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津渡去厨房倒水喝了,出来看人站在那儿不动,没看到她拿手机,就出声:“望舒儿,你渴不渴?”
甘望舒背脊一僵,从失魂落魄里回了魂。
甘衔清的声音已经钻入她耳朵:“这么晚,你和什么男人在一起?望舒。”
“……”
萧津渡走到她面前才发现她左手拿着手机,被花挡住了,而人此刻脸色僵硬。
他伸手拨了下她手机,看什么人。
“二哥”两字挂在那儿,萧津渡倒是心安下来,出声:“和你二哥打电话呢?”
甘望舒:“……”
要死啊,她忍着笑踢他一脚,转过身低头回复电话:“二哥,那是我,男朋友。”
“你怎么才回国两月就有男朋友了?”
“……”
萧津渡在边上听见了,直笑,想听听她怎么说。
甘望舒对着手机弱弱解释:“我俩认识很久了,三年多了。”
另一头的甘衔清问:“就是那个,你之前跟我讲过的,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萧津渡在边上捏她的脸。
甘望舒跳开,羞涩地躲避他的报复,继续应付二哥:“嗯,对。”
“那为什么你们如今在一起了?”
“因为,他姓……姓萧。”
“什么?哪个xiao?”
“有仇的那个萧。”
萧津渡:“……”
电话中的甘衔清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望舒,这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我跟家里已经摊牌了,我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你以后给我当监护人,这事儿你同意就好了,二哥。”
甘衔清:“……”
萧津渡倒在沙发里笑,看着那个已经成年十年不止的小朋友在要二哥当监护人。
她二哥也是纵着她,声音还是温温和和地在电话中和她拉扯。
萧津渡离了几米远听不太清了,只知道她很认真地在讲电话,在据理力争,最后笑了。
甘望舒走过去的时候,萧津渡手里的水杯已经喝完了,她也不渴,就拉着他回房。
她找了个花瓶插花,萧津渡在对面沙发坐着看。
“你二哥怎么说?”
“他说他说不过我,等他回来,这几天允许我先和你玩。”
“……”萧津渡笑道,“大舅子真不错,但他回来我不是危险了。”
“没事的我二哥很温柔的。”甘望舒赶他去洗澡,准备睡觉。
他也不动,就在房间里看着她玩儿。
甘望舒索性和他聊起晚上和家里吵架的内容,她说:“其实我估摸他们也不敢真的不要我这个继承人,我笃定了才会撒气的,趁机拿权,以后好办事。但是,万一……”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望舒。”萧津渡直接打断她的陈述,“之前在览市,我就跟你说过,你不接手甘氏,我更好操作,所以你不用担心,没了公司,或者脱离了甘家,我娶不了你。
我就不是那种老老实实需要门当户对来联姻的人,我跟我大哥不一样。”
甘望舒一整颗心都软了下去,笑一笑问,“你大哥,联姻的?”
“嗯。”
萧津渡从对面的沙发换到她一侧,坐在她边上,她跪坐在地毯插花,他摸她脑袋。
“你最近一周在北市还是睡不着吗?你没抽烟倒是不咳嗽了,但是这失眠怎么感觉也很严重呢。”
“我昨晚已经开始早睡了。”
“是嘛,昨晚几点睡的?”
“四点。”
“……”
“前晚五点。”
“……”
萧津渡看她歪头看后,一脸悲伤,他不甚在意地安抚她:“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这个夏天已经睡得挺舒服了,之前都是天亮才睡。”
甘望舒的心在一秒却毫无征兆地突了一下,“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夏天?”
“今年好点了。”
“……”她抿着唇一脸愧疚。
萧津渡:“前两年确实烦躁,毕竟18年的夏天我还以为我能表白成功呢,结果把我打入深渊,我烦躁两年也正常。”他揉揉她细软的长发,“没烦你,傻瓜,别多想。”
“也就是今年我会多想一下,”她垂头,语气低落,“那两年,我很怕夏天,到那个日子我就更怕了,总觉得你这一天肯定在恨我。”
“……”萧津渡弯下腰去亲她一口,和她乌黑的眼珠近在咫尺地对视,“傻不傻,最多忘了,没必要恨,我一个大男人恨你一个小姑娘。”他忍俊不禁。
甘望舒:“我也不是自恋觉得你忘不了,我是觉得你一到北郊,难免看多了就总记起来,反反复复的。”
萧津渡:“心里没人了,就算天天住北郊也一样,不是事儿。”
“那你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人呢。”
“你说呢,小祖宗。”他勾勾她的小下巴,“我喜欢啊我为什么,你觉得我是那么寡情的人吗?那么容易就忘了?”
