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灿灿——说给月亮【完结】
时间:2024-07-29 17:14:01

  裴元卿轻勾了下唇角,故意问:“我跟你哥哥如果不是一队的,你希望我们谁赢”
  苏灿瑶腿不晃了,脸皱成包子,纠结道:“那我就祝你们打成平手吧。”
  裴元卿失笑,“逗你的,我们两个是一队的。”
  苏灿瑶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不许逗我。”
  裴元卿拍开她的手,故意板起一张脸,“别动手动脚。”
  苏灿瑶才不管他,伸手去揉他的脸,把他的脸颊捏来扯去,咯咯直笑。
  裴元卿挑眉,故意松了下手,引得她惊呼一声后又接住她:“再闹把你扔下去。”
  苏灿瑶哼了哼,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终于老实了。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微风一阵阵吹过来,她沉浸在这份静谧当中,终于消停了起来。
  裴元卿唇角噙着淡笑,挑些平稳的地方往前走。
  苏灿瑶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急速晃起腿,这次晃的比刚才还快。
  裴元卿无奈停下脚,“别乱动,山上的路不平,小心摔下去。”
  苏灿瑶急的不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你快看!山下!”
  “看什么”裴元卿随意的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骤然心跳如鼓。
  山下一行队伍正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官兵在前面开道穿着官服,身带佩刀,护卫们跟在队伍两侧戒备森严的巡视,一辆辆华贵的马车行走在中间,其中有官员、有女眷,队伍长的望不到头,而他们前往的明显是汉川行宫的方向。
  苏灿瑶小声问:“那是不是太子一行人”
  裴元卿嘴角绷紧,目光急迫的看向最前面的那辆马车,车帘被风吹开,马车里没有坐人,马车前却有一人在骑马,长得高高大大,头上戴着玉冠,一双手牢牢的握着缰绳。
  裴元卿眼眶泛红,不自觉往前追了几步,牢牢盯着那马上的身影。
  骑在马上的人似有所感一般,倏然回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裴元卿仓皇低下头,仿若回过神一般,背着苏灿瑶飞快往山下走,跳过一块块高石,走下一处处山坡,动作飞快。
  祁烈远远看到有一个人在山间飞快奔走着,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姑娘,他不由大感惊奇,没想到现在百姓都如此厉害了,能在山间野道上如履平地。
  他收回目光,望着四周的风景,心中难受的叹息,越靠近粲儿当年失踪的地方,他越觉得心如刀绞,想起母后过世前的叮嘱,更觉得愧疚心痛。
  他没有保护好弟弟,他不是个好哥哥。
  往后余生,他只希望在咽气之前能知道弟弟是否还活着,无论如何,他想找到弟弟,哪怕弟弟已经不在了。
  他想带他回家。
  ……
  裴元卿一刻不停的向前跑着,热风吹在他的脸上,微微冒出汗意,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行人,他才一点点放慢了脚步。
  苏灿瑶掏出帕子,动作轻柔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裴元卿闻着熟悉的桃香,恍然回神。
  他哑声问:“你这帕子擦过什么”
  苏灿瑶拿着帕子晃了晃,嘿嘿笑了一声,“之前吃桃子的时候擦了下手。”
  “难怪一股桃子味。”
  苏灿瑶故意引他笑,“说不定还有桃毛呢,你感觉脸上痒不痒”
  裴元卿嘴角浅浅勾了勾,心跳的还有些快,不过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
  苏灿瑶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
  裴元卿摇了摇头,他想背着她,这样能更安心一些,就像一只漂泊的船,现在需要紧紧的靠着岸。
  只有背上的小姑娘在,他才觉得自己还有家。
  苏灿瑶像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一般,抬起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裴元卿本来以为她会诧异他刚才的举动,她却一句都没有多问,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背上,乖的不行。
  裴元卿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思绪纷乱,如果她问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起刚才的匆匆的一面,裴元卿心中止不住的泛起苦涩。
  虽然隔得远,看起来很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皇兄。
  皇兄曾经带他骑过马,曾经让他坐在他的脖子上,他绝不会认错。
  ……
  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靠的这样近了。
  苏灿瑶和裴元卿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就这样慢腾腾的往回走。
  苏灿瑶脸颊贴在裴元卿的背上,努力想多给他一些温暖。
  回到苏府门前,苏灿瑶从裴元卿背上跳了下来。
  她看了看裴元卿的面色,除了嘴唇微微有些泛白外,看起来一切正常,她感觉裴元卿冷静下来后应该需要独处一会儿,就没有回苏家,而是找了个理由去了隔壁的秦府。
  裴元卿一个人站在门口愣了会儿神,终于露出了平静面庞下的一丝情绪,他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半天都没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苏明迁下值回来刚巧跟他相遇。
  苏明迁看到他,突兀地笑了一声。
  裴元卿茫然的抬起头,敛了敛神色,“您回来了”
  苏明迁看着他鬓角的位置,笑而不语。
  裴元卿感觉有些不对劲,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个东西,他拿下来一看,是一朵黄色的小野花。
  正是苏灿瑶在路边摘的那一朵。
  “……”
  他就这样戴着这朵野花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苏明迁手拢在袖子里,笑着揶揄道:“原来我们卿哥儿喜欢簪花啊。”
  裴元卿握着手里的野花,身上紧绷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散去,唇角浅浅勾了下,“应该是刚才背杳杳的时候她偷偷放上去的。”
  幸灾乐祸的苏明迁,嘴角瞬间拉直:“”又是你小子!
