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抵住他的肩膀，“停停，别冲动。”
杨鸣谦不理会她的抗拒，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挑逗她敏感的神经，没一会儿，董嘉禾就认命不再抵抗。
她确实有点儿想要。
这要是在古代，她肯定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蛋。
似乎察觉到她的分心，杨鸣谦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口，唇齿摩挲，“别分心。”
“你别，别留下印子。”
她的抗议很快被另外的快感吞没。
他今晚格外的凶，董嘉禾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明天得配上一件高领毛衣，好在现在是冬天，她捂得严实点也不奇怪。
她转过身，面对着杨鸣谦，戳他肩膀，“这次算了，下次不许在我工作的时候勾引我，听见没有。”
杨鸣谦捏住她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我考虑一下。”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刚刚睡醒似的沙哑低沉，迅速将董嘉禾带回了刚刚的迷乱之中，撒娇似的回了一句，“不要。”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有些困了。
她合上眼睛，窝在被子里，按住被子下乱动的手抱在怀里，背对着杨鸣谦睡了过去。
睡前最后的意识是耳边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叹息，和一声“晚安”。
年前是各家公司最忙的时候，谁也不例外。大家虽然忙着，但都笑容洋溢，等着新年的长假。
医院却没有这样的氛围，这里的 365 天好像都一样。
董嘉禾抽空去医院看过一两次，冯老太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因为惦记着家里的麦子，张秀兰拿着大夫开的一箩筐的药，带着冯老太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她们本打算坐火车的，可赶在这个关头，根本买不到火车票。
董嘉禾有心给她们找个网约车师傅，可临到过年这关头，临时找人实在艰难。
况且，张秀兰意志坚决。
“我们在这儿一周，麻烦你和小杨了，咋能叫你们再破费。几个小时车而已，我们都习惯了。”
她们在医院期间用的暖水瓶，洗脸盆，毛巾纸巾，和剩余的水果，统统装在塑料袋里，扔进了背包。
张秀兰背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包，一手拉着冯老太，上了长途班车。
董嘉禾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目送她们离开。
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往年一贯的安排，她和董明安要去祭拜何之仪。
车后备箱里装着她提前订好的鲜花和水果，送走了冯老太她们，她驱车往郊外的墓园去。
董嘉禾来得很早，墓园的工作人员让她在门口登记。
登记本上还写着两个她熟悉的名字，一个是父亲董明安，还有一个是她的大舅舅何孝周。董嘉禾抱着花进去，老远就看见两个男人站在母亲的墓前，面带笑意地说着什么。
她不禁冷了脸。
“姐夫，最近生意不好做，公司前段时间又丢了一个大单，资金实在周转不过来。姐姐留下的股份当年也是我爸投的钱，这么多年光算分红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我也不问你多要，你看能不能先给个三千万周转一下。”
何孝周和那些上了年纪的生意人一样，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不大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一手夹着烟，另一只胳膊下夹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皮包。
正给董明安递烟。
“你倒是口气不小，开口就要三千万。”
“姐夫，你哪是差这点钱的人，就你投的那子公司，就不止这个数了。何必......”
“爸。”
何孝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嘉禾出生打断了，两人一齐转过身来，看着董嘉禾，她正笑盈盈地往这边来。
何孝周脸上半点没有被打断的尴尬，反而笑着说：“嘉禾啊，也来看你妈，正好，我和你爸正说事儿呢。”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回去看向董明安，“正好，孩子来了，姐姐在天有灵，能看见自己弟弟和女儿过得好，想必也高兴得很。”
董明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董嘉禾也只是微微点点头，“来了。”
董嘉禾将手里抱着的粉玫瑰放在墓碑的一侧，起身，“爸，舅舅。”
何孝周继续说道：“正好，嘉禾也来了，帮舅舅跟你爸爸说说，都是一家人，舅舅也就是暂时周转不开，一点点小钱。你爸爸送你那弟弟出去读书都花了不止这些钱吧，怎么给你一点儿就不情愿呢。”
