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严来的路上已经快气炸了，这水月楼从装修到客人，没一处正经。
打开包厢门，看见方宇卓还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他大步上前，狠狠扇了方宇卓一耳光。
方宇卓“爸”字还没叫出口，直接被被方严给扇懵了，他捂着脸，一脸茫然：“爸，你打我干什么？”
方严：“你还好意思问，大晚上的你在这干什么？打电话还不接！”
方宇卓委屈道：“我是因为上班上的太累了，才想出来歇一歇，没接电话是因为手机丢了。”
方严气还没消：“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这里歇？别的地方放不下你？”
这话方宇卓没办法反驳，低头认错道：“爸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方严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方宇卓撇撇嘴，故意调转话题说：“爸，我跟你说，我前段时间刚签了一个大项目，杨浩光说完成能弥补之前竞标的损失。”
方严在旁边单人沙发上坐下，有些疲惫的说：“老李你跟他说吧。”
“是，”李管家对方宇卓说，“二少爷，鸿威的生产工厂因为机器电路老化，发生意外失火了。”
方宇卓一脸茫然：“什么时候的事？”
李管家：“就在今晚，我们进来前五分钟，火刚熄灭。”
方宇卓直直愣在原地，像是还没从噩耗中清醒过来。
方严叹气，面色愁容：“我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结果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方宇卓呢喃：“……怎么会这样。”
方严：“我已经去现场看过了，易燃布料太多，导致火势很大，幸好现在是晚上工厂里没留几个人，伤亡小。”
方宇卓赶忙问：“那影响后续生产吗？”
方严捏了捏眉心：“怎么可能不影响，机器和工场都烧坏了，短期内别说恢复生产，就是恢复原样都很难。”
方宇卓呆呆的坐在轮椅上，面如死灰。
方严见状说：“这次是意外，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阻止，你也别太担心，一间工厂而已，方氏倒不了，迟早会把亏损赚回来。”
方宇卓觉得喉咙干的像要发不出声音一样：“可是爸，我刚跟右旗签了一个大项目，现在肯定是要毁约赔偿了。”
方严闻言皱眉：“赔多少？”
方宇卓咽了咽口水说：“三倍赔偿，六千万。”
第160章 呵，谁稀罕
方严一惊：“什么？赔六千万？”
“……”方宇卓低着头不敢吭声。
方严捂着胸口，差点让他气过去。
李管家赶忙凑上前说：“老爷您消消气，别动怒。”
“逆子，我就不该让你回来！”方严站起身，筋疲力竭的说，“老李，让人清算一下这次的损失。”
李管家：“是。”
方宇卓看方严好像没那么生气了，试探开口：“爸。”
“别叫我！”方严强忍怒意，看向方宇卓说，“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国外，别让我再看见你，一无是处的东西！”
方宇卓闻言慌乱道：“爸，你听我解释，我也是想挽回公司的损失，在你面前好好表现，才签的合同，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方严正在气头上，跟本不搭理他，跟李管家转身离开了。
两人一走，包厢瞬间陷入死寂，方宇卓呆愣愣的坐在原地，许久都没回神。
王杰见状开口：“二少，现在怎么办？”
方宇卓突然发怒，抬腿狠狠踢了一脚桌子，上面的果盘和酒杯瞬间跌落一地，发出激烈的破碎声。
王杰吓了一跳，颤抖出声：“二少？”
方宇卓表情阴狠：“送我回去。”
王杰：“是。”
*
鸿威工厂着火这个事传的很快，连网上都多的是相关消息。
方樾川是在睡前看新闻的时候，不小心扫到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确实是方家的工厂，当即换衣服准备去现场。
时鸢见状问：“你怎么了？”
方樾川：“方氏的生产工厂着火了，我要去现场看一看情况，你在家早点睡觉，不用等我回来。”
时鸢闻言脸色一变：“我陪你一起去。”
方樾川皱眉：“太危险了，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别跟着过去了。”
时鸢坚定道：“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跟你一块去。”
方樾川思忖两秒说：“好。”
两人没有犹豫，快速换上衣服，然后开车往工厂那边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火基本已经熄灭了，但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厂区也被烧的漆黑一片。
