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法采【完结】
时间:2024-07-23 17:13:54

  她这打算,也正是邓如蕴先前的打算。
  娘俩说起来做生意、赚钱、买宅子安家的事,饭都吃得香了许多。
  只是这顿饭刚吃完,桌子还没收拾,滕越突然来了。
  邓如蕴见他风尘仆仆地,惊讶他为何没回家,到了城东来,就听他叫着她笑道了一句。
  “还有剩的饭吗?给我也盛一碗。”
  原来他竟还没吃饭。
  邓如蕴连忙把些剩饭给他盛了来,涓姨却觉得让将军吃剩饭不太好,“我再给将军下一碗面来。”
  涓姨叫了秀娘去了,邓如蕴倒是不必太忙活。
  滕越瞧着她,问她昨晚风很大,睡得怎么样。
  邓如蕴随便回了他两句,见他目光总落在她身上,略感几分不适地找了借口往一旁忙去了。
  滕越虽然想和她多说几句话,但也没好耽误她做事,反而见着老祖母坐在房檐下晒太阳,小玲琅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老人家旁边,脑袋埋在太婆婆手臂里,叽叽咕咕地不知道跟太婆婆说什么。
  滕越眼见着这一老一少在院子里晒太阳,眼角不由就染了笑意。
  他其实是回了趟家的,但家里冷冷清清的,他便料想城东小院一定热闹,哪怕他来跟着她们吃点剩饭也行。
  这会看着,果不其然。
  涓姨不时给他盛了一大碗肉臊子面过来,滕越连声道谢,吃得通身上下都热乎了起来。
  他想找蕴娘过来说几句话,却不知那人跑到了什么地方去,怪怪的不见影。
  可他却见玲琅从房里拿了个描红本,挨在了她太婆婆身上。
  “太婆婆,今天也得教玲琅识几个新字吧。”
  太婆婆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小家伙说的,只是慈爱地眯起眼睛笑着点头。
  玲琅熟练地翻到了其中的一页,趴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先把字描了一遍,然后有模有样地把字誊在一张大纸上,纸大,字写得也大,有个小孩巴掌大小。
  然后小丫头把这个大字拿到了她太婆婆脸前。
  “太婆婆,这是什么字呀?”
  老祖母慢吞吞地看着,小玲琅也不着急,就举着小胳膊等着她老人家看好。
  约莫过了好几息的工夫,滕越见着玲琅的胳膊举着那纸都举不稳的时候,老人家开了口。
  “麻黄辛温,宣肺解表。”
  答非所问。但滕越却见小家伙把这话在嘴里念叨了两遍,又问,“太婆婆再说一句。”
  老人家想了想,又道一句,“桂枝甘温,助阳通脉。”
  这句话说完,小玲琅也在嘴里念叨了几遍,接着,滕越见她忽的跳了一下,大声问太婆婆。
  “所以这个大字,是‘温’对不对?”
  她问过去,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笑呵呵地点头。
  滕越见小玲琅也笑了起来,反复地念着这个“温”字,就这样把这个字记了下来,又在小小的桌案上来回抄写记忆。
  滕越不由地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来惊讶地问玲琅。
  “平日里,都是这样识字的吗?”
  小玲琅见是旁人家的姑父来了,并不怎么想搭理,只点了点头。
  滕越又问,“玲琅这么想读书,姑姑没有送玲琅去正经读书吗?”
  玲琅听了这话,才道了一句,“有。姑姑有给玲琅找私塾。”
  但她说到这个,小嘴巴轻轻撇了一下,“但玲琅在私塾和臭男孩打架了,玲琅打不过他们,但不能再上学了。”
  滕越惊讶。
  他不知道邓如蕴先前怎么把玲琅送去了杂乱的私塾里,但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玲琅的时候,小姑娘脸上和耳朵上的伤。
  所以当时,是这样原因,她才不得不把玲琅带去了滕家的吗?
  滕越这会见着小姑娘白皙的耳朵上,还有些未褪的红痕,不由心疼了起来。
  “那姑父带你回去,给你找先生正经读书好不好?”
  可他这么说,玲琅却摇头。
  “姑姑有在给我找新的先生了,过些日,就可以去新先生家里读书了,新先生一次只教一个学生。”
  滕越一下就明白了小姑娘所谓的新先生是什么人。
  蕴娘是请不起西席吗?只能把仍旧让玲琅与旁人一道,跟同一个先生读书。
  那风里来雨里去的,小人儿家怎么受得了?
  滕越转身要去找邓如蕴的时候,她正好走了过来。
  “将军吃完了?”
  滕越没回这个问题,只道,“你出不起束,怎么不跟我说?玲琅是个小姑娘家,在家单独请西席这种事,不是应该的吗?”