  ……
  苏灿瑶一路去了秦家书房,这次秦府没来客人,秦世忠果然待在里面作画。
  他作画时跟苏灿瑶一样浑然忘我,连苏灿瑶进了屋都没有发现。
  苏灿瑶凑近看了看,秦世忠将画画到一半,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在画一个小男孩。
  苏灿瑶不用问也知道他应该是在画‘六皇子’。
  苏灿瑶没有打扰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画,脑子里思绪翻飞,忍不住想起刚才裴元卿远远见到太子的那一幕。
  刚才隔得太远,她没看到太子长什么样,但隐约能感觉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轮廓有些相似。
  她师父如果看到太子,说不定画的还能像一些。
  等苏灿瑶回过神来,秦世忠手里的画已经能看出几分模样了,画上的小男孩极为陌生,跟裴元卿小时候的样子是一点都不像。
  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即使早有准备,苏灿瑶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来。
  她抿了抿唇,委婉提醒,“师父,这眼尾微微上扬一点会不会更像一些”
  秦世忠叹气,“都不知道六皇子本来长什么样,有什么像不像的,我就是随便画了交差罢了。”
  苏灿瑶瘪了瘪嘴,“皇宫里难道就连一幅六皇子的画像都没有吗”
  “这件事我也问过你赵叔,你赵叔说当年六皇子失踪后,陛下和太后不知为何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太后一怒之下,命人把六皇子的画像全都烧毁了,所以现如今一幅都没有了。”
  苏灿瑶微微诧异。
  秦世忠叹息一声:“别说是六皇子了,我连皇上和太子都没见过,一点依照都没有,全凭想象画的而已。”
  “那您何必答应呢”苏灿瑶走过去磨墨,不满的抿起嘴,“您明知道前面是个水坑,还自己一脚踏进去,岂能不湿的鞋袜”
  秦世忠笔下动作不停,“你赵叔跟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了解他的脾性,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来找我的。”
  他蘸了蘸墨,笑了声道:“不过是幅画而已,顶多像你说的湿湿鞋袜。”
  苏灿瑶看着心大的师父,只能继续磨墨,把墨汁磨得又顺又滑,希望画出来的画能更流畅,皇上看到能顺眼一些。
  夜里,苏灿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师父会不会被问罪
  从赵荣平那日的话来看,乾丰帝这几年脾气大抵是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触怒乾丰帝。
  苏灿瑶侧躺在床上,纠结的咬着指尖。
  她明知道六皇子的真实长相,却眼睁睁看着师父把画错的画交上去,如果师父真的被问罪,她心里肯定自责难安。
  苏灿瑶睡意全无,披着衣裳从拔步床上起身,握着灯台走到六合柜旁,打开柜门,从锦匣里拿出那块麒麟玉,在灯火下细看。
  她想不起书里更多的剧情,因此不知道裴元卿究竟是不是乾丰帝的亲生子,但裴元卿肯定是太子的亲弟弟,这一点毋庸置疑。
  太子应该也很想念弟弟吧……毕竟是一母同胞。
  如果太子能看到弟弟的画像,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苏灿瑶握着手里的麒麟玉,看着晃动的烛火,犹豫不决。
  次日天朗气清,裴元卿骑着马去了书院,走前把海冬青送过来,让苏灿瑶帮忙照看。
  苏灿瑶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昨夜他有没有睡好。
  裴元卿和苏景毓不在家的日子,苏灿瑶总是有些无聊。
  她闲在屋子里,就拿着肉条训练海冬青,海东青小脑袋很聪明,跟着她的动作动来动去,引得她忍不住发笑。
  苏灿瑶把海冬青喂饱了,才把它放回笼子里,将鸟笼挂到了长廊下。
  她走到桌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其实她昨夜思考良久,脑子里就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那样做。
  苏灿瑶想了一夜也没想出结果,索性就不想了,按照自己的感觉抬笔画了起来。
  她以为过去那么多年了,自己应该早就不记得跟裴元卿初见时的样子,可如今回忆起来,却觉得清晰如昨日。
  她先画了漫天的风雪,又画了落雪的屋檐和铺满皑皑白雪的地面,两人初遇那日的场景,就这样跃然于纸上。
  当时匆匆一眼,她却觉得印象极深,像刻在脑海里一般。
  她就这样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如同将当日的情形再现,逐渐沉溺其中,细细描绘裴元卿幼时的眉眼。
  苏灿瑶放下笔时,天色已经暗了。
  画轴上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孤零零的站在风雪中,眉眼清冷,头上包着白布,神色恹恹的。