“那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你之前说我从来没对你笑过,我还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说起来,你喜欢我什么?”
“……”甘望舒一下仿佛有火上身,脸颊燥热,她低下头看手里的花,“为什么要问我。”
萧津渡在她耳边逗:“你先说说,我还不知道呢,稀里糊涂地就跟你在一块了。”
“……”她想了想,小声道,“因为你的思想比我成熟,我迷茫的时候,你总能轻飘飘地用三言两语拉起我,跟你在一块我释怀了好多事。
有一年过年因为甘氏的事,我去喝酒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在我身边一定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我自己实在是不知道。”
萧津渡恍然,他记得,不就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年,也算是当年的最后一个年。
“我是人生导师啊,那没有其他因素了?”
“也有,我也喜欢跟你一起玩,我以前很少出去玩。”
他薄唇上扬。
甘望舒觉得现在不只脸颊了,是浑身都发烫,没想到在一起后还需要说这些表白的话,而且已经在一起了,说起来竟然还是那么让人脸红心跳。
“好了到你说了。”她马上甩回去。
萧津渡就完全没什么不好说的,他那会儿也算是一肚子气,“也没什么,我觉得你可怜孤单辛苦卑微没钱,穷得要命还两代人都给甘家卖命,三天两头跑北市出差,房也买不起,整天开那个破公车,我一看就烦。”
“……”
“大晚上还要去谈事,车还坏了,还被肇事者指着鼻子骂,看得我一肚子火,想救苦救难。”
“……”
他叹息,靠在她发红的耳根子边意味深长地说:“一开始没想喜欢,不算一见钟情,虽然你长得确实倾国倾城,望舒儿,我没见过比你漂亮的。但我没那么见色眼开,我纯粹是发善心了。”
“……”
甘望舒扭头揍了他一下,娇嗔道:“我哪有那么不堪。”
“差不多吧,八九不离十。”
“……”
萧津渡笑着把脸色郁郁的人抱着亲,“你说你要是早跟我说你姓甘,我至于白心疼那么些日子吗?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发善心,就喂了狗了。”
“……”
“还整天在你这正主面前说甘氏的坏话,搞得我像个小人,跟你认识之前,我嘴里可没有说过一个甘字。”
“……”
甘望舒被说得心虚,默默拐话题,“那你为什么善心发着发着就,就……”她咬住舌头,实在是说不出口。
“可怜多了就会心疼。”萧津渡揉着她滑腻的小脸,“心疼就不如直接疼,小祖宗。”
甘望舒连手脚都软了,“好了。你快睡觉吧,我要插花了。”
“睡什么觉,我还没洗澡呢。”
“……”
萧津渡终于起身,“我去洗了,今晚争取三点睡觉。咱俩明天去马场好不好?好久没看我的小月亮了。”
“那不是我的吗?”
“哟,你还记得大明湖畔还有个小月亮等着她母亲去探望呢?”
“……”什么母亲。
甘望舒气笑了,“整天阴阳我,大坏蛋。”
萧津渡不回话,但洗完澡出来,看到床头柜放着个插着白玫瑰的白瓷花瓶,亭亭皎洁,婀娜纤丽。
他家小望舒好像心情完全不影响了,在衣帽间里忙着,OO@@,哼着歌儿。
他看着花,又看看衣帽间里亮着的灯,嘴角不自知地高高噙起一觉。
真幸福。
今晚两点半就睡着了,第二天萧津渡跟枕边人邀功,甘望舒夸了他一通,亲了一口,说让他再接再厉,这样就爱萧总一万年。
两人去马场玩了一下午,甘望舒太久没骑马又不会了,让萧老板教她,被吃了一下午的豆腐。
晚上两人去蓝银霜那儿蹭饭了。
蓝银霜对他们俩在一起这事,惊讶,也不惊讶。
她很开心。
周一两人恢复了正常上班,一个去萧安一个去甘氏,虽然萧津渡下午非要跑去甘氏接人下班。
甘望舒很怕被人看到了,尽管外面有合作的消息但是她不好意思这么快就让圈里流传起两人的事,这样显得这个合作目的性太明显。
但是萧津渡非要去,她只能鬼鬼祟祟地在电梯口接他,再带到自己办公室去,锁了门。
温存了会儿正要下班去吃饭,甘望舒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甘兴业约她吃饭,在外面吃,不在甘宅。
甘望舒拿着手机犹豫了会儿。
甘兴业在电话中问:“你有约了?”
“嗯。”
“合作方吗?”
