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灵气不受控制源源不断的往外冲,下瞬,地动山摇,天师府门前的亭子轰然倒塌,石头化为粉末,随风扬起,掀起浓雾。
“师叔,你失控了!”
脚步踮起,詹霁月拔了身后愣住之人的佩剑,狠狠劈了过去。
浓烟起,飞灰迷了众人的眼睛,詹霁月身上的衣袍层层叠叠的扬起,旋出耀眼的弧度,身后的溪水被强大的内息抨击炸出轰轰烈烈的水墙,顷刻间化为水珠,金灿灿的阳光穿过晶莹剔透的水雾,打在她的脸上,精致的面容透着嗜血的光,刹那,美的不可方物。
“你!啊!”
血肉被割开的声音清晰的落在每个人的耳里,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身子都在颤抖。
“你不是没有内息了吗,怎么还能打败师叔!”
剑刃挥舞着血珠从她葱白的手中在人们眼前落下寒芒,詹霁月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那个救我的人是谁?心蛊,又是什么?”
按住心口,那里的莲花图腾已经滚烫,鹅黄色的花芯正在绽放!
她为什么不能用内息?
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心蛊,是谁给她的下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看见这所谓的师叔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浑身不适!
发自骨子里的憎恶让她浑身颤抖,血液沸腾!
几乎不可避免的,她看见了黑暗里被铁链锁着不断哭喊的小姑娘,而那个人——是她!
她究竟在天师府经历了什么,祖父祖母为什么要隐瞒,还骗她这是普通的刺青?!
“你想知道一切的真相?我送你亲自去看!”
老者捂着胳膊恶狠狠的站起来,强大的黑气从他的浑身溢出,一直看戏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开口道:“师叔,她还不能死!”
“那人,已经配合吃了断魂散,唯一的要求就是她活着!”
那人?是谁!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眼前,詹霁月眯着眼,手中长剑挥舞,指向那人。
“断魂散又是什么?你们到底想要利用我做什么事!吸引我来天师府,想要告诉我什么!”
哪怕炸了他们,得到了一些信息,可她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根据这些人的说的话,她定是来过这里还拜在天师府人门下成为他们的弟子,后来她还想要带人逃走,引发了暴乱!
祖父救了她,天师府迫于祖父的威名不敢找她麻烦,却没有告诉过她关于天师府任何消息!
“你们给我下心蛊,这才导致我不能修习内息,从此和女将军无缘,是吗?”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她从小的梦想就因为不能存住内息而逐渐放弃。
小的时候,她很恨自己不够争气,为什么前一天还有的内息第二天就会消散,让她永远不能成为像祖父祖母一样守卫边境的英雄!
还有在兖州境外,秋竹被抓住,她失控伤人,记不清当时具体的情况,但她当时的状态让她现在想起来格外心悸,那时她心底都在咆哮沸腾,血液都在翻滚,她想杀人,想毁灭一切,那些被她伤了的人发出的痛苦的嘶吼清晰的落在耳里,成了兴奋剂,让她红了眼,不能停止动作,彻底走火入魔。
没有人告诉她那日她到底做了什么,那些捕快被她伤了多少,但是沈淮序的惨状她有所听闻也有些印象,她已经成了野兽!
秋竹阻拦她的时候曾哭喊过不要,她隐约记得秋竹说过祖父让她看着自己,不要再靠近天师府发狂。
导致这一切的人,让她变成那样的人,是所谓的心蛊吗?
詹霁月咬牙,凌厉的开口,“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说话!”
第204章 霁月,随我回去吧
“是又如何?心蛊,的确导致你再不能修习内息,还扰乱你的记忆,知道这些,你又能怎么样?”
老者骤然冷笑,按住被詹霁月伤了的身子,眼底蹦出杀气。
“那个人是谁?当年和我一起遭受迫害的人是谁?为什么给我下心蛊?还有你,为了保全我配合你们的那人又是谁,他做了什么?”
“心蛊,如何解?!”
詹霁月面目狰狞,目光直指身后的道士。
那人神色一僵,抿了抿唇,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描述的画面,唇瓣张开,话还没说出来,那老者忽然冷笑,一掌劈在她的身上,阴森道:“所有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你没有和那个碍眼的东西凑在一块,就不会被下心蛊,当然,若不是因为你,那碍眼的东西也不会发狂,被天师府内功心法反噬,差点死在十二岁!此蛊没有解毒之法,除非一方死亡!哈哈哈!”
一口一个碍眼的东西,他似乎对口中那个人深恶痛绝!
“既然你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老道帮帮你,让你重温!”
