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家夫婿的病可是整个京城的神医都瞧过的,没想到被这个名不经传的黄毛丫头给治好了。”
“这就恰好说明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前些日子那姑娘可真是冤枉好人咯。”
外面的群众围成一团,喻景韵坐在医馆里,沈粤在她的身侧。
“沈粤,谢谢你这般帮我。”
叶忖添的病治好了的消息是他散布出去的,为的就是把此前被郑红袖搞臭的名声再次拉回来。
“你我二人之间无需言谢,更何况你治好我父亲这是事实。”
喻景韵不管他怎么说,这份恩情到底是记在心中了。
“神医呢!神医在哪?!”
沈粤听闻她有病人要来,便不好叨扰,已巡查其他铺子为由离开了医馆。
喻景韵抬起眸子看着来人,身型九尺,黑色的胡子几乎占满了他的半边脸,眉毛不知道何时没有修理过,竟是如同小指一般粗壮。
“掌柜,这人在京城中面孔有些生。”昭奎也同样打量着他,顺便提醒喻景韵。
“无妨,来者都是客。”
“你就是神医?”那男人站在喻景韵面前,声音沙哑的厉害,给人一副不好惹的感觉。
“我就是。”
“我媳妇要生了,你随我去一趟。”
喻景韵拧眉,她对接生的事情并不熟稔,刚开口便想着拒绝,“不好意思,我不擅长这个。”
“你是神医,为何不擅长?!”男人的语气越发的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森冷。
“我也不是什么神医,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接生的事情你去寻个婆子也许比我懂得多。”喻景韵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对于接生她真的不熟悉。
不熟悉自然也不会冒险去做。
“我不管,我既然来了,就得把你带回去,若是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铺子都给掀了。”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抄出一把刀,用力的扎在了案桌上。
顿时把桌子劈成了两半,喻景韵也被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几步,昭奎适时走上来,挡在喻景韵前面,怒道:“我家掌柜说了不去那便不去。”
“你算老几?”男人冷声反问,仿佛瞧不起同自己一般高大的昭奎。
“你看口口声声说媳妇快生了,如今还在这里拖延时间,我看这只是个借口吧?”喻景韵胆大心细,从他进门到现在,说了这么多句话,根本就没瞧出来他紧张。
换了别人自己的媳妇生了,得知大夫不能接生早就跑出去找其他大夫了,哪里还有功夫在这里耍嘴皮子?
“你怀疑我?”男子脸色一沉,手抽出刀来,踏着沉重的步子往她这边走去。
昭奎上前一步,用肉体拦着他,“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便不客气了。”
“好你一个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在此跟我叫板?!”壮汉似乎还真没有被人这般威胁过,眸子里都染上了几分血腥。
昭奎褪下上衣,绑在腰间,露出他健壮的肌肉来,“那就试试。”
“呵。”壮汉冷笑,抄起刀就往昭奎身上劈去,招招致命。
昭奎也不是吃素的,双手一撑接下他的刀,两人在比拼蛮力。
壮汉身型要比昭奎健壮,光靠蛮力,昭奎要落下风。
喻景韵拎起椅子,用力往他的背上砸去,但是壮汉躲闪及时,很快便被她偷袭的行为惹恼了。
只见他发疯了似往喻景韵这边走来。
一时间,喻景韵竟是呆滞在原地。
眼看着刀马上落在她的身前,昭奎猛的往前撞,硬是把壮汉给撞倒在地上。
外面还在瞧热闹的人立马做鸟兽散,跑的不见踪影。
“快跑,他的目标是你。”昭奎对着她就喊道。
喻景韵顾不上医馆的药材,连忙拔腿就往外走,待在此处也只不过是昭奎拖后腿罢了。
壮汉很快便追了出来,昭奎拦都拦不住。
喻景韵撒腿就往人群里跑。
壮汉人高腿长的,很快便追上了她。
“沈周然!”喻景韵眼尖,当即便看到了一旁带队巡查的沈周然。
沈周然听闻喊声,带着人就往她这里赶。
壮汉靠近她,伸出手拽她过来,狠狠的将她摁在墙上。
喻景韵的后脑勺撞到了凹凸不平的墙面,一阵眩晕感涌上心头。
脖子被人用力的掐住,她死死的掰开他的手,男女力量太悬殊,不管喻景韵怎么用力,禁锢她的手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样,她不死,他便往死里掐。
沈周然来得及时,一剑刺进男人的胸膛里的时候,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喻景韵吊着一口气,浑身脱力趴倒在地上,她努力的掀起眼眸看着沈周然。
她没想沈周然会以命相救,而事实就是沈周然带来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片刻就被那壮汉全部打趴在地上。
逃的逃散的散。
“小子,你还想来多管闲事?”壮汉冷笑,就这些窝囊饭桶,来一群都是一样的。
有本事就喊个能打的出来。
“我跟你打。”沈周然故作轻松,丢下了手中的佩剑。
壮汉瞧不起他,“你走吧,别多管闲事,否则我让你跟她黄泉路上做个伴。”
沈周然眼神森冷,“你知道我是谁?沈家沈周然,若是我跟她伤了一根毛发,这京城你休想混下去。”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我鸣钟,只要她的命,今日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一样。”
