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快速转了几圈，后面摇摇晃晃起来。
唐昱看着马上又转到自己的瓶口，伸手指着它：“你要是敢停，我就把你砸了。”
一群人又是笑，不过笑归笑，眼睛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瓶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转到自己。
瓶口在唐昱的方向晃悠悠停下。
“不是吧，”他有些欲哭无泪，可下一秒，就放声笑了出来。
瓶子在他说话的空档又摇晃着转走，最后停在了他身旁的谢之寻那里。
四周安静了一瞬，接着就是震耳的欢呼。
“喔～”
一群人开始起哄，问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谢之寻表情平静地说了句随便，显然是对自己受惩罚不在意。
真心话自然不如大冒险。
唐昱毫不犹豫地把手边那个装有冒险惩罚的签筒递了过去，“哥，选一个。”
第41章 对视
谢之寻照做，抽出签自己都没看就递给了唐昱。
唐昱在看清签子上写的是什么时，明显乐了，举起来说：“和下一个瓶口转到的人对视三十秒。”
都是学生，老师又时不时会巡逻，所以游戏惩罚并不敢太过火，哪怕是大冒险，最大尺度也不过是这个不确定男女的对视。
不过对于向来没什么课外活动的高中生来说，也够了，够调动气氛了。
换成一般人抽到这个，可能都会引起哄闹，更何况是被谢之寻抽到。
几个男生相视一望，默契地同时出声：“喔～”
其实不管下一个转到的是男生还是女生，这个游戏在有谢之寻加入后，已经有了看点。
和谢之寻对视三十秒，光是想想就很激动。
圆桌上坐的女生不少，在听到这个惩罚的时候，第一次那么期待瓶口能转到自己。
唐昱也没迟疑，立刻就旋转了瓶子。
中间的瓶子又一次被转起，一群人眼都不眨地盯着。
瓶子在转了两圈之后速度渐渐变慢，晃悠着晃悠着最终停下。
“不是吧。”
“那么戏剧吗？”
瓶口对的有些偏，好巧不巧的在两个人中间卡着。
是温南晚和程硕。
说实话他们这群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组织游戏的男生挠了挠头：“这怎么办？”
在有人提议要不重新开一局的时候，角落里一直静默的人开了口：“不用了。”
所有人将目光移过去。
谢之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边上坐的两个人走过去。
他全程没看其中的温南晚一眼，径直朝一边的程硕走去。
在一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示意位置上的人起来。
程硕懵懵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
得到肯定，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四肢像是生锈了一样，一卡一卡的，好不容易起来，又双手交叉抱着自己，一副没安全感的模样：“哥，咱俩对视啊。”
一群人这时也明白过来，敢情在两个人中间选了程硕。
有人不禁惋惜，说实话，还是蛮期待温南晚和谢之寻他们这两个人对视的。
总觉得这样两种性格的人碰一起挺不搭但无端又有种吸引力。
不过程硕也还可以，对视还没开始，就有不少人都被他慌张的反应逗得合不拢嘴。
“哥，真要对视啊。”
“不行，我不行。”
“人家都说对视超过十秒会忍不住想要接吻，”他说着就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大，表情浮夸又好笑，“万一，你对我忍不住呢。”
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谢之寻眉头轻轻拧起，盯着他看了两秒：“有病。”
他懒得再搭理，看向一旁的唐昱：“计时。”
唐昱早就笑的肩膀颤抖，“得。”
熟练地点开手机，找到“秒表”之后按了确定，“我开始了。”
随着他声音落下，周围慢慢安静，都眼也不眨地盯着两个人。
程硕本来觉得自己肯定笑场，可真和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人呆了。
就那种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得到眼前人的呆。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上天真的是不公平。
那鼻子，眼，怎么就长得刚刚好。
他语文不行，脑子里能想到最有文采的词语也不过是“漂亮”
就不属于一个男生该有的精致漂亮。
睫毛不是卷翘，而是纤长浓密，像个小扇子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
“哪呢？”
程硕一时间看的入神，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没想到周围太静，导致这口水声极为清晰。
唐昱当即就绷不住笑了。
“程硕，你对着咱哥怎么还吞口水了呢。”