  待笔墨晾干,苏灿瑶抬手轻轻抚了抚画上六岁的裴元卿。
  他那时刚经历了那么多,从得知身世存疑,到被父皇放弃,再到离京的路上遭到刺杀,他昏迷醒来遇到了陌生的苏昶,最后被带到了陌生的家里,他当时心里肯定惶惶不安,却没有人可以倾诉,甚至不敢曝光自己的身世。
  别人不知道裴元卿那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苏灿瑶知道,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这个会笑会生气的裴元卿,很高兴他能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这样的安稳日子被破坏。
  ……
  艳阳高照,青山书院里一片热闹。
  蹴鞠场上,学子们分为两组进行蹴鞠比赛。
  场外站着的都是前来观赛的人,声音喧嚣,无比的热闹。
  裴元卿和苏景毓站在蹴鞠场上,身上都穿着短打,额头上戴着红色发带,一边热身一边不时往场外张望。
  蒋文笙走过来,拍了拍苏景毓的肩膀,“你们两个一直看什么呢不会是我们妹妹要过来吧”
  “……”两人斜眼望过去,异口同声说:“是我们妹妹!”
  蒋文笙嘿嘿笑了两声,“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妹妹就是我妹妹嘛。”
  刘子煦站在旁边,看了看裴元卿和苏景毓,好奇问:“你们有个共同的妹妹啊”
  他记得裴元卿说过,话本就是买给他妹妹的。
  苏景毓轻轻点了下头,没有多言,继续抻着脖子朝外张望。
  蹴鞠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为什么苏灿瑶还没到,平时有这种事她肯定早早就到场了。
  眼看着时间临近,裴元卿眸色微沉,叫来书童,让他去门口等着,如果苏灿瑶来了,让他把人带进来。
  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裴元卿和苏景毓只好把注意力放回了赛场上。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踢蹴鞠,自然默契十足,配合的天衣无缝,蒋文笙也从小爱跑爱玩,踢蹴鞠的水平不差,只有刘子煦和另一名同窗不太会踢,有些扯后腿,不过有他们三个带着他们,也能跟对面打个平手。
  场上战况激烈,场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只一会儿功夫,两队就各进了一球。
  天气越来越热,跑动起来容易流汗。
  裴元卿抬起袖子擦了下汗,抬头匆匆看了眼,隐约看到场外走来一抹亮色,不免轻轻牵起嘴角。
  “裴元卿!”蒋文笙远远喊了一声,将蹴鞠踢了过来。
  裴元卿收回目光,抬脚接过蹴鞠,带着蹴鞠飞快往前跑,脚下如风。
  蓝队的两名对手前来围堵,他一个转身避开,将脚下的蹴鞠踢给了近处的刘子煦。
  刘子煦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脚底不小心打了个滑,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蓝队的人趁机也冲了过去,两人同时用力的踢出一脚,蹴鞠不受控制的朝着场外飞了出去。
  刘子煦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的望向场外。
  只见蹴鞠旋转着就要砸向一名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姑娘,姑娘穿着浅黄色襦裙的,正四处张望,不知道在找谁。
  刘子煦连忙大叫了一声。
  众人都朝那名姑娘看了过去。
  ……
  苏灿瑶提前了半个时辰出发,本来以为时间绰绰有余,谁知道马车轱辘却在半路坏了,她和秦诗萝只好拎着竹篮里的酸梅汤,让护卫拎着西瓜,从山脚下一路走了上来。
  她们才刚走进来,还没看到裴元卿和苏景毓在哪,就听到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苏灿瑶下意识抬头望去,蹴鞠已经朝她飞了过来,直冲她的面庞。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刘子煦不自觉屏住呼吸。
  苏灿瑶飞快反应过来,提起裙摆,身体轻盈的跳起来,一脚将蹴鞠踢了回去。
  她抬起头来,明灿灿的双眸里盈满笑意,裙摆翩翩。
  刘子煦在她抬头的一刹那,呼吸窒住,眼睛瞬间睁大。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她是那日巧遇的姑娘,心跳不由自主的变快,一下一下,仿佛要穿破胸膛,就这样怔愣当场。
  裴元卿和苏景毓看到刚才那一幕,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见苏灿瑶成功把蹴鞠踢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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