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看来,李怀旌是个有责任的企业家,热情招待这些文化人,让他们又吃又拿,把他们当贵宾。
不过于晓罗心里却门儿清,李怀旌做这做那,是为了他闺女罢了。
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湘厨佬在洛京是连锁店,最有特色最贵的,还是鲍鱼海参汤。
温黎跟李怀旌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喝这湘厨佬的海参汤。
其实李怀旌还算会疼人,不过这个疼人,要分什么时候,李怀旌最会疼人的时候,往往就是在把温黎拐到床上第二天,总比往常温柔细腻一些。
那个时候温黎体质也不好,气血两虚,经常这疼那痒,还特别畏寒。
也不知李怀旌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有两把刷子,经常拉过她的手腕号上一脉,忽悠温黎好好跟他滚,床单,说这在中医上,也能滋养。
于他来说是损耗,与她来说,是滋养。
所以温黎还得谢谢他。
事后李怀旌还会带她出来喝上一盅鲍鱼海参汤,补上一补。
再没时间再不济,那也得在附近大酒店,点上一碗燕窝鱼翅,特地送到翠亭湖别墅一号。
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是真有作用,还是碰巧,温黎反正是越来越不畏寒,而且天天被他锻炼,身体也有劲儿了。
喝着喝着,嘴越来越挑,有时候会主动要汤喝。
温黎对李怀旌到底懂不懂中医这件事儿,存保留意见,不过有一次李怀旌陪温黎去中医院,让大夫号脉之前,先给她把了把。
温黎说自己本来就气血两虚,还天天被压榨,他太没人性了,是奸商。
李怀旌却说没有,不过肝不太好,难不成,真被我气到了?
温黎还呸了一句,说他就会忽悠人,自己看中医那么多次,都说她肾不好,没人说她肝不好。
谁知排队叫号,进去以后,医生竟然跟李怀旌说的八九不离十。
也说她,肾不虚,气血也不虚,不仅不虚,状态还挺好,只是肝气郁结,让她少生气。
可叫李怀旌往自己脸上贴金吧,牵着她的手出来,说什么,“还说我把你气病了,自从遇见你,身体大不如前,你倒好,被我滋养的,小脸都白里透红……到底谁是唐僧肉啊?”
不过两人在那事上,意见总达不到统一,主要是顺序上的不统一。
为此,经常发生争执。
比如温黎认为,你得先对我好,哄着我,宠着我,带我浪漫一番,晚上我才愿意让你碰。
而李怀旌则认为,你得晚上让我碰,我心情愉悦了,第二天我才对你好,哄着你宠着你。
温黎认为,顺序很重要,不能乱。
李怀旌亦认为,顺序的确重要,的确不能乱。@无限好tຊ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倘若把男人和女人形容为一阴一阳,那温黎的性格,绝对至阴,是典型的女性思想。
而李怀旌,则至阳,典型的男性思想。
至阴和至阳,非常互补,但又分歧甚大。
两个人在一起,那叫一个具有戏剧化。
这次来湘厨佬,一应菜品都是崔项安排的,李怀旌没有干涉。
等一众人到了包厢,各自落座,温黎坐在距离李怀旌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第一道菜上来,李怀旌才想起什么。
他招来崔项,“一人来一碗海参汤。”
崔项说:“我点了鸽子汤汤。”
李怀旌也不解释,“喝什么鸽子汤,没营养,换成海参汤。”
崔项没多问,直接去后厨叫老板换汤。
谁知不大会儿,崔项就又屁颠屁颠跑回来,凑近李怀旌耳边低语两句。
崔项说:“太晚了,鲍鱼海参汤就剩下一份了,现在做也来不及。”
李怀旌听了略微沉吟,“剩一份刚好,把温黎那份换了就成。”
崔项听罢一愣。
感情,您让我跑前跑后,大动干戈地换汤,就是为了温黎啊。
咱俩多少年交情了,我还不如一个小温黎哈?
