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帮那两个人,是为什么?”
詹霁月说的那么肯定,小男孩顿时呆住,怔怔的看着詹霁月,咬了咬牙,两个人对峙许久,最终,男孩无奈的挣扎下来,泄了气,瘫坐在地上,盯着星回手里的账簿,没好气道:“你们,也是西鲁人吗?来追杀姑姑,让她回西鲁?”
追杀?
姑姑?
詹霁月眯了眯眼,钳住了男孩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面色冷凝,下瞬,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他的侧脸上,冷笑道:“你是江惠娘的侄子!”
从见到他的那刻她就发现,这孩子有几分眼熟!
“你,你怎么知道江惠娘是姑姑,不是莺歌......”
男孩震惊的瞪大眼,倒抽口气。
他的下巴被詹霁月掐的升腾,对上她眼底的杀气,缩了缩脖子,悻悻的放弃了偷袭的想法,小声道:“我是她的侄子,我只是听到你和村长的对话,知道你们在找姑姑,所以想把族谱毁了,再不让你们来了罢了!”
“你为何听到我们找江惠娘,会认为我们是西鲁人?又有谁想要江惠娘的命?”
詹霁月敏锐抓到男孩方才说的话里的重点,沉沉的看过去。
冰冷的气息不似方才哄他时的温柔,浓烈的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男孩不断后退,抱着柱子忽的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爹告诉我若是有一天有人来找姑姑,就立刻把族谱给烧了,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和姑姑的关系,这会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
“我爹还说来抓姑姑的一定是西鲁人,说那位主子死了,姑姑跑不了,我们家一定要和她撇开关系!虽然现在爹娘都死了,但是我要保住我自己的命!所以我......”
男孩一边说一边哭,最后无语的仰起头,声嘶力竭,“可是我怎么这么笨啊,主动承认了那是我姑姑!我应该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才对!呜呜呜!”
詹霁月,星回:......
“你放心,我们不是西鲁人,也不会因为江惠娘的原因杀了你!”
詹霁月嫌弃的递去手帕,瞧着他难得露出的孩子该有的天真模样,顿时失笑,“你早点配合我们,我们不但会放了你,还会带你去育婴堂,让你好好活下去!”
男孩一听,顿时不哭了,猛地抬起头,“当真?”
摸了摸他的头顶,詹霁月点头,“当真!”
几个人坐在祠堂里,詹霁月翻开族谱,“你爹在哪一页?关于你姑姑,他都说了什么?”
男孩伸手在族谱上一个人名那点了点,“这就是我爹!我爹娘生我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我从未见过姑姑,但我爹说我侧脸长的和姑姑很像。”
“你们一家,是北祁人?”
詹霁月瞧了瞧他的侧脸,淡淡的移开视线。
的确像!
男孩点了点头,“如假包换的北祁人!”
“既如此,为何要担心西鲁人抓她?又为何会牵连你们?还有这个村,为何要向西鲁人卖人?”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
第197章 你是,霁月!
“因为......”
男孩低下头,几次欲言又止,露出为难,“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过爹娘的房间里有姑姑的一些东西,你们看看或许就能知道为什么了!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只能记住爹跟我说的话而已!”
男孩振振有词,嘴巴撇了撇,委屈巴巴的样子。
詹霁月嘴角微抽,应了一声,“如此,去你家看看。”
男孩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在他眼里,就是死,只要能死在家里都是幸事一桩!
“村长若是来抓我,你们会保护我的对吗?我已经配合你们说了这么多事,你们不会不管我吧!”
一路上,男孩念念有词,嘴里就没听过。
蹦蹦跳跳的到了家门口的院子,一道黑影“唰”的一下从他们的面前跑了过去,星回去追,冷不丁被那人打了后背,疼的靠在墙上。
“星回!”
詹霁月这才发现星回不对劲,扶住他的胳膊,目光朝他的后背看过去,瞳孔赫然放大。
星回的后背——血肉模糊!
“你怎么不说!”
詹霁月自责的皱眉,撕了裙摆压在他的伤口上,朝男孩问道:“家里可有金疮药或是止血的伤药?”
男孩迟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有一些蒲黄,我这就去拿。”
他刚朝里面走两步,詹霁月眼前忽然掠过一抹黑气,眯了眯眼,赫然伸手。
一把拉住男孩的胳膊,往身后猛地一拽。
“呼啦啦!”
几乎同时,熊熊火焰顷刻燃烧,黑烟袅袅,几乎将整个村子笼罩。
“不!”
男孩声嘶力竭的哭喊,朝着屋子里面扑过去,“爹娘留给我的东西都在家里,我还没拿出来!还有我存的几张饼,我还没吃呢!”
“哥哥!这是我唯一的念想,我唯一的家啊!求你救救它!你帮帮我!”
