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加油!”遥遥的呐喊声传过来,徐雨晴和冯纪看完一百米过来,谢今朝拿着毛巾站在一边。
快到终点时那个女生又急了,垮了一大步过去,中间人也跟着跨了一步,谢星阑在右边躲闪不及,中心不稳的往后仰,身边的风呼啸而过,头发因为惯性被粘在脸上,一瞬间,她的脑子是蒙的。
“星星!”徐雨晴惊呼一声。
谢今朝看着形势不对甩了毛巾给冯纪就要过去。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过去抱住谢星阑,一时间一组人的重量都朝着他压了下来。
众人围过来,老师将他们搀起来,看着孟息舟的胳膊,掺着跑道里黑色的石子,划拉的几道口子不断的有血在往外渗,与旁边白净的皮肤形成反差。
老师让他抬胳膊,孟息舟抬起,眼睛却还是盯着谢星阑,他问,“有没有事。”
“她没事,倒是你。都说了清场了怎么还望这边跑。”老师将孟息舟扶起来,“跟我去医务室消消毒。”
谢今朝跑过来蹲下帮她解绳子,将她拉出了人群。
一会让徐雨晴和冯纪也围了上来,“星星,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还好孟息舟正好在边上站着。”徐雨晴拍拍胸口。
“没事。”谢星阑摇摇头,刚刚人有点多,一时间有点被吓懵了。
几个人在医务室外面等着孟息舟出来,操场的比赛又开始了,远远的还是能听到呐喊声。
孟息舟搭着外套出来,谢星阑看她,“医生怎么说?”
“他没事,擦破皮了,这几天不要沾水。”校医倚着门,双手插兜看着这一群小孩笑。
刚才她可是都看见了。
一会儿谢今朝过来,对他们说,“走吧,我妈以一会儿就过来接我们。”
“还没结束啊,怎么又要走。”徐雨晴依依不舍的看着谢星阑。
冯纪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又不是不见了,过个星期天而已至于吗。”
徐雨晴白了冯纪一眼,继续和谢星阑难舍难分。
第23章 你想让我回去吗
李青听见消息也赶了过来,抬着孟息舟的胳膊看了看才放下心来。
毕竟是在学校里,几个人都规矩了点,
徐雨晴也跟着放开了谢星阑的手,规规矩矩的叫了声老师。
李青看了看时间问谢今朝,“给你妈打过电话了?”
“嗯。我妈一会儿就过来。”谢今朝回答。
张向前本来是运动会维持纪律的,一听说班里有人受伤的也跟着赶了过来。
孟息舟的胳膊第三次被举起。
“这孩子,怎么不小心点。比赛多危险啊,这要是跑步你撞了过去那还得了?”张向前教育他。
天气本来就开始热起来,再加上着急忙慌的赶过来,额头上早已经汗如雨下。他巡视了一圈,目光瞄准了正津津有味看着这边的大爷。他问,“大爷,有纸吗?”
“哦。”听见有人叫大爷回神,“有,我去给你找。”
拿到纸他在头上一抿,纸张遇水立刻变得透明。张向前一边擦一边问,“他回家,你们几个站在这干什么呢?”
“他爸不在家,我让谢今朝给他妈打电话让他们几个都带回家,省的待会儿放学再跑一趟。”李青解释。
“你呢,徐雨晴,你也要跟着回家?”张向前看着她。
“可以吗?”徐雨晴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这真的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她不想回家,回家有写不完的作业和上不完的补习班。
“你妈就在那儿。”张向前指着操场,“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徐雨晴:……
不一会儿赵以枚过来。门卫看人来了将大门打开,赵以枚火急火燎的进来,拉着孟息舟的胳膊再次抬了起来……
看着赵以枚紧张的样子,李青笑,“没啥大事儿,蹭破了皮,已经消过毒了。”
赵以枚半蹲着看孟息舟,一只手拉着他的问:“疼不疼啊?”
看着眼前的女人满眼都是担心之色的女人,孟息舟说出了下午的第二句话:“不疼。”
赵以枚站起来摸摸他的头,“等着赵姨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跟李青打了招呼之后,赵以枚领着几个孩子往外走。
看着门阖上,徐雨晴不舍,双手搭在门上看着谢星阑,“星星……”
“下周我们就又见面了。”谢星阑朝她挥挥手。
“不就两天而已吗,整的跟一辈子不见了一样。”冯纪过来来谢星阑,“星星,我们走。”
徐雨晴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想跟冯纪吵架。
“我走啦。”谢星阑脚步轻快,回头又挥了挥手才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外面夕阳正当时,金灿灿的洒在他们身上,散落了一地余辉,一行人的影子被拉长远远的落在后面。
徐雨晴叹了口气,她妈已经又给她请了家教,可能又有很长时间不回来学校了。
这次见面,下次又要到什么时候呢?
