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平息。
所有人无外乎都是在议论周敬生的身份,要知道当年他可是以养子的身份,在周家生活了二十多年。
许如宜咬着牙根,眼泪都快要从眼角迸发出来了:“那你跟江宁呢?你们在周家背着所有人,苟且了六年,最终不得已还把她嫁给自己的亲侄子,这又算什么?”
“周敬生,你多卑鄙无耻啊?”
此话一出,周敬生的眼神,以及他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站在那,宛如一尊冰冷的机器人。
陈平朝他脸上看了看,想端详出点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足够的冷静。
许如宜脸上的表情就比较复杂了,各种情绪交织,有害怕,有惶恐,有猜忌,也有想要逃避的茫然无措。
她在人群与周敬生的脸上,来回的打量。
确定他不会再说话了,她说:“我只是想要保住两条命,我跟我的孩子,仅此罢了,这些都是你逼我的。”
保住她的孩子?
仅此罢了?
周敬生有些想笑,事实是他勾着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真的就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出来,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不知道是说他心理素质好,还是别的原因。
“你说的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呢?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污蔑诋毁,许如宜,说话前想好了……”
第156章 我就是证据
“我就是证据。”
喧闹的人群当中,周囡囡从远处走了进来。
她眼底挂着很重的疲倦与悲伤,看上去哭得很惨。
至从周家出事之后,周囡囡是周敬生唯一放过的周家人,他将她如冯芯文那般,送出了国生活,也只是想让她隔离这断悲痛的恩恩怨怨,不要牵扯进来。
周敬生在人前作戏,跟所有人的感情都可以做出来,演出来。
都可以是假的。
但唯独跟周囡囡的兄弟情,不是假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最后关头,选择放过她。
可周敬生没想到的是,自己曾经放过的人,成了最后反噬自己的那颗回旋镖,狠狠的砸在他身上。
“周囡囡?”
“她怎么回来了?”
站在周敬生身后的陈平狠狠捏了把汗,抬眸去看他:“周总……”
“我没事。”
要说先前周敬生是把握十足,可眼前他已经有点情绪破防了。
如果周囡囡真的出面证明,那他跟江宁的事肯定会被翻出来,那周巡跟江宁在滨海能过得安稳吗?
这可是周敬生最后的一道防线,谁都不能破。
所以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陈平已经知道会是什么样一个结局。
周囡囡跟江宁之间,他必须得选择一个,但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要女人还是要妹妹,只能二选一。
周囡囡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是事实。
也是要掐死他的那根稻草。
许如宜佩服,佩服周敬生事到如今还能镇定自若,从容不乱。
他面目之间毫无情绪波动的问了一句:“囡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好让陈平去接你。”
仿佛是要经过这句话之后,绕过眼下的事情,给大家一个合理的台阶下。
周囡囡站在距离他五六米开外的位置。
一声不吭,也不做任何表情上的回应。
许如宜攥紧拳头:“是我联系她,跟她说了所有的事,我让她赶回来的。”
当初周敬生送周囡囡走时,曾经对她保证过,保证对周家人不会痛下杀手,太过分。
可她没想到大哥二哥入狱,大嫂自杀,连自己父亲的葬礼,周敬生都没打算让她来参加,甚至是把消息封锁得一丝不漏,她无比的痛心,又无比的自责。
痛心于整个周家。
自责于她没有能力去帮助周敬生的母亲逃过一劫。
“三哥,他们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虽然心里有了个底,但周囡囡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只要周敬生说不是,那她还能信一半。
“囡囡,你……”
许如宜刚要说话,周囡囡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我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低吼声变得异常安静。
周囡囡这个人怎么说呢!
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也虽然看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模样,眼高于顶,但她在周洪祖,以及几个哥哥面前。
还是很听话,很顺从,尤其是对周敬生。
所以,当她吼出这一声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勇气。
周敬生沉了口气,话说得很慢:“你想要知道什么,也不必今天来逼问我。”
“爸……他真的没了?二哥跟大哥是你害的?”
