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嫂:“小叶心好呗,她估计是猜到我分完肉回来也晚了,来不及做饭,就给我送点吃的。”
庄师长也饿了,捏了一块猫耳朵放进嘴里,嚼的嘎嘣脆,“嗯,不错,是这味道。”
范大嫂捡了碗碟筷子出来,“尝尝这炸肉丸子,得快点吃,小叶说凉了就不好吃了。”
炸肉丸子整齐地码在碟上,颜色金黄,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庄师长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到红醋里蘸了蘸,炸肉丸子外酥里脆,肉馅很有嚼劲,红醋酸酸甜甜,又解了腻,实在好吃。
他忍不住感慨,“我算是知道那群兔崽子们,咋为了根鱿鱼丝都能打上架了。”
“咋回事?”范大嫂一边吃着炸肉丸子,一边问道。
庄师长就把上回霍骁带了叶婉宁做的卤鸭爪、烤鱿鱼丝、凤尾虾干等好吃的去食堂,结果一群军官抢着吃,差点为此打起来的事跟她说了。
范大嫂听着,不由得乐了,问他,“那你咋没抢呢。”
庄师长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个炸肉丸子,“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那些军官,职级低,讨巧卖乖找霍骁要点吃,也没啥事,他堂堂一个师长……还是要点脸的。
庄师长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要知道小叶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我哪还管什么面子啊。”
不过,年后叶婉宁就去炊事班帮手了,到时候还愁吃不着嘛。
庄师长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在的。
炸肉丸子和猫耳朵、糖三角吃完,两人也吃了个七八分饱了。
庄师长拍了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要不明儿个,你拿些面粉和糖,央着小叶,再做些呗。”
“你还没吃够啊?”范大嫂问。
庄师长:“当然没吃够,这玩意好吃的很嘞。”
他都想着,拿猫耳朵和糖三角来配茶吃,味道一定不错。
范大嫂:“那你等过年,妮儿带对象回来,我找小叶帮我做馓子了,到时候有的是你吃的。”
跟女儿庄春妮带对象回来的事比,吃喝倒是小事了。
庄师长道:“她去外地也才一年,就找着对象了?”
快的有些不对劲啊,庄师长心里直犯嘀咕。
范大嫂倒没多想,“女儿找着对象了,你还不高兴啊,依我看,她要是不找对象,我两才该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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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号,除夕。
叶婉宁一大早便起来了,她问霍骁:“哪有卖红纸啊?”
霍骁:“你要红纸干嘛。”
“写对联,贴春联啊。”叶婉宁想了想,“要是有时间,还能剪个窗花。”
然后贴窗上,多喜庆啊。
叶婉宁扫他一眼,“你过年都不贴春联和窗花的嘛。”
霍骁:“……不贴。”
他往常过年,都是在部队里过的,贴春联……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叶婉宁:“得讨个好意头呢。”
霍骁:“供销社有红纸卖。”
叶婉宁:“那我去供销社一趟。”又道,“你帮我摘些院子里种的韭菜,我等会包饺子吃。”
她出了门,去供销社买了红纸,回来的路上一看,有不少人家门上已经贴上了对联,各种寓意的都有,很是喜庆。
回到家,霍骁已经把韭菜摘好了。
叶婉宁看了,眉头直抽抽,“你这韭菜摘的,都得跟它道个歉。”
霍骁也嘴角抽抽,“我跟韭菜道哪门子歉。”
叶婉宁招手,示意他跟在她身后,“你跟我过来,我摘给你看。”
她走到菜地旁,蹲了下来,手指放在韭菜根上一厘米的地方,“从这摘,韭菜以后能越长越旺,按你那样摘,韭菜能断根咯,你能不道歉嘛。”