  邓如蕴都被他说愣了,缓了一下才道。
  “其实玲琅年岁还小,我想着让她随便识几个字,等过两年大些再说不迟。”
  但邓如蕴这话说完,却见男人脸色沉了下来。
  滕越沉了脸,她又没跟他说实话。
  显然她也想让玲琅识字进学,先上了私塾,又找了先生,可她这会当着他的面,却只道玲琅年岁小,过几年再说。
  又说假话,又骗他。
  滕越听见她这话说完,直接转身把孩子抱了起来。
  他抱了玲琅就往外走。
  邓如蕴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跟上,“将军这是做什么?”
  滕越却道,“孩子正是读书的年纪,没得只蕴娘你会读书,却不给侄女读。”
  他是故意说这话的,也确实说的邓如蕴一时无法回他。
  但滕越也确实要把玲琅带走,当天就把孩子带回了滕家,邓如蕴没了办法,也只能跟着他一道回去了。
  三人刚到柳明轩门口,就见滕箫正巧过来。
  滕箫只见哥哥抱着个长得玲珑俏秀的小娃娃,走过来凑近看。
  玲琅倒是不怕人,她不仅不怕人,见滕箫好奇自己,眨巴眨巴大眼睛认出了她的身份。
  滕越把她放下,她便正儿八经地跟滕箫行礼。
  “箫姑姑。”
  这一下别说滕越和滕箫,连邓如蕴也意外这小丫头片子,脑子转得不是一般的快。
  滕箫可稀罕坏了,抱了玲琅就不撒手。
  玲琅也跟她嬉嬉笑笑,一口一声“箫姑姑”叫得甜。
  滕越大手一挥,支了妹妹。
  “你先带着玲琅去你的乘风苑吧,我有话要同你嫂子说。”
  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滕箫也有所察觉。
  她干脆道,“就让玲琅今晚跟我住吧,反正我院子里空的很。”
  玲琅倒没什么意见,只眨眨眼看她姑姑。
  邓如蕴觉得不太合适,开口想说句不的话,却被旁边的人不善的眼神看了回去。
  她只能让秀娘跟着玲琅一道往乘风苑去了。
  她们一走,此间只剩下了邓如蕴和滕越。
  男人一言不发,只盯着邓如蕴看了两眼,然后转身回了院中房内。
  邓如蕴被他看得心虚,但邓如蕴下意识就不想让他,过度关注她自己家中的事,尤其昨晚秀娘说了那话之后... ...
  她有些不知怎么办地也跟了他进了房里。
  男人已经喝了半碗冷茶下肚,见妻子进来却不说话,他无奈只能先开了口。
  他沉了口气,道。
  “我今早接到了母亲的家书,母亲让我督促小妹去学堂。但小妹的性子你也知道,旁人家的学堂上得她浑身难受。但读书知礼,女子也该读书,她也不能就此荒废了学业。”
  他看向邓如蕴道,“我想着读书在哪里读都一样,干脆就在咱们家中请了西席先生吧,让箫姐儿和玲琅一道进学。”
  他说完,问了她,“这般行吗?”
  邓如蕴先见他就这么把玲琅抱回了家,要给玲琅单独请先生读书,这实在是不好。可这回听见他这么一说,她回过了神来。
  原来他本就接了林老夫人的家书,有了给滕箫在家请先生的打算了。
  而玲琅跟着,也只是顺带而为而已。
  邓如蕴这么一想,今日涓姨说的话又从耳边冒了出来。
  就如同他送去城东小院的茶叶,让玲琅读书这事,也只是他顺手相帮而已。
  只要他不是喜欢她就行,他和她的关系,不该有那些超出的意涵... ...
  这么一琢磨,邓如蕴小小松了口气,再见滕越这沉沉的脸色,还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来。
  她先给他倒了碗茶,反正他也喜欢喝冷茶,她便顺手给他倒了,递在他手边。
  然后又顺着他的好意点了点头,慢吞吞道。
  “这样也行,我看行。”
  滕越差点被她这模样气笑了。
  但他忍着没笑,仍旧冷着一张脸盯着她看。
  邓如蕴被这人盯得发慌,好像他眼里含着箭,要往她身上射过来一样。
  她只能又扯了旁的话来。
  “将军昨晚是不是奔波了一夜,先把衣裳换了吧。”
  她这话没说错,滕越浑身皆是跑马的尘土,也确实该换衣裳了。
  他站起了身来往衣架处走去。
  邓如蕴先前没怎么给他换过衣裳,都是他自己来,但这次,她不等他动手,就上前亲自帮他把衣裳换了。
  他倒是也没拒绝,顺着她的意思伸了手。只是他身量太高了,邓如蕴踮着脚才帮他把衣衫换好。
  可衣裳都给他换了,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好像她欠了他多少钱似得。
  邓如蕴可不怎么会伺候人,见她都这样了,他还不说话,也懒得上赶着。
  心道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他不高兴了,晚上兴许不在柳明轩住。他去外院住,让她一个人睡安稳觉,不是更自在?
  邓如蕴觉得这还挺好,谁知晚间吃过饭,他并没有去外院的意思,反而早早在房中洗漱一番上了床开始看书。
  邓如蕴心想看吧看吧,以他今日生的这些气,晚上肯定不会再扯着她睡了,也算是自在。
  可等她也洗漱好上了床去,男人却把书一合,吹掉了帐边的灯,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邓如蕴愣了一愣,不都不和她说话了吗?怎么抱她睡觉这事,还得例行?
