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已经开始冷了,傅盛林没穿外衣,一阵风吹来他冷得浑身发抖。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黑暗处走来。
气场强大得叫人心生畏惧。
傅盛林被头顶刺眼的灯光迷了眼,他一开始以为是傅砚,当即就哭着喊冤,直到他看清了那人的五官,“怎么是你?傅砚呢?我要见傅砚。”
砰!地一声。
贺洲狠狠一脚踹在了傅盛林的肚子上,揪着他的领子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害她?她哪里得罪你了,你一出手就要她的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因为看不惯?觉得她高攀了你们傅家?”
贺洲冷笑了一声,有些残忍地说:“可怎么办?你看不上的人在我们四爷手心里是块儿宝,你动了他的心头肉,比直接动他,还严重。”
傅盛林痛得蜷缩的地上,他忍着痛问:“什么情况?是侄媳妇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他绝对不能承认。
没承认最多是被打一顿,傅砚再疯批,也不会真的要他的命。
可如果承认了,他肯定会牢底坐穿。
“你以为不承认我们就没办法了?”贺洲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灰,对着门口说:“把人带进来。”
紧接着一个光头男被人推了进来。
他一见到傅盛林就吓得跪下了:“傅总,我已经把钱退给你了,你当时只叫我处理一个乡下女人,可你也没说那女人这么有背景啊……”
说完他指着傅盛林,对贺洲说:“是他,一切都是他花钱让我做的,是他骗了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放了我的家人,我老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们……”
…
医院里,颜臻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傅砚的脸,她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手指刚动了下,就被傅砚紧紧地握住,放在了他的脸上。
颜臻微微一笑,整个人虚弱极了,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以为,我这次在劫难逃,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她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傅砚身后的何岩。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一张脸苍白得厉害,可碍于傅砚在场,她却是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只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让你承受痛苦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傅砚伸手抚摸着颜臻的头发。
何岩大概猜到了颜臻是不想见到他,有些失落地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他的助理有些心疼地凑过来,噘着嘴说:“少爷,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真是不知道好歹。”
何岩扯了扯唇角,压下心头的失落,笑了笑说:“我也不是白救她的,我向傅砚索取了条件的,关键时刻他能护我两次。”
“就他?”助理不屑地撇撇嘴:“普通人伤不了你,能伤着你的都不是普通人,傅总又不是术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拿什么保护你?”
“就凭他的妻子,是最厉害的术士。”
何岩想起颜臻刚才晕倒的样子,以及傅砚眼底的心慌,心中有隐隐酸楚。
夫妻俩的感情看着挺好。
指望他们离婚大概是不可能的,可对一个术士而言,颜臻是个绝佳的伴侣,他不想就怎么放弃。
“不如我们直接把人抢了,带到国外去怎么样?”女助理想了个法子:“反正你也没想过要那女人的爱,又何必太顾及她的感受呢?”
第255章 不放过
何岩回头看着助理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面色严肃地对她教训道:“金灵,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虽然混账,但我还没混账到那个地步。”
夺人妻子,何况还是傅砚的妻子。
傅砚虽然不是术士,可他有足够的钱请来很多有能力的术士。
若是他真的兵行险招把颜臻给截走,那么他和他家人的下辈子,都别想有安宁日子过。
代价太大,不划算。
公司里,傅景川忙得脚不沾地,傅砚的工作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他能熟练应付,可这边儿是真的忙,比国外忙多了。
傅景川突然觉得爷爷当年把他派去国外掌管分公司,并不是想流放他,而是让他去享福的。
看看傅砚这些年过的日子就知道,那简直比牛马,轻松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忙完了工作,傅景川连个放松的懒腰都没伸,抬脚就往门外走,去地下车库急急地取了车往庄园里开。
他没回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去了傅砚的房子。
李管家见他来得匆忙,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儿,忙迎上去问道:“五爷,我有什么能帮您的?”
“四哥和四嫂在家吗?”
傅景川在玄关处换了鞋,走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正在看iPad的天睿慢悠悠转过脸来,一看见是傅景川,惊喜地笑起来:“五叔?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李管家跟着进了门,说:“四爷和少夫人有事儿,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傅景川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忙拿出手机给傅砚去了个电话,张开就问:“在哪儿?”
“医院。”
“哪个医院?”
