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犬》作者:闲鱼不咸
江宁跟了周敬生六年,没名没分。
她身世低微,过得如只丧家犬。
他高高在上,站在神坛上俯视她。
有人问起时,他总说:“周家收养的孩子罢了,没什么好的,不讨喜。”
后来江宁想明白了,她也不是非周敬生不可。
可明明是他说的不讨喜。
却在江宁转身嫁他人那日,周敬生红着眼眶逼问:“江宁,你非要狠心把我丢下吗?”
第1章 见不得光
江宁刚打完一场官司,就被一个电话匆匆叫走。
周敬生外派半年,赶着今晚要回来了。
在电话里说想见她。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这个男人,听到他声音时,江宁都有些恍惚,她回公寓稍加打扮了一番,洗好澡才赶过去酒店跟周敬生碰头。
周敬生很喜欢她化着精致的淡妆去见他。
两人刚进门,他有些急。
男性沉烈熟悉的味道包裹在唇间,腰上施加一道重力。
周敬生嗓音低沉沉的问:“想我吗?”
“想。”
“有多想?”
周敬生稍稍抬起脸,想要去看她的表情。
江宁才看清男人,他眉骨高眼尾细长,来前理过发,鬓角很是干净利落,眼底的泪痣彰显矜贵。
她笑盈盈的,那双桃花眼端得妩媚矫柔。
江宁喘着粗气的小嘴,晶莹如蜜:“你说呢!”
周敬生把门关上,抱着她转身贴住墙壁。
他单手掐着她胳膊,吻得难分难舍,唇齿交融。
她快喘不过气,挣扎开手:“匀口气。”
在濒临窒息的档口,周敬生嘴挪开半分,给她一个换气的空间。
“就这都受不住了?”
沉润的嗓音,在她耳畔回旋开,加上他酒味浓重,熏得江宁头昏昏沉沉的。
今晚的周敬生有些疯。
江宁十二岁就来了江州,十九岁开始跟着周敬生。
今年她二十五岁,跟了他六年。
这一路来,江宁见证了周敬生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
直到他一年前宣布订婚,与港城有权有势的余家结了亲。
隆冬的江州白雪皑皑。
薄薄的雪片飘零而下,滑落在落地窗上,雪层与玻璃的碰撞缠绵不过三秒就融化了,就像她跟他的关系,永远见不得光。
江宁看得有些出了神。
她忽然就对这样的联系格外的心生厌倦。
“出神?”
身后响起男人矜贵轻佻的嗓音。
周敬生单手抱住她,另一边五指深陷进她腰间软肉,带着惩罚的意味。
有点疼了。
江宁蹙了蹙眉,说:“地板太凉。”
四个字,她吐得特别的婉转娇媚。
“那就去床上。”
周敬生抱她上床。
两人一直滚到后半夜,窗外是迷离夜色,满屋子浓烈的暧昧气息化不开。
江宁睁着双眼,在昏暗中看男人:“不是说下月初才回吗?”
“那边的事办妥了。”
“打算什么时候回周家?”
这回,周敬生没出声。
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翻身起来,去找衣服洗澡。
他没说,江宁也没刨根问底。
她拉了盏床头的壁灯,灯亮的刹那,江宁看清了男人的脸,周敬生生得矜贵又斯文,那种典型的斯文败类长相。
外表斯文,内心狂野。
是她最喜欢的款。
宽肩窄腰,身材好到光是露个上半身都赏心悦目。
这令向来没那么重色的江宁也时常觉得,周敬生确实算一个极好的伴侣,他有钱有颜,尤其是身体好,不管是床上床下,都很契合她的审美。
周敬生只拿了一条浴巾:“我先去洗澡。”
“嗯。”
江宁回眸看了眼屋内。
头顶悬挂的吊灯,照得屋内苟且的“证据”无处遁形。
她的毛衣跟周敬生的衬衣,纠缠搅合在一团。
周敬生有严重洁癖。
每次做完,都会在浴室待很久。
江宁其后下床,穿上一席及脚踝的粉藕色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车流,她收回低落情绪,抬起夹烟的手。
整条手臂的酸疼延升至肩膀。
准确的说是全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周敬生向来吃相狠,发起疯来不管不顾。
手里的烟抽到半多,浴室门打开了。
江宁把烟凑过去,摁灭掉。
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余姿莘找过我了,她要我跟你断掉,毕竟你们再过三个月就要结婚了,她有这个要求很正常。”
第2章 狼子野心
周敬生不做回应,面目间更是不漏山,不显水。
淡漠无澜。
他颀长高挑的身姿,缓缓陷入到软沙发之中。
周敬生慢条斯理的系好腰间带子,去茶几上摸烟。
点燃烟,烟气在嘴边过了一口:“打算怎么断?”