霍骁双手环胸,“我看你是想让我跟你道歉吧。”
那不然呢,她辛辛苦苦地照料着这一院子的菜地,也就是过年了,才舍得摘一些韭菜下来做饺子,“晚上还想不想吃饺子了。”
霍骁认怂,“去写春联。”
他把红纸铺在桌上,“想写什么。”
叶婉宁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写个,日日财源顺意来,年年福禄随春到吧,横批就写,万事如意。”
这意头好。
霍骁提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写下对联。
叶婉宁探头一看,他的毛笔字写的怪好看的,铁画银钩,行云流水,忍不住心痒痒,“我也要写。”
霍骁把笔递给她,“那你给我写一副,福满门庭春气暖,源清流远岁华新,横批,喜迎新春。”
小意思。
叶婉宁把红纸展开,提起毛笔,似模似样地写了起来。
她眉眼专注,很是投入。
霍骁的目光,不由得从红纸上,移到了她的脸上。
叶婉宁似乎在跟笔画做斗争,她轻轻瞥眉,两道如弯月一般的眉毛皱起。
霍骁放在裤子一侧的手,不由得动了动。
真想替她将眉心抚顺。
总算是写好了,叶婉宁将墨迹吹干,献宝似的将春联展给霍骁看,“看,我写的好不好。”
问了两遍,霍骁都没接话。
叶婉宁一看,他的注意力压根就没放在春联上,而是一直放在她身上,看着她呢。
她咬了咬下唇,“你看什么呢。”
“看你啊。”霍骁勾了勾嘴角,眸中带着些莫名的神色。
叶婉宁心跳加快了一下,“你正经点。”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霍骁就愈发敢说了。
就好像,就好像撕去那层严肃正经的假面,里面才是最真实的他。
叶婉宁不自在地紧了紧手,“让你看春联呢。”
霍骁也不想把她逼得太紧,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呢,万一这只有脾气的小鸭子跑了可咋办。
他收回视线,放到春联上,赞了一句,“写的不错,你打算贴哪里。”
叶婉宁把她写的春联和霍骁的放在一块,对比明显,她写的还真不如霍骁写的好,跟他的一比,她写的春联,简直拿不出手。
她扁扁嘴,“你的那副贴院子外面,我的贴门上。”
霍骁弯了弯嘴角,“行,听你的。”
第39章 喜欢
他嗓音低沉暗哑, 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叶婉宁心跳漏了一拍,说,“我去熬浆糊。”
浆糊熬好, 霍骁往红纸上糊了浆糊, 就往门上贴。
叶婉宁站在一旁指挥,“往右一点,再往右一点, 不对, 往左, 往左!哎呀, 我说往左!”
霍骁无语了, 把春联递给她, “要不你来?”
净知道瞎指挥。
叶婉宁接过对联, “我来就我来。”
浆糊有些干了,她又糊了一点, 对准院门, “是不是这个位置。”
霍骁单手支着下巴,“嗯……往左一点……这下差不多了。”
他可没叶婉宁这么挑剔,贴个大概大概, 歪的不是太明显就行了。
叶婉宁将那副‘福满门庭春气暖, 源清流远岁华新’的春联贴在了院门上, 用手拍了拍, 让春联贴紧, 松了一口气, “总算贴好了。”
霍骁晃了晃横批, “横批还没贴呢。”
“我知道。”
叶婉宁接过横批,努力踮脚, 却怎么也够不着。
她手都举酸了,还没贴好。
霍骁双手环胸,微微勾起嘴角,“要不要我帮你。”
叶婉宁单手叉腰,喘一口粗气,摆摆手,“不用,我今儿个就不信了。”
她继续踮脚举手,“你瞧好了。”
然而,脚下一个没站稳,直直向后倒去。
叶婉宁赶紧闭上眼睛,坏了,屁股要摔成八瓣了。
下一刻,她突然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叶婉宁睁开眼,直直和霍骁的目光对上。
他眸色深邃如夜空,眨眼间,又恢复了清明,“你还不起来。”
“哦,哦。”叶婉宁反应过来,跳了起来。
两人都有些尴尬。
霍骁咳嗽一声,“还贴不贴对联了。”
叶婉宁:“贴,怎么不贴。”
霍骁:“那你倒是贴啊。”
叶婉宁单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道,“我倒是想贴,这不是够不着嘛。”
霍骁弯弯嘴角,“那你求我帮你。”
“不求,反正也不是我家的春联。”叶婉宁抬抬下巴,“你不贴,回头别人经过你家,一看,嘿,这家怎么光贴对联不贴横幅啊。”