他已经往门外走。
天睿的手都张开了,还没抱到人,人就走了。
傅景川直接驱车到了医院,急急忙忙赶到病房,看见颜臻是醒着的,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
颜臻此刻穿着病号服,脑袋上,手上,腿上都是纱布。
他看着一颗心都揪紧了:“是谁干的?”
“人已经抓到了!”傅砚抬头望着傅景川。
经过这件事儿之后,他再也无法信任自己的家人,冷冰冰地对傅景川说:“她没什么事儿,你也不用担心,回去吧!”
傅景川没听到凶手的名字,追问:“是谁?故意的?”
傅砚点头,眼底带着浓烈的恨意:“是傅盛林。”
“真是反了天,这件事必须得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嫂子既然嫁入了咱们傅家,那就是我们的家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下手,还出手这么重,说什么都不能原谅的,这次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不然下次不知道他又要害谁。”
傅砚原本就有这个打算。
然而他已经抓到了人,人在他手里,他想怎么样处理都行,何必这个时间再去惊动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大了,有点心事儿就睡不着,到时候若是气坏了身体,傅盛林不心疼,他还心疼着。
傅砚忙对傅景川说:“你先别急,等明天再说,今晚让爷爷睡个好觉。”
傅景川怔了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只好放下手机。
他坐在床边儿望着颜臻,头上缠那么多纱布,肯定是伤得不轻。
“嫂子?”傅景川凑过去。
颜臻也盯着他,不过此时太疲累颜臻并不太想说话。
傅景川满眼心疼:“你现在脑袋还清醒吗?你还记得我吗?”
颜臻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傅砚担心她累着,忙抓着傅景川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你回去吧!你在这儿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吵得她不能好好睡觉。”
“谁说我帮不上忙的?”傅景川不愿走:“你不是要留在这儿守夜吗?我可以跟你换岗。”
“用不着,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公司那边儿还指望着你,你没事儿就赶紧回去,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用不着瞎操心。”
说着就把傅景川给推出了病房,‘砰’的一声关了门。
傅景川有些伤心,明明是亲兄弟,一定要这样防着他吗?
他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抽了一支烟,最后深深地看了眼病房亮着灯的窗户,他打开手机找到了贺洲的号码,离开了医院。
…
郊外别墅的仓库里。
头顶的灯光雪亮,将没有窗户的屋子照得透亮。
傅盛林被打得满身是血,瘫坐在地上,脑袋眩晕不止。
他此前还仗着自己是傅家人的身份,以为贺洲不敢真的拿他怎样,可挨了两轮打之后他才知道,这贺洲就是个疯子。
仓库的门打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傅景川迈着长腿从车内下来,一见到他,傅盛林宛如见了救星似的忙爬起来,跪着朝傅景川挪去。
“景川,快救救六叔啊!贺洲这小子疯了,竟然放任这些人打我,你看他们把我脸给打的,我还没结婚娶媳妇儿呢!我这要是毁了容,你觉得你爷爷,会放过傅砚吗?”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对傅盛林说:“你别搞错了,从始至终都是我打的你,贺先生一句话都没说。”
傅盛林厉声辩驳:“你是贺洲的人,他没说话就是默认,把我打成这样,你们谁也别想撇清关系,景川,快带我走。”
傅景川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傅盛林面前。
抬起皮鞋狠狠踹在了傅盛林的脸上,他伸手揪住傅盛林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家人下狠手?那么多家人你不选,你选一个柔弱的女人?傅盛林,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被傅景川直呼名讳,傅盛林意识到这小子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害他的。
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卑微的哀求有些可笑。
他不再说话,冷笑着闭上眼睛,浑身散发着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与坚韧。
傅景川看着冷笑,蹲下身问他缘由:“说说看,发生了什么,非要你一出手就害人命?”
