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儿寡母的,还抛头露面,也不怕给男人戴绿帽。”
陈颂脸色一沉,凌厉的眼神扫过他:“赵敬田,这是公安局,这种话,再有一次,你从哪里来就给我回哪里去。”
赵敬田被他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也没说话啊,一个女的,跟那么多男人笑嘻嘻的,想起来就头上绿油油的。
孙伟铭眼眸闪了闪,察觉这里跟保卫科区别还挺大的,很多话都憋在了心里。
李霁初看气氛变得凝重,直接岔开了话题:“所以是没发现有人没手指?她女儿也是?”
“她女儿上一年了,没有问题。”
老严把一份资料给陈颂他们,替另外两人回答了问题。
“餐馆没发现尸块,家人手指都齐全,那这根哪来的?”
陈颂、李霁初跟老严都面露凝色,孙伟铭跟赵敬田倒是有点不在意:“反正手指在萧烟包的包子里发现了,凶手都抓到了,是谁的不重要。”
“谁跟你们说不重要的?”
陈颂视线扫过两人,有口气堵在胸口,以往还不觉得,现在终于明白上头成立刑侦专业的目的了。
“赵敬田、孙伟铭你们两人去萧烟家附近在走访一遍,看看最近有什么怪事发生,霁初你跟老严去调查一下萧烟跟她父母断绝关系的原因。”
第245章 包子里的手指02】
陈颂从警局出来时,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眉头也没舒展过。
他没有回家,径直走到姜时家,看到她正腮帮子塞的,一口米饭,一口鹅肉,眼睛都眯起来了,心情都好了几分。
“小颂,你回来了,一起吃点?”
“谢谢外婆。”
“客气,来来来,坐。”
于秀英很快就又去盛了四碗米饭,一碗陈颂的,一碗姜时的,还有两碗是阿花跟她儿子的。
谁也没想到,两猴子居然吃上了米饭...
吃完后,陈颂默默的去洗了碗,于秀英要阻止,被姜时拦住了:“让他洗,外婆你看电视。”
“......”
于秀英只能眼睁睁看着陈颂把碗筷拿去厨房。
半小时后才擦着手出来。
“小时,有尸体吗?”
于秀英差点没被陈颂的话吓死,想到他们的工作,又默默的回去诊疗室磨药去了。
姜时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吓到我外婆了。”
随后拉着他的手做到了客厅门口,看着院子里飘落的雪花。
“有尸体我就主动开口了。”
“所以萧老板没杀人。”
“没有。”
“那就好...”
陈颂得知后,心口的压力小了一点,摸了摸她脸,丢下一句上头决定在12月开设刑侦专业,他跟霁初打算去上课,就回警局了。
萧烟其实很着急,她是做吃食的,如果不能马上澄清,以后怕是很难了,可...
“你真的不说吗?你店铺的事情已经发酵,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这个卖包子的生意就不用做了,你别忘记你还有个女儿要养。”
陈颂的话,让萧烟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李霁初跟老严已经调查完回来了,他们是给萧烟父母所在地的派出所打去了电话了,对方直接下乡摸查了一遍,所以时间有点久。
进到审讯室,发现萧烟还是没开口,李霁初忍不住摇头:“萧家菜传男不传女,你弟弟对学厨毫无兴趣,也无天分,可你不一样,你从小就展示了对厨艺的热爱,甚至舌头都跟别人不一样。”
萧烟神情恍惚,她没想到自己的过往也被他们知晓了。
她从小到大,都喜欢做菜,不管多复杂的菜式,都能吃出里面的食材,可惜她偏偏是女儿身。
萧家菜,传男不传女,父亲是国营饭店的主厨,小时候做菜还让她看几眼,随着年龄的长大,直接把她轰出厨房。
可偏巧那比她小两岁的弟弟不一样。
他弟弟厌恶厨房,哪怕父亲用各种糖果搞点诱哄他,都无济于事。
每一次都哭喊着不学。
后面萧烟都是偷偷做,偷偷练,萧父发现一次就骂一次,气狠了还会打人,可饶是如此,也无法抹灭她的热情跟斗志。
直到她结婚前三天,她想为自己做一次喜宴,被父亲当场扇了一耳光,告诉她,不可能!萧家菜只有她弟弟才可以做,她彻底心灰意冷,跟丈夫商量好搬了出去。
那之后,她就可以自己做菜了,知青点的知青吃过一次后,就经常找她帮忙。
在她丈夫即将回城时,知青点有两名知青要成婚了,他们找上她,希望她能帮忙张罗那天的酒菜,不过特殊时期,可能做不到八大碗。
萧父得知此消息后,冲过去发了一通火,还把人买的菜给砸了...
