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接过段以纯递来的盒子,微笑:“谢谢,有心了。”
刚放下蛋糕,郑连依忽地凑近迟休,另外还偷摸回头瞥一眼沙发上的段以纯。
迟休不解看她:“怎么?”
郑连依唇角扬起一抹不明的笑:“同居?”
迟休点头。
“啧啧啧……”郑连依眯了眯眼,“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郑连依瘪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是,你俩老封建不会还没睡到过一起吧?”
迟休会意:“怎么没有。”
“那不就得了?”
“?”
郑连依神秘兮兮地递上一个纸袋,迟休虽不明所以,但也老实接过。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好东西吗?”郑连依拍拍迟休的肩,“就这个!”
迟休狐疑盯她几秒,作势要掀开纸袋一探究竟,却被郑连依拍下手背。
“这东西给我留好了啊!光等它发货都等了一周多呢!”郑连依弯眼一笑,低下声音,“别急,等我们走了再看。”
迟休彻底蒙圈,但见眼下还得招待他们,只好先把东西放回卧室。
应迟休的话,两人坐到餐桌旁。
段以纯接过迟休拿来的的碗筷,抬眸:“韶谌……不回来吃晚饭?”
“他刚发消息说赶不回来,让我先招待你们。”
郑连依皱眉:“他忙啥呢?工作?”
迟休摇了摇头:“不清楚,大概是的。”
“你都没问清楚就这么放任他在你生日当天晚归?”
“我觉得――”迟休从桌上顺过一瓶啤酒,用开瓶器打开,“没必要。”
啤酒瓶因为晃动,打开的一瞬间溢出泡沫,迟休不慎弄了一手,却也只是淡定举起酒瓶喝了一口,再抽纸巾擦干净。
郑连依安静看她。
“他既然能做出决定,那想必也是了解我对他的绝对信任,或者说他的准则,已经可以让他有足够信心令我相信。”迟休说着,又灌了一口酒,“猜忌与禁锢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倒不妨给彼此一些空间。”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搞那么矫情。”
郑连依闻言,也磕开一瓶酒:“别怪我乱说话啊,万一他……?”
话没说完,在微妙的节点上顿住。
迟休眉梢轻挑,目光没移开酒瓶。
“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承认我眼瞎了。”
段以纯笑笑,拆开蜡烛包装,开始点缀蛋糕。
“能让韶谌缺席迟休生日会的事情,想必真的很重要。”段以纯依次点燃蜡烛,郑连依见状,忙起身去关灯。
“行吧,我暂时原谅他。”郑连依关完灯回来,在昏暗中假意咳嗽两声,“严肃起来各位,现在是我们迟画家二十七岁生日的许愿仪式,请保持安静!”
而后,郑连依胳膊肘轻推迟休的肩。
“气氛都到这儿了还矫情什么,许愿呗!”
迟休向来不喜参与这些,但此刻,她倏然有了憧憬。
双手相扣,于烛光前虔诚祈愿。
她希望韶谌平安。
希望郑连依幸福。
希望迟全安好。
眉尾的痣印似在隐隐作痒,迟休眼皮微掀,摇曳的烛光映入视野。
假如上帝没她想得那么吝啬,她还希望自己――
勇敢而坚定。
……
迟休喝得面色绯红,托腮看着举起酒瓶胡乱唱词的郑连依。
段以纯忙拉住打算从椅子上跳下的郑连依,回头瞥面色平静的迟休。
“时间也不早了,谢谢招待,我们就先回去了。”
迟休懵然几秒,点点头,从桌边撑起身体送两人出门。
屋子重归寂静。
回到客厅,迟休在沙发旁边席地而坐,蜷住身子。
睡意断断续续,却也不至于能睡过去的程度。
她默默与意识拉扯,没顾及到桌上振响的手机。
半晌。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迟休眉头一动,半睁开眼往门口望去。
艰难支撑起被醉意催得不稳的身体,她晃悠着扑向门板。
摸索到门把手,往下压――
“你……”迟休歪头靠住门板,直盯门外人,“哪位?”
韶谌轻扬下巴,失笑:“倒也不必这么入戏。”
迟休眯眼茫然须臾,蓦然接通反射弧。
“韶谌?”
韶谌扯扯衣服领口,玩味挑眉。
“怎么?”韶谌说着,靠近迟休,“迟学姐这是翻脸不认人?”
“不你说想要十八岁的我么?”
