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棒你喜欢含着化了吃,慢悠悠舔了下,
“如果悟杀了人那一定有合理的原因,悟虽然性格不可爱,但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别人。悟是个好人哟,所以我喜欢悟。”
“……”五条悟不擅长接直球,你用这手调戏他屡试不爽。
“这个冰棒,苏打味没有草莓味的好吃。”
咔嚓咔嚓嚼了一半五条悟才开始嫌弃。
“哎~~苏打味最甜吧,对于疲累的恢复效果最好。”
半死不活的咸鱼五条悟,吃了以后都有力气跟你拌嘴。
“所以说,悟,头痛好点了吗?”
“你傻吗?糖分转化也需要时间的。”
言语间五条悟已经干完了一整根苏打味。
“这样啊……”
没吃完的冰棒装回包装袋,你调整姿势,哄着五条悟平躺在你腿上,
“就算提高分析力要睁着眼,仰躺着也比支起头来舒服。来嘛,就当是睡沙发靠枕啦。”
五条悟纡尊降贵,别别扭扭在你腿上枕踏实之际,你把剩余的半截冰棒捋掉棍子,装着冰棒碎块的包装袋,用拆下发辫上的橡皮筋扎封好,外层裹上手帕,就做成了简易冰袋。
你握着冰袋封口轻敷在五条悟额头上,疲累的大脑凉一凉也能好受点。
“他们跟你说的?”五条悟从来不跟你多提六眼的事。
“嗯,今天来找你写作业人不在,所以找木村大哥搭话打听了下。”
“……他是那个男人的下属。”
“他私下网开一面放我来找悟了。讨厌那个人,也不要迁怒下面做事的人吧,逼着社畜站队的话,木村大哥他们很可怜的。”
你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五条悟需要集中精神运算分析的时候会突然不再接话,你便适时沉默;解压聊天时五条悟思维跳跃拐到新话题,你也乐得随便扯两句。
一个人觉得难捱的事,两个人一起捱,程度不止减半。
就这么过了几小时,傍晚时分五条悟的接话明显迟缓了。
“……咒灵…感觉活跃了一个等级。”
五条悟不知是在向你解释还是自言自语。
你替他擦掉额头沁出的汗珠,看不见笼子外的玩意儿,但你知道五条悟现在很难受。
“负担太大的话咱们就走吧?”
“不要。这种程度,脑子还能吃得下。”五条悟这该死的胜负欲。
当你扶着五条悟走出地宫,天已经黑透了。
五条悟筋疲力尽洗漱完毕,回屋一头把自己摔进枕头:“你咋还在?”
“我告诉家里等下派车来接,”
你趴在床边手撑着下巴,
“头还疼吗?”
“……你说呢?”五条悟没好气。
“这样啊……”你伸手,撸猫一般,一下一下缓缓轻抚他的后脑。
“痛痛飞~痛痛飞~痛痛飞走了~”
北国民歌的调子温柔舒缓,斋藤婆婆曾教你这样哄弟妹。
“哄小孩儿的话,居然还能唱成歌……”五条悟语气已渐渐困倦。
“悟也是小孩子吧。”你趁着他困到听不见多贫两句,替他盖好被子。
以后的岁月里,因为这双六眼,你们应付过不止一次生长痛。
比起主动挑战更繁杂的咒力,随着五条悟开始出任务,被动辣到眼睛,或者时间到了水到渠成升级的情况反倒更多。
相比地宫里再严厉也不过是训练后遗症的疼痛,出去摸爬滚打,五条悟倒确实遇见过几次几乎以为自己会瞎掉的情况。
五条悟想起,疼痛发作时,他惯常窝在你膝头。
你揽着他,一下一下,用手指梳过他的鬓发,嘴里哼着似有似无的小调,合着节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些五条悟都很喜欢。
“痛痛飞~痛痛飞~痛痛飞走了~”
交往后没多久,五条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要命是一次六眼进化。蜷缩在你怀里,五条悟几乎想把自己的眼睛直接挖出来。
你紧紧搂着他,圈住他的双手不许他乱来。
“都会好的。”你吻着他的额头,亲亲他的眼皮,碎碎念叨。
“感觉……会瞎掉啊……”
“不会哟,疼过头就会胡思乱想。”
“……真瞎了怎么办?”
“这样啊,不用再看到糟心的东西是件好事吧?既然不再用六眼了,那悟来做我家的孩子怎么样?”
“咒术师…来阴阳师的神社工作是想怎样?”
“那……要不要一起开家庭餐馆或者西点屋?”
“……这两个差很大好吧?”
