间立在门外的树下,一身月华极尽落寞,看到她的时候黯然的眼睛有了些光亮,走了过来。
碧玉很自觉告退。
“我们谈一谈好吗?”他不敢再拉她的手,选择背在身后。
“谈什么?”
“为什么把玉镯送给依依?”
“她是你的人,戴着你的镯子,有何不妥?”
她冲他笑着,淡漠疏离,落日下的云霞般。
低头摘下芙蓉花样玉佩放到他手中,又很自然地从他身上取下刻有她名字的那枚。
“这也是物归原主。”
顾云间喉咙像被堵着一般,心里翻江倒海。
她仍没结束,还要摘下他脖子上的平安扣。
要断就断干净!
他忍无可忍,她怎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选择最伤他的方式?
过往美好历历在目,她却判若两人,他制止了她,护住了平安扣。
她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你要的话就留着吧。好了皇上,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潇洒转身,顾云间快走几步拉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儿?”
“宁王府。”
他急了:“这么晚你去谨灏那里干什么?”
“皇上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有权知道!”
她甩开他的手:“你还知道你有未婚妻?你当初怎么承诺我大哥的,你又是怎么做的?跟你的依依双宿双栖吧,正好再续前缘!”
顾云间不放她走,情急之下她张嘴就咬,他没办法,只能用吴伯教的点穴手法让她昏睡,并让追云去告知沈清朗她被他带走了。
长华宫。
顾云间坐在榻前,守着他的小姑娘。胳膊上的牙印疼得很,不过比不过他心里的疼。
她还让他与依依双宿双栖、再续前缘。
再续前缘?顾云间心里咯噔,难道她知道了?
可她若是知道,为什么还气他?
他牵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不会拒绝他。
他又把她还回来的玉佩系在她的腰带上,把属于自己的那枚也拿回来,小心系好,这才是物归原主。
望着她熟睡的容颜,他叹了口气。乖的时候甜到了心里,作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家所有男人加在一起都没她刚烈!
“顾云间,谁许你拉我的手?”
第252章 你自作主张掀起的伤害,就要有承受的能力!
这一声“顾云间”要比“皇上”悦耳多了。
她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使劲抽回手,他不放。
“松手!”
“我不!”
看她又要咬,顾云间一头黑线,松了。
“谁教你咬人的?”
“谁教你弄晕我的?”
他尴尬不已,是他先理亏。
“跟吴伯学的。你闷不闷,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沈清霜望了眼窗外,天都黑透了,现在听琴,疯了吗?
“你愿意的话弹给依依听吧,我走了。”
好不容易才能与她独处,顾云间哪能让她走,可好说歹说她都不答应,而且看他的眼神像看浪荡子似的。
“我给你解释。”他半跪着,眼里祈求。
“皇上还是起来吧,我怕担个大不敬的罪名。”
低头瞬间发现玉佩又回来了,下意识就去扯,手又被握住了。大约怕她动口,又慢慢放开了。
“梅花小苑寻你那晚,依依说你与谨灏被带到了醉梦楼,可在明知你们身份的情况下,又当众说你们喝了被下了情药的汤,生怕旁人不知,这让我和吴伯起疑。”
“吴伯对她很和气,她第一反应却是惧怕。之后吴伯告诉我,依依给他的感觉很像他几年前救的孤女林情,所以他又去了一次梅花小苑,并且撒了一个谎,说我幼时落水被一个小姑娘所救,那姑娘的耳后有一块红色的胎记,依依顺水推舟认了身份,我们便顺理成章让她入住冷园便于监视。”
“虽然不知她与顾行深如何相识,是何种关系,但我们肯定二人有关联,所以决定做戏,先让她放松警惕,再顺藤摸瓜。”
他一口气说完,目不转睛望着她。
“摸到瓜了吗?”
“没......没有。”
“摸到姑娘的手了吧?”
一张俊脸煮熟的虾似的,又得了个白眼。
沈清霜绕着衣带,没好气哼了声:“要是她耳后、脸上、手上没胎记、没斑点,老头子会不会说你的救命恩人长着两只眼睛?”
“这......”还真不好回答,“我们去问问吴伯?”
她能开玩笑,代表原谅他了吗?
她倨傲地扫了他一眼:“皇上,不是‘我们’,是我和你。”
他低头笑了,将她的头发揉乱,她果然发脾气了:“顾云间你能不能自重?”
“不能。清霜,我之前故意惹你是我不对,但那都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演戏的。”他期待地望着她,做好了被她罚的准备。要打要骂,他受着就是了。
“但你没告诉我!”
“吴伯担心你知道后效果不好。”
“现在效果好?懒得理你,我去宁王府。”
顾云间以为她最多骂骂他出出气,她怎么还要去顾谨灏那?
“不去行吗?”
“不行。”
“那我们的事怎么说?”
“无话可说。你把疾风还给我。”
宁王府。
秦云在睡梦中被侍卫喊醒了,看到沈清霜时打了个哈欠,见到她身后的顾云间时,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参见皇上!”
礼行得极其恭敬端正,他害怕又被调去守皇陵。
“好汉,我问你一个问题。”
秦云连声“嗯嗯”,他又不会不答,怎么还把皇上带来镇场子?
“皇上,能否回避?”沈清霜问道。
顾云间纵然不乐意,但怕这还未复原的关系再度崩裂,二话不说走了。
没多会,沈清霜出来了。
“问了什么?”他示好凑上前。
“关你什么事?”
“那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