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自己对宁恬上心，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漂亮，长在他审美点上的那种。工位恰巧在隔壁，平时安安静静，没有大美女常见的“作”和“颐指气使”，礼貌和善，通情达理。
后来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他心情沮丧，好像还出言不咸不淡刺了两句，她也只是笑笑没有恼。过了几天渐渐释怀的时候，居然看见宁恬和陆总监在一起！他不知道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还是情人关系，无论哪一种都格外让他火大。
咖啡馆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的时髦女人，他想起来是谁了，群里同事偷拍的那个来找陆向阳的女人。他胡乱猜想，难道是正室过来质问小三？如果宁恬是小三，那陆总监是真的渣，宁恬也是……贱。他心里猛地窜起火，仿佛老父亲见女儿堕落般痛心。
回到工位没一会儿，宁恬回来了，平时他都会出于礼貌往前挪一下椅子，今天戴了耳机故意没听见。宁恬苗条，也费劲挤过去了，他们一下午没说话。
下班后，宁恬先回了陆向阳家，将面包放好便开始做晚饭，心里想着要不要跟陆向阳提下午的事。她信任他，觉得没什么不能说，何况自己也不能如飞蛾一样，有点火就钻，别人的言语哪有自己的感受靠谱。
她炒了三样菜，简单闷了粥，陆向阳快八点才到家，样子不见疲惫，像早上出门时一样神采奕奕。
“快洗手，还温着呢。”
陆向阳换好拖鞋一把搂住宁恬肩膀，声音很大的在她脸颊啵一口，“下次不用等我，给我留着就行。”
宁恬被他弄得头发乱了，笑着问：“看来项目进展顺利啊。”
陆向阳点头，他今天和郑崴签了秘密协议，等奠基仪式上给杨敏来个釜底抽薪。正嘉也很有意思，姐姐和杨氏联姻，弟弟私下布局，不知道是不是他家故意为之。这事不到最后谁都不能说，不是他不信任宁恬，而是怕她多虑进而影响当天的发布，她是发布会的主讲人。
他心里已经做好打算，等过年时趁宁恬心情好，两人浓情蜜意时缓缓告诉她。
陆向阳挽起衬衫的袖口认真洗了手，“年前最后一天奠基仪式，结束后我跟你说件事。”
“时间定了？”宁恬突然开始紧张，原以为会等到年后，手上吃饭的速度不自觉加快，心里想着从此刻起要抓紧一切时间熟悉流程。
“不用紧张，你很优秀，除了胆子小。”陆向阳坐她对面笑她，其实就是经验少。他开始说些无关痛痒的事希望缓解她的焦虑。
“对了，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宁恬放下筷子，擦嘴。
“谁啊？”陆向阳眉头微蹙，他俩共同认识的人可不多。
“程雪峰。”宁恬说完看着他，留意他的表情，怕他不高兴。
陆向阳面色如常，神态自然，看不出心中的紧张，他好奇问：“哦，她来万侨谈业务，你是在公司碰见的吗？”
宁恬放下心来，喝口水，说：“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她叫住我，闲聊两句。”
陆向阳内心惊涛骇浪，不知道程雪峰有没有点破他的身份，再看宁恬的表情和语气，不似生气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下次不要理会。”
“聊你啊。”宁恬起身收拾碗筷，语气嗔怪带着笑意：“聊你为什么如此优秀。”
陆向阳表面笑着，强忍心中好奇，没有过多询问。
第25章 ：惊雷
