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掌柜与秦老板有类似想法。
“我们这种大酒楼，客户终究是上流人士，口号在普通百姓间流传，到底没太多用。”
宋瑜安慰：“掌柜的，学子们可有不少富贵人家呢。”
“他们只是去研究画作技法，可不是在看我们九江楼的菜品。”
裴潇潇道：“只要他们讨论起这个画技，总会提到你们九江楼的……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耳濡目染，掌柜的根本不用担心。”
说是这样说，但……
哎！
江掌柜愁眉苦脸，裴潇潇大手一挥：
“江掌柜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了好办法，保准你们酒楼的风头，一定盖过客似云来。”
她一脸自信。
江掌柜将信将疑。
当初制定宣传画，免费席面两个计划时，她也是这般信誓旦旦。
现在呢？
意外频发，一个个都被客似云来按在地上摩擦。
他再次领略到客似云来的强横，不敢再抱什么希望。
两年了，他早该认清现实的。
本以为有裴潇潇的奇思妙想，能撕开一条口子……
终究还是个笑话啊！
劝他不动，裴潇潇没再多说。
她拉起宋瑜的手，仰着脑袋提议：“宋师傅，我们去逛街吧！”
之前在城里待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逛过，她想跟亲亲老公约会，放松一下。
宋瑜反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好。”
正阳街。
两人行在街上，随意入店观看，或在小摊前驻足挑选小玩意儿。
裴潇潇给宋瑜买了串糖葫芦。
她一脸轻松写意，完全没将客似云来放在心上的模样。
宋瑜好奇。
他咔嚓咬了口糖衣，凑近她低声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反击之法？”
第109章 做贼（加更）
裴潇潇张望了下四周，踮起脚尖，附在宋瑜耳边，贼兮兮道：
“我打算砸了我那四幅画。”
宋瑜：“？？？”
“是我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就是砸了我们自己的宣传画，今晚我们偷偷砸……明天这事情一定会轰动全城，你猜民众们会不会讨论上一段时间？”
宋瑜眼神古怪。
裴潇潇昂起小下巴，一脸傲娇：“事情如此轰动，又与九江楼正宗扣肉的内容挂钩……你猜民众以后一想起扣肉，会想到九江楼还是什么其他的酒楼呢？”
世人不仅会讨论，还会好奇……
是不是客似云来砸的呢？
为什么要砸？
是不是忌惮九江楼？
为什么忌惮？
一定是因为九江楼的口味正宗，质量更好……客似云来才会出此阴招吧？
九江楼成了受害者，世人更容易同情受害者。
客似云来或会因此口碑下滑。
花如此大代价，却为九江楼作嫁衣裳，客似云来，朱掌柜，会呕死吧？
脑补了一下，宋瑜差点笑出声。
他将人抱到巷子，狠狠嘬了一口：
“你个小机灵鬼！”
裴潇潇摸了摸唇上残留的碎糖衣，舔了舔。
甜滋滋。
还想吃……
她视线落在宋瑜唇上。
那儿还有。
她勾住他脖子，踮脚。
这动作……又是那么的充满暗示……
又纯又欲。
宋瑜哪里见识过这么会撩的？
他全身血液直涌天灵盖，脑子空白。
心漏跳。
呼吸屏住。
她或许是吃完了。
或许是踮脚踮的累了。
她要放开他了。
宋瑜觉得很不爽。
他深吸口气，一把扣住她的细腰，将娇小的人儿狠狠按入怀中。
又托住她的后脑勺，俯身。
反客为主。
两人换了个客栈，临河。
距宣传画板不过一刻钟的路程。
裴潇潇打算不睡觉，直接熬到后半夜。
客栈房中。
她明明快睁不开眼了，脑袋一点一点，小嘴儿却还在坚持嘚吧嘚吧。
宋瑜非常无语：“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好好休息……我会把事情给你办妥的。”
裴潇潇一个机灵，清醒了点，一把抱住他胳膊，撒娇道：
“不要，客栈这么乱，你忍心丢我一个人在这儿吗？”
前世今生第一次干这么刺激的坏事，她一点也不想错过。
她不依不饶，宋瑜叹气，道：
“那你睡一下，到时间了，我喊你。”
裴潇潇努力睁着漂亮的桃花眼，语气真诚：
