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陈牧扬成了他们之间不可提及却又是必要存在的默契。
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这个口。
到机场，陆蕴书联系车行过来，直接委托了转卖，然后上了飞机。
回到江城的陆蕴书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每天大量的时间消耗在她的新公司上，跟傅钰，谢徽等人合作默契，很快的将百闻挤进了国内香水品牌前二十。
不过这还不够的，她的目标……是前三。
那么……就得开拓新的市场。
她把目光定在洲域那边，之前为了打开陆氏的新市场，她曾经做过那边的项目，有经验，这并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困难，不久之后，国内品牌香水，除了陆氏，一个新兴牌子风靡外网。
只是没有想到，会因此，在商业活动上，再次碰上陈牧扬。
这距离他们上回……见面，已经是四五个月了。
他换回了西装革履的矜贵疏离模样，那通身的气质，在这衣香鬓影的场合中也很是突出。
人也看到了她，他向她走过来。
“好久不见。”
第182章 后悔
“我觉得，也没有太多必要见。”
陆蕴书握紧手里的红酒杯，礼貌客气的向身旁的合作伙伴道了个歉，离开现场。
“你们有矛盾？”
“她是我未婚妻，我们最近，闹了一点误会。”陈牧扬解释。
男人笑笑点头，道：“难怪你愿意让利，也让我做下这单生意呢，原来是借此博美人一笑。”
陈牧扬没否认他说的话，只是说道：“她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十分有能力，你们的合作，相信我，只会给您带来更多的利益，不会吃亏。”
“是吗？”
男人浅笑，望向陆蕴书的方向，“那我很期待。”
“您可以期待。”
陈牧扬跟他碰了一下杯，道：“对不起威尔先生，我需要先离开一下。”
男人了然，“您请。”
……
陆蕴书出宴会厅，蒋旭早早在外边等着了，看到人出来，赶忙迎上来，还帮她提了繁琐的裙子，上了车才问：“这么急，怎么了？”
“见到了一个不太想见的人。”
“是陈牧扬吧？”
“是。”
陆蕴书没有隐瞒，“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蒋旭跟她看法完全不同，他看向那扇亮堂的大门，有些怅然道：“也许……他是特意为你而来呢？”
“或许吧，不知道。”她道：“走吧，送我回家。”
车子刚发动没片刻，陈牧扬就从里间走了出来，陆蕴书透过窗玻璃看到了，不过没有理会。
蒋旭也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会儿，道：“要不停车，你们好好聊聊？”
“不用，没什么好聊的。”
陆蕴书想都没有想就拒绝。
蒋旭看了她一眼，有话想说，但是最终也没有提，他将人安全的送回到住处，看着这个自己好歹也算是住过一段时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子，驻足了许久。
陆蕴书进屋，将身上的礼服换下出来，就见他在那里发呆，她心里也有些许不是滋味儿，不过到底没怎么样。
她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走到厨房，道：“喝杯热牛奶再走吧。”
“嗯。”
陆蕴书将温完倒进杯子里，拿过去递给他。
蒋旭喝了一口，温馨而熟悉的画面让两人都有点沉默，谁没有说话。
好半晌，是陆蕴书看了时间，下令赶人。
她将人送到门外，蒋旭抓住了她的手，他殷红的眼睛看着她，说出那一句自己考虑了很久的话。
“蕴蕴，我可以不介意那件事。”
陆蕴书清楚，他说出这句话，大抵做了很久的挣扎，否则她据实相告这么长时间，他不会今日才说，还是在……见了陈牧扬以后。
她是相信蒋旭此刻的真心的，甚至相信，如果他们在一起，或许真的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只是，它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这不过是她相信而已，又不是绝对。
陆蕴书一点点的拿开蒋旭的手，“我也不在意，只是我不想去赌那一个可能，我也不想再因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影响我自己的生活。”
她道：“阿旭，我们在一起有一段时间的，或许你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我不是那种很乖顺的女孩，我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积极争取的，不要的也是，我所说所做，全部是基于我的本心，我自己不想，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逼我。”
“那陈牧扬呢？”
他努力的去理解，去接受，然而她为陈牧扬所做的种种，陈牧扬那天晚上说的话，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无法挽回的拒绝，他到底问出了声。
“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为他妥协……”
陆蕴书坚定的摇头，她说道：“在榕城，以为陈牧扬真的没有希望恢复的时候，柚子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候我纠结了很久，我在思考，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后来我得到的答案，是否！”
“我没有喜欢他，不是什么余情未了，不过是因为……我所接受的教育道德底线，不允许我放任而不管不顾罢了。”