董明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见这明里暗里说他偏心的话，也不曾开口反驳，和董嘉禾说：“过年了，好好休息几天，下午和江家一起吃饭。”
董嘉禾默默点头，“好。”
“工作再忙，也别忽视了缜言，你妈肯定也希望看到你们两个好好的。”
董嘉禾没有接着这话往下说，只淡淡开口道：“爸，你和舅舅要谈事就先回去吧，我正好和妈妈说会儿话，妈妈爱清净，我们都在这儿她难免觉得吵闹。”
董明安顺着女儿递来的台阶就往下走，“行，那你在这儿，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又转头看向何孝周，“孝周啊，你说的那事改明儿到我办公室去谈，别在这儿扰了之仪清静。”
说完，董明安转身离去了。
何孝周看着不争气的外甥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心眼儿，我是你亲舅舅，你爸的钱不给我，难不成都便宜了你那后妈和弟弟妹妹。真是不争气，这会儿不帮着我，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留下董嘉禾一人。
第四十四章 新年快乐
董嘉禾将墓碑前面的白菊花扔在旁边，不用看，这就是在墓园外面随便扎的花，包装的很随意，花也不新鲜，眼看着就要败了。
她带来了一盒湿巾，细细地将母亲的墓碑擦拭了一遍，柔柔开口道：“妈妈，许久没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怪我。你肯定也嫌舅舅吵闹吧，或许你也不想看见爸爸，我让他们都走了，这会儿只有我们母女两人。”
曲腿靠在墓碑上，就像靠在母亲身上一样，她细细地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其中大多数都是在聊工作，只有在说工作的间隙，提到了杨鸣谦。
“妈妈，我又遇到他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如果你还在的话，你希望我怎么选呢？”
董嘉禾抬头看着天，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也没什么云，天色算不上明朗。她久久地靠在墓碑边上，直到双腿有些麻了，她才站起来。
“妈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争气，不能替你守住你留下的东西。”清风抚过林梢，像是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她得不到回答。
日头渐渐起来，她攒了一整年的话却还有许多没来得及说。兜里手机铃声像催命似的响起来，不用看，必是董明安无疑。
董嘉禾回头复又看了一眼墓碑上的洋溢着灿烂笑脸的女人，转身离开。
今年三十与过去十数年稍有些不同，董明安提前让秘书定了酒楼的包厢，约了江家人一同吃饭。
前两年江缜言事业还在起步，董嘉禾年龄也还小，双方父母坐在一起口头说了订婚一事，没有大肆操办。
如今一切都走上正轨，两个小辈的婚事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董嘉禾想到要见董明安一家人便心头烦躁，再想到是商量她的婚事，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路上磨磨唧唧，故意迟到了一会儿。
她到的时候，董明安，于思礼，董嘉欣还有江家父母早已经聊起来了。
看到她进来，董嘉欣的笑脸顿时垮了半截，于思礼倒还是一贯的贤惠样子。
董明安总是沉着的脸上今日多了几分活气，嘴角带着笑，对江佑说道：“这孩子孝顺，一大早上就去祭拜她妈妈。”
付婉今日穿了一身中式刺绣套装，耳朵上垂着两只翠绿的翡翠，脖子和手腕上带着配套的配饰，贵气难掩。
“嘉禾这孩子，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董嘉禾笑着和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坐在了董明安靠门边的位置。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江缜言还没来，付婉频频低头发信息催促，抬起头又为他解释，“缜言这孩子，非说要去买什么东西，应该马上就到了。”
董明安时不时地余光扫过挂在墙上的时钟，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有些弱了。
董嘉禾向来擅长扮演乖巧懂事的小女儿，此时脸上也没有半分心急，心里更是巴不得江缜言有事来不了才好。
眼看着时针快走到了一点，江缜言到底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林安宁。
江家父母显然对林安宁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看着董明安扫过的眼风，付婉赶紧起身笑道：“缜言啊，怎么大年三十还有工作，来和你董叔吃饭还要带上助理，也不怕人笑话。”
江佑也补充道：“既然来了，坐下吧。”，言罢，看向董明安，“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也是我半个女儿，正好回国来实习，我就安排她跟着缜言工作一段时间。”
董明安面色稍霁，服务员赶紧为林安宁添上餐具和座椅。
江缜言大步跨过来，替林安宁拉开座椅，笑道：“爸妈，Annie 一个人在国内，今天又是年三十，她没地方去，我便让她跟着我。”，说完，又看向董嘉禾，“嘉禾肯定不会介意的吧。”
