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的品质很好,但是价格昂贵,只有富贵之家的人才用得起。
当别人用烂墨练字的时候,姜文政却给了她最珍贵的徽墨,供她习字。
可是她却以为是送给别人的,闹了脾气便将墨藏了起来,至今下落不明。
掌柜拿出来的时候,墨上面还印着雕花,甚是好看。
“你又不会写字,要这么昂贵的墨来做什么?”郑红袖鄙夷地看着她。
喻景韵嗤笑,“谁说我不会。”
“你书都没念过,又如何识得字呢?可莫要在这里装博学才是,万一······”
郑红袖话还没说话,喻景韵便提手在旁面用行书写下了一行字。
但凡是在这家店里买徽墨的,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需要留下一行诗词,只有通过掌柜考核,才能够得到购买这徽墨的资格。
因为徽墨实在是昂贵,千金难求。
他们也不想宝贝落在了不懂行的人手里,才定下这个规矩。
“你不是说我不是字么?这样吧,你写出下一句诗,我便买下这徽墨赠予你如何?”喻景韵写完,搁下了笔。
郑红袖顿时脸一红,她哪里会写字,上学的时候全都在打瞌睡了。
“我若是想要,还需要你送?”
有些嘴硬,喻景韵知道,但也不拆穿她。
“你就写一句吧,她这种乡下来的都能写,红袖,你可是刺史大人的女儿,学识定然比她厉害。”
身后的小姐妹不断的催促她,弄的郑红袖一下子骑马难下。
喻景韵见状,将笔递给她,“写吧。”
郑红袖冷哼一声,“我说了我不要,我为何要写?既然你这么想要,就给你吧。”
喻景韵闻言,唇角微弯,“是不会吧?”
“红袖,你可不能被她比了下去呀。”
“就是就是,快写吧。”
喻景韵将笔直接放在她的手上,“郑红袖,你若是写不出来,丢人的可是你了。”
郑红袖尴尬的老脸一红,当即甩下笔,猛的推开那几个小姐妹,小跑着出去。
喻景韵收回笔,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瞧着上面用行书写的一句的诗句,眸色晦暗不明。
落花人独立。
好一个落花人独立。
第三十六章 神秘铁匣子
喻景韵带着笔墨纸砚回到了医馆。
只是没想到在医馆却瞧见了喻瑾澈。
喻瑾澈被巨大的储物柜压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喻景韵见状,心跳忽然停止。
手上的笔墨纸砚也一并应声落地,她连忙跑过去,试图搬动那偌大的柜子,然而哪怕是她用尽了力气,也不曾移动分毫。
“澈儿!”喻景韵喊她,声音带着极致的沙哑,像极了刀划过棉帛,但同时又极具穿透力,似乎是能够穿破一切黑暗。
喻瑾澈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黑色之中,无尽的黑暗如同恶魔之爪,紧紧的笼罩住他,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来自昆仑山上的雾一般,捉摸不到。
“姐姐——”
他拼了命似的伸出手,然而却看不见分毫,他慌了神,站在原地,一股眩晕感忽然涌上心头。
喻瑾澈半蹲在地上,双头抱着脑袋,嘴里不断地呢喃道:姐姐——阿姐——
“澈儿——”声音似乎有了力量,穿破了黑暗。
喻瑾澈只瞧见了上方的裂缝之中,透漏出一丝光明来。
喻景韵挪了好久,压在他身上的柜子还是纹丝不动,只得不停的喊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阿姐——我在这里,快带我离开!”喻瑾澈拼了命似朝着那光射进来的方向喊着,只听见远处不断传来喻景韵的声音。
啪嗒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喻景韵身上掉落。
一个蓝色的铁盒子在她的前方滚动了一会儿,最后停了下来。
是了,此前救叶忖添的时候,也多亏了这个铁盒子帮忙,如今是否也一样可以救澈儿的命?