赵以枚推着车子往前走,身边四个人两两一排。
冯纪将外套系在腰上,一只手拦着谢今朝,谢今朝躲开,他再搂上去。他看了一眼后面两人,又嘀嘀咕咕的跟谢今朝说了句什么,又将人惹恼了。
谢今朝一只手就把他的手背到了后面让他动弹不得。惹得他嗷嗷求饶。
“很疼吧。”谢星阑看着身边人。
“不疼。”这是真的,他受过的板子不知要比这疼多少倍。可是这里没人相信他说的话。
“孟息舟。”谢星阑看他,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谢谢你,没有你我今天要摔跤的。”
还是这个巷口,自己心软的地方。
他停下看着她。她眼睛里无时无刻的都是那样认真,夕阳的照射下,里面的汪洋随之而动,如同自己见过的那些波光粼粼的江面,但其中的光芒却更加柔和,任人在其中浮浮沉沉。
心里升腾起异样的感觉,有些热,心脏仿佛在耳边跳动般,声音那样清晰。
明明应该躲开的,可他固执的站在原地。
谢星阑弯了弯头,用手提起他半掉的外套,往他肩上拢。
“怎么不说话?”她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他按住陇上去的外套,“走吧。”
走出大路进去镇子里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冯纪扔了衔在嘴里的狗尾巴草,警觉的朝着周围四处看。
“村里修路。”赵以枚回头,“到时候走的时候小心一点。上面沥青应该还没干。”
到了巷子口,真的看见一个黄色的压路机正在压着路,一时间烟尘四起。
赵以枚回转头,对着他们喊:“你们几个离机器远一点知道吗?”
冯纪好奇,一边看一边往前走。被谢今朝一把捞回去,“别看了。”
看着已经铺了一半的路,冯纪摇摇头,看来这家是搬不成了。
直到关上了门,那种声音还是很明显。赵以枚洗手准备做饭,刚把袖子扁起来就听到有人敲门,赵以枚不愿再洗手,往屋里喊:“谢今朝出来开门。”
“我来。”冯纪跟猴一样窜出来给人开门,看人来人打招呼,“刘奶奶好。”
“哎,好。你姨在家吗?”
“在呢,厨房里。”外面声音太响,明明很近的距离他还是扯着喉咙往里喊,“姨,刘奶奶找你。”
看着赵以枚出来他又风一样的窜回了屋里。
客厅只有孟息舟一个人在拿着本练习册写,冯纪进去直接去了谢今朝房间,“你们干什么呢?”
看着谢星阑和谢今朝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他好奇过去看。
“冯纪。”谢星阑眼睛弯成了月牙,笑意藏都藏不住,“这是你吗?”
“我看看。”冯纪凑过去,“妈呀,真的是我。”说着就要去夺她手里的相册,“不许看!”
谢星阑往怀里压,冯纪往上夺。到底是男孩力气大,眼看着相册的一角就要从她脸上划过去,谢今朝伸手护着她的脸,由着冯纪夺走了相册。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谢星阑转身下床去抢。
冯纪拿着相册就往外面跑,两人在赵以枚身边转圈。“别闹。”赵以枚抓住谢星阑的衣领,将她贴在自己身边,继续跟刘奶奶说话。
直到一会儿刘奶奶被送出去,才松开手问低头看她,“怎么了?”
“冯纪抢相册不让我们看。”
赵以枚朝着冯纪喊,“冯纪,把相册拿过来。”
冯纪这才不情不愿的把相册拿过来递给谢星阑,谢星阑翻了翻,怎么也翻不到那张照片了。
冯纪的脸马上就变了,“嘿嘿,找不到了吧?”
“看这里看这里。”冯纪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谢星阑和谢今朝头靠在一起笑得开心,脸蛋红红的,像两个大苹果。
看着冯纪一幅贱兮兮的样子,谢星阑生气要去拿照片。
两个人又是追着满屋子跑,赵以枚眼疾手快拦住冯纪,从他手里拿过照片,仔细的看,“这照的挺好的呀。”
谢星阑也凑过来,赵以枚将照片放低拿给她看。确实比冯纪那种好看多了。她也不抢了,任由他拿着照片到处跑。
冯纪看着没人理他也觉得没意思,把照片扔在桌子上就去看电视了。
孟息舟笔尖顿了顿,拿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吃饭时候谢今朝想起来问,“妈,刘奶奶来我们家干什么?”
