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明有部分的坎瑞亚遗民夹带私货,为了生存变卖家当,传着传着,就到了上流社会的人的手中,视之为珍宝。
不过那玩意也的确挺好看的。
比起一般的宝石,它的色泽更为独特,自然散发的白色光芒下,是五彩斑斓的白,似有星尘在当中流转,光彩熠熠。
六月手头上就没这玩意,又拿什么贿赂「富人」?
别说宝石了,她全身上下就没几个钱,那只好试试两手空空地过去认个错,试探试探潘塔罗涅的态度,说不定他气消了就可以了呢?
凭借一股子的脑劲,六月来到了顶层,敲响了办公室门。
没等到回应她就推门进入,开口就说:“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出去而忽悠你。”
“关于估价的那个……潘塔罗涅大人,能不能,给开个特批通道……”六月垂头搅着手指,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她完全不说任何的开场白,直奔主题。
“是有事求我了?”
回应的声音不在她的前方,而是在后面。
这时六月才注意到,潘塔罗涅不在室内坐着。
她回头转身,对方站那么近,让她鼻子快要贴到对方的胸前,还好及时往后退了几步,才避免了以下犯上的举动。
“对的,我有事求你,快进来坐吧。”身为合格的助理(狗腿子),六月马上去替他拉开了椅子,并快速准备好了茶水。
她平时是有一句问就说一句的类型,不会那么主动。
事出反常必有因,区区几万摩拉的赔偿对她来讲就这么重要?
“若是公事,我还能特批,若是私事,恕我也帮不了你。”潘塔罗涅就是不答应给予特权,这是她三番四次打他脸的惩罚。
六月暗暗叹气。
两手空空,单靠情谊是行不通的。爱财之人就是喜欢高档的礼物,没礼物他不会松口的吧……
“对不起,是我要求太高了,我还是去排号吧。”六月很快就放弃了。
“嗯。”潘塔罗涅淡淡应了声,坐回椅子上,喝了口她刚泡的茶。
六月按往常一样,去帮潘塔罗涅整理了下桌面的资料,放在书架的文件柜里。
然而她发现,挂在书架上的风车不见了。
“风车……不放办公室里吗?”六月没忍住问。
潘塔罗涅丝却毫不在意:“这类型的手工品多数时候放不了一两个月就积灰损坏,没有收藏价值的物件不如不送。”
六月哦的一声,又问:“坏了的是被清理掉了是吗?”
他说:“前两天已经有人清理了。”
小孩子的玩具不耐用,风吹得大些就坏了,坏了的东西自然是要扔,放在这里既碍眼又不美观,按正常人的思维都不会留着。
“您说得对,我记住了,谢谢提醒。”六月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礼物被嫌弃了。
纯手工纸风车,换别人送给她,她也很难评。
下次得改进一下,用钢铁片裹金箔纸做,转起来金灿灿的,又显贵重,最好在每个风车翼上各写一个字。
就写:花、开、富、贵如何呢?很好的意头。
他会喜欢的吧……
算了……
没过一会儿,这想法她又作罢。
没有收藏价值的东西送太多也没用,也许是她眼界太窄,太肤浅了,摸不准潘塔罗涅的喜好。
下次就不送了吧……对的,下次不送。
六月悄悄宽慰了下自己,这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她所崇拜的“偶像”总刻意冷淡,正一点点地在她心里撕开了一个难以再修复的伤口,难免产生了隔阂。
可能,下次不会再有求于他了。
六月如此想着,但还是要多问一句:“潘塔罗涅大人,你有没有童年时候没有实现的愿望呢?比如,想要什么样的玩具。”
她或许可以再争取争取,就当是为了填满星愿瓶也要问一下。
说到愿望,潘塔罗涅明显怔了怔。
他自以为目标向来清晰,有远大的规划,当六月问到愿望,他却回答不出来。
像是精准地触碰到了潘塔罗涅的逆鳞,他避而不答,直接就把六月叫出去。
对他这样一个没有童年的人,谁都不必过问,他从不会去考虑这种不切实际又不能带来任何利益的东西。
“……那好。”
六月垂头丧气,脚步沉重,决心以后都不会再问他这样幼稚的问题。
第二天,六月依旧如常地打卡,做好本分工作,不同的是话少了很多,也不向潘塔罗涅请教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
有种被冷落的是他,而不是六月的感觉。
六月照样吃吃喝喝,分毫不受影响,该做的事都完成的不错,没有让他操心了。
的确六月变得安分老实了很多,不再是表面上的顺服,可这并不是潘塔罗涅想象中的“掌控”。
每当六月面对他沉默不语,就如有阵阵失落感冲击着他的理智,他眸底的欲/望渐深,看向她的眼神脆弱而疯狂。
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般地把她搂入怀中安慰,又不得不忍耐着,坚持着身为猎手的底线。
毕竟,撒网的人又怎么能被网所困住?一旦被困住了,就会沉溺在海里,再无法挣脱。
……
然而,又过了两日,六月申请的价值评估报告被告知出具完毕了。
她被通知去领取,当拿到好些页厚厚的评估结果时,她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怎么突然会那么快呢?不是要排一整年吗?”六月本来都不抱希望了。
“近来大家的效率都提高了,而且前面棘手的都推到后面处理,加快需求的进度。”评估员解释其中的缘由。
“是这样吗?”