  但她这念头刚闪完,只见男人直接脱了身上的薄衫扔去了一边。
  邓如蕴的脑袋空了,眼见着自己的衣衫也飞没了影,还是没想明白,今天的事情是怎么转到了这个地方来的。
  可他今天的气性确实不小,气性把耐性都烧没了,他手下只在她腰间的伤处轻轻摩挲了两下,便顺着纤软的线直接滑到了密丛之间。
  常年握兵刀的粗粝手指游走在了河川谷地的瞬间,邓如蕴便觉自己双脚被鬼一下捉住了。
  她连忙挣扎着想要躲开,但捉住她脚的鬼却半分都不松开那游走的手。
  他只拖着她从那河川谷地一路向下,只不过几息的工夫,直接将她拖进了一片瘫软的水中。而男人再没有多余的话,就这么单刀入了境内。
  邓如蕴身形都颤了一颤,他就这么看着她,一阵急一阵缓,一阵轻一阵重,像是帐子里起了闪电,只将她击得七荤八素。
  邓如蕴不想让他看,只想要把脸侧开去,可他非要看,每一下都要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把枕头垫在她身后,就这么让她半坐着无处可躲,动作一丝不停,他看着她要撑不住了,颤眸里透出三分求饶的时候,他才拨了拨她黏在额角的碎发,替她挽在耳后。
  这个一晚上都不曾说话的人,在这个时候,才低粝着嗓音哼笑着道了一句。
  “蕴娘以后要记得,多说实话,少骗人。”
第36章
  浑身沾满了他的气息, 从脚跟到发丝都渗透着他的味道,但她潮红的脸上,眼里似冒了一圈金星一样, 眸光不定。
  男人笑,干脆用自己的中衣将她裹了, 抱着她暂离了床榻去清理。
  滕越低头往怀中看去, 见她紧闭着眼睛倚在他怀里, 难得的乖巧地像只睡着的猫儿。
  似乎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一张口就骗人。
  他给她清理了一番,只是手掌下行到某处的时候, 她腾的睁开了眼睛, 警惕又惊到地向他看了过来。
  滕越见她这般,只能低声哄她, “只擦一下就回去睡觉,今日就这样了,行么?”
  邓如蕴哪敢不行?一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她白日里都那么忙了,晚上还要做事, 哪来的精神呢?
  但显然有些人,也可能是鬼,精神比她大多了。她听他这么说, 只能连忙先点头应下来。
  等回到了帐中,她将被子一裹就睡了过去。
  滕越喝了盏茶回到床边, 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妻都已经睡着了。
  他暗暗好笑, 把她又拉回到了怀中, 她没醒,只有他凑着窗外透进来的轻薄月光, 多看了她两眼。
  她这是什么别扭的性子,怎么就下意识开口就想骗他呢?
  月色轻软,透过窗纱帐子,只剩下细微的光亮。
  滕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琢磨不明白。
  但微光将她的鼻尖照亮,好像一只萤火中悄然停在了她鼻尖。
  滕越不由地低下头去,温热的唇轻轻啄在了她的鼻尖。
  可他刚这样轻地亲过去,她就痒了鼻子,抽着缩着把脑袋埋进锦被里去了。
  她困倦得一塌糊涂,还下意识不让他亲,就跟下意识说谎一样。但细想起来,他与她确实不曾有过夫妻间最常见的亲吻。
  这事让滕越不禁又思量了一下。
  可月色流转着催人入眠,她长长的呼吸引着他,滕越拢住渐起的睡意,也与她一起入了眠。
  ... ...
  翌日晨起,滕越早早到走了一趟拳回来,看到妻子醒了,但蔫头巴脑地坐在床边发呆。
  他拿了衣裳给她披在肩头,见她动作滞缓,干脆替她穿了起来,可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脖颈,她又是一缩。
  滕越不禁无奈笑了一声,“这白日里的,我还能做什么呢?”
  他嗓音低在她耳边。
  邓如蕴咬了咬唇,没回这话。
  他就是个活鬼,谁知道他能做什么?
  她不用他帮忙穿衣了,自己打起精神匆匆把衣裳穿了起来。
  他倒也不再闹她,一边叫了人准备摆饭,一边遣人去乘风苑让滕箫带着玲琅一并过来用饭。
  他在廊下吩咐,邓如蕴在房中往门前廊下的方向默默瞧了一眼。
  他约莫,也只是喜欢闹着她玩而已。
  *
  早间吃饭的时候,滕越见妻子精神缺缺,干脆把玲琅抱到自己身边来照料。
  但玲琅不用旁人家的姑父喂,小人家努力吃得有模有样,只见着她姑姑没什么精神,还夹了一筷子菜给姑姑。
  “姑姑多吃点吧。”
  邓如蕴:“... ...”
  滕越好笑,但把要在家里请西席先生的事情同滕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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