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指杜若,说道:“她不孝顺,老三,你给我揍她。”
一听他妈这么说,韩洛有点犹豫,自从知道他二哥另娶了,他心里就有点隐秘的心思。
韩洛眼珠一转,他哄着老太太说:“我最近发了一笔外财,人家大老板对我特别好,说以后还要提携我。
我发财第一件事就是孝顺妈,正想着睡一觉起来去给您买点好吃的呢。
既然你想吃肉,儿子这就给你买,我买的不比别人的强?我的孝心,您可不能拒绝。”
老太太一听,果然心花怒放,她的一块心病就是老儿子。
她心里其实也知道,老儿子整天游手好闲的,天长日久也不是这么回事,但她又舍不得太逼迫儿子。
老头子埋怨了她好几次,她就是下不了决心管教。
现在一听,老儿子发了财,那正好堵堵这些人的嘴,让他们看看,她老儿子没白疼。
韩洛把老太太扶了起来,一tຊ路搀扶着进屋去了,刘梅眼睛眨了眨,不行,她得进屋去看着点儿。
她找杜若麻烦,只不过是看杜若那张脸不顺眼,心里知道,主要提防的还得是老三。
杜若都不算他们家人了,韩铭现在有钱了,根本瞧不上这点东西,主要还是防着韩洛。
老太太一向偏心眼儿,无论是他们给的孝敬钱,还是从杜若手里搜刮来的钱,都填补给了老三。
可这两个老人将来是要跟着他们养老的,这钱也是他们家的,都让老三哄去,可不行。
杜若不理他们这些官司,把东西放进屋里,去隔壁接小哲回家。
到了陈嫂子家,悄悄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就见陈嫂子的女儿陈铃正哄着小哲在院子里玩儿。
陈铃今年六岁,还没上学呢,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她一向很懂事,小小年纪就懂得帮妈妈干活,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
杜若推开门,小哲正在院子里玩,看见妈妈特别高兴,直接扑在妈妈怀里,说:“我们要回家了吗?”
杜若点点头说道:“回家,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回家吃饭去。”
跟陈嫂子说了一声,杜若把小哲领回家。
让小哲自己玩,杜若脱下外衣,挂在门后头的衣服钩上,洗了手进厨房做饭。
用电炒锅烧上水,把大骨头冷水下锅,焯出血水,再重新下锅炖汤,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
韩哲的小脸扬起,用鼻子狠狠的吸着香气,把手指头放进嘴里,馋的直流口水。
母子俩这几年,就靠着杜若那几十块钱工资生活,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杜若从早到晚的忙,确实顾不上儿子。
看着小哲馋的那个样子,杜若感觉又心酸,又好笑,她拿出一个小碗,找一块熟的快,小一些的骨头,装在碗里给小哲端到屋里去。
小哲啃得头也不抬,幸福的眯起眼睛。
杜若摇摇头,回厨房看锅去了。
汤熬好之后,她切了点葱花撒进汤里,直接端着电炒锅进了屋。
小哲已经把骨头啃的精光,还是意犹未尽似的,舍不得放下。
杜若逗儿子说:“这骨头又叫做人狗平分,你啃得这么干净,小心明天胡同口的阿黄找你算账哦?”
小哲连忙把骨头放下,一本正经的对妈妈说:“那我不啃了,给阿黄留着吧。”
杜若笑了,有儿子在,日子都是甜的,不过她还是得快点赚钱,韩家人大约快去港城了,自己得快点存钱买房子。
还有小哲,不能总在陈嫂子家待着,最好还是送到幼儿园去,那里环境好,同龄的小朋友也多,有利于小哲成长。
第二天一早,送走小哲,杜若拿着翡翠去了老杨家里。
她手里没有工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称手的,这个也不能对付,想来想去,她还得去杨家借用一下。
老杨一见她来就笑了,说道:“我正要找你呢,你倒自己来了。”
杜若诧异的问:“您老人家找我什么事?”
老杨说:“我有个表侄儿,急需一个物件送人,既不能是过于贵重的东西,也不好太轻忽。
所以想请人做上一件儿,因为要得急,回家那边去做,已经来不及了,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人,我向他推荐了小友,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杜若心知这是大客户了,合作好了,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她欣然道:“多谢您老人家抬爱了。”
老杨说:“这不算什么?您手底下的功夫是绝了,杜小友,今天来有事吗?”
杜若笑着把翡翠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老杨轻轻的“咦”了一声,他把翡翠托在手心里细看,半晌说:“虽然不是玻璃种,也算是高冰种了,颜色虽然淡一些,水头也算不错,不便宜吧?”
