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听说,昨天袁家的拍卖行又查出了一件赝品的青铜器?”
曲欣不自在的动了一下身子:“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是咱们的一个老客户,东西到手了又反悔,自己送到袁家的拍卖行去的。”
“难道不是你暗示他去的吗??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你总在袁霆川面前蹦哒什么?给人家送菜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消停点。”曲父压着火气,他恨不得掐死曲欣,太蠢了,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他真的想把这个蠢货扔掉算了。
曲欣的脸上带着一抹心虚,低着头不说话。
曲父给韩铭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好这个蠢货,别惹麻烦。
韩铭轻轻的点点tຊ头,表示尽力。
曲父沉吟着说道:“你一会儿给史密斯先生打个电话,他要的东西出了纰漏,我们可以给他用另一件东西补偿,不过要等些时日。”
韩铭答应着出去打电话,曲父又对曲欣道:“昨天我去陈家,陈家老爷子跟我说,他家跟杜若的长辈有些渊源,让我们不要去找她的麻烦,你最近消停点,别往袁霆川和杜若身边凑。”
曲欣有些不甘心:“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跟陈家的关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裂痕,再微小也不行。”
看着父亲严肃的脸,曲欣咬着嘴唇,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袁霆川处理完文件,到书房看了一下孩子们上课,回到客厅就看见杜若跟袁七在那嘀嘀咕咕的。
袁七摸着脑袋频频的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吧,杜总,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贴贴。”
看见袁霆川进来,两人对视一眼,袁七匆匆的走了。
杜若解释说:“我帮佐藤先生一个忙,不忍心看他上当受骗,让袁七去宣传一下,那个乾隆粉彩转心瓶是赝品。”
“佐藤家里也是几辈子的古董商了,能让他打眼可不容易,这也说明人家做的真不错,你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啊?我就是在等凌云回来,再观望一下事情的后续,就回去了。”
“那还得等一阵儿,你闲着也是闲着,我最近处理文件有些忙,你帮我去前头盯着点,最近出现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多,要是从我这里流出的都是赝品,我这买卖也不用做了。”
杜若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说话,让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饱吧,这一把稻草都不给,能去干活吗?
袁霆川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无可奈何的说:“收来的东西都给你了,我一分钱不要,你都拿走。”
哎呦喂,这可不错,她的古玩城对古董的需求量可不算小,这一批货足够补上一个大窟窿了。
既然草料充足,杜总干劲十足。
她点着头表决心:“放心吧,别的不敢说,有我在,绝对不会流出去任何一件赝品。”
袁霆川点点头,他最近有点忙,不可能自己时刻坐在前头看着,也没有防着贼的道理,他正在试图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已经多少有点眉目了。
“一家四口”吃过晚饭,杜若领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散步,袁霆川匆匆的走了,他晚上有个饭局,约的是很重要的一位客人,不能够迟到。
杜若一边领着孩子散步,一边想着佐藤的脸色,心情十分愉悦,想必佐藤知道消息一定很开心,她也替“朋友”开心。
第120章 成化斗彩
杜若知道袁霆川最近在处理曲家的事情,她乐得轻松,每天吃过早饭,两个孩子去上课,她就去前头拍卖行找个角落一坐,安安心心的给大佬干活。
杜若一边听着拍卖行里叫价的声音,一边看着花园的景色。
“无边落木萧萧下”,秋景怡人,别有一番情致。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走到杜若身边:“杜总,几位老师说新上了一件拍品,想请您过一下眼。”
这是袁霆川的吩咐,最近上拍的古董必须过杜若的眼,她不点头不能上拍,几位师傅没办法只能照办。
杜若起身从后门走到旁边的小花厅,拍卖行的郑师傅已经在等她了。
其实这件器物他都已经断定了,并无异议。
不过袁先生有言在先,他只能等杜若点头才能上拍。
杜若也不废话,打开锦匣,见匣子里是一只瓷碗。
托在手上细细打量,这是明成化斗彩瓷。
“斗彩瓷”顾名思义,是以斗彩装饰的瓷器,又称之为“逗彩”。是将釉下的青花和色彩结合在一起的一种方式,取其“争奇斗艳”之意。
斗彩瓷,是出自景德镇的名器,斗彩瓷的烧成为后来彩瓷的制作开辟了新的路径,在历史上有着重大的意义。