“你认识她?”沈周然有些诧异。
就连趴在地上的喻景韵也觉得惊奇,来到京城这么久,除了郑红袖跟林千夏,她自认自己没有得罪过谁,尤其是这个叫鸣钟的。
“既然你死到临头了,我就告诉你,喻景韵,你们喻家人,都该死。”鸣钟放弃跟沈周然周旋,将趴在地上的喻景韵单手提起来,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
“放开我——”喻景韵失去呼吸,涨红着脸。
第五十章 鸣钟
“放开她。”沈周然喊了一声,鸣钟却根本不理会他。
沈周然当即便冲上去与他搏斗。
鸣钟暗自冷笑,抬起脚便将沈周然踹在了地上,“副将也不过如此。”
“咳咳——”沈周然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又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剑继续往鸣钟的方向刺去。
鸣钟这次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的将沈周然的攻击化为乌有,沈周然在此被打趴在地上,鲜血吐了一地。
“快放开景韵!”
鸣钟森冷的眸子盯着喻景韵,眸底的恨意掩盖不住,噼里啪啦的往外蹦。
喻景韵眼神迷离之际,还能看见沈妙兰一眼,沈夫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你又是谁?”鸣钟松开她,转过身来盯着沈妙兰。
“我是沈妙兰,只要你放了她,你要多少银钱我都给。”沈妙兰也是在巡查铺子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讨论,而她匆忙赶去医馆却发现昭奎受了重伤,便一路追着过来了。
鸣钟笑了,“我要银钱有何用?我说了,我只要她的命。”
“她的命,你要的起么?”
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众人抬起眸子,盯着他。
鸣钟眯了眯眼睛,手上的动作松了。
“战王。”
刑越掀开了马车帘子,黑色的长靴率先迈出,一身黑色金边的长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腰间的羊脂玉佩雕刻的精美绝伦。
长发梳的一丝不苟,头上的银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亮光来。
喻景韵得到了空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战王这是铁了心要护着这个女人了?”鸣钟的身形比他健壮很多,就连身高都比八尺有余的战王还要高出一些。
姜文政背着光,信步而来,脚步声落在青石板路上,沉稳有力。
“是。”他淡然的说出一个字,却让人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意。
沈妙兰见他松开了喻景韵,当即跑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鸣钟眸底闪过恨意,“他是叛国之女,死不足惜!”
“国之大事,轮得到你来评判?”姜文政紧接着说道,似乎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若是战王今日非得护着她,不妨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鸣钟掷地有声。
姜文政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刑越,随后脱下了外袍,他的行为很明显。
鸣钟面临大敌,丝毫不敢轻敌,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判断他的出手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姜文政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后方,当即给了他一个重击,鸣钟反应过来连忙双手交叉挡住他的进攻。
姜文政招招致命,丝毫不给鸣钟任何应对的时机。
“你在看什么?”他冷笑。
随后带着凌厉的掌风袭来,震得鸣钟后退三步才堪堪站稳。
“不愧是战王,果然厉害。”
早就听闻战王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姜文政被夸得多了,他的话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争取晚死一点罢了。
“喻家的事情我不管你是听了谁的谗言,若是有下一次,我要了你的命。”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最终鸣钟被打趴在地上。
姜文政走过来,接过沈妙兰手上的人,打横抱起她回到马车上,声音冷得像是极低的冰雪,“刑越,让御医来趟王府。”
刑越应下,快马加鞭离开了此地。
喻景韵伤的不重,只是脖子被掐出一道红痕,在她白皙的肌肤衬托下更加明显。
“不用请御医。”劫后余生的喻景韵嗓子也带着点沙哑。
姜文政脸色一沉,似是不满,挑起她的下巴扭到一边去,仔细得查探她的伤口,没好气得说了句,“你倒是挺耐打。”
喻景韵被他这么一说,简直要气哭,“你以为我想的吗?谁知道那沈周然这么不经打,他若是有你半分能打,我能受这罪?”