“一个人熬夜很无聊，我不舍得你无聊……我要宠我相公的。”
虽知道她在撒谎，宋瑜还是被哄的心花怒放。
看她困顿的样子又心软的不行。
招人疼的小奶猫。
他强硬将她塞入被窝中，笑道：
“好啦，赶紧睡吧，我保证一定带你去，能安心睡了吗？”
裴潇潇拉住他的大手：“你一定不能食言哦。”
“嗯嗯。”
她的呼吸渐渐绵长。
她睡着了。
宋瑜靠坐在床柱庞，侧首垂眸凝视着熟睡的人儿，唇角噙着抹笑意。
毛茸茸的栗发，嫩白的小脸，粉嘟嘟的小嘴儿，娇憨的睡颜……
无一处不让他欢喜。
一个人守夜，的确无聊。
四更天到。
宋瑜轻唤醒她，拿了薄披风把她包住，带着悄悄出门。
自从离开了江掌柜那处院子，裴潇潇的身子愈发的娇弱。
有时候明明是大热的天，她额角却会覆上一层细细密密的虚汗。
风儿一吹，喷嚏打个不停。
哎！
找个时间，他还是的带她去看看大夫，调理身子。
天将破晓。
一个早起讨生活的小贩经过茗香阁，下意识抬头看看那逼真而神奇的画作。
他眼睛猛地睁大。
夜黑，他隐约看到……
如一堵墙一样的精美画作，此时被人划出一道道大口子。
破开的纸张如枝条上的残叶，在晨风中瑟瑟发抖。
小贩张望其他画作。
如出一辙。
他眼中现出震惊，兴奋，熊熊的八卦之魂战力起来。
他快步奔向他的摊位。
他要把这劲爆的消息，分享给同行。
不大的市场，热闹起来。
“听说了吗？九江楼那跟神仙一般的画儿，被人毁坏了！我猜是客似云来干的！”
“什么？九江楼的宣传画被客似云来派人给毁坏了？也太狠了吧！”
“据说客似云来心黑手狠，要把九江楼给毁了！希望九江楼能顶住啊！用正宗扣肉打败他们！”
“客似云来好黑啊，菜那么贵，为的就是摆排场，你看那一长串的幡子，不知道坑了客人多少钱！”
不过短短几刻钟，客似云来口碑滑铁卢，成了人人唾弃的存在。
看到画作被毁的不止一个小贩。
行人也不只前往市场。
消息，谣言，如长了翅膀，迅速飞入流云县各处。
朝阳如火，燥热一点点爬上枝头。
端午是个大节日。
大人们点燃艾草，给家里家外，自己和孩子们身上都熏上一熏。
用绳子绑着两三个小粽子，跟挎斜挎包一样，套在小孩儿的脖子上，带着一起出门，前往流云河。
巳时初，河堤两岸人群呜呜泱泱，摩肩接踵。
民众们争先恐后挤在龙舟赛段，抻着脖子往河中心张望。
有的孩子能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拍着手咯咯咯笑个不停。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整一个史诗级的大型菜市场现场。
比赛的五条龙舟已经入河。
每一条龙舟上都印着客似云来的标志。
远远停在河中心的画舫们，也同样印着客似云来标志。
加上河堤两岸的幡子……
放眼望去，无一不是客似云来。
还是蛮震撼的。
有民众大声道：“怎么全都是客似云来啊！”
“听说租用龙舟的钱，都是客似云来出的，还有今日的席面，都由客似云来免费提供，这么大方，挂个标志也不奇怪。”
“天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有个黑衣汉子神秘兮兮道：“听说这些船上，原本是要印九江楼的标志的，只不过半途被截了胡。”
“不会吧？九江楼那么好说话的吗？”
“他们当然不肯，不过客似云来花了大价钱，赔付了九江楼违约金……好几千两呢！是你你不答应？”
“哇！”民众们惊呼，“这也太有钱了吧？客似云来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这有什么？”黑衣汉子一脸鄙夷，“客似云来为了出名，还干过更阴狠的事呢！”
有大八卦，民众们抻长了脖子凑上前来，竖起耳朵：“什么什么？”
第110章 小道消息
“看到那几幅烂画了吗？客似云来干的。”
“哎，多好的画，就被这么毁了，客似云来太过分了。”
“他们把今天当成了他们的主场，怎么可能允许九江楼横插一脚呢？当然得狠。”
黑衣汉子左右张望，用更加神秘的语气道：“其实啊，客似云来做的还不止于此。”
民众们耳朵高高竖起。
“什么什么？”
“我有个亲戚说，原本九江楼画的是五幅画，还有一幅乞巧节。”
“那现在怎么变成四幅了？”
“客似云来派人想去毁掉所有的画，但是九江楼的人机灵，早把画好的四幅收好，客似云来才没有得手。”