“他曾经在为难之际帮过我，我如今也还他了，我跟他之间，只有他欠我的了，我不欠他什么，至于那个意外，我不认为是因为什么感情，更多可能……是寂寞。”
陆蕴书自嘲的笑了，“你知道的，人在寂寞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那次是意外，以后……可能不单是陈牧扬，还有其他人，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们这个圈子就这样，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归宿。”
蒋旭过耳这些话，却是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他垂眸，苦涩的笑说道：“蕴蕴，你很好，可是有时候真的挺自我，挺冷漠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也算扯平了，当初是我不问缘由跟你分开，如今你不顾我的想法，坚持不回头，是我该的。”
她是挺自我的。
当初被分开，不高兴，哪怕跟陈牧扬再纠缠到一起，还是会去找他，藕断丝连，如今将人追回来了，却不肯负责了。
……
蒋旭离开，陈牧扬的车出现在了她家楼下，不过他没上来，只是在楼下停着。
他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抬头望着十二层亮着灯的地方，眼神怅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已经近深夜，很多人都沉沉睡去，这里鲜少有人再进出，不过还是有一两个晚归的，在楼下碰到，认出了人，瞧着他这怅然若失，想进去却不敢的模样，跟过来人似的口吻打趣道：“兄弟，你这是被媳妇儿赶出来了吧？”
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而且极其的粘陆蕴书，整个小区没人不知道，相比蒋旭这个正牌男友，他的“知名度”更高，一度被认为是一对。
陈牧扬听这话，没否认，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应得的。”
“那不是呢。”
男人说道：“你看你那一阵，跟什么似的，你媳妇儿这天天变着法的哄你，重话都不说一句，如今你倒好，过河拆桥，惹她生气，这不是活该嘛！”
“是是是。”陈牧扬连连称是。
男人扫了他一眼，也是看人可怜，从自己随身的袋子里掏出来两瓶酒，道：“也不知道站多久呢，这算哥们儿对你的一点心意，喝点暖暖身子吧。”
人走了，顷刻间天地又安静了下来。
星火燃尽，他没有再点，只是头往后一仰，颓然的倒在车座上。
他有些后悔，当时太过着急了，可他没安全感，他无数次深夜，看到陆蕴书在抚着他送的那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蒋旭这个人……陈牧扬不得不承认，他或许在财力上不如自己，可性情等方方面面……
他故意在他面前折腾了许多，想让他心生嫌隙，跟陆蕴书争吵，然后分开，可是没有，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但面对人，总是和颜悦色的，他们之间吵不起来，而生了这样的事，如果一直这般下去，他太清楚陆蕴书的性子了，那个人看似心狠，实际上，比谁都心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陈牧扬不敢想……
毕竟蒋旭还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自己只能靠着……装疯卖傻，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这说出来可耻，然确实如此。
他想赌一把，冲动了，却不曾想闹至今天这副境地。
……
陆蕴书很早就睡了，第二天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的。
第183章 合作
陆蕴书赶到公司的时候，合作伙伴已经早早的在办公室等她了。
傅钰给她倒了杯茶，正在跟他介绍项目，两人看上去聊得非常不错。
这个洲域市场最大经销商亲自上门，有点出乎陆蕴书的意料之外。
她一直想跟他合作，可对方似乎有什么顾虑，迟迟没有定案，昨天的商业活动，有机会跟他聊，然而却没有想到，二人没有谈几句，陈牧扬的出现就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陆蕴书本以为，下次要再约上时间，只怕要费一番功夫，不过却是得来这般容易。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微笑着走进办公室。
傅钰起身，“陆总。”
陆蕴书淡淡点头，“嗯。”
她坐到威尔斯先生对面，温和的说道：“很荣幸在这里见到您，威尔斯先生。”
男人面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我也是。”
“想来合作的事，刚才我们的市场部总监这边已经跟您介绍过了吧？”
“是的，陆小姐。”他夸道：“您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个美丽能干的女人，您身边的人也是，我非常满意这个策划案。”
“那就好。”
陆蕴书抬头往边上看了一眼，傅钰适时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那您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把合同先敲定下来，这样好推进下一步合作。”
“当然。”
威尔斯说：“今日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爽快的在上边签上自己的大名。
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要来得容易，为了尽点地主之谊，陆蕴书让傅钰这边安排了餐厅。