接下来的讨论,就断断续续从六眼的退休生活,歪到了家庭餐厅和西点屋的选址区别,从家庭餐馆唐扬鸡块和家里的区别,歪到了“晚上想吃炸鸡块加美乃滋”。
疼痛高峰是什么时候过去的?五条悟记不清了。
之前的“痛痛飞走了”,被长大一点儿的五条悟抗议太像哄小孩儿,你只好改哼其他的。
多少曲儿下来,不知不觉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唱的《月亮河》成了你的定番。
在没有歌词,声音轻弱的《月亮河》里,五条悟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的潮汐。
疼劲儿过去,你总说着“又成长了是好事”,然后做多加了糖的红豆饭团,或者问和菓子店订糯米特质的豆沙羊羹,两人一起庆祝。
到头来,相比疼痛和害怕这些模糊的印象,五条悟记住了六家和果子店的红豆菜单和九种红豆饭的做法。
“嘟——————————”
酒店内尖锐的火警警报,声音越来越大,足以将五条悟的意识从黑暗中拽出来。
“醒了醒了!”五条悟睁眼,弥生惊喜异常,过于高亢尖锐的警报声里,弥生的声音几乎听不太清。
见自己清醒过来,夏油杰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即使两人都被绵绵不绝、不知为何会触发的警报吵得耳鸣,也掩不住满脸庆幸。
五条悟利索调整状态。
这里没有她,没有膝枕,没有红豆饭和豆沙羊羹。大家还在敌人的领域里。
在幻影和傀儡簇拥下的妆妃,忍不住狠狠捂住耳朵——要命的警报噪音,看来对咒灵也会产生影响。
妆妃咬牙切齿——被噪音吵得心思都乱了,没法集中精力。
速战速决,给那三人来个了结吧。
正想着,吉原空间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可能!
“真——是——遗——憾——”
轻佻的语音内包含的杀意,察言观色的花魁不会听不出来。
本应在灵魂上已经垂死的少年缓步走来,花魁的脸上第一次丧失了余裕。
“精神攻击这种玩意儿,一旦受袭者不存在恐惧啊、痛苦啊这些弱点,就不管用了。”
淌血的眼眶中央,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白发少年宛如地狱中走来的惩恶神祇。
“伤脑筋~~因为某个人,恐惧啊痛苦啊之类的心灵空洞,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概念呢。”
五条悟尽情凡尔赛,
“啊,无敌是多么寂寞!”
陪在身旁的夏油杰/弥生:“……”
自己是不是被拉踩了先不管,这货肯定欠一剂退骚针。
五条悟缓缓抬起右手,两指相缠。
感觉此刻可以想象到呢,那个突破的自己。
加上合适的条件和资质……
以三人所在为起点,白光蔓延。
五条悟,15岁,习得领域展开。
夏油杰/弥生:淦,又给他装到了。
稚嫩粗糙的新生领域和成熟领域相抗衡,竟也能做到步步紧逼,寸土必争,白光界域缓慢、踏实地一点点吞噬着花街万象。
妆妃一口银牙咬碎,阴鸷一笑,命身侧打扮成秃的凶灵女童护卫:
“小哥看看,这些是谁?”
被封上嘴的凶灵们,张开利爪扑来,三人认出了一张熟悉的被害者面孔。
“横井玲香!”弥生突然大声呼唤。
凶灵横井明显一滞。
“无论在东西方语境,名字跟灵魂的关系都很紧密,先让他们停下来再说。”
三秒以内,宝可梦大师夏油杰召出一只扩音喇叭状咒灵,一声长啸,众多凶灵竟短暂停滞在空中;
弥生尽全力开出还魂阵,准备先把凶灵送回黄泉。
不等几人做下一步,妆妃周围未被吞噬的花街领域竟撕开一道口子,妆妃在趁机突围。
五条悟的速度更快,一发组合术式打出去,妆妃血肉横飞,四分五裂,体内的宿傩手指初显。
“搞定了她就过来搭把手!”
在两方领域激战的空间内开阵,等于几方能量相互冲击,一个搞不好来个大爆炸就全员为艺术献身了。
妆妃败亡,凶灵们的咒术控制解除,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们终于不再被迫禁声了。
花街领域急速衰颓,能量失衡,和夏油杰一人一边按住还魂阵,五条悟极力补全能量空白。
还魂阵撕裂两界,把最后一只亡灵送回黄泉的下一秒,空间炸裂。
众人眼前一道白光,酒店俱乐部的一面墙炸碎了,三人被爆炸气流无障碍弹出现场,空中紧急减震摔在临近另一座高楼的天台,打几个滚,总算停了下来。
三人瘫在天台,同各自的辅助后勤恢复了联络。
妆妃展开领域时,高专的辅助监督立刻察觉到不对,向总监部的求援没有得到及时回应;
及时赶来的警视厅警察,在向监督了解现状后,倒是迅速做出了反应——
叫醒五条的火警警报,正是他们的手笔。
“结束...了吗?”
