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慌乱中,文嘉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而周晏丛也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他再度俯身,先是吮住她的唇,然后轻咬一口唇瓣,进而探进了她的唇腔。
一瞬间,理智连同空气都被他攫去。文嘉晕眩了一阵,待平复下来时,她已经完全被周晏丛抱进了怀里,而她的双手,也攀上了他的肩膀。
一个说不上温柔的吻,这让缺乏技巧的文嘉到后面都有些窒息了,略有些想逃开。然而周晏丛却不开放她,他追逐着她的唇瓣吮吻着,直到自己全然尽了兴,才放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抚。
这一刻,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文嘉只觉得她的一颗心仿佛在反覆失重,让她有一种达到临界点的感觉。忽而,周晏丛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心,文嘉轻颤一下,终于缓缓地镇定了下来。
“有没有不舒服?”周晏丛安抚着她,问道。
文嘉摇了下头,怕他察觉不到,又开口说:“没有。”
声音有一些哑,文嘉轻咳一声,又说:“没有,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那还是有一些的。”周晏丛说,“不过没事,我们慢慢练习,一定会好的。”
“嗯。”
文嘉无比依恋地靠上周晏丛的肩膀,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去问,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相互依偎着,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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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个人在凤州县城中最大的一个饭店里吃了一顿饭。席间,叶琴神色如常,丝毫未提及过去的事,也未做任何试探,让文嘉终于放下了心。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驾车回了龙溪镇刘婆婆家。此时太阳已经渐渐升了起来,加之昨天半下午的炙烤,路面已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湿润,想必高速路也可正常通行了。
刘婆婆看到他们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慌忙招呼儿子把一个红匣子抱出来,周晏丛交给她保存的车钥匙,就放在那里面。
“家里来往人多,怕一个不小心把东西给你弄丢了,干脆就放在这里面了。”
刘婆婆说着,打开了红匣子。而里面除了周晏丛的钥匙之外,还存放了不少东西,看来这个红匣子应该是刘婆婆的保险柜了。
文嘉笑着往里面看了一眼,视线扫过某样东西的时候,忽的定住了。她似是不相信一般,眨巴眨巴眼睛又看了几眼。待确定了之后,她近乎冒失地伸出手,从里面取出一个玉佩来。
“这东西,你怎么有的呀……刘婆婆!”仅剩的理智,让文嘉还不忘在话尾加上一个称呼,否则就相当于在质问了。
“啊?”刘婆婆一时没太明白。
“我是说,这个玉佩,它怎么在你这里!”
文嘉又问道,这次刘婆婆听清楚了,有些恓惶地解释:“是有一年小虎子回来过暑假,从下面河滩边上拿回来的,说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本来我们以为是什么值钱物件,后来找人看了看,说就是普通的青田玉。不过毕竟是块儿玉,我就收起来了——”
刘婆婆打量着文嘉的神色,问道,“怎么,你之前见过这块玉佩吗?”
“……”这下换文嘉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因她确实见过这块玉,但是是在上一世!
上一世,在送别辜宁回到洛城之后,文嘉曾一度颓丧许久。后来有一次她去了洛城周边的一个庙里,在那里听僧人颂了一下午的经,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因此决定,要用手头所有的钱,走过所有能抵达的庙宇,为父亲和辜宁诵经祈福,让他们早得安宁。
她去的第一站是秦城,在一个名为慈恩寺的寺庙里拜过神佛看过樱花之后,她接到了一位年轻僧人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说是有人指名给她的。文嘉有些诧异,再三询问那人是谁,现在何处,有没有留下什么话之类的。年轻僧人神情平静,只说了一句那人身量颇高之外,再也给不出其他信息。文嘉有些失望,最终放弃追问。
她当时以为那暗处的人也许是边亮,不是很想要这东西。而且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只一块极简单的青田玉佩,雕琢也不甚精巧,像是新学徒拿来练手的。于是文嘉更不喜了,将小盒子压在了庙里的一颗石头下,便起身离去。
在下山的途中,文嘉时不时想起那个玉佩,一时有些心烦意乱。最终她鬼使神差地叫停了中巴车司机,决定重返庙里,把那个小盒子带走。当时她想的很简单,她觉得这东西应该不是边亮给的,因为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联系了。若是她把这个盒子就这样丢下,那么以后岂不是再也没有线索可以找到这玉佩背后的人了?