话音落,老者抬起手,令人作呕的气味涌入鼻尖,她能避开却生生忍了下来,她想要知道真相!
刹那,她的眼前浮出浓雾,绝望感瞬间充斥令人窒息。
“叮玲玲。”
悦耳的铃铛声若隐若现,她的双目忽然看不清前路,一颗粗壮的合欢花树飘扬着粉色的花宛如蒲扇在她面前摇晃,透出黑色的影子。
“霁月!看我给你摘到了什么!”
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詹霁月猛地抬头,一袭灰色的道袍出现在眼底,少年爬墙停在围栏,手里举着一只天牛朝她露出笑,素来淡漠的面容第一次露出生机。
“哥哥……”
詹霁月眼眶不受控的发红,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只是一眼,声音已经下意识冒了出来。
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往下滚,落在地面砸出水坑。
那是……她刻在记忆深处的人!
就在她想看清那人是谁,下一刻,画面天旋地转,鲜艳的色彩变的灰暗,她拿着一柄剑站在天师府门前,气喘吁吁,娇艳的小脸明媚的抬头,张扬的抬手,脆生生道:“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把我哥哥交出来!”
这是……她小时候的记忆!
这件事之后……她,被抓了!
模糊的画面陡然让她心慌,就像是会发生极为可怖的事情,她一步步后退,额头冒出汗珠,几乎下意识的强迫自己清醒。
“不要!不是!别去想!詹霁月,忘记它!”
詹霁月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之前的坚定忽然动摇,来自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浑身发麻,呐喊声溢出来只剩下细微尖锐的声音,心口莲花图腾骤然滚烫,心脉像是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入,疼的发狂。
呼吸越发灼热,就在她双眼溢出血腥的刹那,一双手将她拉到身后,寒风从面上吹过,带着熟悉的气息,她的双目清晰了许多,只听磁性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霁月离开天师府多年,从未败坏天师府门楣,还请师叔饶她一次。”
“是啊!师叔,你想想我们的大事!詹霁月并不重要,那人唯一的要求就是她活着,就算想要她的命,也要等事成之后!”
老者被几个人同时拦住,嘴角不自觉的抖动,等他双目清明,神色微变。
他都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
浑浊的目光落在詹霁月身上,一只手恶狠狠的拔了丹田上的银针,盯着发黑的针头,阴森道:“你敢对我用药?!”
“放肆!”
这么多年,他一直装作对掌门师兄马首是瞻,哪怕师兄死了他也不曾透露一分一毫的不满,结果今日竟然全部吐个干净!
甚至连他当初想要借用詹霁月和那个碍眼的东西夺位的事也被自己说了出来,日后他们要如何看待自己这个代理掌门?!
老者几乎气绝,愤愤的瞪着詹霁月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他的术法被打断,詹霁月迅速从混沌中脱身,胸口上下起伏,缓了好一会,幽幽的望向面前的老者,漆黑的瞳孔倒映着他扭曲的脸,咬着牙冷笑道:“我只是刺激了你的丹田,让你的内息紊乱有瞬间的不受控罢了,只是这种程度就能让你将心里话吐个干净,师叔,看来这些事亚在你心里多年了!”
“你这个背叛师门的混账!不对,你已经不是天师府的人,从你的师傅死后,你就和师门再没有任何关系,别喊我师叔!”
老者的情绪猛然激动,面上已经迸出杀意,目光和面前的几个人对视,胡子抖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强行将情绪压下,浮尘甩在胳膊上,阴沉沉道:“既然这么多人替你求情,也罢,我也不和你这个小辈计较!你走吧!”
“你还没说和你们达成合作让我活下去的人是谁!事情没解决清楚之前,我绝不走!”
隐隐的,她心底生出极端不安。
根据他们口中的话,那个小时候和她一起背叛师门的人和现在要为她配合天师府的人,不是同一个!
“他们说的是我!霁月!当年我们一同离开天师府,我答应过你祖父绝不会再让你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别再问了!霁月,别让你祖父所有的努力白费!”
温和的声音穿过云层落在耳里,詹霁月身子一僵,这才认真的看着来人。
缓缓地,喉咙里不可置信的吐出一个名字。
“云雾?”
云雾,是记忆中的小哥哥?
“霁月,是我!别再问天师府的事,当年是我们不对,师尊已经原谅了我们,师兄也已经替我们善后,师叔更是如今的代理掌门,所有人都如此宽宏大量,你何必再刺激自己?”