“这次我要双倍的钱,我拿钱走人,你该结婚结婚。”
闻声。
周敬生轻笑一下,笑声中溢满不易察觉的鄙夷:“你从小养在周家,长在周家,真以为咱两的关系,只要拿钱就能断?”
江宁眼眶有些发热,狠抽了口气。
她也说得很爽快:“我会搬出去住,不会打扰你们的。”
周敬生没再开口,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口吻不辨喜怒:“找好地方了?”
“在找了,目前看中两块不错的地段,打算就这几天过去谈谈,要是价格合适能直接订下来。”
周敬生今年刚好31,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按照辈份来算,周敬生跟她爸是平辈。
她还得叫他一声周叔。
十三年前江家破产,父亲江书海不堪重担跳楼自杀。
母亲沈慧心无力抚养她,不得已才求助周正卿帮忙。
周敬生的大哥周正卿,当年是江书海生意上的挚友。
江宁跟母亲在周家这一住,便是十三年。
她跟周敬生也是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十三年。
“真打算好了要断?”
“嗯。”
“不后悔?”
“不后悔。”
江宁打小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虽然她也是真的心慕周敬生,爱了他八年,但同时她也很清醒,像他这种男人,断然不会娶她,他需要的是势均力敌的家庭。
来巩固他在周家的地位。
周敬生是周老爷子在外所生。
他母亲没名没分,连他的身份都是对外宣称“周家养子”。
所有人都说他知恩图报,帮衬着大哥周正卿打理家业。
唯有江宁明白。
周敬生藏在佛衣下的狼子野心。
他要周家的一切。
所以,他的婚姻必须是门当户对的。
江宁很坦诚:“就算余姿莘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提的,毕竟我不能毁了你好不容易求来的这门婚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清楚。”
周敬生倒是没想到她心思这般多。
手指轻轻一掸,烟灰落进烟灰缸里。
他说:“既然你想走,我也没理由困住你,你自己打算好就行,钱我明早让蒋秘书打给你。”
“谢谢。”
江宁弯着腰,寸缕不着的走到男人跟前。
把地上的衣服挑开,随后有条不紊的穿戴整齐。
为了有点情调,她今晚特意穿了双八公分的细高跟。
这会儿脚都有些发抖。
周敬生看她穿衣:“这几天我暂时不回周家住。”
她单手撑住沙发扶手,屁股半边靠坐上去。
江宁用脚勾起鞋,轻轻往里蹬了下。
“好。”
周敬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复杂迷离。
烟雾将他的脸笼罩得若隐若现,白茫之中,透漏出几分散漫。
江宁神情很诚恳:“以后我会尽量的避嫌,要是实在避不开,见着了,也麻烦你帮我在余小姐面前说句话,别让她误会了。”
周敬生扭头来看她。
比起他在床上睡她的眼神,还来得真切深究。
第3章 一身“本事”
他历来知道,江宁这人有一身的“本事”。
在外保守规矩,跟他好时,想着各种法子讨好取悦他。
淡淡冷笑中,渗出讽刺:“她打你了?”
这会儿灯光乍亮,周敬生才看清江宁左脸连接下颌处的红印。
来见他前,应该是处理过,并不明显。
江宁眼底一闪而逝的苦涩。
余姿莘找到她,打了她,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了。
她逼着她跟周敬生断掉,否则就把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公之于众。
江宁说:“打我是小事,要是影响了你跟余小姐的感情,那我可就是周家的大罪人了。”
“你倒是立场摆得很正。”
江宁像只修炼成精的妖精,眼波流转都是情,声音压了几个度:“寄人篱下,总得有点自觉跟眼力见。”
沈慧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些年在周家暗地里捞了不少的资源。
更是时时刻刻的教育江宁,聪明伶俐点,别想着依仗周家往上爬。
她们毕竟是外人。
“这么看来,你跟你妈是在周家捞够了?”