这是从明宣德时期开始烧制的瓷器,但后世从未见过,现在流传的都是明成化年间的制品,根据明清文献中记载,又称其为“成窑彩”或“青花间装五色”。
后者很贴切,斗彩瓷的制作方式便是在白色瓷胎上用青花先勾勒出图案的轮廓线,高温烧制之后,再填入其它色彩,最多不超过五色。
成化斗彩又细分为“点彩”“染彩”“填彩”“覆彩”,它因胎质细腻纯净,釉下青花素雅,釉上色彩艳丽,而成为传世名瓷。
乾隆朝朱琰撰写的《陶说》记载“古瓷五彩,成窑为最,其点染生动,有出于丹青家之上者。画手固高,画料亦精。”
杜若托着瓷碗神色十分凝重,这件瓷器确实是正品,但是就因为是正品才有问题。
把瓷器收进锦匣,杜若起身说道:“这东西我拿回去慢慢看,你们先去忙吧。"
郑师傅眉头紧锁:“杜总,这件拍品我都已经确认过了,是真品无疑,和大家商量过,想用这一件瓷器做压轴,您现在拿走了,恐怕不妥当吧?”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杜若和袁先生关系不一般,但让这么个年轻的女人骑在他们头上,郑师傅心里是不痛快的。
本来想着也就是走个过场,他让着点儿也就是了,谁让人家跟老板的关系不一般呢,但现在耽误了正事可不行。
杜若拿着锦匣停住脚步:“袁先生怎么吩咐你们就怎么做,有问题只管来找我。”
郑师傅豁然起身:“这不是找谁的事,你这是在耽误拍卖行正常的运作流程,袁先生只是说过让你来把守质量关,我现在要问问杜总,这件瓷器到底是不是赝品?”
杜若神色平静:“不是,但我需要进一步验证,这件瓷器今天不能上拍!”
郑师傅气得脸通红:“既然不是赝品,杜总就没有权利阻止它进行拍卖,拍卖行是我负责,杜总只负责验货,其它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杜若坐回沙发上,拿起了手边的电话:“这里有一件瓷器有点问题,我需要拿回去进一步验证,郑师傅不同意。”
电话里传来袁霆川的声音:“那就拿到后面去,等我晚上回来再看。”
郑师傅急了:“袁先生,这是我们定好的压轴拍卖品……”
“那就换一件。”
袁霆川的声音很干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郑师傅气得变了脸色,他瞪了杜若一眼,转身就走,既然袁先生发了话,就绝对不能更改,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
杜若若有所思,这个郑师傅很急切的想把这件瓷器上拍,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袁霆川说的,袁家的拍卖行不缺东西,这件事情又是突然出现的,根本就没人知道,不上拍有什么关系?他这么急切是为了什么?
杜若看着茶几上的瓷器,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到底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一件?
袁霆川今天喝了点酒,带着酒后的慵懒走进客厅,他显然有些烦闷,一进门就扯着西装的扣子,扯了两下没扯动,气性上来便要用力,旁边伸出一只白晳的手轻抚在他的手上,是杜若。
杜若抚开袁霆川的手,把扣子解开,忙他把西装脱下来挂好,回头便见男人把衬衫袖口也递到她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笑了,这男人。
解开衬衫的袖子,挽好袖口,被男人拥在怀里,鼻间都是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烟草混合着姜黄的香气,很诱人,还有些红酒的香气。
也许是近日烦心的事太多,两个人都有些疲惫,难得静静的相拥在一起,沉淀着彼此的心境。
袁霆川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他早就想抱一抱自己心爱的女子,自从摊牌之后,他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打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感。
如今,他静静的把头埋在怀中女子的颈间,鼻间都是久违的幽香,让他烦躁的心渐渐平静。
男人酒后有些乏力,半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杜若身上,杜若推了他一把:“太沉了,自己去沙发坐着,我给你沏杯茶。”
酒后的男人有些赖皮,抱着杜若不松手,见杜若推他,不满的在杜若颈间咬了一口。
杜若无奈,只得把他半拖到沙发上,让他坐下,袁霆川一个用力便把她压到了沙发上,嗓音模糊沙哑:“若若,我的。”
杜若未出口的声音被淹没在唇齿之间,男人炙热的手心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她层层吞没,霸道又强势,还带着一丝没有说出口的委屈。
女子白晳的手掌轻轻安抚在男人的颈间,如同安抚一只猛兽,成果十分喜人,躁动的男人情绪渐渐平稳,只余细碎的轻吻落下。
第121章 真品
杜若双手捧着男人的脸拍了拍:“我给你沏一杯茶,你醒醒神儿,我有话跟你说。”
袁霆川靠在她身上不说话,杜若推着他坐起来,指着桌子上的锦匣说道:“你看看?”
袁霆川半眯着眼,随意的tຊ把匣子里的瓷碗拿在手里,狭长的凤目半开半合,随手掂了两下,又扔到匣子里,把杜若吓了一跳,忙拿起来看了一眼,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推他道:“干什么?轻点啊!”