喻景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捡起了地上的蓝色铁盒子,像是捡到了宝一样捧在手心上,不停的喊着,“求求你,救救澈儿。”
然而,铁盒子却安静的躺在她的掌心上,未曾移动过分毫。
喻景韵想起了第一次使用它的时候,还记得当时蓝色的铁盒子散发出一阵金黄色的光芒,她打开后里面便出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眼下,不管她怎么呼喊,怎么恳求,铁盒子还是未曾出现任何帮忙的迹象。
“若是你能听得见我的请求,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救救澈儿。”
“哪怕那我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喻景韵担忧它觉得自己心不诚,又补充了一句。
可是眼前这个盒子仍旧无动于衷。
她没了法子,见求它也没有什么用,负气将它丢在了一边,“算了,就当我求错你了。”
喻景韵稳住心神,等恢复了力气过后,便跑出去喊人帮忙。
此地处在繁华的地带,一出门人来人往的,几个人抬个柜子不是问题,喻景韵思虑完毕,抬起脚步欲要跑出门之时,地上的蓝铁盒子散发出来一阵刺眼的亮光。
喻景韵脚下一顿,瞧着上方的两行字。
心若成,事便成。
也许,这才是它的妙用。
“我还不够有诚意吗,我都说了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澈儿的命,你若是不愿意帮我,我也没有法子。”
随后,那行字便消去了,很快又出现一行新的。
你真蠢。
上方又出现一行新的字。
喻景韵顾不上他这般戏弄,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是不想帮忙,就别在此处浪费我的时间,上次你也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帮了我而已。”
蓝色的盒子许是被她气到了,当即便悬浮在空中,一转眼就来到了喻瑾澈的跟前,一行金色的字体再次出现。
“我能救他。”
“你不能,你别浪费我时间。”喻景韵冷声道。
“我能。”
“那你救啊。”喻景韵眼神微冷,垂在身侧的手虚握着,脚步虚浮,胸腔里的那颗心仿佛要蹦出来似的,她在赌,赌这个骄傲任性的铁匣子为了面子而帮她。
她盯着面前的铁盒子紧紧的。
铁盒子身型一扭,又出现了一行字,“你个蠢女人,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想要救他。”
铁盒子又在空中上下蹦了两下,随后来到她的跟前,用力往她身上一撞,喻景韵被它撞到在地上。
“东西!”它怒了。
喻景韵凝眉,当即便明白过来。
它不是神明,许愿什么的它实现不了。
但是它可以像八宝袋一样,想要什么都会立即出现。
当初澈儿也是虚弱至此,误食了药丸便浑身充满了力量,原来的病症顿时如烟雾般消散。
“我要上次他吃的那颗药丸。”
蓝铁盒子一听,身子扭动几下,自行打开了身体。
随着一阵金光闪现,一颗黑色的药丸顿时出现在喻景韵的面前。
喻景韵也不含糊,当即便拿起它喂给了躺在地上的喻瑾澈。
顷刻之间,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喻瑾澈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片黑暗转眼即散,无数的光亮充盈了他的世界。
他瞧着近在眼前的喻景韵,嘴巴微张,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我就说我可以救他。”
喻景韵似乎还能听见蓝铁盒子冷哼一声,傲娇得很。
喻景韵想着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柜子,蓝铁盒子又嗤笑了一声,瞧着喻景韵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蓝铁盒子许是没想到自己的新主人竟然这么蠢笨,只好扭着身子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喻瑾澈,随后又飞到柜子上蹦跶了两下。
喻景韵一下子明白过来它的意思。
它是想让喻瑾澈自己起来。
“澈儿,你动一下,起来。”喻景韵刚说完,喻瑾澈便轻轻地撑着地上,借力坐起来,原本压在他身上的柜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升起,随后靠在了角落里。
喻景韵不禁捂着嘴巴,瞳孔微张。
澈儿这般力气,莫非也是靠这个铁盒子的药?
她看了眼上方的蓝铁盒子,眸色晦暗不明,这一切都来的太及时,也太玄幻,但现实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重生是真,这个铁盒子的功用也是真的。
蓝铁盒子许是功成身退了,围绕在它身侧的光芒忽闪了几下,顿时如一缕烟尘般融入了阳光之中。
失去光芒的盒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喻景韵扶起喻瑾澈,见他还是有些虚弱,便将他带至一旁歇息,随后捡起了地上的盒子,收入了怀中。
第三十七章 微雨燕双飞
医馆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战王的耳朵里。
姜文政搁下手中的笔,听着刑越的汇报,越发觉得惊奇。
“这是真的?”他轻咦了一句,似是有些不信。
刑越没敢说假话,这是他的亲眼所见。
自从在沈家医馆出事之后,姜文政便派了两名高手暗中保护喻景韵姐弟,从喻景韵在杂货铺出来到医馆这一段路,都紧紧的跟着。
除了她进入医馆之后,许久没出来,被姜文政派出去的人在外面等了很久,担心她出事,乔装了一番,刚准备推门而入,就在窗户边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原本压在喻瑾澈身上的红木药柜,被喻瑾澈轻轻的起身这么一个动作就弹开了,果真是稀奇的紧。
但是他们却什么都看不到。
包括那个铁盒子。
他们只看到了力大无穷的喻瑾澈。
姜文政闻言,眉心一拧,事情果真是越发的稀奇古怪。
此前她能够打开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的药丸让身患重病的喻瑾澈一下子就好了,而如今,会不会也是因为它?