年前这几天每个人都格外忙碌，一向不加班的万侨，深夜大楼里也开始灯火通明。中午去食堂吃饭的人也少了，大家啃着汉堡在工位上加班加点。
回家后宁恬也不敢闲着，拉陆向阳一起研究当天可能出现的情况。与她严肃紧张的状态相比，陆向阳看不出一丝焦虑，还悠闲地打趣她唱首歌来听，样子浪荡得像在调戏良家妇女。
宁恬做不到他那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稳定心态，每次活动前她都吃不好睡不好，等活动结束后心中的大石头才能落地。
“能不能认真一点？”宁恬语气嗔怪，她越急，他越笑。
“我很认真啊，你今晚已经顺过两遍了，完全没问题啊，要不我们看部电影？”陆向阳含笑走近想揽她那细腰，不料，宁恬没有像往常那样顺着回应，而是皱眉抱起电脑去了书房，还嫌弃似的将门关上。
陆向阳吃了闭门羹，无奈苦笑，她怎么这么认真！即便现场出了纰漏不是还有他在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独自在偌大的客厅里转圈，琢磨起郑崴给他的投名状。
杨敏行贿的对象并不是郑家那位亲戚，那位亲戚浸淫官场多年，行事勾勾绕绕，另推荐了其他人给她。不管对象是谁，也够杨敏喝一壶了。陆向阳已经安排人实名举报，过不了几天就该传出动静。
他靠近阳台悄悄给爸爸打了电话。杨星河在电话那头心情很好，他要在奠基仪式上给儿子一个惊喜，等了二十年，他终于要出手了。
杨敏在得知万侨组建产业园时，便明白杨星河要在台面上出手了。该来的总会来，他瘸腿撑了这么多年，命也够硬。还没来得及想对策，又一个坏消息接踵而来。
秘书匆匆敲门汇报：之前买地花了太多钱，导致现在公司资金流断裂……杨敏深吸口气，仍然稳坐：“没钱的话，我拿我的钱，我们已经拿到地了，施工团队不能停。”
她私人的房产和股票能顶一阵子，可治标不治本，杨敏又赶紧联系正嘉董事长郑继强希望共克难关，奈何对方打太极，气得杨敏差点摔了电话。真是没有远见的蠢货！两家利益捆绑，这个时候不出手，净指望毫不费力坐享其成。
她哪里知道，郑继强已经铺好了后路呢。
女儿在明面与杨家联姻合作，儿子在背后和万侨秘密协定。两边篮子都放了鸡蛋，打翻了哪个也伤不到筋骨。
郑继强其实胆子非常小，就像他那双羞于展开的手掌，那双手长得短小粗胖，比一般男人的手掌小一圈，让他每次跟人握手都极不自在。正嘉也是在他谨小慎微的经营下才走到今天。
他做任何事都会做两手准备，即便是抚养孩子也不例外。都放在奶奶家养他不放心，自己从小的生长环境极没安全感。都放在外婆家养也不放心，万一教导出来的孩子跟自己不亲，向着另一边……思来想去，他将儿子扔给奶奶，女儿扔给外婆，活生生拆散姐弟俩共同成长的生活。他忙事业管不了孩子，老婆玩心重也不是相夫教子的女人，两人只管生不管养。
一直到两个孩子成年，一家四口才重新住到一块儿。郑继强暗中观察两个孩子，发现儿子郑崴的性格像妈妈，做事果断有股狠劲，不像自己总是瞻前顾后。女儿郑岚没有心思在公司，更喜欢享乐，看上去蛮横强势不好惹实际却没什么招式斗不过弟弟。
他用一个女儿换取杨敏的信任，单凭正嘉是抢不到产业园项目的。走一步算一步，和杨敏搭上后，听闻万侨也要建产业园，赶紧又派儿子私下对接。儿子为了取得更大利益，不惜出卖杨敏，根本不管姐姐的处境。
这样，两个产业园都有正嘉的份。能齐头并进最好，不行，也总有另一个托着。
日子忙忙碌碌来到年前一天，天空雾霾霾的不透亮，好在不怎么寒冷。陆向阳给宁恬备了三套礼服任她选，一套浅灰色西装、一条有小碎钻点缀的黑裙子，还有一身雪白的羽毛礼服。
宁恬想穿那套西装，看上去低调一些，没那么耀眼。陆向阳喜欢小黑裙，又甜又辣。造型师建议选白色羽毛裙。宁恬看造型师那么笃定的目光，决定相信专业，反正她不选那条小黑裙，太短了。
