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明吻过——柳笑笑【完结】
时间:2024-07-13 14:34:45

  李风华松了口气,问道:“周必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今晚请您过去!”
  一提到这个周必,李风华的脸阴沉下来,口里埋怨道:“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给他吓成这样,这周必是越来越不将我念门放在眼里了!竟然躲了我这么多天!”
  说罢,她与弟子从医院的走廊走了出去。
  我的魂体朝IUC里看去,冥仰躺在那,一切生命体征都显示正常,但我的灵觉告诉我,他就要死了!
  他为什么会死呢?
  为了弄清楚原因,我并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这一等就等到了夜里八点,医院的灯突然闪烁不明,我看到一团黑雾从医院的走廊飞快地蹿了过来,那黑雾中存在着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如今的我都能感受到它的压力,唯恐被发现,我飞到了走廊的另一边,不一会儿,病房里属于冥仰的呼叫器紧急响动,值班的护士和医生第一时间赶到,对他进行了抢救,可是那黑雾像有一只邪恶的手,用力的扼住了冥仰的心脏。
  半小时后,医生宣布病患死亡,那团黑雾也就此散去。
  我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那团黑雾是什么东西?不像是鬼灵之物,我从来没见过!
  它为什么要杀冥仰?是和冥仰有仇?还是另有企图?
  我心中充满了一个个疑问,待我回魂后,我拿起桌子旁边的那张请帖,灵觉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可能与这张请帖有关。
  当天晚上,李风华并没有去赴周必的约,爱徒突然的死亡,令她悲伤又恼怒,她将这笔账,全记在了我头上。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边,春节都没过完呢,古信岳坐在堂中,伸手往旁边的鸟笼里,丢了些鸟食,不久那扎着两条辫子的少女上前,恭敬地说:“师公——李师叔的电话!”
  古信岳将鸟笼上的罩子缓缓放了下来,接着伸手接过了电话,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消息时,向来沉稳如山的老者,双手微微颤抖。
  少女见状,忙上前搀扶:“师公……”
  这少女名叫葫芦,虽拜在他的大弟子膝下,但却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平时走到哪儿,都陪侍着他,无微不至,此刻,老头儿却摆了摆手,问道:“是谁?”
  葫芦似乎听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得出她和死去的冥仰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古信岳挂了电话,葫芦眼中含泪地问道:“师公,仰师兄出事了吗?”
  古信岳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不难看出情绪波动,他沉声说:“葫芦啊,看来你们的婚事是做不了数了!”
  葫芦双腿一软,哭得伤心。
  古信岳杵着拐杖往穿过院子,去到后面的内堂,门推开,里面摆放着几十来个牌位,可是那些牌位上,绑着红线,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供奉先烈前辈的牌位,更像是某种对牌位上的亡魂束缚。
  我特意去看了,只有摆在最后一排的一个排位没有绑着红线,而那上面刻着的名字,是‘护念’。
  我大概猜到,这里应该全是念门当初那场变革中,被古信岳残害的同门,我没想到,他不仅残害了同门,更是担心这些同门死后,因为生前是有一定修为的念师,冤魂会找他报仇,所以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同门的亡魂也囚禁在此!
  真是个丧尽天良的老匹夫!
  此刻,我似乎听到了护念师父的哀哭声,他凄声道:“众师兄弟、五十年啦,你们还未能安息——古信岳,你不得好死啊!”
  护念师父沉寂了五十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化作怨念,在祠堂内掀起一股阴风。
  古信岳感受到这风不一般,他面色有变,缓缓走到牌位前,取下面上的墨镜,死死盯着最后摆放上去属于护念师父的牌位,冷声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躲了五十年,本以为收了你的命,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可你的魂儿到底去哪儿了呢?”
  他将跟进来的葫芦打发走,伸手抱起那牌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看这椅子的摆放,想必这老头平时没少在这里坐过。
  他身边都是后辈,年轻人,在江湖上玄门里,他是德高望重的念门门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得到今天的地位,他都做了什么。
  他用袖子擦着上面的灰,说道:“你知道吗,当年大师兄死时,曾预言,说我这一生机关算尽,最后会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我只笑他既断言我的结局,为何又没看到自己的结局呢?”
  他冷笑,“我儿当年苦攻物念而走火入魔,死在了我面前,我受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也算还了你们的债了吧?这些年为了保住小仰,在人前别人从不知他是我的骨血,他更没一天喊过我爷爷——为何!为何连我的孙儿,也不放过?!”
  说到激动处,他站起来将手里的牌位种种摔下,顿时,周围被红线捆绑的所有牌位都在颤动着,飞在了半空中,见此我大惊,古信岳竟也能控物,且这物念之术远比冥仰厉害得多,连供桌上的香炉都飞了起来,那香炉可是铜质的!
  还有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则啊,冥仰,竟是他的亲孙子!