周敬生左眉梢挑动下,颇有玩味。
江宁喉咙翻滚,合着心酸把唾沫往下吞咽,且不说她们娘俩在周家捞了多少好处,她服侍他,给他当情人,那是实打实的。
她不好去直勾勾的看周敬生。
目光撇过去,看到了床边垃圾桶里的透明物。
约莫四五个。
其中一个浪费了。
江宁缓缓把喉咙的气往回收,笑得好生虚伪:“周总真是说笑了,我妈这些年一直靠着一些针线活讨生活,哪有那本事。”
沈慧心家族落魄前,那也是出身不错的大家闺秀。
很会做一些苏绣类的玩意,这类东西特别受富太太们喜欢。
进周家养着后,她便重操旧业。
江宁说这话时。
周敬生定睛看着她。
出声有些莫名猜不透的嫌恶:“你妈可比你有本事得多,你倒是没学会她半点。”
沈慧心嫁给江书海,曾经闹得满城轰动。
当时的江家是有正宫的,沈慧心顶多算是小三上位。
眉心一蹙,江宁:“我确实没本事,要不然也不会跟了你这么多年,还让余姿莘从中跟你结了亲,闹得个青春跟人都两空。”
这六年里。
周敬生见证了她从一朵小白花,长成明艳动人的玫瑰。
江宁也见证了他从默默无闻,到在周家独当一面。
周老爷子不重视他,那他就狠。
狠到什么程度。
光是江宁见过的,十八岁那年,他替周正卿挡过仇人的子弹跟刀,如今他后腰上都挂着一抹骇人的伤疤。
周敬生问:“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容易造成误会。”
在周家,江宁从来不与周敬生走在一块。
哪怕问候,也只是客气疏远的语气。
他们在人前保持着绝对的清白,却在深夜的人后,行着各种苟且的事。
周敬生没送她。
他一般也很少回周家老宅去打住,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公寓跟公馆。
这几年周老爷子病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周敬生又能力日渐突出,远超了两个哥哥。
周老爷子对他开始逐渐重视,手把手将一些大型项目都交给他去做,他便陆陆续续在江州各处备至了不少的私有地产。
单说江宁知道的,去过的。
都起码在三十几处。
第4章 晚上见一面
……
江宁本也不想回周家。
但沈慧心执意让她回去一趟,说是许久没看她了。
在周家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十点,江宁在去律所的路上,收到来自周敬生秘书蒋阮的转账。
她盯着屏幕里那一长串零,数了三遍。
三百万。
这一次,周敬生比她想象中的大方,她跟了他六年都没从他身上捞到三百万,没想到这一发“分手炮”值这个价。
江宁暗自腹诽,早知如此,她该早点提断的。
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再见到周敬生。
直到大年前一晚上,他被拍到陪余姿莘去国贸订婚纱,一对倩影上了报。
江宁是从报刊头条得知的。
两人同出同进,财力相当,模样般配。
看得她刺眼辣心,江宁把手机狠狠的摁了下去。
刚暗掉的屏幕,再次响起。
上边迎着一串数字“111”,是她给周敬生的特殊备注,江宁唇角勾起,语气意味深长:“跟余小姐逛街,怎么还有空找我?”
“晚上见一面,老地方。”
没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挂断了。
江宁一瞬的愣怔过后,冷冷呵笑:“周敬生,你这是睡上瘾了不成?都要结婚了,还跟我见哪门子的面?”
但同时她也清楚。
周敬生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十分的有分寸感。
他可以在床上跟她不知羞耻的各种做,如果一但她提出断关系。
周敬生绝对不会纠缠半分。
除非是真有事。
所以,江宁还是打算去一趟会会他。
下午六点离开律所,她直奔港悦大酒店“999”号套房。
这是周敬生的专属套房,他长年包养着。
房间里一如既往,桌上摆放一瓶颜色正宗,味道醇香的红酒。
周敬生爱喝红酒,尤其是越贵的,年份越久远的。
男人一头短而精简的乌丝半干,后脑勺的发稍往下垂着晶莹水珠,落进他微白的脖颈皮肤,他一边抽烟,一边在看手机。
周敬生刚洗过澡。
满身是那股特制沐浴露的淡香。
江宁走进去,绕到他身侧,想伸手故意去勾他的脸。
周敬生冷冷扫过来:“有别的事。”
男人的冷淡有些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