他一笑，几个平时关系好的男生也跟着笑了出来。
“不敢对视，原来是你小子心思不纯啊。”
往常被这样调侃，程硕肯定立刻就反驳，可当下氛围真的有点奇怪。
灯光昏黄，晚风温柔，所有人也都盯着他们起哄。
他低声骂了一句，“见鬼了，”接着脸就以一种不受控制因素的速度红了。
不过还好，他黑，看不出来。
三十秒很快，唐昱“结束”字音刚落，程硕“咻”得一下就弹开了。
围观的人被他这个反应逗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程硕捂着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怕弯。”
周围安静半秒，响起爆笑。
神他妈怕弯。
比起程硕夸张反应，另一位对视的主人公反应就比较平淡了。
甚至不能说平淡，他压根就没反应。
在喧闹的人群里，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仿佛刚刚对视的人中没有他。
见此，有人不禁感慨：“真不知道什么能调动谢之寻的情绪。”
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高冷自持的模样，引得人前赴后继地想靠近却又无法靠近。
温南晚看着逃走的人，嘴角也有了一抹浅淡的笑。
这个班级的人似乎都还算友善。
在她安安静静地盯着人看时，身前突然笼罩一层阴影。
她抬起头，眼睛里倒映出谢之寻那张清冷的面容，瞳孔颤了一下。
四周喧闹的人在注意到角落那不寻常的动静时，也陆续安静了下来。
温南晚脸上表情有短暂的怔愣，随机就恢复正常，“怎么了？”
谢之寻没说话，随手扯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他的这个动作不禁把温南晚搞懵了，周围一群人也看呆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温南晚压着心底的慌乱，淡声问：“什么意思？”
他依旧平静坦然：“做惩罚。”
这句话算是解答了他这一系列莫名的行为，可疑惑解了，震惊就随之而来。
哪有人想到惩罚竟还有后续。
本来以为他是看瓶口转到两个人，选了其中一个做惩罚，结果是打算两个都做一遍。
“喔～”起哄声又接踵而至。
温南晚眉头浅浅皱了一下，她说不上来具体感觉，就是总觉得面前这人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她想拒绝这个惩罚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算了。
三十秒而已。
能做什么？
在心里这样安慰过自己后，她把手里的饮料放到桌面，坐直了身子：“开始吧。”
第42章 不是说要哄我？
唐昱看女孩淡然从容的模样，“啧”了一声：“也就是南晚同学能做到无动于衷了。”
谢之寻身上的疏离感强，女孩更盛。
这两个人对上，有种诡异的和谐。
对视的前十秒温南晚心里风平浪静，可越往后，她越不敢看面前的人。
谢之寻是标准的桃花眼，眼皮薄薄的，内双，眼尾略微上翘。
即使不笑，也饱含深情。
而此刻，那双深情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只盯着你。
她抿了抿嘴唇。
谢之寻的眼神落到了女孩那张轻抿了一下的唇上。
她的唇很好看，唇型轮廓清晰，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唇珠。
随着她抿唇的动作，唇珠藏了起来，唇型构成线，再露出时，变得殷红润泽。
他脑海里浮现出程硕刚才说过的话。
“人家都说对视超过十秒会忍不住想要接吻。”
原来不是有病，是真的。
她的嘴巴很红。
看起来很软。
不知道亲起来会不会她像给人的感觉那般冰凉。
围观的人不知道视觉中心的两个人什么心理，只是发现，一向神情凉薄的少年，眼睛里染了情欲，很强盛的那种。
灯影昏黄，暧昧上头。
他们莫名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这时，灯忽然黑了。
四周顿时喧闹不已。
温南晚瞳孔放大。
冰凉的手指碰到她的嘴唇时，他们身体都有细小的颤。
灯重新亮起，三十秒结束。
位置上的两个人看起来无任何异常，不过一群人还是有些遗憾没看到那几秒黑暗。
总觉得当时那个氛围，灯不灭的话，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在他们吵闹声中，没人注意到女孩红了的耳尖。
游戏还在继续，温南晚中途离场，不久之后，谢之寻也离开了位置。
*
温南晚一个人去了湖边。
她仰头望着星空，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觉得有人在看她，回过头看时，心里咚了一声。
在不远处的那棵树下有一道黑色影子。
透过影子能看出站在树下的是个男生，她强压着心里的慌张，试探性开口：“谢之寻？”
停了几秒，无人应答。
温南晚从石头上站起，朝那边走了过去。
随着不断走近，看清是谁时，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她没主动说话，面前的人也没有。