董嘉禾看着他装的一本正经，心里已经笑出了声，面上却不显，“我当然不介意，安宁一个人在国内，你对她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原本挨着董嘉禾的座位被林安宁坐了，江缜言则坐在另一边，偏偏一个座位的小事，桌上的几位长辈都不好开口。
付婉眼看着这场面，又笑着替江缜言打圆场，“缜言啊，你不是说给嘉禾买什么东西呢吗？还不赶紧拿出来，你可从来没惦记着给你妈买什么东西。”
她不提这一茬还好，她一提，江缜言又拿出一个小小的手提袋，敷衍道：“前几天逛商场，Annie 说这个项链好看，我想着女孩子的审美应该类似，就给嘉禾也买了一条。”
说着，他把手提袋里的项链拿出来，和林安宁脖子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况且这个“也”字用得巧妙，董明安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
今天这顿饭虽没明说，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来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的。江缜言来迟不说，还带个年轻女孩一起来，看那样子，两人明显关系匪浅。
董明安叱咤商场数十年，也不是个软柿子，江缜言此举显然是不把这婚事当回事。
一顿饭吃下来，付婉几次开口想提婚事，都被董明安不咸不淡地堵了回去，惹得她频频给江佑递眼色，让他开口转圜几句。
偏偏江佑是个拉不下面子的，连他都觉得江缜言今天的举动十分失礼，哪还好意思开口。
一顿饭就这样尴尬地匆匆结束了。
走出酒店，董嘉欣还幸灾乐祸地嘲笑董嘉禾，“哼，缜言哥哥明显就喜欢那个林安宁，你可真惨啊，董嘉禾。”，说完，还冲她扮了个鬼脸，被于思礼一把拉上车，瞪了一眼，“小孩子懂什么，别乱说话。”
说罢，冲着董嘉禾歉意一笑。
董明安路上黑着一张脸，一句话没说，直到坐上车，看着董嘉禾站在车窗外，问了一句，“你不和我们一起回？”
董嘉禾说：“我有东西落在墓园了，去取一下。”，董明安没说什么，关上了车窗，司机载着一家三口飞速驶离。
董嘉禾目送他们离开，去停车场找自己的车，路上遇见了落单的江缜言和林安宁，两人正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么了这是，不和江叔叔他们回家过年？”
董嘉禾不是爱听壁角的性子，径直上前问道。
江缜言勾唇一笑，“你不也没和董叔一起。”
董嘉禾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你该不是被叔叔阿姨赶出家门了吧。”，玩笑罢又说：“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啊。”
江缜言歪头，漫不经心道：“谢什么，我无非是说了实话而已，只是大家都不爱听。”
董嘉禾“扑哧”笑了一声，看向了站在旁边的林安宁，“那你们今天怎么过，苦命鸳鸯准备私奔还是在外面流浪？”
林安宁被她说得脸上一红，赶紧摆手道：“嘉禾姐，你误会了，我今天真是没地方去，才跟着江总过来的，不是故意要......”
“我知道，不用解释。而且就算你是故意的，也没什么，还不得是某人愿意带你来。”
董嘉禾冲着他们挑挑眉毛，“新年快乐啊，江缜言，还有 Annie。”
林安宁闻言，余光扫过站在旁边的江缜言，脸上带着笑，“新年快乐，嘉禾姐。”
上次见面林安宁还气势汹汹地问她是谁，这一回就乖乖地喊上嘉禾姐了，小姑娘的心变得真是快。
江缜言闻言，无奈笑道：“你可别乱开玩笑了，新年快乐。”
听到这话，林安宁的眼神明显失落了一下，落进董嘉禾眼里。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跟他们打了招呼，便开上车，一路朝着郊外的方向去了。
杨鸣谦忙完昨晚的工作，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临近中午才从床上起来。
打开手机，是邓鑫阳发来的微信。
“我刚到家，你之前和我说得那个项目等年后再看吧，我妈又要让我去相亲。”
“天知道，我姐才刚生完我小外甥女，我妈就催她生二胎，服了。”
“给你看看我小外甥女，可爱不，可不得羡慕死你。”
“fig.”
“fig.”
......
一连串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还不到一岁，在沙发上爬来爬去，冲着镜头笑，旁边入镜的还有邓鑫阳的姐姐邓鑫盈和她的老公。
一家三口确实羡煞旁人。
“对了，你今年过年还在家里吗？我妈让我给你带的腊肉香肠。”
“fig.”
“我的天，整整半箱，够你吃一年。”
杨鸣谦笑着看完了所有信息，回了一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
打开朋友圈，胡皓带着老婆孩子和双方父母，今年打算旅行过年，提前好几天就请了年假，朋友圈里，他们正在泰国的沙滩上悠闲地晒着太阳，阖家团圆。
杨鸣谦挨个点赞后，又点评了一下胡皓拍照的构图，认为这不符合一个建筑设计师的审美，被胡皓甩了十几个表情包，骂他没人性。
只有微信置顶的头像一声不响。
他点开聊天框，上次发信息的时间还停留在昨天下午。
他想了想，还是输入一个最简单的“新年快乐”，点击发送。他想起不久前，站在桃墟村的小院里，头顶有满天星辰，董嘉禾就站在他面前。
明明从桃墟村回来没多久，但在那儿的记忆却遥远的像是上辈子。
第四十五章 人生果实
两个舅舅一家还有几个于家的亲戚照惯例到董家来吃年夜饭，诺大的别墅此时处处都有人，连一个清净地方都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