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瞪大双瞳惊恐的看着詹霁月和雪银霜,不过半月没见,那被她一手养大磋磨的草包此刻竟然喋血弑杀,冷酷的厉害。
“不要!公主,少主还在等我!婢女找到了那个贱人的孩子,用他下酒,少主的身体就能好了!大不了,这匹马也喝一碗他的血,也能好!”
江姨娘的心脏因恐惧剧烈跳动,咽了咽口水,挣扎的朝雪银霜求饶。
雪银霜眯起眼,视线停留在那匹马的身上,忽的,拽下江姨娘和下属,翻身上马,睥睨着江姨娘,指着那匹已经跑不动的马,冷声道:“你只有这匹马!能不能活着回去,看你的运气!”
转眼,她望向詹霁月,邪气一笑,“这是我西鲁的人,你想留下,没有那个资格!”
“不过,我今日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来找我还!”
一脚踹在那匹马上,江姨娘被丢上去,雪银霜迅速转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江姨娘惊恐的抱紧了受惊的马,在雪银霜身后哭喊,“那野种已经被天师府找到了!公主,詹霁月也有用!将她一并抓走,天师府也在找她!”
“站住!”
星回抬脚就要追,被詹霁月按住。
“为什么?你不是来找她的吗?怎么能将她放了!”
星回不明白的看着她,眉头皱成川字。
詹霁月低头看着那本族谱,沉声道:“你我之力,斗不过那些西鲁人!”
星回已经被烧伤,她并没有内息武功也很差,方才能止住发狂的马还是当初祖父教会她训马必须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极快的抓住它的命门,方能将它控制,面对雪银霜十几个人,他们没有胜算。
何况,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江姨娘和莺婕妤,确确实实从北祁人变成西鲁人!
当年她们也确实刻意接近定安侯府,目的是成为北祁的细作!
而她们,曾和安乐公主有关!
并且,她们在找安乐公主的孩子!
“这些西鲁人当真无法无天,竟然敢到北祁的地盘抢人!我这就上报官府,和他们交涉!”
星回恨的牙痒痒,更气恼自己竟然无法帮詹霁月抓人。
“二殿下还在江南,西鲁之事暂时不要泄露,这样的麻烦就交给能力出众的怀王处理!”
詹霁月冷笑,本以为这次只是简单地赈灾,为江南尽一份力也让二殿下得到一些声望,却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西鲁!
天上已经开始飘起小雨,眼前的房屋已经烧成灰烬,小男孩跌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血污,两眼无神,显然被刚才的事吓到。
“姑姑.....竟然真的是西鲁人!她还要卖了我,她还烧了房子!”
男孩抱着盒子看着面前的火光,嗓子哑了,浑身透着死寂。
詹霁月和星回对视一眼,拍拍身上的灰,径直起身,朝山上走。
这孩子满口谎言利用她抢回金银,却在危难之时袖手旁观,虽然人之常情,但她并非圣母,她可以不怪这个孩子,但做不到还为这个孩子准备后路。
“那个人就在你身边!”
江姨娘说的话犹在耳畔回荡,詹霁月眉头紧皱,脑子里思索着她说的那安乐公主孩子会有的表现,一个人出现在脑海。
“天师府,还有多远?”
有太多谜团都和天师府有关,她必须要去天师府看看!
星回抬起头,朝山顶看了许久,轻声道:“估计还要一日才能爬上去!”
点了点头,詹霁月按住了星回的肩膀,“此处和西鲁勾结买卖人口,此事不能拖,你去山下禀告二殿下,至于西鲁的小公主来这里带走江姨娘等二殿下离开江南后你借着江南知府的口通知怀王。”
“江南疫情若是严重,你将我开的方子传出去,外祖听到必定会来相助。”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要赶他走,星回顿时急了,“天大的事自然有别人禀告,霁月,我还要找那个老头子算账,我陪你一起去天师府!”
詹霁月摇头,“你身上还有伤,这山上没有找到止血的药材,你必须立刻回扬州让大夫给你治疗!”
“星回!你听我的,天师府若是好地方,自然不会为难我,若是不好,只有你知道我的下落,也算留个后路!”
星回从来都辩不过詹霁月,他急着摇头,说不出有理的话阻拦,喉咙发出急促的声音,身子径直走到詹霁月的前面,挡了过去。
“星回,听话!”
詹霁月蹙眉,朝星回摇头。
星回全部的坚持都在詹霁月这句话后瞬间土崩瓦解,黑眸深深地看着她,随即落下手,转过了身。
抬起脚,詹霁月一步步的朝山顶那黑色的宫殿走去,星回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开,眼底迸出戾气,飞快的冲下山底,直奔扬州中心城而去。
斗转星移,一日过去,大雨初歇,詹霁月终于爬上了这座山的半山腰。
抬起头,眼前已经出现那黑色宫殿的全貌。
这就是——天师府!