贴春联什么的,他才不在意,陪她玩罢了。
霍骁嗤了一声,“浆糊拿来。”
叶婉宁屁颠屁颠地递上浆糊。
红纸上的浆糊已经有些干了,霍骁又糊了一层上去。
叶婉宁怎么努力都够不到的门楣,他都不用踮脚,伸手轻轻一拍,就将横幅贴在了上面。
叶婉宁嘴巴嘬成一条线,嘀咕道,“长得高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霍骁扫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能长得像我一样高。”
叶婉宁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霍骁比她高出足足一个头还有余。
她心虚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女人到了二十岁还能长高,男人就不行了。”
霍骁嘴角抽了抽,“那你啥时候长高,我等着。”
叶婉宁眼神飘忽,撸起袖子,“我得赶快去做饺子了,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走后,霍骁又看了看院门上贴的春联。
红色的春联喜气洋洋,耳边听着大院里小孩玩笑着放鞭炮的声音,他头一次感受到过年的氛围。
屋里,叶婉宁把发好的面团擀成一摞面皮。
馅料做了三种,韭菜鸡蛋是一种,虾仁干贝是一种,猪肉白菜是一种。
就连饺子的形状,她也有讲究,最普通的饺子、四角饺子、铜钱饺子、元宝饺子……
家里就她跟霍骁两个人,估摸着也吃不下太多饺子。
叶婉宁就打算只包一屉,没敢包多,还有其他菜呢。
主打一个份量少,花样多。
她包饺子的时候,霍骁就在一旁看着她。
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十指却像翻花一样,一排排形色各异的饺子就包了出来。
霍骁有点手痒,说,“我试试呗。”
此言一出,叶婉宁顿时警惕地将面皮和馅料护到身后,“不给。”
霍骁:“干嘛,只许你包饺子,不许我包啊。”
叶婉宁看着他,脸色一言难尽,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我在祁省的时候,在宋阿姨家住过一段时间。”
霍骁挑挑眉,“我知道,然后呢。”
叶婉宁扫他一眼,“……宋阿姨跟我说过,你们家三个人,厨艺最好的是你爸,然后到宋阿姨,最后才是你。”
想起宋雪梅那差点把厨房炸了的架势,很难想象霍骁做出来的饺子会是啥样的。
她越不让,霍骁反倒是来了劲,撸起袖子,“我今天非就证明给你看,我们家厨艺最好的明明是我。”
他文能写文件,武能领军打仗,就不信征服不了一盘小小的饺子。
叶婉宁还想再劝一劝,“要不算了吧。”
“不行。”霍骁伸手,“面皮拿来。”
叶婉宁只得把面皮给他,“你悠着点啊。”
“放心。”
霍骁大马金刀地坐在凳子上,左手面皮,右手馅料,右手倒左手,馅料一填,他得意地朝叶婉宁飞了个眼神过去,意思很明显,这还不简单。
难的还在后头呢,叶婉宁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霍骁拿着面皮,倒是犯了难,好在他脑子转得快,学着叶婉宁的样子包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
他轻轻松松地就包了一屉,“你看,包饺子有什么难的。”
“是不难。”叶婉宁挨个捏起饺子,“这个,褶子没捏好,下到锅里肯定露馅了,这个,馅填这么多,饺子皮都撑破了,还有这个——”
她叹口气,“咱家是买不起菜了么,就填这点馅料,饺子几乎是空心的,这是吃的面皮还是吃的饺子,吃进嘴里,能塞牙缝不?”
霍骁看了眼自己包的饺子,再看了看叶婉宁包的饺子,她包的饺子,各个都像用模具摁出来的一样,精美无比,再看自己的,奇形怪状……这都什么妖魔鬼怪,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他包的了。
他嘴硬道:“你就说包没包好吧。”
叶婉宁懒得跟他斗嘴,拿过他那屉饺子,能补的都补上,忙了一番,那屉奇形怪状的饺子,总算能看得过眼了,就算看不过眼的,至少下入锅里也不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