果然，这身羽毛礼服被她穿出了旧上海名伶那种摇曳多姿的风情，看似低调实则惊艳，360°无死角。造型师眼角眉梢全透着夸赞，两手一拍：“宝贝儿，你一颦一笑都能把我迷晕过去！”
陆向阳目光阴沉，喊谁宝贝儿呢？偏偏造型师没有自觉，走上前摆弄她肩头的羽毛，他动作摇曳，一举一动自有一股韵律。宁恬没觉得冒犯，因为在造型师眼中，她是一个作品。
陆向阳看着心烦又不好发作，起身跟宁恬道别，小声告诉她晚上回家有事情跟她讲。宁恬笑着点头，猜想可能是产业园的事。
他前脚刚走，造型师就嘿嘿笑：“你这位上司长得真周正，气质也酷，要是我给他做造型，保准他原地出道。”宁恬礼貌地微笑，心里却在想，你应该是没机会再见到他了，他就是烦你才走的。
吹好头发，宁恬披上羊绒大衣往展厅走，微信响了两声，一条是孙晓薇登机的消息，另一条是杨名发来的照片。她好奇点开，发现里面戴帽子的男人有点眼熟，接着杨名发来文字：告诉陆向阳，别鬼鬼祟祟派人盯着我家！
她又仔细看照片，那张脸……是之前清晨在陆向阳家门口碰到的那位表弟！再看他身形装束，记忆中的点猛地被唤起！是之前跟踪过她的那个风衣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宁恬停住脚步，那时候她和陆向阳还没有很熟，他跟踪自己干什么？
“宁恬！这边！”同事喊她，她将手机静音放入大衣口袋，心中疑惑顿生。展厅里的工作人员早已到位，邀请的媒体团也在调试设备，宁恬强迫自己先不去想，专注做好眼下流程，回家再去问陆向阳知不知情。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脱去大衣交给同事保管，然后径直走向主舞台。
倒计时 1 分钟，陆向阳突然接到个电话，接起后脸色大变，看着宁恬已经上了台，他起身快步离去。他向来沉着，让他小跑起来的情况几乎没有，但此刻却顾不得冷静，出了展厅一路跑向大门口。
杨星河来了！
他来参加奠基仪式就是想给外界一个出其不意，结果第一个吓到的就是自己儿子。工作人员将车门打开，轮椅顺着特制的梯子缓缓溜下。
杨星河董事长头发半白，全部梳至脑后，那张脸看上去六十几岁，有种浩然之气，坐在轮椅上丝毫不见病痛的颓废。深色西装三件套穿得整整齐齐，外面还罩件浅米色大衣，身下轮椅非但没成为拖累，更添一股睨视威严的气势。
身后是照顾他多年的谷护士，五十几岁，圆脸，依稀瞧见年轻时的娇俏，唇线向上，看起来和蔼可亲。
“爸，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陆向阳半蹲在轮椅前，朝身后的谷阿姨问好。如果提前知晓，他可能提早跟宁恬交待真话。
“提前说就不叫惊喜了。”杨星河心情很好，二十年没有回来看看了，老家的一切让他熟悉又陌生。“走吧！进展厅。”
陆向阳跟在身侧心情忐忑，悄悄掏出手机发了两条微信。一条给宁恬：【稍后我会解释，你等我。】另一条发给李乔：【留住宁恬去休息室，等我去见她。】
宁恬刚上台站定，就看见陆向阳向外走，心中愣了一秒，但来不及多想，还是按照之前设计好的流程，有条不紊地一步步推进。陆向阳上台的部分在后头，她先把前面的事介绍清楚。
就在她邀请领导上台时，门口突然一阵喧闹，媒体纷纷掉头围住门口，像是来了位重量级人物。准备上台的吴总朝门口望了一眼，立马小跑去迎接，全场的目光全部向后看。
宁恬纳闷，即便市长前来也不用全员失去张致吧！过了几秒，人群中散开一条道，闪光灯照着一位老者徐徐推进，宁恬这才看清楚，老者坐在轮椅上。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宁恬之前看过一篇报道，介绍他的商业理念和前半生回顾，知道他是从榕城走出去的企业家，二十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下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他没有倒下，从那时起，他开始扩展商业版图，将万侨发展成知名企业。