恢弘的宫殿笼罩着阴沉沉的乌云,詹霁月踏上青石路,看着头顶被雕刻成蛇头的完整的黑曜石,心口的莲花图腾赫然发烫。
与此同时,天师府地牢,身着黑袍的男人邪气的靠在布满青苔的墙壁,手里把玩着一颗药丸,腐烂的气息伴随着美酒香醇的气味同时飘散在空气中,他低着头,半边脸投入在阴影里,棱角分明的侧脸发着嗜血霸气,眸光幽幽的望向窗外,喉咙滚动,轻嗤道:“怎么,来了不敢现身,这就是你们天师府的待客之道?”
第202章 傅熠然,为一个女人付出至此,值得吗
沉重的石门缓缓推开,一道身影从门口出现,没有进去,阴鸷的眸子瞧着里面优哉游哉的男人,沉声道:“詹大小姐,来了。”
四周气温骤然降低,傅熠然抬起头,唇角勾出霸凛的弧度,戏谑道:“无法说动我便想用她来劝我?放弃吧,哪怕是她,也没用。”
来人摇头,眸光闪了闪,“她是自己来,无人邀请。”
“但......小师弟,你应当知道,宗门内尚有一些人还在盯着她。师叔将你抓到这里,也算保你,但是她,师叔也无能为力。”
傅熠然眸色一寒,璀璨的光芒带着冷意从魔瞳中掠过,整个人陷入阴影里,凝眸扫了一眼来人,强大的气压陡然散出,竟是隐隐有迫人之势,蔑然的问道:“她究竟和天师府是何关系?你们,想要她做什么?”
“沈明赫,是为她留在天师府?”
来人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态度却足够明显。
天师府对詹霁月,绝非善意!
石门内陡然安静,傅熠然忽然嗤笑,声音很冷,令人毛骨悚然,“你们这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来会我,难怪那么轻易将我放到这。”
手中的药丸向上一抛,丢入口中,黑色的衣袍离开了地面,颀长的身影缓缓站起,精致的靴子踏在湿滑的地面,强大的气息迎面袭来,衣袂在浓郁的杀气中扬起,墨发飞舞间,迫人的气息已经压到了来人的头顶,冷醇的声线落了下来,“我已经如你们所愿,詹霁月,让她离开这里!”
来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发沉,傅熠然比他高太多,俯视着自己,全然蔑然的神情让他呼吸发抖,掌心向上凝聚内息,微妙的水汽缠绕全身,注视着傅熠然赫然铁青的脸色,沉了沉眸子,低声道:“小师弟放心,我会尽量保证詹大小姐的安全!”
石门慌慌张张的合上,来人背靠着门,大口喘气。
双目看着门内,忽然扯了扯唇。
“为女人这般付出,她还不知情,当真值得吗?”
目光望向一旁的铁笼,来人倒有些好奇,“你明知我去做什么,为何不阻止?”
“若我没有记错,詹大小姐和小师弟并非相互爱慕的关系,他究竟为何要这么护着她?”
铁笼内,闫戈跪坐在地上,他的脖子上套着铁链,浑身都是鞭痕,吐了嘴里的血,目光复杂的看着门内,唇角撇了撇,沉声道:“你不会明白的。”
大小姐,是主子的劫!
他的确还没看清自己的心,但若是大小姐死了,主子恐怕会彻底控制不住,杀尽天下人!
大小姐,是执念啊!是主子从泥沼里一路爬出来的动力,这样的人没了,谁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你们逼迫主子吃药,到时候若是发生任何问题,你们到时候想要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闫戈冷漠的开口,那人讥讽的笑出声,“师门这么多人,还怕区区傅熠然一个人?”
“你们能被我们这么轻而易举的掌控,足以说明你们没有传闻那么厉害!”
挥挥手,那人见着闫戈面色不佳,带着人心满意足的从石门离开。
盯着他们的背影,闫戈坐在地上,眉间透出戾气,忽然展开了一抹笑。
轻而易举的掌控了他们?
或许,是他们想让他们轻而易举的掌控呢!
与此同时,天空破晓,久违的阳光倾泻而下,詹霁月站在宫殿前,阳光刺到脸上,缓缓睁开眼睛。
脚步朝前走了几步,詹霁月伸手,握住石门蛇头,轻轻撞了几下殿门。
“詹霁月,求见天师府。”
一声落下,四周寂静,无一人应答。
眼波流转,一双黛眉蹙起,她的目光盯着殿门旁的围墙,提起裙摆,竟是翻了袖口攀了墙壁准备爬上去。
一直在后面注视的人见状赶忙上前,嘴角抽搐,大声道:“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
詹霁月头都没回,红艳的唇扬了扬,一跃上了围墙的顶端,幽幽道:“天师府拒不开门,我只好爬上来拜访,没想到天师府的待客之道如此特别,倒让我感到意外。”
待客之道.....