文嘉最终还是将玉佩连带盒子一起取走了,为此还错过了最后一班下山的班车,不得不高价打了辆摩的。而就在她坐着摩托上心疼钱和思考玉佩来历的时候,在抵达半山腰时发现这里出事了,仿佛是有一辆车在这块儿拐弯过急翻了车,道路边沿还围了不少警察和围观的群众。
好事的摩的司机停下一问,才知道是往来山上山下的那辆班车翻了。文嘉听了心一惊,下车细细往下眺望了一番,确定正是自己方才下山时乘坐的那辆车。后来,文嘉听参与救人的当地老百姓说,车上的几个人都伤的不轻。她站在原地吹着山风,只觉得浑身冰凉。
如果,如果她不曾回去取那个小盒子,她此刻岂不也是那几人之一了?文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在下了山回到宾馆之后,她将玉佩从小盒子里取出,认真擦拭干净之后,挂到了脖子上。
从此以后,这个小玉佩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身。而等她一个月后再回到慈恩寺寻找那位年轻僧人的时候,已不见了他的踪影。仿佛当初的那件事,就如同她的一场梦。
第107章 定情信物
回过神来,文嘉看着这个青田玉佩神奇一般地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很难淡定。她根本想不到,这一世还能有缘与它相遇。
“是,我的一个朋友。”文嘉无比艰难地回答道,“我之前见她带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说起来,这个青田玉佩因为做工太过不讲究,基本没有复制的可能。所以文嘉断定,这个就是她上一世得到的那个玉佩。只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暴露自己,只好找了一个借口。在这种情况下说谎,对她可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一个朋友?”刘婆婆好奇,“那她是凤州本地人吗?还是说前几年来过我们这里?”
刘婆婆欲细问,可文嘉哪里又回答的上来,她不由得看了周晏丛一眼,似有求救的意味。
此时,周晏丛大概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他略一敛眉,对刘婆婆道:“阿婆,恕我冒昧,如果这个玉佩留在您这里没什么用处的话,可否卖给我们?”
这句话,使得刘婆婆和文嘉同吃了一惊。
“你要买它啊?”刘婆婆看着神情有些犹豫,一来是因为她觉得这玉实在不值什么钱,不好拿出去叫卖;二来是这玉来家也有几年了,都说玉认人,虽然只是一块普通的青田玉,可毕竟——
“是,我愿意出价1000元买下这块玉。”
这次,连带着叶琴在内的在场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只有原本在一旁菜地翻土的刘婆那个病儿子听了,抬起头冲他妈妈喊了句:“卖,1000块卖给他!”
刘婆婆瞪了儿子一眼,目光再转回到那块玉佩上时,又有些心动了。方才她还想着这玉跟家里有缘分,然而这缘分在一千块钱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行,那你们就拿走吧。”刘婆婆终于松口,“不过别给1000了,本就是白得的东西,给个一两百好了。”
刘婆婆终究是不忍狮子大开口,但周晏丛说好了一千就是一千,当下取出十张百元大钞,给了刘婆婆。
“您收下吧。”见刘婆婆不是很安心的样子,他说,“以后我们还会来凤州,到时候少不得过来叨扰您,就当提前预付住宿和伙食费了。”
“哎哎哎,你们尽管来。”刘婆婆终于把钱收下了,看着叶琴和文嘉笑了笑。
解决了这档事之后,周晏丛拿了车钥匙去车上取东西。而文嘉也拿着玉佩,跟着他一同前去。
“周晏丛——”
文嘉此刻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安。她确实是有些想拿回这个玉,但是一千块……实在是不太便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上车门,周晏丛对文嘉说道,“不过既然你喜欢,那这一千块就是花得值的,你说是不是?”
“……”不错,这块玉佩对她来说实为珍贵,所以她刚才才没下定决心阻拦他。
“等回到秦城,我把钱给你。”
文嘉说道,引来周晏丛极不满的一瞥。
“昨天才跟我说确定关系,今天立马就这么见外了?”周晏丛很想捏她脸一下,“要不就当定情信物吧,这样你心里还能舒服一些。”
什么啊……文嘉忍不住有些想笑,但确实也不再提还钱的事了。
“你不好奇,我说的这块玉佩曾经的主人是谁吗?”文嘉捏着玉佩,有些忐忑地问周晏丛。于情于理,他花了钱为她买回来的玉,她确实有必要告诉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文嘉又着实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编谎话骗人。
“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周晏丛说,“你若有顾虑,我自然也不强求。因为这并不重要,最起码不会重要过你。”
“……”文嘉很是动容,她轻抱周晏丛,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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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后,在找人将车子开到王书致楼下之后,一行人由叶琴开车,踏上了返程。
整个凤州之行文嘉收获颇大,不仅与周晏丛正式确定了关系,还意外拿回了上辈子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青田玉佩。虽然这玉佩的来历至今仍是个迷,但文嘉还是很开心能够再度拥有它,因它一直是她生命中好运的象征。
回到大院之后,将车钥匙还给文嘉,叶琴潇洒地回家去了。而文嘉看着周晏丛,发现又一个问题被摆到了面前,那就是她得再一次带着他回家了,以男朋友的身份。
周晏丛自是不怵见文嘉父母的,只是见她有些迟疑,便主动提出自己可以不露面,只是到时候一起回燕城便成。
“不行。”文嘉说,想了想,她坦然笑道,“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家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瞒的。”