没有暗箱操作吧?六月翻了翻报告,里面的内容很详细,连她画的图纸都放进去,对一个一个的结构分别计价,最后她那两个包裹的总值评估到两万摩拉。
那到时,就能拿到六万摩拉的赔偿了!!
万万没想到,还能如此,预期也太高了些,高到不像真实的。
“是的呢,证明您的技术力得到了这方面专家的认可,我们都是请了专业人士来核实的。”评估员又进一步解释。
六月暂且信了,兴致冲冲地拿报告到代收点,准备索要赔偿。
得到那笔赔偿后,她就能买到很多更好的材料了,想想都开心到睡不着,人生终于又变得有意义起来。
第41章 你是坏人
外头乌云密布,空气沉闷,像是即将要来临一场暴雨。
黑沉沉的云压下来,时而能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路上行人渐无,落叶大片大片地扫过街道,风吹得凉嗖嗖的。
六月出门前,是一片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的景象,才走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突然大变天了。
没过多久,点点雨滴落下。
六月加快脚步跑去旅馆的代收点,而老板却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给六月摆摆手:“今天不营业了,你赶快走吧!马上要变天了!”
说完老板双手合十,向天祈祷:“岩王爷保佑,岩王爷保佑!”
随后匆匆背着一大袋东西,跟上了前方的队伍当中。
六月还不明所以,但隐约察觉是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她看向前方,只见有好几队千岩军正在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时不时会有吆喝声。
“快快快!那边走!”
“别走错路了!”
“那条街的人你们那边负责撤离一下!”
雨越下越大,如倾盆般倒下,六月感知到附近的海水在涌动,便不顾大雨,绕过千岩军的视线到达璃月港港口。
此时不远处的海域翻腾着巨浪,电闪雷鸣,似有巨大的东西在海底里翻身,搅动起了滔天的海水。
六月站在岸上,惊涛骇浪刮起的狂风把她淋湿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扑过来的水花也让她睁不开眼睛。
出生那么多年,六月还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海面。
在站不稳的情况下,她依旧扶着港口边的灯杆子,半眯着眼看向远处。
远处的海上有阵阵的漩涡,无数水墙升腾到天边,在阴暗不清的水雾中她看见了翻腾的龙形影子。
骤风暴雨又会带走什么?港口的船会被海浪卷走,沉入海里吗?
望着此情此景,六月出了神,却不知冰凉的海水已然蔓延到她的小腿处了。
“喂!普通民众不得靠近!”
一声喝令,叫醒了她。
不多时,她被千岩军拉到了更高处,还被骂了一顿,说她不要命了这种形势还往海边跑。
“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又是海啸又是大雨的,六月都没看出来究竟何事。
其中有个千岩军说:“刚才收到总务司的紧急通知,让所有人在一个小时之内转移到地势较高的位置。
有人唤醒了镇压在孤云阁海底的漩涡之魔神,很可能会波及到璃月港,导致水灾,你也快跟着大家走吧。”
“水灾……”六月又往海那边看。
漩涡之魔神是哪个魔神,她并不太了解。
可但凡是魔神,其破坏力都不容小觑,一苏醒就有排山倒海的势头,是如此恐怖。
有七神守护的地方,一般不会有灾难性的事情发生,但是之前听说岩王帝君遇刺了,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这跟愚人众脱不开关系。
后来在千岩军的强制要求下,六月跟着避难的人群走,回到更高处的地方。
人群中有个愚人众制服的人跳起来,不停向她招手大喊:“爱莉妮娅小姐!爱莉妮娅小姐!”