一个两个都爱说待客之道!
深吸口气,那人笑着朝詹霁月拱手,“想必外门弟子正在练功,没有听到公子的敲门声。”
“他们没听见,可你不是一直在我身后吗?”
詹霁月回眸,嫣然一笑,“还不止一个!”
这些人,分明等着她敲门,何必装作不知?
那人气息沉了下去,面上掠过冷意,开口道:“我等只是不知公子想做什么,所以观察一二罢了!此乃天师府,不见闲人,还请公子速速离开!”
说罢,强烈的气息朝她冲来,詹霁月翻身,径直跃过了围墙进了宫殿,声音清冷的透了出来。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天师府屡屡与我为难,你的气息我也有些熟悉,你们分明知晓我的身份,更是三番四次做出手段想将我引来这里,现在倒是要赶我走了,怕是不能够!”
不管是兖州炒铺遭遇天师府的人偷袭,还是扬州中心城瘟疫那位名唤绝尘的人将祸水引到她的身上,天师府一直冒在眼前,说与他们无关,她不信!
既然将她引到了这里,她也如他们所愿,上来便自报家门和名讳他们却仍旧喊她公子装作不认识将她赶走.......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既然我来了这,我和天师府之间的恩怨,必定要了解清楚再离开!”
詹霁月拍拍手掌上的灰,沉沉的看向身后的一群人,幽声道:“烦请诸位,带我去见天师府如今的管事人!”
“如今的管事人......”
一群人对视一眼,眯了眯眼,脸上露出复杂,像是有什么事难以开口。
就在这时,洪钟一般的声音在门口炸开,强大的威压袭来,逼的詹霁月虎口发麻,呼吸一凝。
“是谁敢在天师府门前闹事?”
雪白的胡子与衣袍交织,一名老者带着一群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急匆匆过来,抬起下巴,轻蔑的瞥过来,雄赳赳气昂昂,格外傲气。
看清詹霁月的脸,那人明显愣了一下,掌心瞬间凝聚杀气,眯着眼,咧开嘴阴恻恻笑道:“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你。”
“师侄!”
第203章 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说话!
师侄?
詹霁月神色微凝,眸光转了转,沉声道:“别来无恙,师叔。”
听见她的称呼,老者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你怎么会记得我,师兄不是给你下了心蛊……”
“你在炸我!”
老者忽然反应过来,瞪圆了双目,愤怒的瞪着她,冷笑道:“果然是定安侯的孙女,心眼真多!”
“当初你闯入天师府,不服管教,还导致了那场祸乱,我好心让你们服食丹药提高内息好让你们平安离开,结果你们反将一军,伤了我的心脉差点让我武功尽废,师兄知晓这些事后狂怒竟打了我三十鞭子让我颜面尽失,碍于定安侯的威压当年没有处决你,现在该是本道替天行道的时候了!”
“你不是喊着要见天师府的掌权者吗?老道成全你!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老者抬起手,掌心迅速凝聚黑气,字字句句皆是控诉,兴奋的盯着她,顾不得其他,前尘往事新仇旧恨全都涌上来,嘴巴再没有把门,脚步一迈,朝她冲了过来。
“啪!”
詹霁月弯腰避开,瞧着老者失控激动的模样,轻轻笑了。
天师府的人,如此简单的激将法就能让他们凶相毕露,当真不够看!
她不过一句话,便大概搞清了基本脉络。
原来,她真的是天师府的人!
还曾引发了暴乱!
师兄……这个狂怒的老者嘴里的师兄,难道是她梦见的那个白胡老者?
天师府曾经的掌门?!
她为什么什么都记不得!
“好心给我丹药,让我们能离开天师府?师叔,你口中的好心,当真是好心吗?”
掌心赫然伸出,衣袖里藏着的银针夹在指缝,詹霁月抓住他话里的意思,幽幽开口,趁老者冲来的空档,扎入了他的丹田。
她若没记错的话,傅熠然说过,天师府所谓的丹药都是用被淘汰的天师府弟子炼化,那种邪物当然不可能只为他们提升内力,随之而来的一定是血一般的代价!
老者腹部一麻,来不及思考,掌心的内息已经发了出去,得意的笑道:“当然是好心!只不过,你们两个得意弟子跑了,师兄的地位必定不比从前,我就能有机会取而代之!”
“至于你们两个,吃了那样的丹药,加上体内被下的咒,三日内就会因为承受不住爆增的内息爆体而亡,连血水都不会留下!”
老者烦躁的瞪着她,他忽然不受控,不断将真心话吐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不肯吃!不,不对!你已经咽进去了,又吐了出来!要不是那个碍眼的东西,你早就死了!”
老者头皮不断涌出内息,一边骂一边朝詹霁月接二连三的出击。
詹霁月翻身不断避开,看准时机,残影掠过,拔出他丹田的银针,老者忽然瞪大眼,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