亲自作陪。
两人在餐桌上交谈甚欢，却没有想到，会在此碰上不速之客。
“真巧，威尔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
陈牧扬过来，热情的跟人打招呼，两人拥抱了好一番，然后似乎才看到在一旁的陆蕴书。
陈牧扬眯着笑眼，望向她，“太巧了书书，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巧。”陆蕴书答，面上没什么表情，脑海里开始闪过昨晚的种种。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我正好也有点事情要找威尔斯谈，不介意一块坐吧？”
陈牧扬嘴上在询问着意见，实际人已经坐到了她身边，没有给她一点拒绝的机会。
威尔斯看着两人，面上挂着笑容，用蹩脚的中文说道：“两位看上去可真般配，郎才女貌，简直是那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蕴书听得尴尬，解释道：“您可能有些误会，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可她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男人只投给了她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
清楚说再多也没有意义，陆蕴书干脆没有再管，将话题继续扯到合作上来，不过没有谈得太过深入，毕竟这有个“外人”在，泄露商业机密就不好了。
陈牧扬也借着这机会在推他在国外的那个项目，不同于她的有所保留，他说了许多合作细节的东西。
她并不是很想听，只是昨天已经任性走了一回，今天不可能在刚敲定的合作对象面前再摆脸色离开，因而很是郁闷的陪了全程。
将人送走，陆蕴书这才拉下脸，她瞪了陈牧扬一眼，但最后也没说话，上了车，打火就要走。
陈牧扬跳了上来。
“你干什么？”
陆蕴书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倒是那个引起人心情不虞的人，半点愧疚感都没有，嬉皮笑脸的。
“我今天出来没有开车，你受累，捎我一程。”
“呵。”
借口拙劣得要死，陆蕴书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拨了周庄的电话。
“你老板在……麻烦过来接他一下。”
“好了。”陆蕴书给他将车门打开，“马上有人来接你了，可以下去了。”
陈牧扬拧着英挺的眉，脸上黑沉如墨，他道：“书书，其实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想跟你聊聊。”
“谢谢你的特意，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她拆穿人所做的一切把戏，“你不觉得你做这种小动作十分让人不齿吗？”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
“对不起。”他道歉，“我承认之前骗你是我不对，但是……”
“没有但是了。”
陆蕴书直接打断他的话。
我的态度很明显，“你能清醒痊愈，我很为你高兴，你能把当初欺负你的人拉下马，我也很为你高兴，但仅此而已，我以后，不想再跟你这个人，有任何一点牵扯，如果你真的念过你出事这一段时间，我为你做的种种，那么，请你……尊重我一次，谢谢！”
陈牧扬眼神黯淡下去，“抱歉。”
他下了车。陆蕴书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踩出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的视野。
周庄来得很快，见到自己老板失魂落魄的样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敢靠近。
“哥，上车。”
陈牧扬脸黑得更加难看了。
“滚！”
“交代你的工作做太少了是吧？”
他猜到会是这个样子，主动解释：“以前蕴书姐在的时候，跟我说要照顾好你的，一切要以你为重，所以……”
陈牧扬神色缓和下来几分，上了车，不过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快到公司的时候，周庄才说道：“你不清醒的这一段时间，蕴书姐一个人真的做了很多事，承担了非常大的压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肯见你，想来应该有她自己的理由，你不如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对于这一段记忆，陈牧扬其实有些模糊，只知道个大概，这会儿听周庄说起，才敢正视这一段让他觉得羞耻可是又幸福的日子，他问：“我出事的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样的？”
周庄给他从昏迷，到清醒，再到她一个人陪着他去榕城找回忆等等，将自己所见的，都事无巨细的与人说。
陈牧扬听完，只一张脸黑得难看。
“爷爷那会儿，真那么做了？”
“谁说不是呢。”周庄说：“蕴书姐当时可难受了，但是也没对你黑脸，走之前还交代我，要把你留下的项目护住。”
他道：“我觉得蕴书姐心里是有你的，否则谁肯做这些啊，她可能是因为近一段时间自己公司那边积了太多工作，你给她一点时间。”
陈牧扬不言不语的，只是冷着一张脸目视着前方，寒声道：“去陈家老宅！”
第184章 言和
那天过后，陆蕴书没再见过陈牧扬。
陈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陈老爷子召开了发布会，宣布将陈氏集团交到陈牧扬手上，自己准备回老家榕城颐养天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