“不会吧，这么夸张啊？不会是你编排的吧？”
黑衣汉子梗着脖子：“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五月初一衙门是不是抓了两个歹徒？就是他们去私闯九江楼东家的宅子，撕毁人家画作的！”
“啊！”有个婶子忽然惊呼，“我知道！我家就在那院子附近，那天有个歹徒差点被打死，墙面上这会子还有血痕呢！”
民众们张大嘴巴。
好大一瓜！
“话说，客似云来为什么如此不择手段对付九江楼啊？又是花大价钱，又是打人的，也太……”
“还能因为什么？他们跟风做扣肉，味道比不过九江楼的正宗口味，只能出阴狠的招数咯！”
“自己的味道不行，就不能多在菜上下功夫吗？搞这些旁门左道的，有意思？”
“当然有用，你以为九江楼的东家大厨为什么会手骨折？九江楼的厨子为什么都跑到客似云来去了？”
民众又是一阵唏嘘。
“完蛋咯，客似云来这么可怕，以后我有钱了，一定不上他那儿吃！”
“可不是，万一不小心做了什么让他们看不顺眼的事情，要打我怎么办？”
“他们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情，之前就有客人被他们打过，扔到街上，那晚很多人都看到的。”
“咦……烂店！”
众人发出嫌弃的声音。
临河的一家茶楼，四层某包厢。
裴潇潇站在靠窗的位置，举目望着河堤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嘈杂的议论声，唇角浮现丝笑意。
人群中有不少她请的托。
她花费如此大的力气，不遗余力的抹黑客似云来，其实不过只有一个目的——加强“九江楼扣肉是正宗，味道更好”这个印象。
人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物种。
前世，某可乐公司想改动配方，故意将原配方和增加了甜度的新配方去盲测。
所有盲测的结果，都是增加甜度的新配方更受欢迎。
可若提前告知，人们的反应就很有意思了。
接受测试的人，全都改了口，坚称原配方更好喝。
当时该公司因为改配方的事情，还被一些民众告上法庭。
闹得很大，无法，公司又将配方改了回来。
人啊，就是先入为主的物种。
她策划今日的爆炸事件，将“九江楼正宗扣肉，味道更好”的印象深深植入民众脑子中。
印象一旦形成，将很难再改变。
如此，本次营销目的，就算达成。
而眼下，事情正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不仅如此，客似云来还口碑下滑。
想必……不单单是扣肉，客似云来其他菜品的销量，今天以后……也会拉跨。
宋瑜笑着问道：“出了气，开心了吗？”
“嗯哼。”
江掌柜也笑：“我真是要好好感谢朱掌柜，把你亲手送到我们九江楼。”
裴潇潇微笑：“好说，好说。”
同茶楼，同四层的另一包厢。
嘭！
椅子被踹翻在地发出巨大声响。
室内一片死寂。
只余粗重喘气声。
是气的。
端午的龙舟赛事与花魁选举办的非常浩大。
客似云来的招牌也到处都是。
原本是他们酒楼占据民众、富贵人心中位置的好机会。
如今却因为“九江楼招牌被毁，跟风做扣肉，派人私闯民宅毁画，以及截胡免费席面”等事情……
他们的时间，精力，花费，全都成了九江楼的垫脚石！
眼下端午搞的有多盛大，秦老板就感觉脸有多疼！
违约金，席面，请画师赶稿，请人安装幡子……前前后后统花费不下五千两！
关键是，这些都是为九江楼作嫁衣裳！
客似云来口碑还惨遭滑铁卢！
“可恶，可恶！”
秦老板双眼猩红，犹不解气，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朝朱掌柜脸上砸去，怒吼道：
“蠢货！你办的都是什么事？”
“被你这么一搞，我们客似云来成了整个流云县的笑话！”
“我告诉你，如果为此影响到我在主家那边的地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朱掌柜低着头，杯盏砸到头顶，茶水哗啦啦往下流。
泡软了的茶叶粘在头发上，狼狈又滑稽。
他肥胖的身躯委屈的躬着，袖子下的手狠狠攥紧，敢怒不敢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