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唐源儿【完结】
时间:2024-07-22 17:14:42

  还不等几人开口说话,从这些人身后又冒出来一人,竟是叶相!
  叶相有些气喘吁吁,显然也是一路奔驰而来。
  见到女儿的瞬间,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竟是眼眶都似乎泛了红。叶轻雨见到自己父亲也变得格外委屈起来,一边喊着「阿耶」,一边冲进他怀中。
  与在王砚辞怀中寻求安全感不同,叶轻雨在自己父亲怀中还让人瞧出几分属于孩童的撒娇。
  叶相心有余悸,不住地抚摸女儿的脑袋,嘴里说着安抚的话,甚至都来不及问责旁人。
  柳桑宁给王砚辞使了个眼色,王砚辞上前一步道:“叶相不如先带叶娘子回去,以免叶娘子感染风寒。再叫个大夫好好瞧瞧,便落了病根。”
  经王砚辞这么一提醒,叶相也缓过神来。他冲他颔首道谢,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带着叶轻雨就走。
  柳桑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着叶轻雨被自己父亲护在怀中的模样,不自觉露出了几分羡慕又落寞之色。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此时金浮生也迈出一步同他们告辞,等人一走,王砚辞伸手握住了柳桑宁的手,像是安抚般捏了捏。
  “走吧,先回席上。”
  出了这么件事儿,只怕不少人已经知晓了,没准都已经传到了皇帝和太后的耳朵里。他们还是早些回殿中,以免使臣这边再出状况。
  与此同时,叶轻雨同叶相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此时叶轻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上还裹着一件薄披风,防止她着凉。
  这会儿叶轻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看着坐在一旁的父亲,有些后怕说道:“今日女儿是不小心失足落水,阿耶不必忧心。”
  叶相沉着脸:“让你在宫中安分些,你不光不听,还自己一个人乱跑。若是出了事,你叫阿耶和你娘怎么办?!”
  叶轻雨噘嘴,但又自知理亏,便没有反驳。
  只是赶紧转移话题:“多亏了新济国圣子在附近,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否则我不会凫水,身旁又无人,只怕生死难料。”
  “以后出行身边不可缺人!”叶相听了立即厉声呵斥,见叶轻雨乖巧点头这才觉得心头的火气下去了些。随即又问,“你刚才说,是金浮生救了你?”
  叶轻雨没有注意到叶相对新济国圣子的称呼是直呼其名,只点头道:“是啊。”
  她觉得这话题转移得不错,于是接着说:“我听闻圣子从前狩猎时受过伤,身有旧伤还愿意救我,当真是有慈悲之心。我今日还瞧见了,他那伤口在左肩处……”
  不料,叶相却听得突然恼了,脱口而出道:“什么狩猎伤,二十多年前被人扎伤的罢了!”
  说完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闭了嘴。
  随后又马上话锋一转:“别太相信新济国人,以后你离那个金浮生远些,不许与他往来,听到了吗?”
  “为什么?”叶轻雨不解。
  叶相瞥了自己女儿一眼,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新济国表面臣服,可他们朝廷里一直都有起战的声音,谁知道是不是新济王故意为之?”
  叶轻雨面色微变:“阿耶的意思是,他们有反心?”
  叶相哼了一声:“本就不是真心臣服,不过是被我大雍打怕了而已。国力悬殊,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有机会,他们可不一定还会像眼下这般乖巧。”
  叶轻雨抿了抿唇,还是不解:“可圣子是未来大祭司的继承人,他又不参与朝政。不过是为新济国进行些占卜之术罢了。为何阿耶不许我同他往来?”
  叶轻雨想说的是,她今日也不过是与金浮生多说了几句话,阿耶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
  叶相脸色依旧难看,可最后却只叹了口气:“我是你阿耶,自是不会害你,你听话。”
  叶轻雨知道自己是辩不过叶相的,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第152章 来自心上人的气势
  御书房内,柳桑宁与王砚辞一同进见,正对皇帝行君臣之礼。
  皇帝瞧着心情不错,笑着让二人平身,看着他们赞扬道:“此次太后的千秋寿宴各方来贺,太后很是高兴,此事鸿胪寺有功呐!王爱卿一直以来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就知道将此事交予你来负责,定是没问题的。”
  说完又看向柳桑宁:“柳大人初入鸿胪寺便与王大人一同替朕解决了不少烦心事,是个可用之才。”
  柳桑宁一听赶紧行礼:“陛下谬赞了。”
  皇帝笑了几声,看向王砚辞:“王爱卿,柳大人与你相比,在朕面前还是拘谨了些。朕有这般可怕?”
  柳桑宁瞬间后背冷汗落下,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觉得后背里衣都湿透了。
  王砚辞只是微微一笑,很是淡然:“柳大人年纪轻,又初为人臣,自是不比臣与陛下多年的情分。又怎能如臣一般在陛下面前大胆妄为,肆意回话?”