方樾川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格外沉重。
时鸢握着方樾川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只是一间工厂而已，不会把方氏打垮的，来的路上我看了新闻，没有人死亡，只有一部分人受了伤。”
方樾川叹了一口气说：“鸿威刚跟右旗签合约不久，毁约就要赔款三倍，再加上制衣材料的钱，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数额，这下再加上工厂和设备，方氏这一次亏大了。”
时鸢担忧道：“那怎么办，你要给家里钱吗？”
“我爸不会要的，”方樾川想了想说，“先回去吧，我想办法解决。”
时鸢也帮不上忙，只能点头道：“好。”
方樾川说的没错，方氏这次亏大了。
方严让财务部门的人核算了一下这次的所有损失，各项加在一起，损失数目不止一个亿。
虽说方氏不是亏不起，但这个数额也让方氏元气大伤，不知道得多久才能缓过来。
事故是天意，不过发生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人为去处理。
解决鸿威和右旗的合同是当务之急，右旗对产品的时间要求本来就紧迫，这下更是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毁约赔偿是一方面的事情，生产环节一断，之前购买的大量原材料，除了已经烧毁的，还有很多都积压在了手里。
而且还有原材料厂商那边正在赶制当中的，这些货物都要由方氏来买单，处处都是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方严为了这个事几乎一夜没睡，结果一大早方宇卓就跑过来哭诉，烦的人头疼。
方宇卓抹着眼泪说：“爸，我真的知道错了，弄成这样不是我的本意。”
方严怎么会不知道这不是方宇卓的本意，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方宇卓就不是能担大任的料，为了防止日后再出乱子，还是让他滚远些好。
方严捏了捏眉心道：“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你不是喜欢玩吗，那你就滚回去，爱怎么玩怎么玩。”
方宇卓一听，着急的说：“爸我真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学的。”
方严替方宇卓收拾烂摊子本身就够头疼的，他还跑来哭嚎，把方严最后一点耐心都嚎没了，不耐烦道：“行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把这次的事情摆平，我就让你留下。”
“……”方宇卓不说话了，他哪里有这能耐。
方严现在真是哪眼看他哪眼烦，骂道：“不行是吧？不行就滚！”
方宇卓马上哀求的说：“爸我才刚回来多久，您就让我回去，我还想多陪陪您，在您老人家面前尽孝。”
不知道为什么，方严气极现在心情反倒是平和了很多：“你不用在我眼前做戏，方家的财产从头至尾我就没想过给你。”
方宇卓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情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爸你这是说什么呢？”
方严不想再跟他墨迹下去，干脆的说：“我不会让你饿死，但你也别惦记，你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留在这只会碍眼。”
“……”
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方宇卓就算再没皮没脸，也没理由再赖下去。
他看出来了，在方严眼里，只有方樾川一个亲儿子，他根本就不算什么。
呵，谁稀罕。
方宇卓抹了抹眼泪，垂着眸子低声说：“我知道了。”
他刚打开书房的门，迎面碰上要敲门的李管家。
李管家看方宇卓这副模样也是一愣，不过很快敛起情绪道：“二少爷。”
方宇卓像是没听见一样，表情漠然的走了出去。
李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
方严：“老李，你来有什么事。”
李管家：“老爷，鸿威的项目总监杨浩光来了。”
“杨浩光？”方严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的说，“这个时间，他来干什么？”
李管家：“他说他联系到了愿意原价接手我们这批原材料的厂家。”
第161章 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方严现在正愁怎么处理掉这批货，杨浩光来的正是时候。
他让李管家把人带到书房，问：“你说你找到了愿意原价接手材料的厂家？”
杨浩光：“是的。”
方严疑惑：“这批货数量巨大，哪家工厂能吃的下？”
杨浩光：“我知道没有工厂能全部接手，所以联系了三四个厂家，他们会分批收入。”