杜若笑着伸出一个巴掌,老杨猜测的说:“五千块?那你真是捡了大便宜了,这个透明度跟水头,至少也得值两万块。”
杜若笑着摇摇头说:“不是五千块钱。”
老杨惊讶的说:“五百块买的呀?那你可是捡了大漏了。”
第9章 原来是他?
杜若笑得愉悦,她说:“五十块钱买了一块石头,侥幸开出了这块翡翠。”
老杨瞪大了眼睛,他问:“丫头,你在哪买的石头呀?快告诉我,我也去试试。”
杜若笑道:“哪里还等得了你去呀?当天那个小摊子上的石头就被抢光了。”
老杨扼腕叹息,他这命也太苦了,怎么总是赶不上趟啊。
他问杜若:“小友是想匀这块翡翠吗?”
杜若说:“当然不是,我是来借刻刀的。”
老杨这一下真惊讶了,到了杜若这种大师级的地步,谁没有几分怪癖啊?特别是手里的刻刀,更是熟悉的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哪有临时找别人借的?
不过,老杨没多问,他直接把杜若用过的那把骨刀拿给了她。
杜若接过刻刀也不迟疑,她得赶紧上手,晚上还得去接儿子呢。
杜若刻的聚精会神,老杨看的津津有味,这把刀在杜若手上,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当真是宝剑配英雄啊。
杨老太太悄悄的走了进来,轻轻的做了一个手势,老杨会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领进来一位客人,大约三十岁上下,身着黑色的西装,蓝色暗条纹的衬衫,一双微含着冷意锐利的眼眸,强势逼人,一望可知,这是个很有能量的人。
周身气场强势中藏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傲慢。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杜若,清冷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欣赏。
金色的阳光洒在美人如描似画的眉目之间,白皙细腻的肌肤不施粉黛,身姿窈窕,纤腰不盈一握。
纤纤素手上托着一块绿色的翡翠,晶莹剔透,青翠欲滴,配上美人柔美纤细的手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指尖的刻刀更是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美人的手中灵动跳跃,刀锋每一次与翡翠互相摩挲,仿佛都与美人的心跳和呼吸融为一体。
男人的目光中有着一丝热切,立即又消散于无形。
杜若并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视线,她一旦拿起刻刀,外物于她来说,就都是浮云。
她生命的大半都是与刻刀相伴的,欢喜是它,悲伤是它,雀跃是它,迷茫也是它,一把刻刀,能安抚她一切的情绪。
朋友曾经开玩笑的说,杜若根本不需要伴侣,刻刀就是她的灵魂伴侣,这刻刀在她心里,就如同水泊梁山上的晁天王,永远稳坐第一把金交椅,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杜若沉迷雕刻,另外两人静静的欣赏等候,直到午后,她手中的小物件才逐渐成型了。
这是一件《弥勒送财》的小件器物,寓意财源滚滚,整体晶莹剔透,线条流畅,犹如鬼斧神工。
杜若放下刻刀,动了动身子,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深邃锐利的眼眸。
一眼望去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心一跳,这人的眼睛好奇怪,目光深沉的好像能把人的灵魂都镇压住。
杜若忍不住心中好奇,看向男人的头顶,她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这是谁啊?
他头上的横线居然是紫红色的,都快生成紫红色的雾气了,乖乖,这是哪家的大佬啊?
老杨见杜若发呆,介绍道:“这是我家表侄儿,袁先生。”
又回头对袁先生说:“这是我跟您提过的,杜若杜女士。”
杜若闻言,挑了挑眉,这种介绍的方式,不是内地时下流行的叫法,这位袁先生难道是港商或者是华侨?
袁先生的话不多,他看着杜若直接了当的问:“杜女士,请开个价吧。”
杜若一笑:“货卖有缘人,袁先生看着给吧。”
袁先生看了杜若一眼,“眉若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肤如凝脂,不施脂粉,周身气质素雅飘逸。
这样的一身气度,可不像是在如今的这个环境里能养出来的,有意思。
袁先生轻轻的抬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轻轻的把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钢笔放在他的面前。
袁先生漫不经心的在支票簿上划了两下,伸手一推,把钢笔随手丢在桌子上,他说:“我们袁家的玉石古董生意做的还行,杜女士日后如果有要匀出手的东西,不妨考虑一下袁氏。”
助理把支票和一张名片都递到杜若的面前,金色的名片很简洁,只有一行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袁氏,袁霆川。
原来是他?