许是她说得话踩中了战王殿下的喜好,原本阴沉的脸色也因为她这一句话好起来了,手上捏着她下巴的动作也轻了不少。
“呵。”战王殿下傲娇得笑了。
“不过今日还是要谢谢你。”喻景韵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姜文政松开她,坐在一边,对她的道谢心情好了不少,“鸣钟是上过战场的,自然不是沈周然这种花拳绣腿能比的,不过他想要你命,后面定是有人指使。”
就算没人指使,也有人挑拨离间。
“可我与鸣钟无冤无仇,为何他要如此对我?”喻景韵不理解,哪怕是前世的记忆也找不到半分。
“喻家军。”
“你的意思是,京城中传出来喻家军暗杀朝廷重臣,是我授意的?”喻景韵不傻,只需要细想一番就能够猜透其中的利弊。
鸣钟这种人一看就是大老粗,被人当枪使了都不晓得。
再加上现在喻家军正是京城的禁忌。
当年喻家军死的死伤的伤,为了给死去的将军报仇,暗杀忠臣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何况喻景韵的身份,似乎已经暴露出来。
原本在姜文政的计划里,他是不愿意暴露喻景韵,但是她既然有胆子进入沈家,也要有胆子承担风口浪尖上的攻击才是。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喻家军剩下的将领一直深居简出,外面的人根本找不到,九子夺嫡若是没有喻家军的支持,只怕是难了。
因此大家都在找喻家军,想要把这批训练精良的军队划入势力范围内。
喻景韵作为喻家军的后人,若是有人知道她的存在,那么喻家军自然也就跟着她一同浮上水面。
不过这个代价——
京城绝对会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倒也不蠢。”姜文政淡淡的评价道。
马车在王府停了下来,姜文政率先下马车,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径直走回房中,一旁的丫鬟见状,早已经撒腿去禀告准王妃去了。
“王妃娘娘。”
李蓉在做女工,便听闻下人急急忙忙的赶来,抬起头看着她,“周嬷嬷,何事如此着急?”
“那个小贱人又来了。”周嬷嬷对王爷抱回来的女人都一并是这个称呼。
但是这个又字,很快就让李蓉猜到是谁。
喻景韵。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所为何事?”
“奴婢瞧着好像是受了伤——”
周嬷嬷也不敢断定。
李蓉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去请大夫。”
“王妃这——”周嬷嬷不理解。
李蓉却说道:“去吧,晚了王爷该不高兴了。”
周嬷嬷不禁心疼这位准王妃起来。
第五十一章 计谋
喻景韵坐在床上,与姜文政对视。
李蓉请来的大夫拎着药箱进来,而李蓉身边的周嬷嬷也在。
“王爷。”周嬷嬷福身请安。
喻景韵看过去,恰好看到了进来的李蓉,心里头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这算什么事?
正牌王妃在外面,自己坐在王爷的床上?
忽然有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准王妃让我请来了大夫给这位姑娘瞧瞧。”周嬷嬷没有唤自己主子的名字,而是用准王妃来称呼她。
喻景韵皱起了眉头,但也心知这是人家王府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的伤口不算深,只是有点淤青,大夫给她稍微处理了一下便退到一边去了,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
喻景韵受不了这种诡异般的安静,当即便起身,“谢谢王爷,还有王妃娘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这一句王妃娘娘,喊得有些李蓉心里心花怒放的,就连周嬷嬷对她的敌意也少了,只是坐在一边的姜文政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喻姑娘,不如吃些点心再走?”李蓉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懂得擦言观色的,姜文政似乎有些不喜欢这般自作聪明,连忙想做些什么挽回一下。
只是喻景韵在这里觉得闷的慌,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王府。
姜文政也没拦着,只是也没有再理会李蓉。
李蓉瞧着喻景韵的身影离开了,这才抬起步子走来,“王爷,我也只是听闻喻姑娘受伤了,这才自作主张请了大夫,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做了。”
小姑娘年纪小,心思敏感,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要进入王府。
只是奈何并没有得到所谓的宠爱。
“无妨,你退下吧。”
李蓉似乎是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带着周嬷嬷离开了,刑越走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姜文政淡漠的回了句,“她的胆子没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