宁恬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近距离见到万侨的掌舵者，传奇企业家杨星河。
他的气场天然带有压迫感，不是让人难受的那种，而是使人紧张的感觉，像是一个王者，在绝对实力面前就会使人紧张。
宁恬自觉闪到一旁，杨星河抬手让陆向阳推他上台，吴总在旁笑着摆出有请的手势，他才是万侨在榕城的老大，陆向阳多少应该礼让一下。
陆向阳眉宇间似有心事，气场却不多让，腰板儿挺直谁也没理，推着杨星河，态度也不像其他人那般刻意恭顺。
路过宁恬时，陆向阳与她对视好几秒，眼神中有焦虑、不安、爱怜……宁恬纳闷却不敢多看，心中突突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见台下李乔冲她招手，便悄悄走过去，现在也没人关注她，聚焦都在杨星河身上。
“李总？”宁恬走到距离李乔一步远的地方停住，李乔拿着她的大衣让她穿好跟他走，宁恬回头望一眼台上，杨星河正要讲话。
她边走边穿大衣，离台上远一些，忙问：“怎么了？我们去哪里？”
李乔目光回避，有些欲言又止，含糊说：“杨哥让你去休息室等他，他会跟你说。”杨和阳同音，宁恬自然以为他说的就是陆向阳。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展厅时，杨星河的一句话直接将宁恬定在门口。
“……所以，我让睿之代表我负责本次项目，他是我的儿子，万侨的总裁，哦，他前几年改了名字，现在叫陆向阳……”
宁恬手脚发麻站在门口，向前一步就出了展厅，后退一步仍在展厅里。她像扭到脖子一样整个身体僵硬地回看，陆向阳站在杨星河背后，目光沉沉望着提问的媒体。
第26章
李乔拉着宁恬来到转弯的回廊处，却还能听见里面讲话的音响。
宁恬身体渐渐听使唤，挪了一小步不敢置信地问李乔：“李总，他是谁？”
“啊，那个……”李乔不清楚陆向阳对待宁恬究竟算什么样的情意，不好哄太过，万一陆向阳不想继续，自己好话说尽岂不画蛇添足。但万一陆向阳还想跟她好，自己又不能说得过于冷淡……
这事不好拿捏，他一向对美女没辙。
“你跟我到休息室等他，他说会来找你。”
“你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吗？”
李乔摸了摸鼻子点头，目光下移一些不敢对视：“他对你没有恶意，回榕城就是为了做好产业园项目，收拾杨敏那个老妖婆……”
宁恬后脑勺一抽，诧异：“对付杨氏？”
“嗯，大小杨家的恩怨，本地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也不算啥秘密，即便没恩怨还存在竞争关系呢。”
宁恬哪里会知道，她不是李乔那个圈层的人，他们习以为常的八卦，不关己的外人又怎么会了解。
以前在杨家，杨敏从不让她知道任何跟秘密沾边的事，杨名又极其听妈妈的话，她自己也不愿意多打听。
宁恬像被点了穴位，僵硬地想捋一捋自己和陆向阳认识的经过，越努力想越集中不了思路，会场的音响一直在敲打她左耳，让她太阳穴一阵阵抽筋。
李乔在右边一直低声劝她：“……你也为项目出了不少力，万侨不会亏待你……”
她猛一扭头，想起一件事：“我能很快进天宇，也是你们运作的？”
李乔愣了一下，眼神已经给出答案。“呃……咱们也算有缘，哈哈，证明你的确很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