迟休直愣愣盯住韶谌,以及他身上印有湛桥一中校徽的黑白校服。
随着他的逼近,她不断往门里退。
韶谌跨进屋,顺势把门带上。
迟休重心不稳,只得斜靠住鞋柜寻找支撑点。
韶谌一手懒散插兜,垂眸看着满脸正经的迟休。
“啧。”韶谌上手捏了捏迟休的脸颊,“不是让你喝两口得了?又醉成这副德行……”
迟休微微阖眼,表情基本能与呆滞媲美。
“算了,是我不对,取个礼物都能晚回这么久。”韶谌这才抬起手里的黑色提袋,递到迟休面前,“迟处秋,生日快乐。”
迟休盯提袋里的黑盒片刻,忽然咧嘴笑了笑。
“谢谢!”
韶谌眉尾一扬,歪头:“看看?”
迟休似乎兴奋得耳稍发红,安静转身把提袋往鞋柜上放,拿出里边的盒子。
揭开盒盖,一双漆亮的黑色高跟鞋映入眼帘。
是她喜欢的细高跟,鞋身除了后跟连接处的暗纹再无其他装饰,脚踝带也只是简约的金色链条,鞋底的酒红惹眼,成熟妩媚中不失格调。
迟休欣赏许久,没能移开眼。
韶谌见状,弯腰将她抱到鞋柜上坐好,从鞋盒里拿出高跟鞋,蹲下身。
仰头。
“穿上试试?”
迟休点点头。
韶谌闻言,埋头,动作轻柔地替迟休脱掉拖鞋,再拿过一只高跟鞋为她穿上。
迟休沉默注视韶谌的发顶,倏然吱声。
“多大了?”
韶谌蹙眉瞥她。
“说话。”迟休晃了晃穿上高跟鞋的那只脚,“高中生?”
韶谌狐疑片刻,估摸着迟休又是酩酊大醉,来了兴致。
“对。”韶谌替她把另一只鞋穿上,“高二。”
“高二……”迟休顺着他的话头低声呢喃,“才十七啊……”
“怎么?”
韶谌穿完鞋起身,两手撑在迟休身侧,躬身与她视线持平。
“迟休学姐这是看上我了?”
迟休眼尾被酒精熏得微红,视线直白地在他脸上游走。
“但……”迟休刚开口,被酒嗝噎了一下,“你还没成年。”
“嗯?”韶谌凑近,轻蹭起她的鼻尖,“没成年怎么了?”
迟休似乎被这话刺激到,忙推开韶谌的脸。
韶谌无奈与她拉开距离:“干嘛?”
迟休垂头嘟囔着什么,韶谌没听清,便又凑近她。
“……”
“自个儿嘀咕什么呢学姐?”贴近迟休,他轻吻起她的耳垂。
迟休被耳侧的湿热一惊,略微瞪眼,撇头看他。
“你……还是未成年。”
“怎么?”
“不能,亲……”
韶谌笑得揶揄:“亲了又怎样?”
迟休一愣,睫羽颤了颤。
“亲了……”
“嗯?”
“算犯罪……吗?”
明明是结论,却夹杂着询问语气,迟休小心抬睫,似在注意观察韶谌的脸色。
韶谌先前还皱起的眉头一松,好气又好笑地直视她。
“不算的话,你当真要亲?”
迟休想了想,诚实点头。
“为什么?”韶谌继续戏谑,并故作疑惑道,“谈不到对象?所以开始觊觎未成年?”
迟休脸色忽僵,忙摇头。
“哦?那不然就是迟休学姐……”韶谌的唇角被笑意牵扯,“单纯――”
“想泡我?”
迟休的桃花眼里盈满迷离,又透着股莫名的严肃劲。
“不行,你,太小了。”
韶谌无辜:“我怎么就小了?”
“我今天,二十七了。”
“嗯,所以?”
“你才十七。”说着,迟休伸手拍了拍韶谌蓬松的发顶,“学、弟。”
第68章 (六十八)四瓶半
韶谌再也憋不住,沉沉笑出声来。
迟休见他笑得连肩膀都跟着轻颤,皱眉,又拍了拍他的头。
“笑什么?”
韶谌话里的笑意没收住:“按你的意思,就是看上我了,但因为我太小,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
迟休直愣看他,不作声。
但目光莫名殷切。
韶谌扬扬眉,拉过她的手贴在颊边。
“既然等不及,你要不――”韶谌一顿,眉梢忽挑,“先预支一个吻?”
迟休长睫一动,眸底漾开激艳光华。
韶谌继续唆使:“怎么样?这买卖可不亏,既能占我便宜,又绑架了我未来的清白――”
“十七岁,二十七岁。”
“都是你的。”
迟休抿了抿唇,从他掌心里抽回手。
韶谌见状,故作委屈地耷拉下眉尾。
“怎么?不满意?”