虽然后来萧父把钱赔了,可萧烟跟他,也是彻底断绝了关系。
现在听到警察说起过往,她还有点恍惚。
陈颂冰冷的声音传来,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萧烟,你当初说让你父亲后悔,你做到了吗?”
做到了吗?
并没有...
“你还是不说吗?”
萧烟双目湿润的抬头,抿着嘴没开口。
姜时在这时候推开了房门:“你丈夫生前那么支持你,哪怕他不在了,他的父母,你的公婆也一直在帮衬你,现在你为了一个小偷,一切就全放弃了。”
陈颂跟李霁初对视一眼,又齐齐望向萧烟,看到她脸上震惊的表情,心里都有了答案。
萧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笑了笑,那笑容苍白无力,又带着点落寞:“没想到你们还能查到那,虽然那人是小偷,可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我作为母亲,实在不忍心看到那个孩子饿死...”
到了这个地步,她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她每天都是起大早买了猪肉就回家剁馅,这天早上也是如此。
那时候天都还没亮,外面还飘着雪花,风一吹,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她住的房子在一楼,当初选房子的时候,就在一楼院落搭了个棚,方便她做菜,她为了不打扰别人,每次都轻手轻脚的。
第246章 包子里的手指03】
伴随着“剁剁剁”的剁肉声中,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到她鼻子里。
因为是孤儿寡母,萧烟平时很谨慎,察觉到不对劲,她当即拿着菜刀悄悄走了出去。
打开厨房门,回到卧室,看到有个男人正在弯腰翻抽屉,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并不好。
他的脸颊微红,呼吸都好像没有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一股探究的视线,猛地转头,看到萧烟举着菜刀站在门口。
他吓得连连后退,咣当一声,撞翻了两张椅子。
这么大的动静,背后的孩子也没点动静,这让萧烟越发觉得奇怪。
“我...”
“你孩子生病了?”
男子一听,眼泪湿了眼眶,木讷的点点头:“我...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才上门的,我就想找一两块钱给孩子看病,等我赚了钱,我一定还你。”
“一两块不够吧?”
萧烟不信他的话,以为孩子就是她的工具,为了被人发现时好卖惨,所以听到他说一两块的时候,直接嘲讽了过去。
“够了的。”
男人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里面是一分两分,一毛两毛,一块:“我...我赚了钱,卖了工分,但是还是少了一块二,我...我...”
他看着她没有动,跪下来对着她猛磕头:“大妹纸,求求你救救我家狗娃,求求你!”
萧烟最终不忍心,还是给了他两块钱,还给他塞了几块桃酥。
男人匆匆离去,她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回到厨房剁馅。
一小时后,他孤身一人折返了回来,把剩下的八毛还给了她,还给她写了欠条。
“照你这么说,他应该是要感谢你才对,为什么要害你?”
萧烟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他...断指明志吧。”
“???”
说起这,萧烟都觉得可笑。
男人帮着她烧火,顺便说了自己的事情。
他啊,叫刘三沟,在村里是种地一把手,偶尔就喝酒一点小爱好,只是这年头,种地的都不富有,再加上家里没分家,日子更是紧巴巴的。
他媳妇生娃的时候,因为难产就走了,结果到了这孩子,也差点走了。
看两人还不明白,她解释道:“他是家中长子,从小父母就教育他,要扛起这个家的责任,底下的几个弟弟妹妹被教养的特别自私,吸附着他的血。”
“他跟你说的?”
“他只是问我,如何让弟弟妹妹愿意下地干活,上面的是我分析出来的。”
断手指的时候,她其实没看到,只听到一声细小的闷哼,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他跟自己说,他一定会分家的,这才看到他捂着自己的小手指。
“我当时都吓傻了,只能找东西给他包扎,他走的时候,我以为带走了,谁知道居然掉到了馅料里面,又加上今天时间有点赶了,所以...”
陈颂看向姜时,发现她点了点头,忍不住最近抽搐,这个萧烟,今儿个也是倒霉到家了,被人偷东西不说,还在她那砍手指,还连累她。
李霁初瞪大了眼睛:“不是,他都那样害你了,你还替他说话啊。”
萧烟摇了摇头:“我没有替他说话,我是想,我晚一点说,那他孩子退了烧他也能安心...”
“你倒是好心,她都这么连累你了。”
“等你们放了我,大家就知道了。”
“你想的是不是太少了点...”
李霁初都得佩服这个萧烟了,妥妥的大好人啊,人家连累了她,居然还帮人着想。
这时候在外走访的赵敬田跟孙伟铭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来找陈颂:“有个叫刘三沟,他说断指是他的,跟萧老板没关系,她没有杀人...”