沉默中，温南晚想起了刚刚灯黑时那个短暂的触碰，莫名开始心乱，转身想走。
这时从身后传出声音。
“不是说要哄我吗？”
谢之寻从小就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母亲发病时，他很怕，可还是会装作正常样子。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害怕的情绪，母亲就会更加暴躁。
疯狂地大喊大叫，砸碎一切能砸的东西，甚至是踢打辱骂他。
只有他正常了，母亲才会把他抱在怀里，一遍遍说着：“还是我们之寻乖，我们之寻不会离开妈妈。”
当时那么害怕他都能克制着不外露，可现在，仅仅看到女孩对别的男生笑，他心底那股子躁郁怎么都控制不了。
他其实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发现了自己在女孩面前那种不太正常的占有欲是因为什么。
但是他不想承认。
因为温南晚对他没这种意思。
不仅没有，她还一直在努力的推开他。
他有想过，算了，如她意算了。
可是哪儿做得到。
听到声音，温南晚步子陡然停住。
有些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自己和崔景佑说的这句。
在诧异的时候，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人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那股清冷的香味透来。
她才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
“为什么不哄？”
耳边响起很冷的一声，却又含着些明显的傲娇和委屈。
不知道是不忍听到他这样问还是什么，她心里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想立刻转身和他解释的，可是她哪里能说实话。
温南晚思索了一会儿，把身子转回去：“你想我怎么哄？”
谢之寻眉头轻轻蹙起。
怎么哄？
他也不知道怎么哄。
毕竟，站在她不喜欢自己的角度看他的气生的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他有些挫败的如实说。
温南晚被男生这句给逗笑了。
歪头看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理由哄，仔细想想，我和同学正常交流，正常说话，有什么错？”
“再者说，如果说我真和崔景佑有什么，那也只能说是早恋有错，对于你，我依旧没一点问题。”
在她说完这句之后，气氛又陷入沉默。
蛐蛐在草丛里鸣叫，偶尔有一两只叫不上来的名字的虫飞近，又火速跳开。
不远处有欢笑声，但他们周围很安静。
两人就这样又沉默了许久，在温南晚觉得有些冷，想要离开的时候，低低的一声响起。
“如果我喜欢你……”
她心脏一动。
面前的人把头抬了起来，“如果我喜欢你，你会哄我吗”
再自信的人在面对喜欢的人时也会不自信。
谢之寻不是直接说的“我喜欢你”而是在前面加了“如果”两字。
他在试探，小心翼翼的试探。
温南晚看着男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已经想到了的一句话，为什么在听到他说的时候，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她刚才说那番话，就是为了试探出谢之寻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意。
虽然他没直接说，但是有这句试探的话也已经够了。
她确定，谢之寻喜欢她。
只不过令她感觉很奇怪的是，为什么这次猜对，也没有那么开心。
分明一步步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甚至比想象中简单快速了许多。
她望着那双含着期待的眼睛，胸口像是被人拿锥子凿了一个口子，各种酸涩苦楚都涌了进去。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压下喉咙里的酸意，使自己尽量看起来和平时无差别。
“你喜欢我，和我要哄你没有必然联系。你应该问我喜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了，就自然愿意哄你。”
或许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谢之寻表情暗了一下。
解释那么多，是不喜欢吧。
“你脸上被蚊子咬了吗？”
女孩突然转变话题，他不解，但还是有所回应，就是语气有些闷，“嗯。”
“昨天咬的？”
他点头。
“涂药了吗？”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谢之寻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是听到她问，摇了摇头：“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