崔项这边安排好,才一肚子憋屈落座,忍不住擦了擦汗。
等汤端上来,温黎那份儿,自然是特地换掉的,服务员介绍:“这是我们店特色汤之一,鸽子汤。”
温黎看了看服务员,继续跟郑琪说话,直到捏着勺子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这味道……
哪里是鸽子汤啊……
打眼看去,就见到一只黑乎乎海参,一半沉在汤里,一半漂浮汤面上。
再去看郑琪那碗,好嘛,果然是鸽子汤。
温黎眼皮子颤了颤,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抬起来脸庞,往李怀旌这边瞧。
李怀旌嘴角噙着笑,像以前那样,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柔情,一瞬不瞬凝望她。
心里想得是,怎么,我一直都记得你的喜好,至于这么惊讶?
温黎想得却是,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便宜都没让你占,我竟然还有资格喝海参汤了……
第28章
这一忙座谈会的事儿, 温黎早就把韩之帆和周沉这二人忘到九霄云外了。
韩之帆之前就明确表示,去北京谈完工作,只要温黎愿意, 他忙几天就再返回洛京。
周沉更直接, 临走之前给温黎发消息, 说什么,其实北京这一趟,去不去都行,主要是陪韩之帆过去,不过陪他也行, 不陪他也行……
哪一句,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把主动权交给温黎呢。
温黎骨子里, 其实是个特凉薄的姑娘,又凉薄又挑剔。
任这二人明争暗抢, 温黎就是无动于衷。
她倒是没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她就是纯粹讨厌, 两个男人把她像猎物一样抢来抢去。
当她是猎物, 征求她同意了吗?
温黎说什么都不入局。
他二人临走之前。
倒是还煞有介事把温黎约出来过, 一个坐在驾驶座, 握着方向盘,一个坐在后面翘首以盼, 而温黎就坐在副驾驶座。
三方会谈, 两人盯着她问, “我们俩, 你到底选谁?”
温黎觉得,这个世界真疯狂, 好歹也是堂堂俩老总,大晚上不睡觉,竟然把她叫出来,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温黎这个时候,真的有些困,就抬起来指尖,轻飘飘打了呵欠,真诚问他们:“什么我选谁?我们三个,不都是朋友吗?”
“你们这个样子,感觉来找我负责一样。”温黎也懒得解释,就把给韩之帆的聊天记录,尽数截图,当场发给了周沉,又爸这几天跟周沉的聊天记录,当场发给了韩之帆。
义正言辞道:“你们自己看,我骗你们了没。”
她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可真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啊。
但也不知怎么,次日一早,李楠男朋友捂着脸苦笑,还提醒温黎,他说:“妹妹啊,是这样,他俩呢,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好兄弟,你不能一会儿跟这个聊聊,一会儿又跟那个聊聊,你不能两个都要……”
“男人占有欲都强,你这样,他俩得多受伤啊……”
温黎当时就不伺候了,黛眉一拧,“我什么时候两个都要了,我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我只把他们当朋友,一视同仁。”
天地良心,温黎从始至终,没有一丝邪念。
他不信也就罢了,李楠还在一旁附和,“是啊黎黎,你最起码囫囵吞枣随便挑一个,然后再慢慢追你,不能两个一起追你,这样容易伤和气……”
温黎就觉得奇怪了,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就是因为她跟韩之帆多聊了两句的同时,还跟周沉多聊了两句。
而且自己截图,自证了私下里,跟他们都有联系。
不过这个事儿,也不能赖温黎。
她向来是个讲礼貌的,人家主动找她聊天,她得出于礼节客套客套,不能冷脸相待吧……
你瞧,在这个父权社会,男人往往比女人自信多了。
有时候你多看他一眼,多跟他聊两句,他就觉得,你对他有心意……
就算她内心坦诚,且天地日月可鉴,也不影响他们吃醋。
温黎摇了摇头,还真是无言以对。
反正不管温黎怎么解释,到最后,还是让韩之帆和周沉从无锡和南京两个地方白跑一趟,还成了笑话。
第二天一合计,两个在温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就去北京谈生意了。
这一去,温黎才算清净。
也没觉得对不起谁。
过去好几天,韩之帆大概气消了。
这晚,一行人在湘厨佬结束宵夜,驱车回酒店休息。
路上,韩之帆突然打来电话。
温黎看一眼,很意外。
不过想了想,李怀旌在车上,于老师也在,多少有些不方便。
想也没想,就直接挂了。
韩之帆紧接着发消息:不方便?