她又没有马上说,甘兴业缓了缓又猜测:“和,萧安的人?”
“嗯。”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吃吧。”他淡笑,“你总不能,真的就孑然一身地去和人家结婚吧?你二哥也在。”
甘望舒愣住,她二哥已经落地了?
挂了电话回到办公桌前,看到萧总坐在她办公桌无聊地玩电脑纸牌游戏。
见她来了,他问:“你爸约你吃饭?老丈人让女朋友放我鸽子了。”
甘望舒莞尔:“我二哥也在。”
“哦,那就没事,你二哥不会让你爸再和你吵一架,我放心了。”
“你要不要,一起吃?”
萧津渡挑眉,一边发牌一边抬头。
甘望舒:“他肯定是为那晚的事来求和来的,所以说,喊你一起吃,想干脆把这事儿一起解决了,也算是给我的另一种示好。”
“行啊,老丈人都主动见了,我哪儿好端着。”萧津渡点点头,“能谈好就谈,咱只要拿到该有的权益就行,也不是非要闹得六亲不认,这都不是必要。”
“嗯。但是,我二哥也在,你一下子见我父亲和二哥,你怕不怕?”
萧津渡笑了声,“你猜?”
她轻哼一声,转头去收拾下班的东西。
萧津渡等着她,一直在玩牌。
甘望舒瞥了眼,“怎么现在还有这个游戏,我记得十几年前我读中学的时候在学校无聊就玩,后来好像找不到了。”
萧津渡:“有。只是远离那种无聊的环境,很少会去找游戏。”
“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要玩,萧大老板。”
“这不等女朋友吗。”
“我一下就好了。”
他偏头看去,“我下载在桌面了,后面你一看到这游戏,就想到我了。”
“……”
她去拍打他,笑道:“我就说你居心叵测,好端端地玩这种低端游戏。”
萧津渡关了游戏,接过她的包搂上人出门,“我觉得挺高端的,望舒儿,这叫情趣。”
“……”她脸红透了,“我明天要是卸载了呢。”
“那东西卸载不了。”
“……”她捶打他,“病毒啊。”
“你干嘛卸载我?”
“……”
两人插科打诨一起进电梯,去车库。
门一开甘望舒就回神,小心翼翼地拉着他去他的劳斯莱斯,跟做贼似的。
萧津渡无奈地笑了一路,一上车就说晚上要是和岳父大人跟大舅子谈好了,他明儿就昭告天下,在萧安的官网上挂个横幅,写上恋情,他要让财经媒体报道一周。
甘望舒捂住脸痛苦道:“我允许你在我电脑安装病毒就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得寸进尺,萧先生。”
“哟,一下成萧先生了,当年第一次见面也没这么生分啊。”
“你再胡作非为,我喊萧同志。”
“……”他乐道,“我又不从政,你喊我萧同志什么意思?”
“从心里觉得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
萧津渡不敢再说话了。
第63章 妻子。
车子驶入北市下班高峰期一贯阻塞的车道, 走走停停。
甘望舒闲来无事说起了话:“其实现在是不是太早了,压根没必要见家长,之前你说要跟父母摊牌, 毕竟是事情特殊,先打个预防针也好,但是见家长这种事情, 好像都是等到……”
她没好意思说“结婚”两个字,虽然在甘家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和他结婚, 那是因为她感觉萧津渡不是那种只是随便谈个恋爱的人, 而且他都自己在家里摊牌了。
但是实际上“结婚”这事儿, 也不知是猴年马月才会出现的事情呢,他们目前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才半个月左右。
萧津渡说:“早晚都要见的话,现在见也无所谓,你们家的情况是, 你报备不算成功,所以咱就见个面。”
“那……你们家就不需要见了吧。”
萧津渡朝副驾驶看过去,“我不想跟你说给你压力, 望舒, 但是其实我家里人还真提过带你吃饭。”
“……”甘望舒一下正襟危坐, “啊, 那,不用吧, 等过两年吧。”
萧津渡乐不可支, “过两年, 你有没有诚心的啊, 望舒宝宝。”
“……”
“过俩月差不多,还过两年。”
“……”
甘望舒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二哥发给她的,说了晚上一起吃饭的事儿。
甘望舒一边回复一边和萧津渡说话,“其实自从那次我四哥撞了我之后,我二哥和家里也几乎闹翻了。”
萧津渡看来。
“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在美国那次车祸,是,我四哥撞的?”
“蓝姨跟我说过。”
甘望舒迎上他的视线,浅浅一笑,“抱歉,那会儿我不敢告诉你。”
萧津渡没说话,轻吁口气,看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