  我以前就很疑惑,身为神念师的李风华,为什么会教出一个物念师来,原来冥仰真正的师父,是古信岳!
  想必,古信岳为了让他接未来念门的位置,一定废了不少心;可霜城这一趟,不仅让古信岳绝了后,他多年的心血也毁于一旦,此时他老脸抽搐,目光一狠道:“去霜城!”
第163章 下山
  大年初六,北风凛冽。
  亲孙子惨死霜城,古信岳自然要到霜城,且这趟来,可不是只为了帮孙子收尸。
  他忙活了一辈子,临到晚年时,却落了个绝后的下场,我觉得这比杀了他还解气,但与那祠堂里,几十个被绑着红线的牌位,被他禁锢了五十年的亡灵来说,死一个冥仰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现在我的问题来了,因为冥仰是我打伤住院的,后来死在了医院里,虽然最后杀死他的不是我,不过这笔账,肯定是得算在我头上了!
  现在我面临的问题大概有三个!
  其一,给四街送信以及给我送帖子的,是周必,他背后除了念门以外,显然还有别的高人存在,因为我从收到帖子开始,竟不能游魂寻找周必的下落了,这证明在这几天时间里,有人对周必做了什么布局,此人道行远在李风华之上,可以说深不可测!
  其二,马上到达霜城的古信岳,一定会和我有个正面交锋,到时候若是起了冲突,为了自保,我不确定会做出什么来,我身上的秘密,似乎已经很难隐藏了!
  其三,就是最麻烦的,我现在变成了一个残废,面对这左右夹击的局面,实在令人头痛。
  回过魂来,我将古信岳不久就会到霜城的消息传给了四街,他们知道冥仰死后,也是大惊失色。
  原是想好好打发走念门的人,却没想到现在死了人,死的还是门主之孙,未来的念门接班人,这梁子结得忒大了!
  我左思右想,那杀冥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此时动手,必是想挑起我和念门相斗,他一箭双雕没按好心,我虽然痛恨古信岳,也想亲手杀了冥仰为护念师父报仇,但目前的局势,犯不着为那不按好心的东西背这黑锅,当务之急,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于是我便大气地对郭师父等人表明:“冥仰之死,另有隐情,但明面上,与我脱不了干系,不过念门就算要找人算账,冥仰是我打伤的,此事与四街无关,我自己承担!”
  吕四爷和冯吉祥听后,都只是叹气,没有多发表什么,他俩自来就自私,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倒是风师父很有担当地说:“到时候若念门那位门主找来,可以到我天门街来,你既拜了我为师,那当师父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郭公也附和道:“更何况,你打伤冥仰,也是为了咱们四街出头,当初我们都说好了,若是我们几个老的,在这时候把你推出去挡事儿,我们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脸面继续在四街坐堂了!”
  冯吉祥一听这话,担心地说:“话虽这么说,但人都死了,这可不是小事,人家那到时候要个说法,一命抵一命,怎么说?我们当师父的,能替她去死?或是让她去死?”
  吕四爷在电话那头都跳脚了,说:“什么死不死的,小仙儿不都说了,不是她干的吗?咱们把真凶找出来,撇干净不就好了!”
  说到这个,我对冯吉祥说:“冯师父,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冯吉祥回答:“你说!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为师都义不容辞!”
  “倒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就想问问你的鼠仙儿一件事!”
  这老鼠啊,什么地方都有,整个北方,供养鼠仙儿的人也很多,它们是本地仙儿,自然对本土这些邪灵更为了解,所以我感觉,冯吉祥的鼠仙家,没准能告诉我害死冥仰的那团黑雾是什么。
  于是,当天夜里,我便让姜寓背着我出门到了福海楼。
  说了我的需求以后,冯吉祥让我在鼠仙儿的供台前点了一柱香,并将自己想问的问题,写在了纸上,放在神台上等候着。
  之前我也见过别的人来问鼠仙儿事,有的烧香,有的上供,比如鼠仙喜欢吃鸡,又爱财,只要往供奉箱里放钱,鼠仙都很高兴,有问必答。
  所以我也不是个小气人,上完香以后,我还掏出提前准备的几张百元大钞,一起放进了供奉箱里。
  但当我将自己疑问的事情,写在纸上,承上去时,香炉里刚才点的香,突然熄灭了,这情况可不一般,我脸色一变,看向旁边的冯吉祥,他也是一脸疑惑,赶紧恭敬地过去对鼠仙儿说:“这丫头是我那徒弟啊,她没不敬的意思,您消消气,消消气——”
  我跪在一旁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这鼠仙儿上次被我打过,所以记了仇,冯吉祥劝了它半天,它不但不消气,还帮刚才我放进供奉箱的几张百元大钞给吐了出来。
  见状冯吉祥有点不好意思,这么久,我也就这次找他办个事,结果他家仙人这么不给面子,为了以后还有个当师父的架子,他转头对我说:“小仙儿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和我家仙人聊会儿!”