谢峰也跟儿子朝她看。
赵以枚忙着给他们布菜,这才抬起头,“这不是霖霖要结婚了,让我去套被子。”
“吴盛俩人真成了?”谢峰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赵以枚看了看笑,“是啊。当初介绍了多少都不愿意,就去了趟诊所两人不知道怎么就看对眼了。”
“谈恋爱给各入各眼。”谢峰也笑。
“什么时候?是不是又能吃席了?”冯纪问。
“你啊。”谢峰点点他的额头,“就知道吃。”
谢峰看着这一桌子孩子,感慨道:“什么时候你们长大了要结婚,叔叔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他们还小,说这些干什么。”赵以枚怪嗔道。
冯纪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那我一定要最先结婚,要个叔叔的大红包!”
话一出,谢峰笑得不行,赵以枚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
升入六年级的这个暑假,冯纪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那就是孟息舟除了期末考试不在之外,其余时间都和他们在一起。
这天正一起凑着写作业,冯纪问他:“你这个暑假怎么没回去?”
孟息舟正在看一道竞赛题,没有听见。
看他还是全神贯注的样子冯纪摇了摇他的手臂。
“什么?”孟息舟转头看他。
“我说,为什么这次没有人来接你回去。”
笔尖下的墨水瞬间被氤氲开,他眼睛向上挑着,反问他,“你想让我回去吗?”
“这倒也没有。”冯纪也感觉这样问不太合适,“只是好奇。他们都说―”
孟息舟抬头,他将笔放下,扭过去等着他说下去。
外面的阳光被帘子切割成规整的细条纹,映在屋里的地面上,与地板上的花条纹叠在一起,冯纪看着继续,“都说―”
帘子被掀开,阳光突然一下子泄了进来。条纹不见了,阳光成群结队的像军队般浩浩荡荡挤了进来,随后又被来人阴影覆盖,冯纪抬头看。
“息舟别写了,你家来亲戚了。”赵以枚冲他摆手,“快回去吧。”
许久等不到下文,孟息舟收回目光。将本子整理好拿起来往外走去。
第24章 我们回家吧
压路声还在继续,巷子里进不去,有几辆车停在外面。
为首的男人穿了一身暗灰色的夹克正在和后面几个人交流,包裹在乌压压的中山装中心,虽是黑色,除了鞋子上的一点灰,其余的地方皆是纤尘不染。
孟息舟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交谈结束。
明黄色的压路机又压了过来,带着天旋地动的气势,男人眉头微拧抬起头往压路机方向看,心领神会般与孟息舟的视线相交。
旁边人眼观鼻鼻观心,与站在一边的镇长交代了几句,紧接着就有人像施工人员挥挥手:“停工,先停工。”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只有荡起的尘土在空气中飞扬,像大雾散尽般洋洋洒洒。
男人抬头,他比周围人都要高一些,身高清瘦,只有腹部有些突出,他面容又重新温和下来,朝身旁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压路机又开始轰隆起来。
后面人站在身后,只有他跟着跟了一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舅舅。”孟息舟看他。
“先进去。”杨誉率面上的温和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只脚踏进了院子。留下后面一个年轻男人。
“陈叔叔。”
那个叫陈叔叔的男人看他,摸摸他的头,“快进去吧。”
他敛眸,这才往院子里走。
外面声音还在继续,院子里及不规整的地貌和从缝隙里长出的杂草已经被晒得恹恹,杨誉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皱眉,“你爸爸呢?”
“出去了。”
杨誉在上衣口袋里摸了一圈,点燃了一根烟吸着,没有再说话,孟息舟也没有。
烟燃烧过半,他放下用脚拧灭,猩红的火光瞬间不见,只有那一缕烟缓缓上升,“要不要跟我回去?”杨誉问,随后又解释,“你妈的公司出了些问题,一时间脱不开身。”
见他不说话,杨誉眼睛盯着他提醒,“你知道的,你妈妈不喜欢你在这里。”
夏日的阳光逐渐热辣起来,树上的知了叫了起来让人心烦意乱,杨誉也没了耐心,朝着外面喊,“小陈。”
外面男人进来,“你去带他买点东西。”
出去时三个人一起分成两路,远方乌压压的人群还在那儿,那么热,身着黑色西服的他们不时有人像是被烫着般耸耸肩膀,本来无精打采的神情随着杨誉的脚步一下子又精神起来,夹杂着讨好和谄媚。
孟息舟收回目光,上了另一辆车。
*
傍晚时冯纪来找谢星阑,一进门就朝着屋子里喊:“星星。”
“我在房间里。”谢星阑换上一件短袖出来,“怎么了?”
“孟息舟回来了吗?”
“他不是一直在家吗今天?”谢星阑反问,谢星阑去倒水。
“没。”冯纪双腿挎着一个凳子坐下,“今天有个人把他带走了。那个人应该是个大官。”
“那么多领导,镇长都在旁边陪着。”冯纪比划着,“他一走后面的人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