杜若看着名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不由自主的望向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和搭在椅背上劲瘦却有力的手指,与自己记忆中那个坐在轮椅上虚弱的人,判若两人。
杜若跟袁霆川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是在一个国际级的珠宝大赛上,她的作品拿了一个金奖,给她颁奖的人就是袁霆川。
当时他很虚弱,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伴着喘息,他说:“我很喜欢杜女士的作品,其中总是蕴含着一丝生机,令人向tຊ往。”
杜若眼神复杂的看了男人的头上一眼,果然,紫气蕴染的横线边缘处有一丝黑色。
她心下一叹,世事无常,大佬也不容易啊。
不过,大佬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据说,后来,那一家子都被大佬弄得鬼见了都尖叫……
从杨家告辞出来,杜若把老杨赠送的刻刀收起来,打算先到银行去兑现金支票。
这东西拿在手里可不保准,丢了,脏了,损坏了,可都兑不出钱来,也没有再补一张的说法。
直接把钱存在银行里,揣着存单从银行里走出来,感觉空气都新鲜不少。
大佬出手就是大方,她的那块翡翠现在顶多值两万块钱,再加上她的刀工,也就三万多。
大佬直接大笔一挥,给了一张五万的现金支票,不愧是大佬,就是有气度。
杜若琢磨着,以后还可以再合作嘛。
心情愉悦就要消费。
现在去百货大楼已经来不及了,看一下时间,下午两点,不如去农贸市场买一点菜,回家跟儿子一起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就这么定了。
第10章 母子
到市场的时候,赶的正巧,有人刚打了几条鲤鱼在那卖,旁边还有一堆小鲫鱼,回家做汤倒是不错。
鲫鱼还很新鲜,价格也不算便宜,杜若要了两块钱的鲫鱼,放手里掂了掂,大约一斤多重的样子。
做鱼汤就少不了葱姜调味料,走了一圈,都买齐全,杜若刚一出市场,就看见旁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卖小孩玩具。
走过去看了半天,玩具都比较粗糙,就是简单的塑料皮球,小火车,小手枪什么的。
韩哲一直没有什么玩具,他唯一的一个玩具就是堂哥韩冲扔的一个破皮球,已经瘪的不成样子。
小哲每天当宝贝似的抱着,玩的时候就用嘴拼命的吹气,吹的半鼓不鼓的,就踢两脚,踢扁了,再抱起来吹气。
杜若无语的看着,这踢的时间,还没有吹气的时间多呢?
杜若挑了一个彩色的皮球,又拿了一个小火车,问老板:“一共多少钱?”
老板眨了眨眼睛说:“五块钱!”
杜若干脆利落的说:“两块钱我拿了,不行就算了。”
那小老板眨了眨眼睛,买玩具不像别的东西,如果有小孩跟着呢,可以抬一下价,要是只有大人自己买,这是可买,可不买的,要的狠了,人家就走了。
小伙也爽快的说:“行了,就当我进货的时候,随手给你带了两件,两块钱,你拿走。”
杜若忍不住笑了,这台词可真熟悉,她回到这里没几天,都听见好几回了。
小伙找了个塑料袋,给她把玩具都装上,递给她说:“下回您再来,东西随便挑,我都给您便宜点。”
杜若笑着接过东西走了,其实这些人还挺有意思的,刚做买卖没几年,油滑是油滑的,但还没有演变成奸滑。
拎着东西杜若去了小卖部,孙嫂子一见她大包小包的,拎着这么多东西,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三两天杜若来买的东西,都快赶上之前好几个月了,挺稀罕的。
孙嫂子笑着招呼说:“弟妹来了?哟,这鲫鱼够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的呢?多少钱一斤啊?”
杜若说道:“我也没问,这几条一共是两块多。”
孙嫂子说:“新鲜是挺新鲜,也不算便宜。”
杜若说:“嫂子,你给我拿四包方便面,再要几个果丹皮,午餐肉要一盒,火腿肠也给我拿几根吧。”
她明天就得去上班了,三天没去了,再不去,领导该有意见了。
她得把儿子安排好,这些东西吃起来方便,给小哲带一些到隔壁陈嫂子家去吃。
杜若付了钱,拎起东西回家,身后,孙嫂子看着她的背影,嘀咕着说:“这小杜看着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也说不上来。”
杜若进家门的时候,跟韩母走了个顶头碰,韩母看着杜若大包小包的,又拎了一堆,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
一想起昨天老头子跟她说的话,让她从今以后别管老二家的事。
万一让杜若察觉到什么,坏了老二的大事,也坏了他们家的前程。
老二电话里也说了,曲欣自幼身体不好,被家里一向娇惯着,脾气大的很,万一知道他在家里还有前妻和儿子,肯定饶不了他。
怎么也得等到曲欣生了孩子以后,就不怕了,让家里千万小心。
韩母咬着牙匆匆走过去,反正他们也要走了,谁管这娘俩是死是活?
既然韩母装作没看见,杜若自然不能上赶子自找没趣,她拎着东西推开屋门,放下东西,喝杯水缓口气,歇了一会儿就去陈家接儿子。
陈嫂子看见她今天又提前来了,笑着说:“你们厂子不忙啊?怎么天天下班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