袁霆川半靠在她身上:“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杜若气道:“我也没让你这么扔啊?这是能随意丢的东西吗?怎么样?是不是赝品?”她故意问道。
男人舒服的在杜若的肩窝拱了两下,含含糊糊的说:“真的。”
杜若逗他:“袁先生可看准了?”
男人冷“哼”一声:“我从会走路的时候,就整天摆弄这些玩意儿,根本就不用仔细看,我只要上手一掂就大差不差,凭得就是一个感觉。”
杜若惊讶的挑眉,真的假的?这么牛?
袁霆川闭着眼睛问:“你不是也知道这是真品吗?是不是的来路有问题?”
一语中的。
杜若笑了,这男人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
“据我所知,一模一样的瓷碗,H市博物馆就有一件,是记档的国家珍贵文物,你说这两只成化斗彩瓷器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袁霆川的身子一僵,酒顿时醒了大半,他看着杜若:“你怎么知道的?”目光锐利,深不见底。
杜若气得直磨牙,她冷笑道:“我就应该让它上拍,到时候一查,我就有好戏看了。”
袁霆川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我喝多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现在脑子还不清醒呢,满口都是胡话。”
这男人属狗的,翻脸就不认人。
“我看错了也不一定,你最好让人去查一查,确定一下再做打算。”
袁霆川冲着空气打了个响指,袁五匆匆推门进来,低声道:“袁先生。”
“去查一查H市博物馆有没有这件斗彩,是不是一模一样?”
袁五小心翼翼的拿起瓷器,记下了样式图案,放下斗彩碗,匆匆的出门去了。
袁霆川起身:“我去洗脸精神一下,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问你。”不等杜若回答,便起身出去了。
杜若懒得跟这狗男人生气,她看着锦匣里的明成化斗彩出神,这是前世差不多时候她在H市博物馆见到的瓷器,因为做工精致印像十分深刻,她之前就已经断定,匣子里的是正品,那博物馆里的呢?难道竟是赝品不成?
如果博物馆中的那只成化斗彩是赝品,那可太骇人听闻了。
袁霆川洗了一把脸,坐到沙发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才说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急着上拍?既然有不同意见,就应该查明白才是,郑师傅也太心急了。”
话是这么说,袁霆川的脸上可不是这个表情,他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冷意。
“事发突然,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得你自己查查看。”
就算是杜若不说,这件事袁霆川也是要彻查的。
今天的事如果真的没拦住,在袁家的拍卖行把这件成化斗彩碗拍出去了,那事情可就难以说清了,这是国家记档的文物,又是成窑珍品,在袁氏被拍卖,还是匆匆上拍,袁霆川就是浑身是嘴只怕也解释不清楚了。
他拿起电话:“把今天那件成化斗彩的资料拿过来。”
为了慎重起见,他又把那件瓷器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一番,确实是真品。
秘书匆匆进门,把资料递给袁霆川。
资料显示这件成化斗彩的委托人姓沈,是s县的一个农民,据他所说,这是祖传的物件,因为家里人生了病,医药费高昂,才迫不得已出手的。
“这个人你见过吗?”
“郑师傅接待的,那人一共也没停留几分钟,只说很信任我们袁氏集团,说我们是港城的大集团,家大业大的,他放心,全权委托给我们处理。”
袁霆川笑了,他挥挥手让人退下去。
转头问杜若:“你之前知道这是我的产业吗?”
杜若老老实实的摇头:“不知道。”
袁霆川冷笑:“可一个县城的农民对我的产业很了解呢,不但知道这是我的产业,还知道袁氏集团。”
这里是袁霆川的私人产业,H市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凌云都没注意,这人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那个郑师傅……”
“不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不知道袁五走的什么渠道,晚上十点多钟,几张照片就放在袁霆川面前的茶几上。
杜若探头一看,果然是她前世在博物馆见到的那只成化斗彩瓷碗。
袁霆川郑重的拿起照片,细细的对照一番,又问了袁五几句话,才挥手让他退出去。
用手里的照片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袁霆川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半晌发出一声冷笑。
杜若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前院拍卖行里,拍卖还没开始,只有寥寥的几个客人到了,正在品茶聊天。
郑师傅走到杜若身边:“杜总,我可以坐下吗?”
“请吧。”
“杜总,昨天不小心冒犯了,我一个粗人脾气急,您别放在心上。”
“没事,都是为了工作。”
“是,是,我对昨天的那件瓷器颇为喜爱,不忍心让它蒙尘,有冒犯杜总之处,还请您海涵。不知袁先生觉得那件瓷器如何?这几天可能上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