云雾的面上蒙着一层水汽,温和的看着她,剑眉星目泛着柔情,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云鹤师叔已经查明扬州中心城的瘟疫乃有人故意下毒所致,下毒人经过排查正是那个顶着天师府名头出来招摇撞骗的绝尘,他已经被我杀了,官府也已经替你作证还你清白,师兄还在等你回去,你该迎接属于你的道歉,莫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云雾轻轻地开口,声音里甚至带有恳求。
詹霁月定定的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却是熟悉,也和记忆中一样温文尔雅,可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至于他们说的配合,是我已经决定扬州事情结束后,全心全意配合师门研制丹药,你也知道天师府弟子都在修仙,虽说渺茫,但丹药总会研制。之前的丹药实在......现在由我亲力亲为,打算用朱砂去做能延年益寿的丹药,十年之内不会再下山了!”
“霁月,随我回去吧!”
第205章 在这行云雨之欢,的确刺激
随他回去?
为什么,这句话也这样耳熟?
詹霁月捂着头痛苦的皱眉,云雾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放柔了语调,“扬州城的百姓还在等你,天师府有更多要事要处理,日后我陪你再来找寻记忆,可好?”
清冽的香气传入鼻尖,詹霁月思绪混沌,怔怔的看着云雾,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
“云雾,你......”
老者诧异的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一路拉着她离开,云雾的神情紧绷,攥着她的手些许颤抖,动作极为生疏,仿佛第一次和女子这样亲近。
“啪!”
詹霁月忽然抽出手臂,飞快的朝着天师府大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想让她离开?没有搞清楚这些事之前,绝不!
目光落在天师府殿门后面,她的眸子眯了眯。
每次那个道士提醒所谓的师叔有人因她配合天师府行动,要求唯有她活着之时,视线总会下意识看向那个黑乎乎的地方。
她——要冲进去!
“霁月!”
云雾震惊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瞪圆了眼睛抬脚去拦,却没想到身边的人影晃动,就在他出手的瞬间转变了方向,踹开了偏殿的大门,闯了进去。
“那是囚禁的地牢,你进去做什么?!”
云雾急的满头大汗,温润的神情再保持不住,一巴掌扇在门口的几个道士脑袋上,没好气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拦人!”
所有人如梦初醒,从陡然出现的变故中回神,纷纷握紧武器朝詹霁月追了过去。
“哗啦啦。”
铁链的声音在耳边充斥,一缕熟悉的气味涌来,一把推开大门,无形的风团拦住了她的去路,胸前莲花翻腾,掌心滚烫,冒出白烟,深吸口气,尝试着驱动丹田,詹霁月瞳孔陡然放大。
她竟然涌出了内息!
带动着天地的气流推开风团,脚步一轻,她轻轻松松的冲了进去。
“怎么,还有事?”
魔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落在耳里,詹霁月呼吸一凝,下瞬,高大的身影拖着沉闷的铁链走到她面前,赫然低头,人神共愤的令人窒息的面容就这么闯进眼底。
“傅,熠然!”
全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她的目光落在帮助他双脚的铁链上,睫毛颤动,一抹猩红爬上眼球。
他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在这?”
看清面前的女人,傅熠然周身涌动的煞气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比惊雷还要翻滚的盛怒。
如玉一般的手指掐住她的脸颊,引人堕魔的魔瞳盯着她,浓眉皱起,低醇的嗓音含着暗哑,一字一句道:“不是让你离开?天师府这群人,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霁月!你快出来!那里是地牢,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没什么好看的!”
地牢外,云雾一下又一下的往里面撞,那风团却牢牢锁住门口,半分动弹不得!
“该死!她怎么能进去!我刚加强了术法,那是掌门留下的法宝,我现在进不去!”
愤怒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门外响起,老者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进不去刚好,此处寻常人无法踏足,就让她死在那吧!”
任由外面搅的天翻地覆,詹霁月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男人,一丝一毫都没松开。
几日不见,他身上的戾气越发重,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更是消瘦,充斥的魔息缠绕在他的身侧,暗沉的仿若魔王,让人忍不住臣服。
“霁月?这名字,什么人都能叫?”
傅熠然冷冷的发出笑声,赫然逼近,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薄唇擦过她的耳尖,讥嘲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大小姐魅力依旧,又吸引了不少野男人?”
低撩的气息从她的耳旁擦到脖颈,若有似无的气息如同蛇一般一点点将她包裹,霸凛的神情毫无温度,仿佛要带她一起沉入地狱。
她愣愣的看着他,多日来复杂焦虑的心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忽然变的平静,像是抓到了主心骨握住了浮萍,再不必孤军作战,有了依靠!
她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她竟是依赖他至此吗?
詹霁月心神颤动,手指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抚向他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她眉头紧皱,心底隐隐生出愤怒。
他为什么会在天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