“他们可有见过一个铁盒子在现场?”姜文政掀起眼帘,瞧着面前的刑越问道。
刑越回忆了一翻,并没有战王殿下所说的铁盒子,“并无。”
“罢了。”
姜文政看了眼墨砚,发现里面已经没了墨,便说道:“府上的徽墨没了,去添一些。”
刑越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一向心细如尘,一早就发现了没了墨,便想着去买一些。
整个京城只有独孤掌柜杂货铺里的徽墨是最好的,只可惜今天早上仅剩下的最后一块被买走了,若是还想要只能再等一月,从徽州那边运过来。
“回王爷,独孤掌柜铺子里的徽墨没了,属下给你买了其他铺子的徽墨。”
他上前一步,将一个精美的木头盒子放在了案桌上。
姜文政打开,一块纯正的黑色墨锭出现在眼前,只是没了上面精致的雕花,心中燃起一股忽如其来的烦躁。
他猛地合上盖子,强压制住心中的郁闷,冷声问道:“最后一块是谁买的?”
刑越并不知晓,如实相告:“属下不知,但早上喻姑娘去过独孤掌柜哪里,询问她也许能知道是谁买的。”
“不如我现在就去寻喻姑娘。”
“不必,我自己去一趟。”
独孤掌柜杂货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他是知道的。
姜文政收起桌面上的折子,放在了一边。
他现在远在京城,可是全国各地的军报都会层层上报到他这里,让他做最后的决定,所以战王很忙,可他竟不知道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骑上马便去了独孤掌柜的铺子。
惜书斋。
是独孤掌柜杂货铺的铺名。
里面不仅仅是卖笔墨纸砚,还有全国各地珍贵的书画,因此独孤掌柜也被称为书魔。
明明年方十二就中了状元,却只是要了一间书斋,从此在京城立足。
而战王十二岁那年,已经跟随父亲征战四方,他自幼所看的书章便是从这里的得来的。
独孤掌柜与姜文政是少年之交,但因为独孤掌柜并不喜欢与皇家人来往,所以除了日常的购买需求,他们不谈任何其他事情。
这已经是两个男人的默契。
鲜少有人认识姜文政,除了他平时为人低调以外,他也很少出门,所以亲自来一趟书斋已经是十分罕见。
独孤掌柜似乎早知道他会来,已经煮好了茶,在椅子上坐着等。
“你来了?”
姜文政颔首,落座。
整个屋子被书香的气息笼罩着,一旁放着的香炉源源不断的往外输送出一缕烟雾,随着微风轻拂,烟雾一下便融入了自然之中。
醉人的书香。
“来晚了,徽墨最早也得下月初一才能到。”
两人明明很少交心,但是独孤寒月却能够轻而易举地猜到战王殿下的心思。
姜文政端起茶来,轻抿一口,带着略微打听的语气问他,“听闻是被一名女子买走了,她留下了什么?”
独孤寒月将一本手札拿上来,递给他。
姜文政翻到最后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战王殿下,这句如何?”
独孤寒月也没想到这名女子竟然有这般文采。
而姜文政一瞧这句诗词,手捏着书札,似是要弄烂一般。
独孤寒月见状,连忙抢了回来,“做什么?这可是我的东西。”
“这句诗词,是谁写的?你可还记得她的模样?”
一连串的问题能够从冷漠无情的战王殿下嘴里说出来,也把独孤寒月惊呆了。
“好像是叫什么,喻景韵?”若是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子说的就是这个人名。
“她好像知道我这里的规矩,当时跟一名女子起了冲突,估计是气不过,就呛了她几句。”
独孤寒月自然也没有忘记喻景韵跟郑红袖吵起来这件事情。
喻景韵,一切都是巧合么?
打开了那个铁匣子,一向生人勿近的踏雪也同她这般亲近,还知道惜书斋的规矩。
可她是喻景韵,不是她。
这一切也许是因为她告诉喻景韵的。
“怎么了?”独孤寒月见他脸上鲜少有冰裂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莫非是那女子是你的心上人?我倒是可以帮个忙。”
比如下次这名女子再拉的话,他好心的通知一下战王。
“不必。”战王殿下仍旧惜字如金。
“别呀,你若是不喜欢老王妃给你选的妃子,她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个她,自然是指喻景韵。
战王殿下冷笑,“既然没有墨,本王就告辞了。”
独孤寒月瞧着他我行我素的性子,摇头继续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