方严松了一口气：“也好，总比砸在手里强，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接手？”
杨浩光：“他们都还惦记着右旗的订单，所以越快越好。”
“好，那就尽快处理，”方严看向杨浩光说，“辛苦你了。”
杨浩光：“方董客气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方氏是我的老东家，我不能看着它一直亏损。”
方严叹气：“方宇卓还是太年轻了，管理不好公司，以后鸿威还是由你全权接管，等把事情处理完，我会尽快安排恢复工厂。”
杨浩光有些激动道：“是。”
两人详细商讨了一下有关材料转让的事宜，把手上的库存和待生产余量都罗列清楚，等把这些都整理完，杨浩光才从方家离开。
虽然发生了意外，但事情总体都在按照之前预想的方向发展，杨浩光心情别提多轻松了。
等开车回到鸿威之后，杨浩光又给方樾川拨了通电话。
方樾川：“怎么样？”
杨浩光：“已经处理妥当了，等拟好合同就可以签约，把囤积的材料转售出去。”
方樾川：“那你尽快办吧。”
杨浩光：“是。”
方樾川：“还有其他事吗？”
杨浩光：“方董已经把鸿威交给我管理了，还有我今天来的时候碰见方宇卓了，他的状态看着不太好。”
方樾川：“好，我知道了。”
杨浩光：“嗯。”
今天是时鸢的生日，方樾川正在陪她吃午饭。
见方樾川挂断电话后，时鸢问：“顺利吗？”
“顺利，”方樾川说，“杨浩光已经跟我爸说了原材料的事，而且方宇卓大概已经被开了。”
时鸢：“那就好。”
方樾川看着时鸢，很是愧疚的说：“抱歉，本来想好好陪你过生日的，没想到突然出现意外，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
时鸢笑：“没事，反正我本来也不怎么过生日，今天有你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方樾川就在忙着替方家解决问题，一直到很晚才睡。
今天早上时鸢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都没怎么休息，时鸢怎么会怪他，幸好事情解决了。
时鸢：“你今天起这么早是干什么去了？”
方樾川：“找工厂。”
时鸢有些意外：“真有工厂能接下这个烂摊子？右旗的时间不是很赶吗，而且他们订单量又大。”
方樾川：“一家肯定不行，所以我找了很多家，只要他们平摊就行了。”
时鸢：“那利润不就少了？”
方樾川：“这些工厂不是以原价从鸿威购进的那些材料，只是明面上原价购买，实际只用付一半价格。”
时鸢一愣：“那另一半呢？”
方樾川：“另一半我替他们补给鸿威。”
时鸢：“……怪不得。”
工厂本来需要用原价购入制衣材料，这样每件成品的利润并没有多大区别，但如果他们的原料便宜一半，那相当于成品利润高了。
中间差价既不用工厂承担，又不用右旗承担，而是由方樾川这个第三方付，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这个明修暗度的办法倒是不错，既能给方氏送钱，又能不被方严察觉。
时鸢：“庾良学那边怎么说？”
方樾川：“他能说什么，方氏毁约本身就要赔偿他六千万，现在我还帮他找到接单的下家，他坐享其成一点心都不用操，大概快乐死了。”
这个结局其实跟方樾川一开始计划的相差不大，他本来也是想让方氏出意外，导致完成不了项目订单，然后毁约。
只不过还没等他出手，工厂就自己出意外了，还弄得方氏亏损一大笔钱，让他不得不出手挽回。
如果按照方樾川最开始的计划，他应该会在合约中后期出手，先让鸿威完成至少一半的订单。
等方氏把这一半交货，回回本，再阻止他们顺利完成剩余的订单，这样方氏只要赔付右旗六千万和亏损部分材料钱。
为了防止材料砸手里，造成更大损失，方氏一定会折价把原材料转给其他厂家。
这样其他厂家还是能低价购入原材料，然后把成品卖给右旗，还是厂家和右旗都得利，只不过中间的亏损是方氏来承担，这也是他们一开始愿意和方樾川合作的原因。
所以不管怎么发展，方氏注定要赔一笔钱，只是赔得多，还是赔的少的问题。
毕竟只有这样，方严才会知道方宇卓到底有多废物。
就在这时，张涧给方樾川打来了电话。
方樾川接通道：“喂？”
张涧：“方总，方宇卓带着行李出国了。”
方樾川挑眉：“他不还没好透吗，跑这么远，干什么去？”
张涧：“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因为公务。”
方樾川：“行。”
挂断电话后，方樾川说：“张涧说方宇卓带着行李出国了。”
时鸢：“你说他会不会是被你爸赶走的？”
方樾川：“不是没可能，他本身就犯了不小的错，刚被卸职，现在又出国，如果短时间不回来，那可能也回不来了。”
时鸢：“嗯，你爸也该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方樾川语气轻松的说：“现在麻烦差不多都解决了，方氏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时鸢有些心疼的看着方樾川说：“最近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