“不。”迟休严肃道,“你要好好读书。”
“……”
韶谌舌尖轻抵牙槽,无奈垂头,片刻又戏谑看她。
“得,有便宜不占……”
“你,想我亲你?”
韶谌话才说半截,忽被迟休打断。
对视两秒。
“对。”韶谌摊牌,鼻尖有意无意地蹭过迟休,呼吸灼热,“满足一下……学弟的心愿呗?”
“可你还……”
“刚不说了?预支。”
迟休似乎被动摇心智,讷讷抬手捧住韶谌的脸。
韶谌噤声,换作眼神勾哄,略垂的眼睑染上丝缕情动。
“那。”迟休略微蹙眉,“就亲,一下。”
“行。”
言罢,迟休缓缓贴近韶谌,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他的唇。
吻毕,韶谌眼尾的笑意愈浓。
“预支成功。”
迟休没应他,安静垂头,韶谌顺过目光看向她悬空的双脚。
“喜欢么?”
迟休点头。
“行。”韶谌弯腰抱起她,往餐桌走去,“你们仨兴致还挺高?这桌子弄得跟垃圾堆似的。”
迟休窝在他怀里低喃:“不你说让我们先吃……”
“让你们先吃,不是让你们先闹腾。”
把迟休安置在椅子上,韶谌拉开一张椅子也落座,顺道指指桌上的狼藉。
“看看,你对象连剩菜都没得吃了。”
迟休愣愣盯住桌上剩菜残羹,蓦然起身。
韶谌瞥她:“干嘛去?”
迟休没回答,径直拐进厨房,半晌才晃晃悠悠地返回。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时,韶谌神色微动。
迟休托着盛了大半个蛋糕的盘子,小心放到韶谌桌前,未完又从厨房端出几碟菜。
待她走近,韶谌这才注意到她端来的菜与桌上摆的完全不同。
摆完,迟休再次落座,把筷子递给韶谌。
韶谌低睫看她的手,须臾,接过。
“谢了。”
迟休托腮,沉默注视韶谌吃饭。
韶谌刚想抬头说些什么,倏然感觉到脚踝内侧的陌生触感。
视线移动。
落入视野里的迟休目光早已不在他脸上,漫不经心地垂睫,却给人一种专注的既视感。
视线再下移。
迟休脚上仍穿着那双高跟鞋,皮面伴随主人的动作滚动幽光。
意识到她的举止后,韶谌捏筷子的手一僵。
宽松的校服长裤面料柔软,迟休的足尖先是轻蹭韶谌的脚踝,后渐渐得寸进尺,鞋尖撩起他的裤脚,慢慢上移。
韶谌动了动喉结,放下筷子。
“干什么?”
迟休没吱声,脚下已经将韶谌的裤脚撩到小腿处。
韶谌被皮鞋的奇异触感磨得难耐,眉头微锁,抬眼看她。
“刚不还说不动未成年。”韶谌眉梢轻挑,“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迟休终于懒懒抬睫,似倦非倦的双眸暗藏引诱动机。
韶谌沉口气,拉开校服外套拉链。
起身。
迟休看着弯腰靠近自己的韶谌,双眼微阖。
“谌。”
“嗯?”
“能……”
迟休话留一截,伸手抚上韶谌的后颈,贴近他耳侧吐出剩下三个字。
韶谌玩味的表情忽僵。
他喉咙里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地直起身。
耳垂却红得滴血。
“迟处秋,你有趁人之危的习惯我不管。”韶谌又抬手捏了捏迟休的脸,“但你对象绝对是正人君子。”
“……”
迟休静静盯他。
“行了。”韶谌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我暂时对醉鬼不感兴趣,再怎么馋我也只能给我忍着。”
话音一滞,他又俯身将迟休抱起,走向次卧。
然而在跨进卧室门的前一瞬,迟休忽然伸手扒住门框。
韶谌皱眉:“你又干什么?”
迟休正经道:“我,还没洗澡。”
韶谌闻言,试图将迟休的手与门框分开。
毫无作用。
“明早醒了酒再洗。”
迟休有了胡闹的趋势:“不行。”
“为什么?”
“不洗,睡不着。”
韶谌无奈:“就你这样,我怕扔进浴室就出不来了。”
迟休没应声,直勾勾看他。
“怎么?”韶谌舔了舔唇角,“还想让我帮你洗?”
迟休沉声嗯了一句。
下一秒,她放下紧惕的手被人从门上扒开。
“想得美。”
“……”
迟休似乎有些不满,推搡着韶谌的胸口,双腿也开始止不住地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