圆圆的脑袋缩进了她的怀里,滚烫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衣服,詹霁月虚眯起眼眸,望着还在烧的房子,轻声问道:“救火没有足够的水恐怕不行!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恐怕没有扑灭这大火的能力!方才来放火的人,你可看清了是谁?”
“以前可曾有人来偷盗过你家?”
男孩不断地摇头,“没有!以前没有人来偷过我家!爹娘病逝之后,家里东西都被大伯他们分走了就剩下这么一个房子和一点粮食,还有姑姑的一些东西!大伯他们也都在月前离开了村子里!我想不到谁会特意来烧我家!”
“难道是村长?可恶!这个村子里就剩下我和他,他留下是想把我卖了,现在肯定是卖不了我,想要烧了我家泄愤!”
“呜呜呜!”
这孩子哭的声音越来越大,让人头疼,詹霁月峨眉轻蹙,目光却直勾勾盯着明显没烧起来但显然是第一个烧的偏房。
“那里有什么?”
男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大声道:“那是姑姑的房间!里面就有姑姑的东西!”
“难道,那个人是来烧姑姑的东西的?”
詹霁月猛地站起来,询问男孩止血的药草放在哪,瞧着星回痛苦的模样,咬了咬牙,低声道:“我去那个房间看看,你照顾一下星回!”
“不行!你不知道地方!我带你去!我们家止血都是直接涂泥巴,我刚刚已经给星回哥哥涂了,星回哥哥没事的!”
星回半跪在地上,强忍着痛楚,朝詹霁月沉声道:“我没事!霁月,你去吧!”
“哥哥我带你去!”
小小的手拽着詹霁月就往里面走,冒着黑烟闯入那个屋子,踹开房门,简陋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男孩冲过去将盒子抱在怀里,看了一眼詹霁月的身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偏僻地方也有人过来?怎么,你是京城里特意来抓我们惠娘的?”
细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詹霁月眸光微冷,赫然回眸,只见一个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男人笑嘻嘻的走过来,似乎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
詹霁月警惕的盯着他,按住了袖口的银针,目光落在了身旁靠着的铁棍上。
男人嘴角咧了一下,詹霁月眼眸放大,猛地想起这个人。
这是——在山洞搂着江姨娘,强行和她......的男人!
这么说,他后面那个人......
詹霁月赫然看向屋外,那里果然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努力隐藏自己但还十分显眼的女人。
她的皮肤已经不再白皙甚至被晒的蜡黄,可她的身姿依旧风韵犹存!
詹霁月眸光一紧,低低的笑出声。
她找了她这么久,竟然在这里遇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江姨娘,好久不见。”
詹霁月歪了歪头,一直浑浊的气息几乎瞬时清明,浑身散着幽幽的杀气。
江姨娘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已经站在了最隐蔽的地方,还是被发现!
眼睛怎么这么毒!
等等,这个声音......
江姨娘眸光如蛇一般缠在她的身上,嘴里吐着信子,阴沉沉道:“你是,霁月!”
詹霁月也没有要隐藏自己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展颜,幽声道:“听闻姨娘半路跑了,可让霁月好找!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和姨娘撞见!姨娘,你跑的那么干脆,当真一点都不考虑二妹的处境!”
“知许已经大了,更比你聪明漂亮,自然不必我担心!霁月,你一个人,不,你和野男人偷偷跑到这个地方......哈哈哈,偷情?京城的那些人若是知道你这般放荡,不知道会作何评价!定安侯府那个老东西要是泉下有知,岂不棺材板都拍烂了哈哈哈!”
江姨娘笑的放肆,眼睛在星回身上来回瞄,恶毒道:“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难怪怀王得不到你的欢心!”
“怀王?难道她就是你说的定安侯府那个嫡小姐?原来是个女的!”
男人忽然来劲,绿豆大的眼睛猥琐的在詹霁月的胸前扫过去,看不到想看的东西,又飘向她的脸,喉咙滚动了几下,咽了咽口水,双眼放光,干裂的唇迅速裂开,龇出一口大白牙,恶臭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喷洒出来,靠近她,嘿嘿笑道:“小娘们,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难道是想偷东西?告诉你,江惠娘是老子的女人,这里是她家,你想要得到什么,得经过老子的同意!不如,你现在让老子舒服舒服,老子就让你随意拿走她的东西,怎么样?”
第198章 詹霁月抓住了他的头发,男人爆体而亡
“胡大磊,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让她带走我的东西?要是少主知道了......啊!”
江姨娘激动地上前,话还没说完,男人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贱骨头!你都被我玩烂了,难道少主还能在意你不成?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一些从西鲁拿回来的破铜烂铁!这些年在京城做定安侯府的女主人这么久竟然连一百两银子都没带出来,真是废物!就算你回去,少主也不会轻饶了你!”