刘三沟是个彻彻底底的二愣子,轴得很,在医院照顾孩子的时候听到包子铺吃出了人手指的事情,连忙跑去找萧老板。
这事之后,萧烟把包子生意关了,一来是做因为有了手指事件,生意肯定是会有所下降,二来,她想趁机转行了做红白喜事上的大厨。
陈颂的话,让她想到自己还未能证明自己。
刘三沟村里还真有个做席面的大厨,他把人介绍给了萧烟做了师傅。
接下去的半年,萧烟都在跟着这名师傅做席面,日子好了,结婚就讲究派头,八大碗是必须的。
一年后,她就能独当一面了,开始个人承接席面,后来直接被一家香江富豪开的酒楼挖过去做了婚宴主厨,还上了报纸。
从卖包子走出来的刘家菜传人――萧烟。
她的照片传遍祖国各地,自然包括她的老家,萧父看着扶不起的小儿子,心如刀绞,可悔恨为时已晚。
十二月,国内第一个刑侦专业成立,陈颂带着李霁初去上课了,公安局先有姜时看着,赵敬田跟孙伟铭听从她的指挥。
这不,三人又一次出现了。
有人去上坟山上坟,发现在一座无名墓碑前跪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轻轻一碰,就往边上倒。
“啊――死了人!”
第247章 坟山的尸体01】
“这下雪天还得出来,冻死个人。”
赵敬田坐在车后座,冷得直哈气,嘴里的怨言不断地往外蹦。
孙伟铭也跟着点头附和:“这人也真是,大冬天的好好的上什么坟。”
姜时望着车窗外飘着的大雪,听着两人的话,冰冷的话语脱口而出:“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不该说不知道吗?”
两人脸色腾的一下变得通红,默默对视一眼,不敢再多说话,只是眼神里的不悦都快溢出来了。
坟山是墓园,不少人死后都葬在此地。
三人赶到的时候,发现尸体那家人躲在守墓人的小木屋里,尸体依旧躺在那,无人敢动,也无人想动。
好在守墓人给了对方一点体面,把自己的床单盖在了他身上。
床单掀开后,就看到冻得硬邦邦的尸体。
赵敬田跟孙伟铭发现他不着一物,扭头怪异地对姜时道:“姜队,他没穿衣服,你还是没出嫁的姑娘,不合适。”
“谢谢你们为我考虑,但是我们做警察的如果都介意这些,请问还如何给死者伸冤。”
不管是瞧不起女人也好,为她着想也罢,职场上这种关照,并不是好事。
“赵同志,你去附近看看死者的衣物去了哪里。”
“好。”
赵敬田接了指示,就一排一排的转过去。
“孙同志,你去找下发现尸体的几位,问下事情的经过。”
孙伟铭有点迟疑:“那,姜队你呢?”
“我?我留下检查死者身上有无外伤,生前有没有喝酒。”
姜时交代完,就低头看着死者的面容,孙伟铭是三一步一回头,看她蹲下身把死者脸上的雪给抹开,她似乎真的不在意对方是不是赤身裸体,想到之前的话,他越发觉得别扭。
等人彻底看不见了,她才凝视着半空的身影:“你以己之死,引我们来此,想必有冤要伸,你速速道来!”
半空中漂浮着的是身影,一脸震惊的望着地上蹲着的女子:“同志,你能看到我?”
“嗯~冻死是很痛苦的事情,死活还赤身裸体没有尊严可言,我想逼不得已,你也不会如此行事。”
男人闻言,漂浮到她面前,就直直地跪了下来:“同志,我实在是申冤无门,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叫吴永兴,是公粮站一名普通的粮食检验员。
当初浩浩荡荡号召知青下乡时,他听闻公粮站有个老职工要退休想找人顶替岗位,吴家听到风声,凑了六百六十六块买了下来。
谁知道,这个岗位,公粮站的副站长也看中了,他小儿子也到了下乡的年龄,但那时候岗位空缺很少,基本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好不容易想到给粮站老职工提早退休的办法,结果岗位被别人买了。
没错,这副站长给出的价格是四百,太低了,对方听到后当晚就把岗位卖给了吴家,第二天就去办了相关手续,完全打的副站长一家措手不及,他小儿子只能按照政策下乡。
结果就把气撒在了吴永兴身上。
在粮站处处为难他,他检查的粮食,次次都说不合格。
所有人都知道吴永兴得罪了副站长,连站长都知道,只是觉得没出什么大问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助长了他的气焰,越发的过分。
“你知道他针对你?”
“一开始不知道,可后面一而再,再而三,再笨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