她认得这个人,是同在北国银行工作的老员工,名字叫艾夫斯,负责安保的小队长。
六月穿过人群,朝着艾夫斯走去。
“呼――总算在这里找到你了。”艾夫斯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接着说,“「富人」大人让你速度回北国银行,不准逗留,这是最高级别的强制执行命令。”
最高级别的强制命令,是不容拒绝且要立马执行的命令,不从者就要接受最严苛的惩罚。
六月从不在乎什么惩罚,她只想知道事实:“放出了魔神这种事,难道又是愚人众所为?”
她说的话很有歧义,“愚人众所为”,就好像站在对立或中立面去评判此事,把自己也是愚人众的身份撇得干净。
由于形势紧张,艾夫斯心急,有什么料都爆了出来:“那倒不是我们做的,要怪就怪那个「公子」,我们完全不知情,也没有任何预警,现在连我们都要预防着。”
“那就是「公子」放出来的?”六月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不由得神经紧绷。
“除了他还有谁那么大胆,万一不可控了我们都得遭殃,为夺取岩神的神之心也没必要这样吧。”艾夫斯吐槽道,“不说了,要快点走,不然晚一步我们都走不了!”
大滴大滴的雨密密麻麻地打在六月身上,她浑身都在刺痛。
原来达达利亚说的任务,是夺取神之心。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这就是愚人众的另外一面吗?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为了达到目的而不顾别人死活的行为,六月都是极不认同的。
也许他觉得把能威胁到璃月的魔神放出来,岩王帝君现身救场,他就能趁机拿到神之心,并不在乎在这过程中会有多少人伤亡。
达达利亚,你是个大坏人!
脸上不断滑落的雨水,就像她心里的泪一样,一滴接着一滴掉,她对过去信任达达利亚是好人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可惜她天生不会哭,不然就要用眼泪来哀悼自己错付的那么多好意。
还有,为保佑他任务顺利而向岩王帝君求来的平安符,现在一想……她感觉自己也是造成这场无妄之灾的罪人之一。
“我不走,这里应该是淹不到的。”六月不仅不走,她还要去找达达利亚,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就在谈话间,水已经淹到膝盖的位置了。
按照常人的思维,都是要赶紧往高处跑的。但身为深渊人鱼的六月,天然有感知海水涌动的能力。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海水没有刚才那么汹涌了,大概率是有人正在干预制服那个漩涡之魔神。
传闻璃月还有很多比魔神还厉害的仙人,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六月才那么确认。
“爱莉妮娅小姐!你不走,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没死,记得帮我向「富人」求情啊!”
眼见着水涨的速度越快越快,艾夫斯没时间再劝六月回去了,自己保命要紧,他也要找个地方避避难,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六月继续拖住他,再问最后关键的问题:“等一等,现在「公子」在哪儿?”
“黄金屋!他在天衡山脚下的黄金屋!”
艾夫斯边说边跑,此时涨起来的水到来大腿根,跑起来艰难无比。
另一边的千岩军刚撤离完人群回来检查,发现六月还在原地,立刻大惊,说什么都不能遗漏任何一个人。
涨水的速度极快,过去短短的几分钟不到,就淹到了六月的腰部。
由于跟千岩军转移人群的目的地的路线相同,六月也就跟着一起过去。
当六月到达天衡山脚的时候,大雨慢慢变为了小雨,地势较低的位置上的水位也不再涨起来了。
还好,海水没有彻底地把房屋淹没,而也只到不足半层楼的高度就停止了,证明她的感知是准确的。
……
她不等雨停,从天衡山脚的另一个方向走,走了相当长的距离,直到见到了宏大庄严的金灿灿的建筑物才停下。
想必那就是黄金屋了吧。
「富人」跟她说过,黄金屋是生产摩拉的地方,自古以来的货币,都从这里产生。
然而原本驻扎在黄金屋的外面的精兵守卫现已全都倒下,里里外外都有严重的打斗痕迹。
黄金屋的门,正敞开着一个小缝。
门缝缓缓打开得更大,戴着红色面具的达达利亚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出来。
六月快步走过去,用小小的身躯使劲顶住因站不稳的而准备倒地的男人。
他似乎是刚使用过邪眼不久,身体暂时来说较为虚弱。
每使用一次邪眼,相当于在消耗自己的生命,当初新兵训练,教官有特别提醒过。
「公子」明明有神之眼,还有女皇赋予给每位执行官的部分权柄,这已经比大部分纯粹拥有神之眼的人强太多,何况他本身也有足够强的武力,为什么还要动用邪眼的力量?
六月总不理解,他到底渴求着什么。
他说他也很喜欢玩具,那必定是个纯真的人,可为什么要去做这种随时可能给大家带来毁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