  柳桑宁紧张得呼吸都快要骤停,觉得王砚辞这话回得实在是在有些不够庄重,甚至语气听起来还有些「恃宠而骄」。
  不料,皇帝却哈哈大笑几声,笑得书房内外都能听到,仿佛很是开怀。
  下一刻便听皇帝笑着看向柳桑宁:“瞧瞧,朕不过想与你君臣亲近些,他这还吃上醋了。”
  「吃醋」二字,便已显得皇帝与王砚辞关系的确十分亲近了。
  此时此刻,书房内外伺候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连呼吸都放轻,恨不得不呼吸才好。
  他们心里头也都极为震撼,方才皇帝这番话,俨然是对王砚辞无尽的宽容与看重,王砚辞如此得圣心。若是叫其他朝臣知晓了,只怕是会在各位大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柳桑宁立马堆起笑容,跟着皇帝一块儿笑。
  王砚辞在一旁老神在在,瞧着像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皇帝最后道:“你们二人在此间颇为费心,朕记在心里。这几日各国使臣便要返程,尤为注意些,不要在最后关头出了什么岔子。”
  王砚辞这会儿倒是神色一凛,立即拱手鞠躬道:“陛下放心,这几日臣定当心。”
  柳桑宁也连忙跟着拱手鞠躬,一同表态。
  皇帝颇为满意点头,最后道:“等此番事了,朕特许你们休沐几日,好生歇息歇息。”
  柳桑宁心道,总算是听见一句爱听的了。然后便欢天喜地地谢恩。
  两人一路无言出了皇宫,等上了马车,柳桑宁才长长舒了口气。
  王砚辞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怎么,紧张成这般?”
  “能不紧张吗?”柳桑宁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吓人呢,从前虽听说过圣人多疑,但今日却是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把。
  她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胸口,继续道,“圣人今日这番显然是在敲打咱们,只是我没明白,圣人为何突然这般?”
  王砚辞却是见怪不怪,他道:“大约是听闻有几位使臣昨日特来与我攀谈。我们鸿胪寺的人,与番邦打交道最多,圣人这是怕我们会勾结外臣罢了。”
  柳桑宁觉得这很难评。
  转念一想,只觉得君心难测。旁人都道王砚辞最得圣心,圣眷正浓,可又有几人知道。即便皇帝重用他,却也如此防备他呢?
  柳桑宁忍不住嘀咕:“也不知你为官十二载,都是如何度过的。”
  王砚辞微一挑眉,道:“不必替我忧心,这朝中无人能逃过圣人的猜忌,我不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马车往前进行着,车外逐渐有了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呈现一派祥和之气。
  王砚辞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吆喝声:“所幸在圣人眼中,我还算是得用。”
  不知为何,柳桑宁总觉得王砚辞眼中方才一闪而过了什么情绪,却叫她捕捉不到。
  柳桑宁沉默了一下,问道:“太后千秋宴那晚在殿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太后千秋寿宴之后,暂居宫中的使臣们次日又同皇帝共饮饯别宴,等到了今日,才陆续离开宫中,回到驿站,筹备返程之事。
  此间柳桑宁与王砚辞各有忙碌之事,便一直没抽出空来问他。
  王砚辞握着折扇的手一紧,道:“无事,只是想着嘱咐你几句。不过如今看来,你在宫中适应良好,倒无需我忧心。”
  顿了下,见柳桑宁看着自己,他想了想又道:“阿宁,你聪明过人,如今只是缺些历练。假以时日我信你定能成为国之栋梁。届时,若还能守住本心,当是不易之事。”
  “我知道。”柳桑宁开口,“良心这种东西是最容易丢的,尤其在官场之上,同流合污之人不知繁几,雄心壮志之人也不知多少被磨平了棱角。能记住初心之人,也不知还剩几个。想要守住本心,必要付出代价。”
  这话说得颇有些消极,可柳桑宁眼中却偏生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亮得惊人。
  王砚辞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柳桑宁的手:“若你守住本心,必要时刻警觉,莫因掉以轻心丢了性命。”
  柳桑宁突然一笑:“不会的。这不还有你护着我吗?我瞧这朝中,你是最周全之人了。”
  王砚辞抿了抿唇。
  他轻声道:“可我也不一定,能一直护住你。”
  柳桑宁反手将他的手握紧,直勾勾地盯着他:“只要你在朝中,只要你活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可我若不在呢?”王砚辞忽地高声问,竟像是急了。这话几乎是不过脑子喊出来的,可刚说完,他立即又冷静下来,道,“阿宁,你总要学会独当一面,不能将希望都寄在他人身上,便是我也不行。”
  柳桑宁看起来却很平静。
  王砚辞又道:“若是有朝一日,不论我因何护不住你,我都希望你能有自己护住自己的本事。”
  柳桑宁定定看着他,道:“我明白,我会成长得很快的。”
  王砚辞这才松了口气,像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柳桑宁却忽然松开他的手,将车厢打开一条缝,对着前头赶车的长伍说道:“不用送我去百官斋了,直接回你们府上。”
  长伍一愣,心道两人竟是这般难舍难分?