眼泪从周囡囡的眼眶里夺眶而出,流得猝不及防,好几滴落在她胸前的衬衣上。
她走近一点,一字一句的逼问:“外边都说是你把他们害成这样的,我不信。”
所以她回来,她要亲口听到周敬生说,哪怕是狡辩。
可在她面前的人,无动于衷,他甚至懒得连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说。
约莫过去四五秒钟的时间,周敬生对着许如宜跟周囡囡身后的众人道:“今天家父的丧葬就到这里,大家请回吧,接下来我要处理一些家里的私事,就不必留大家了。”
但凡是周敬生开的口,谁敢去打听私事。
那岂不是不想在江州好好混下去了。
众人纷纷离开,整个偌大的厅间,只剩下四人。
周囡囡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盯着他,试图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下蛛丝马迹跟答案。
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唯有的只有周敬生那冰凉,不近人情,以及眼神里的狠厉。
周囡囡想蹲下去抱头痛哭,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这时候,周敬生终于开口了:“陈平,你把许小姐请进门,我有家事要处理。”
陈平走上前,对许如宜说:“许小姐,请跟我来。”
许如宜不得不走,除非她想跟周敬生硬碰硬,显然跟他硬碰硬等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她冷哼一声迈步出去。
厅里厅外,都挂着那种用来吊唁的小白花,被屋外的风吹进来,打得刷刷作响,显得整个厅间更加的寂寥清冷了。
周囡囡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周敬生拿了纸巾递给她:“先擦擦脸。”
她没接,反问道:“是真的吗?”
周敬生把手拿回来,纸巾拽在掌心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你在国外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跑回来?”
他在逃避,逃避问题。
其实这时候,周囡囡心里已经有一个底了,周敬生不直接面对,说明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可这也是你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啊,你怎么狠得下心?”
周敬生磨了磨后槽牙,下颚的咬肌一闪而逝,轻微的冷呵声打鼻息里溢出来,他看人有一股格外的冷漠与不屑,但唯独看周囡囡不是,那是对亲妹妹的爱。
也是真的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囡囡,这些年我在周家过得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爸不承认我是他的儿子,对外宣称是养子,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再者说,大哥是因为什么入狱的,他做的那些事我没有逼过他,至于二哥自己疯疯癫癫,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撇得清?”
周囡囡冷声打断,她恨得咬紧了牙根。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两人之间彻底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一点点气息稍重,都能被这种氛围无限扩大。
第157章 人质
周敬生嘴里全是又辣又热的气息,不断往外吐。
“是,确实跟我脱不了关系,那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出息,不争气,只会搞一些歪门邪道,这偌大的家业没一个人能守得住的。”
“我要见爸。”
周囡囡苦声道。
“在里边。”
周囡囡提步,轻轻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两人都没互相看一眼,陌生得完全不像是情感深厚的兄妹,反而更像是仇人,非要跟对方闹得个你死我活。
至打周囡囡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
里边没有传出来任何的动静,包括哭声。
陈平进去看过几次,只见周囡囡抱头跪在周洪祖灵位前的蒲草团上,她身子蜷缩着一动不动。
“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久,周囡囡沉声问。
陈平有些为难,唇瓣砸吧下,才说:“医生早就说周老先生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季,这件事跟周总没有关系。”
“好,我信。”
周囡囡这才起身来。
抬起胳膊,猛地抹掉眼角的泪,她抿唇笑了笑:“陈秘书,帮我抽几根香,我想拜拜我爸。”
陈平拿了三支香点燃,递给她。
周囡囡上好香后,转身离开了灵堂。
许如宜这一闹,整个江州翻了天。
周敬生跟江宁的事,传得满城风雨,尤其是江州有头有脸的几家媒体,各种捕风捉影,看这势头想要压下,根本不太可能,更何况周敬生想都没想过要去压。
不过两天的时间,远在滨海的江宁与周巡也受到了莫大的干扰。
已经有眼尖的媒体,找到了两人的位置。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周巡只能带着江宁离开滨海。
走的那日,周敬生来看过她,他只是默默的在屋外,并未进去打扰她。
周巡领着江宁走时,周敬生就坐在路边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后座里,他神情阴郁压抑,眼底下挂着深深的疲倦,两边眼白充血通红,唇瓣抿得像一条笔直的线。
他目光一直定定的盯着两人的方向。
直到人消失在尽头,才悠然转开视线,对司机说:“走吧!”