文嘉之所以犹豫这件事,并非是不想公开她和周晏丛如今的关系,而是担忧父亲听了之后的反应。她总觉得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奇怪,当初八字没一撇的时候他挺蠢蠢欲动,现在关系坐实了他反倒开始纠结和谨慎了,当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殊不知,文长峰的种种反应中,都源于一颗拳拳的爱女之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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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看到文嘉和周晏丛一同进门之后,文长峰脸上原本的笑容稍有凝滞。可他既未完全反对周晏丛这个人,便不可能当场给他脸色看了。文长峰依旧抱着“考验女儿男朋友”的审慎心态,礼节周全地接待了他。
当晚,周晏丛仍旧宿在院内的招待所里,等待着后天和文嘉一起飞回燕城。本来俩人是打算一路游玩着回燕城,但因为周晏丛意外的受伤,这一计划自然不得不作罢。而现下临时订两天后的火车票已来不及,唯一剩下的选择便是坐飞机。
考虑到文嘉上两回坐飞机时的反应,周晏丛当然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她。而文嘉知道这次有他同行,心里的压力顿时就小了很多。
这一晚,在送走周晏丛之后,父亲文长峰来到文嘉房里,似是有话跟她说。文嘉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忧虑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主动出言安慰他道:“爸,我确实是和周晏丛在一起了,这点不瞒您。但是您放心,这一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绝不会重蹈之前边亮的覆辙。”
说来说去,在这件上文长峰所有的反覆和担忧,都来自文嘉罢了。因为她之前的恋爱脑行径,实在给家里人带来了很重的心理阴影。再加上周晏丛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特殊。
然而他又不能阻止女儿去谈恋爱,所以只能一边焦虑着一边替她把关——她松,他就紧;她紧,他就松。
“我知道。”文长峰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
“我懂得,爸爸。”文嘉眼眶微湿,但她也晓得,周晏丛是最不会伤害她的人。
第108章 送别
两天后,文嘉和周晏丛一起回到了燕城。
因为五一多请了几天假的缘故,回到公司之后,文嘉专心地忙了一阵。而在这期间周晏丛也陆续出了两次差,两人各做各的事,连见面也有抽时间。
在五月上旬的时候,辜宁那边传来了被M国某高校录取的好消息。如此一来,到六月初的时间,辜宁就要启程前往M国了。
其实辜宁的开学时间是在八月份,提前两个月过去主要是为了熟悉环境。
文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除了为辜宁感到开心,也为她的离开而感到伤感。但不管怎么说,辜宁能出国继续深造是一件好事。相比上一世的结局,这一世她一定能快快乐乐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六月初,辜宁搭飞机前往港城,从那里转机飞往M国西海岸。文嘉和周晏丛一起去机场送她。
俩人到的时候辜宁刚应付完一波亲友,一看到文嘉出现,原本已略显疲惫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光彩。她小跑着向文嘉奔去,一把抱住了她。
“嘉嘉!”
“宁宁。”
文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虽然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为了帮辜宁准备出国事宜两人曾多次见面,道别的话也说了一遍又一遍。然而真到了这个关头,该舍不得还是会舍不得。
前一天为辜宁饯行,两人曾喝醉酒抱头痛哭,当时就约好了真到了离别这一天一定谁也不哭。然而事到临头,文嘉还是做了没出息的那个人。
“好了!”辜宁也被她带着流下了眼泪,她伸手一抹,使劲晃了晃文嘉的肩膀,说,“又不是再也不见了,姐们儿学成之后还要回来报效祖国呢!”
文嘉依旧哽咽,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的心情要比辜宁更复杂一些,因为她不仅在送别这一世的辜宁,也在惋惜上一世的她。她比辜宁要更清楚这一刻的得来不易,所以自然更情难自抑。
辜宁看着默默低头垂泪的文嘉,一时颇多感慨。
“嘉嘉,有时候我看你,就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文嘉红着眼,抬头看她。
“虽然我之前跟你也好,但真正做到跟你亲密无间,是去年夏天你回了趟洛城然后又回到燕城之后。”辜宁说,“你知道我当时见到你时的第一感觉是什么么,就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在被你珍惜和关心,你惦念我的程度,就好像我们有两辈子没见了似的。”
辜宁说这话,原本是想讨文嘉的巧,逗她开心的。却不想文嘉听了之后,只愣了一下,然后比先前哭的更厉害了,抱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撒手。
这样下去可还行!辜宁连忙向随后跟来的周晏丛求救。
此时此刻,周晏丛也有些拿文嘉没办法。他迈步走上前,用力将文嘉从辜宁怀里拔出来,然后像往常那样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于是文嘉慢慢觉得好受了一些,她笑着看向辜宁,说:“宁宁,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永远记得有人在一直爱着你,遇到任何困难和挫折都不要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