  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干脆应下。
  王砚辞蹙眉,心中竟是觉得有些不安,他问道:“这几日你颇受累,怎的不回去早些歇息?”
  “不急,反正翻墙便到。”柳桑宁冲他灿烂一笑,“我有话同你说,只是眼下不大方便,等去了你屋中才同你讲。”
  王砚辞莫名觉得汗毛竖起来,破天荒的觉得紧张起来。
第153章 全盘托出
  对于王砚辞与柳桑宁之间微妙的气氛,长伍并未注意到,只一心以为这是二人正情投意合,难以分开。
  等二人进了东院的主屋后,他还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房门,让伺候的人也远些候着,不要去打搅两人独处。
  自己也离得远远的守着,偶尔看一眼房门时还忍不住嘿嘿一笑。
  屋内,柳桑宁在长伍走远后,也不等王砚辞开口问,直接走到他跟前,像是鹰盯着猎物般盯着王砚辞,直截了当地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砚辞嘴唇一动,下意识便想否认。可柳桑宁却是一抬手,打断了他。
  她又道:“我换句话问。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不能叫人知晓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王砚辞瞳孔微动,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怎会如此想?”
  “好,还不愿意说。”柳桑宁像是没听到王砚辞的反问似的,她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既然这样,那我再换句话问。这回我问得直白些。”
  王砚辞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紧了紧,他心底有些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就听柳桑宁开口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要亲自去动手,将当年疑似入室强辱王孟然妻女的那几个使臣都杀了?”
  王砚辞瞳孔猛然收缩,手抖跟着抖了一下。
  他的唇微微张开,似乎也有些颤抖,满眼的不可置信。
  柳桑宁哼笑一声,又故作轻松道:“看来我猜对了?当年之事,你是不是寻到了什么人或是找到了什么证据,佐证凶手就在王孟然怀疑的那几位使臣当中?只是你如今没了证据,使臣团返程在即,你别无法,只能亲手将他们斩杀。”
  王砚辞呼吸都加快了几分,面上却依旧镇定着,他沉声问:“我为何要杀他们?”
  “这个原因,我觉得需要你亲口告诉我。”柳桑宁看着王砚辞毫无退缩之意,“你与王孟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柳桑宁觉得,若不是王砚辞心中有她,她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王砚辞略带粗重的呼吸声。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眉头紧皱,呼吸加快了不少,眼睛都开始有些充血。
  他捏紧了手中的折扇,看起来是在极力忍耐。
  柳桑宁瞧出他状态不对,立即倒了杯水,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朝他嘴里灌下。一边灌下一边还说:“你心绪不稳。别着急,慢慢说,我又不逼你。”
  一边说还一边温柔地轻抚他的后背,渐渐地王砚辞竟真的缓了过来。
  他在桌边坐着,柳桑宁此刻正站在他身侧,几乎让他依偎在她怀中。王砚辞抬眼,对上的是柳桑宁充满担忧又温柔的双眸。
  她的眼眸很漂亮,王砚辞不论见多少次都很容易被她双眸打动。如今瞧着,她的眼眸似乎比当初见到的还要漂亮,还要清澈明亮。
  见王砚辞情绪稳定下来,柳桑宁不急不慢说道:“王砚辞,你不会以为我听不出你今日话里诀别之意吧?若我没猜错,明日你就会寻个机会当众斥责我,与我割席。”
  王砚辞唇角抿得极紧。
  他嘴角嚅动几下,最后只艰涩发声:“阿宁,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如此聪明。”
  柳桑宁这会儿心中高高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
  他这话一出,她便知是自己「赢」了。
  柳桑宁看着他:“王砚辞,我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你告诉我。然后让我自己做决定要不要与你割席。”
  或许是柳桑宁的目光太过于坚毅,坚毅到竟让王砚辞的内心也开始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下定决心要将她推远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
  柳桑宁一把抓住了王砚辞的肩膀,她十分用力,竟让王砚辞也感觉到了些许疼痛。
  柳桑宁眼底似有泪光,但却没有渗出一滴。
  她对他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要你对我坦诚。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心上人,但也更是我的同袍,我并肩作战的战友!若我今日有事,你可希望我骗你瞒你,让你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
  这几句说得掷地有声,王砚辞一时半会儿竟也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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