男人冷笑,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江姨娘脸庞抽动了几下,下意识想反驳,抬起头,冷不丁对上詹霁月的眸子,脸色骤变。
“西鲁带回来的破铜烂铁?江姨娘,你果然不是北祁人!”
冰寒霎时从她的瞳孔下溢出,红袍墨发,眉目轻狂,迫人的气势陡然压下,在京城被詹霁月教训的场面从眼前冒出来,江姨娘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咬牙道:“我,我当然是北祁人!”
“詹霁月,你莫要冤枉我!”
“冤枉什么冤枉!早十几年前你就不是北祁人了!滚一边去!”
男人没好气的将她推开,眯着眼睛色眯眯的盯着詹霁月,摩拳擦掌,“本来是来接手这个村子献给少主的供奉,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你,你们就是西鲁军队派来的人?村长就是把我们卖给你们?”
男孩躲在一旁偷听,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江姨娘,愤怒的双手发抖,“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说这是你家?”
“你,你是不是叫江惠娘?你是姑姑?你是姑姑!你怎么可以帮着西鲁人来买卖村子的人!村长要把我卖给西鲁啊!姑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侄子啊!”
男孩大吼大叫的冲上去,对着江姨娘拳打脚踢。
江姨娘厌烦的将他推开,男孩怀里抱着的盒子滚在地上,一幅画映入眼帘。
“不好!烧掉!谁准你拿着这个的!”
江姨娘瞳孔赫然放大,几乎下意识看向詹霁月,原本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身子顿时方寸大乱,朝着地上的画扑过去。
眼前一只手比她更快,詹霁月迅速将画展开,三个女人的脸出现在画上。
“这是......”
詹霁月拧眉,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画上,一个眉目清秀的女人端庄的坐在椅子上,双目柔和,神态悠然,仿若仙女,唯独手上握着匕首,刀光火影,透着凌厉正气,她的发上,带着西鲁贵族方可以带的金钗。
她的身侧,站着两个怯生生的女子,低着头耸着肩,神态怯懦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却撑不起来,像是偷了主人家衣服的丫鬟!
这两个人——左侧的是江姨娘,右边的是莺婕妤!
“这是什么人?”
詹霁月沉着脸望向江姨娘,江姨娘却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死死咬住那幅画,淬了毒的双目盯着詹霁月,冷冷的笑出声,“你休想拿到我的把柄,去害知许!”
“嘶!”
猛地用力,江姨娘用嘴撕裂了那幅画,趁詹霁月不注意,死命掰开她的手,将画全都丢进了火海里。
“村长这个老东西做事一点都不牢靠!老子让他烧了整个村子,结果连这点东西都没烧掉!”
男人咬牙切齿,眼睛盯着詹霁月,邪邪的笑出来,“既然你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你,活不成了!”
“小娘们,让我成为你的男人,好好把你享用了再丢进火里烧了吧!你就该和你们送来的人质安乐公主一样,被我们这些西鲁人玩弄,然后踏在脚下!”
男人张开双手赫然扑过来,手掌朝着詹霁月的胸。
四周气温霎时变冷,詹霁月玩味的笑容收敛,抬眼,瞳孔下雷霆乍现,残影掠过,抓住了房门边的铁棍,狠狠打在男人的头上。
银针从袖口露出,扎入了他的喉咙,冷光溢出,她的脸上蓄满风暴,绞杀之气迸出,狂风涌动,苍穹之下她蓦然伸手,插进了男人的眼睛,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单手劈向他的脖子,强大的惯力之下,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向地上砸。
“是谁,允许你在北祁的领土上放肆?”
“安乐公主,为国献身,那般巾帼英雄岂容你这等卑劣小人侮辱!”
“你想成为我的男人?呵,你还不够格!”
一下,两下,三下!
詹霁月毫不手软,男人的脑袋将地面砸出大坑,他不断地哀嚎,痛骂,几次想要反击,詹霁月都会刺入银针,让他生不如死。
浓烟四起,江姨娘震惊的看着詹霁月,喃喃道:“你,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你只是一个废物啊!”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早就把詹霁月养废了!
她应当是那个怯懦不敢说话的詹霁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半年来几乎翻天覆地彻头彻尾的变了一个人,不但有了医术还有了胆识和这般恐怖的实力!
“我没有内力,武功也很差,祖父曾教会我的东西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唯一有些天赋的兵器......你们配不上我用!若是别人,我的确打不过!可你们......”
詹霁月冷笑。
对付这些杂碎,她的能力,绰绰有余!
她不是忽然变的厉害,也不是重生让她有了武功,她一直都会拳脚功夫,只是——曾经的她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