  然后他就进了后面的小屋,门关上后,聊了大概十来分钟,他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我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没办成,忙凑上去问:“是不是仙家它记我上次的仇?我可以给它老人家道歉嘛!”
  我记得当时我好像确实出言不逊,还骂了人家的,它记我仇,可以理解。
  结果冯吉祥却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事儿你拜师的时候就放下了,我仙家不是那么小气的仙儿,它刚才……”
  冯吉祥特意将我拉到近处,在我耳边小声道:“我仙家它说,你看见的这个……很厉害,它惹不起,它根本提都不敢提,所以不敢收你烧的香,更不敢要你送的钱!”
  我注意到,冯吉祥形容我看见的那团黑雾,都不敢直接说出来,这证明那东西,确实厉害!
  那么厉害个东西,搞我做啥?
  我一个还在混四街的小术士,现在还达不到和这么厉害的邪物打交道的程度啊!
  思来想去,我感觉这东西,可能是奔着姜寓来的!
  藏仙君当年可是被谁封印了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封印他的东西,一定不是区区修行个百年的普通术士!
  现在作为藏仙君化身的姜寓下山了,很难不被这些东西惦记上。
  回去的路上,为了节省能力,便让姜寓背着我走。
  雪路走着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还背着我这么个人,姜寓走得很慢,但他比前两天体力好了很多,虽然我没问,但我知道,这些天姜寓除了苦练厨艺以外,一有空就在锻炼。
  晚上我们在家吃饭,我无意间看到姜寓的手上磨出了茧,他的手很漂亮,白皙纤细,像极了一件艺术品,可却为了日后承担起背我的责任,每天抱着重物锻炼,手掌心磨成这样以后,身上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这时,我突然好奇地问他:“你有什么梦想吗?”
  似乎是很意外我会问这个问题,他怔了一下,回答:“我是他的化身,我有自己的使命!”
  我强调道:“使命和梦想是两件事,使命是你无法选择的,而梦想,是你可以选择的!”
  他听懂了,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思考了起来,片刻后,他说:“我的梦想是——我希望小草的腿快点好起来!”
  他真是我这一路,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家伙了,看到这样的他,我心头却只有心酸,我皱着眉,语气里带着责怪说:“姜寓!梦想是只关乎于你的,是属于你自己的,和他还有我都没有关系的!”
  他看我生气了,忙安慰道:“你别生气,我接下来好好去想想我的梦想是什么,想到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我吐出一口气,低头去吃碗里的面,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次日,我定的全自动轮椅到了,这样出行方便了许多,而今天。
  今天古信岳到霜城了,他第一时间,得去医院,见他孙子最后一面。
  一道来的,除了冥仰的未婚妻,那个叫葫芦的姑娘外,还有古信岳的另外两个弟子;一个叫宋添光,一个叫陈金石,他们年纪都有六十来岁了,这二人与李风华不同,他们除了有个念门弟子的身份外,还有另外的身份,这二人皆是世家子弟,身后不仅有家族傍身,自身也有非常宽广的人脉,即便二人涉足不在霜城,可他宋陈两家的姓氏拿出来,别说四街了,整个霜城的达官显贵无不给面子。
  这天,圈子里都传开了!
  念门的少当家死了,死得很惨,被一个姓万的小姑娘打死了!
  这个传闻,顿时让平静了许久的北方玄门沸腾了起来。
  这些年,北神区收拢了北方上百门道,世人只听北神区威名,早些年作对的人,尸骨无存,念门属于北神区的门面担当,与念门作对,就相当于打北神区的脸,已许多年没人敢和北神区叫板了!
  因为北方的术士,能排上号的,都属北神区麾下,谁不是沾亲带故的?
  可我不一样,我一个外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竟直接在他们面前拉了坨大的,这事儿太稀奇,大家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更多的,都想看看我怎么死的!
  就连四街杀过,也听到了有人说:“小万啊,年轻气盛,要不是当时她的主张,这事儿闹不了这么大,现在念门死了个少主,她一条命,怎么抵得了?”
  “咱们都得遭殃,赶紧收拾东西,先避避风头吧!”
  于是乎,本是四街节气旺时,一夜之间,街上的摊位都收了,连游玩的客人都没了,冷清得很。
  不止如此,一夜过后,整个四街上,挂满了白幡,飘荡着纸钱,昨夜里来了不少人,打砸了街面上没来得及撤走的摊位,连神仙、福海等坐堂的楼,也被砸了个稀烂。
  好在这些人来之前,我已通知了几位坐堂,他们提前将紧要的物品搬去了其他地方,人不在,也避免了正面冲突产生的伤亡。
  知道事情闹得太大,几位师父卖着老脸,找到了这些年与他们关系不错的霜城显贵,想让人搭个桥,能和念门的人好好坐下来,把误会说清楚,可是这些人一听事情起因,全都不敢出面,回给二老的差不多就一句话:这事儿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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