温黎回:在外面吃饭。
韩之帆又追问:这么晚,还没回家?有空没,我们聊聊?
温黎有些不解:聊什么?上次还有什么,是没聊明白的?
韩之帆只道:你先接电话,电话里聊。
然后就又打了过来。
温黎又挂了。
这一打一挂,一打又一挂的动作,果然就惹了李怀旌注意。
准确说,从第一通电话打进来,温黎看一眼屏幕就拒接,李怀旌脸色就冷了。
第二次手机铃声响起,温黎只回消息,还不接,那基本就坐实了。
聪明人之间,很多事不需非要弄个子丑寅卯来。
几个人都在车里,李怀旌也没有发作,高抬着下颌,侧头去看窗外。
这个动作一直保持到酒店。
他还挺有脾气,率先推车门下来,“我去抽根烟。”
话音落地,没再理睬众人,甩手就朝外面走。
温黎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李怀旌是怀疑她什么,所以去生闷气了。
温黎还就是个特有界限感的。
换作以前,这厮是她男朋友,于情于理,温黎都会赶紧自证清白,把手机丢给他,不仅让他查,还得左一句“哥哥别生气”右一句“哥哥相信我”,甜言蜜语来回哄。
直到把李怀旌哄得眉开眼笑为止。
可如今既然没了关系,李怀旌生气不生气,干她何事?
而且李怀旌有什么资格,生她气?
别说没这一回事,就算是有,也没他甩脸子的份儿吧?
温黎漫不经心扫他一眼,权当没看见,跟着于老师前后脚,就回了酒店休息。
不过李怀旌这一闹情绪,温黎也忘了再回韩之帆消息。
这边进门脱去满身疲惫,直奔浴室冲澡,一番热水澡结束,温黎只觉得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畅通了。
裹上浴袍,把长发吹干,打着呵欠刚掀开被子,谁知房门就被敲响。
温黎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哪位?”
外面没人应声。
温黎皱眉打开房门,只见李怀旌身姿挺拔,就在门外驻足而立。
深色衬衫很得体,把他衬托的,矜贵无比。
身材好,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温黎惊愕了一瞬,“都快一点了,你有什么事儿?”
“先让我进去,跟你聊两句。”
温黎站在门口,也不让道,“有什么话,还是在门口聊吧。”
这厮逆着走廊里,明亮的光线,眼眸深邃,如幽幽不见底的潭水,一瞬不瞬凝望她片刻。
道一句:“你确定让我站在这说话,于晓罗和阙教授,都在这一层。”
温黎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还真怕这个时候,突然有熟人从房间出来。
偏巧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县级酒店隔音不好,还是她出现幻听,隐约之间,tຊ仿佛还就听到隔壁房间,一声咳嗽声。
温黎只好往后让了让,放行。
李怀旌个头高挑,擦着她的肩膀过去,温黎就嗅到他身上,不算难闻的男性气息。
是淡淡烟草和清香洗涤剂的混合气味。
在爱干净这件事上,李怀旌其实是个特讲究,特有生活格调的男人,亦具有所有成功男士,屁事多的细节配置。
举个例子,别看他抽烟,却从不在自个车里抽烟,别看他不用保姆,翠亭湖一号的别墅里,却总是一尘不染。
所以以前李怀旌忙完,接温黎去他那,经常是温黎赤着脚尖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摆弄这摆弄那,李怀旌就在一旁,一会儿拖地,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收拾东西。
他是个自理能力,极强极强,压根不需女人伺候之辈。
有句话说,越是优秀的男人,对女人要求越少,套用在李怀旌身上,再合适不过。
只可惜,那都是从前。
温黎“嗒”一声把房门带上,拢了拢浴袍,跟在李怀旌后面。
既然是星级酒店,那自然都是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