“我说很多遍了,我没做过,你们找人来诬陷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往角落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壁:“你就把我打死,否则你们今天伤害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85章 碌碌无为,不适合留
傅盛林一辈子养尊处优,活到这把年纪基本是没吃过苦。
他现在被人关在仓库里,手机也被没收了,任何事都做不了,等待的时间变得漫长而煎熬。
特别是这种漫无目的地等待,他不知道这些人会把他关到什么时候。
半夜的时候,傅盛林实在困得受不了。
可贺洲不让他睡,只要他敢闭上眼睛立刻就会被人给打醒。
杀人不过头点的,傅盛林被折磨不堪,黑衣保镖揪着他的衣服,恶狠狠地说:“你伤害了少夫人,四爷不会放过你,所以你别抱着什么侥幸心理,不管你做什么,他也一定会把少夫人承受过的伤痛,从你身上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傅盛林自然知道傅砚的冷酷手腕儿。
心里害怕是没用的,他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望着黑衣保镖:“这一切都是误会,你放了我,我给你钱好不好?只要你把我安全送走,我保证给你足够的钱,送你全家去国外生活怎么样?”
“不怎么样。”
保镖也不蠢。
他们一家人在国内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因为傅盛林这个人渣而得罪傅砚,让自己今后在姑苏待不下去呢?
…
安静的病房里,颜臻吃完药已经睡下,傅砚始终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儿寸步不离地守着。
只要颜臻的手指轻轻动一下,傅砚立刻就能知道她醒了。
可整整一夜颜臻的手都没动过,傅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趴在她的手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颜臻正望着他,那眼底满是心疼。
“你若是真想留在这儿照顾我,晚上就该睡床,秋天的夜晚很凉的,你这样趴着睡会感冒。”
“不会的。”傅砚双手抓住颜臻的手,笑着说:“我体质比一般人都好,稍微冷一下不会感冒……”
话还没说完,看着颜臻担忧的眼神,傅砚忙补充说:“好,我都听你的,今晚就睡在小床上陪你,你安心养伤,可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吩咐人给你买。”
颜臻轻声说:“我想喝粥,瘦肉粥。”
“好。”傅砚在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贺洲发了条信息,让他买点儿早餐来病房。
贺洲来得很快,见颜臻清醒了过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儿,他把鸡丝粥打开,准备好勺子递给傅砚。
别看傅砚平时冷冰冰的,照顾起人来,却是极有耐心。
颜臻的嘴张不大,每次连半勺都吃不完,傅砚十分有耐心,一点点地喂到颜臻的嘴里,看见她进食,他心里很高兴。
堪堪吃了大半碗之后,颜臻就把脑袋转了过去:“不吃了,我想睡会儿。”
“好。”
傅砚把剩下的鸡丝粥给吃了,起身去洗手。
贺洲跟着他走出去,在一个无人的走廊里,把傅盛林的情况对傅砚大致说了一遍。
傅砚的一张脸沉冷得厉害,他提醒贺洲:“有的事儿别亲自做,记得别留下把柄,为了那种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划算。”
他是要找傅盛林报仇,不是要把命交给那种人。
哪怕只是属下的命,傅盛林也不配。
傅家老宅里。
老爷子今天难得睡了会儿懒觉。
平时喜欢睡懒觉的傅景川,起得却比谁都早。
他在一楼的客厅里等了约一个多小时,才看着管家扶着老爷子走出电梯,他忙迎上去,老爷子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发生好事儿。
“吃早饭了吗?先吃早饭吧!吃完了再说。”
老爷子进了饭厅,傅景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简单地喝了两口牛奶之后就没再动筷子,他看似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可心里却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老爷子喝掉最后一口粥,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望着傅景川说:“有什么事儿,现在说吧!”
“是颜臻嫂子,六叔容不下她,想杀了她……”
“什么叫想杀了她?你六叔虽然心眼儿小,可他胆子也不大,你从哪儿听来这些荒唐事儿的?”
傅景川冷笑了一声,把颜臻出车祸的事儿,从头到尾地对老爷子讲了一遍。
傅盛林那人最擅长伪装。
特别是每次找老爷子要钱的时候,他装得无辜又单纯,让老爷子觉得他拿不到钱,就没办法继续生活一样。
得知傅盛林为了害颜臻,竟然定制了如此周密的计划,老爷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杀伐果断,狠戾果决的。
或许是上了年纪,知道自己年岁不多后,就越来越珍惜生命。
不仅珍惜自己的,也珍惜别人的。
听傅盛林这样无情地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老爷子气得胸口疼,管家看他疼得脸色苍白,忙拿出药给他吃了一颗:“老爷子,身体要紧啊!”
哪怕是一根藤上的瓜,也会有坏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