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宿傩手指呢?”
“有...”夏油杰有气无力抬起手,向同样没直起身子的两人展示。
“......悟,等善后部队到了,要做说明报告的吧,你来还是我来?”
夏油杰问从刚才起就没吭声的五条悟。
五条悟没接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痴痴望着天上的月亮。
一如既往陪在那里,一如既往温柔明亮。
《蒂凡尼的早餐》,五条悟对这类片子看不太进去,但你喜欢,所以他也喜欢。老电影里赫本倚在窗口仰望的月亮,皎洁得就和眼前这轮一样。
“哈......”
月光太亮眼,手掌捂上眼睛,五条悟的声音仿佛旅人刚结束了段长长的跋涉,
“好想和她做啊!”
走楼梯太慢,五条悟几纵几跃借力建筑外墙下楼,他要快刀斩乱麻,交待了就下班,然后回去找月亮。
酒店外围了不少人,咒术界的,阴阳术界的......还有警视厅的。
五条悟撒着欢儿向警视厅的人马迎上去,冲警官们打招呼。
第39章 伤心雏人偶(9)
眼见着搜查三人组平安无事,绷着脸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明显松了口气。
跟他们坐一辆车的,还有位在意料之外。
“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男大姐花濑薰,眼泪汪汪抱着绒绒毯冲上来,
“夏油君,脸色好难看!”
嘴上叨叨着,毯子已经不容拒绝地裹在了夏油杰身上。
这两天,为了带爱花换个环境,也方便跟夏油杰碰头了随时提供可能的帮助,花濑带着小女孩来了东京。
在京都时,花濑无法释怀朋友小林的死,和夏油杰交换了联络方式。
“我想知道杏真正的死因,害人的家伙,我绝不原谅!”男大姐用最软萌的声音,说出最硬气的话。
夏油杰整个后半夜都失去了联络,花濑薰对着他那条“最后一击”的邮件横看竖看,越看越像flag。
想想未成年人夏油君的调查,据说涉及很危险的东西;再想想那位据说和他搭档的“五条君”和“鹭宫桑”也是未成年......
花濑越想越担心,于是他——
有困难,找警察。
早大相关自杀案的初期,没有确定线索的情况下,搜查一课无法立案,却允许了萩原和松田以非官方的形式调查——
于是,相关专业人士夜蛾一行,与搜查一课搭上了线。
听报案人花濑提起咒术圈的人名,接警的妹子立刻联络了松田他们。
最近恶补过诅咒相关知识的松田和萩原,匆匆与五条悟的辅助监督在酒店外碰头。
有辅助监督的背景补充,两位警官迅速想出了用火警警报制造破绽,给三人提供机会的法子。
五条和弥生坦然向他们道谢,两位警官看起来却相当懊恼。
“也许身为被保护的普通人,还有案子的委托人,我没立场这么说,”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疲惫地揉揉鼻梁,
“但...我可没听说,调查案子的是还在上中学的小鬼们啊?让这么小的孩子冒这么大风险,面对这么危险的人渣——术师界的人脑子有问题吧?”
“没办法,有资质做这行的人太少嘛,”
五条悟嬉皮笑脸,两手一摊,
“而且警察先生,干的不也是保护人的活吗?”
萩原研二的把夏油杰推进车里,不轻不重拍了拍五条悟的背,爽朗一笑:
“既然知道我们是保护者,就多依赖我们一点啊。你们还是小孩,向靠谱的成年人寻求帮助,天经地义。”
疑似不法行为的俱乐部,闹出爆炸一样的动静,搜查一课终于有立场介入了,好几辆警车赶来与松田萩原会合。
从五条他们那里得知了大概内情,警员们从酒店俱乐部的残垣断壁间,搜寻到了仅剩的几名幸存会员——大多受邻域影响,奄奄一息,在拘留调查前,得先送去医院了。
主谋高山作为术师,是唯一还保持清醒的生者。
夏油杰额头贴着车窗,隔着玻璃,围观灰头土脸的高山,被得知受害者死因的松田警官狠狠给了一拳。
真是个难以言说的晚上,夏油杰想。
术师有责任保护普通人,强者有责任保护弱者。这是夏油一直以来坚持的正论。
以夏油杰的观念为标尺,高山洋介毫无疑问是术师中的败类——身为相对于普通人的强者,残害欺凌弱者。
那......俱乐部中作为帮凶的其他普通人呢?
他们,毫无疑问是弱者,所以在妆妃的领域里死得干脆。
可是......
夏油杰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身为强者的自己,完全不想保护他们,也并不为他们死在妆妃手下而难过。
这样恶心的弱者,绝不止今晚遇到的这群人——身为强者的,保护这样的人也让他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