“周总,咱们回哪?”
“回江州。”
由于恋情的曝光影响,导致整个周氏股价大跌。
半途中,他接了个电话。
来自秦许的,秦许在电话那头焦急又烦躁的说:“你跟江宁那些年的事,全都被拔出来了,媒体扒得很深很深,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措施?”
作为江宁跟周巡的小叔,他所处的那个位置是最难堪的。
媒体报道写得特别露骨,言语激烈。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被一阵扎破,所有的气往外泄,根本不受控制。
“不用管。”
秦许默了下:“虽然你把他们送走,可这件事的影响,对公司非常大,你确定不公关吗?倘若不公关的话,可能周氏……”
“我知道。”
“你现在从滨海回来吗?”
“嗯。”
“行,那我在江州等你。”
周敬生把电话挂了,他的表面风平浪静,视线撇过去,看着窗外闪过的景物,突然心脏狠狠的剧痛了一下。
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要惩罚他。
他没有直接回江州,是让司机开车去了滨海的海边。
车靠路停稳,后车窗拉下二分之一,他在车里抽闷烟,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手机连续响了很多声,周敬生才懒懒的伸手去接:“喂,哪位?”
“周敬生,你不让我回周家,你会后悔的。”
是许如宜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心如止水,泛起一丝涟漪。
“许如宜,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可后悔的?想威胁我你手里也得要有把柄,你现在拿什么威胁我啊?”
“那江宁呢?”
周敬生整根脆弱敏感的神经瞬间绷起,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过去:“你想干什么?你在哪?”
许如宜笑得有些疯癫:“你猜我在哪?我既然敢用江宁威胁你,就肯定知道他们的下落,我实话告诉你吧,周巡已经被我叫人迷晕带走了,现在江宁在我手上。”
早知道许如宜这个后患。
当初他就应该翻遍国内外把她找出来,周敬生突然恨自己的心慈手软,事实证明,就得做绝,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许如宜,你敢动她试试。”
他狠狠的警告她。
许如宜却是笑得更疯了:“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可失去的呢,但你不一样,周敬生你一句话,就说你来不来救她,不然我就让她跟着周家一起去陪葬。”
“你在哪?”
周敬生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忍到了极致。
他声音越是低缓的时候,说明他心里的情绪越高越强烈。
“我知道你在哪,你只管往南走,开车开到尽头,有一处废弃工厂,我在这等你,一个小时内到,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顿了下:“还有,别报警。”
周敬生的心砰砰砰的在跳,跳动得特别快。
他单手狠狠的摁着车窗,像是要把那一片玻璃都掰碎。
他摁掉电话:“开车,一直往南开。”
江宁是被一大盆冰凉刺骨的凉水泼醒的,冷水顺着她头顶往下流,淋得全身都是,身上的衣服湿透了,黏答答的糊在身上,沉重又难受,宛如挂了两只水桶在身上。
她腿不好,无法直接站立,只能蜷缩在地上。
抬头去看人。
眼睛里都是水,猛睁了好久,才艰难的睁开。
四周的环境脏兮凌乱,摆放了很多空油桶,上边一层厚厚的油垢,还有很多被烧掉,又没烧彻底的烂木板,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丢在那,堆成了一座小山。
四个牛高马大的壮汉,站在她面前。
正居高临下望着她,她吓得猛然往后退。
一道刺耳的女声响起:“哟,醒了?”
江宁浑身打了个寒颤,她单手拨开眼前湿哒哒的头发,迎面撞上许如宜的脸。
她笑得像只狡猾又阴狠的狐狸,脸上没化任何的妆容,两个眼圈乌青乌青的,嘴唇干裂出血,但她的底气特别足。
“别害怕,待会就会有人来救你了。”许如宜开口说道。
第158章 完结篇:破镜重圆?
她还说:“你就是个人质诱饵,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的目标是周敬生。”
周敬生?
一听这三个字,江宁浑身抖动得更厉害了,如在筛糠般。
她猛然回想起很多,自己不是跟周巡正打算出国,怎么会被许如宜绑架到这来,还要去见周敬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间到底又发生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