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知南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土匪,私矿,商队,都连成了一条隐晦的线,彰示着主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可这和许知南有什么关系她可一点都不想沾惹这一团祸事。
不过许知南很快想到许蔓娘和上辈子的草丫。那玉环主人明显身份不简单,想起那玉环上头刻的戈。她眼睛一转,旁敲侧击地便朝陈不圆打听起,这常州有没有一个世家子弟名字里带个戈呢。
陈不圆思索一会,摇摇头,复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没听说谁家年轻人有叫这个名的,不过去世的霍老侯爷名字里带个戈。”
许知南了然地点点头。
这么说,如果没有第二个世家子弟名字带戈的话,那山顶洞人也就是神秘男子,极有可能是霍家人了。
结合模拟器里的信息,看来那霍将军重伤养在帐内的消息是放出来迷惑人的烟雾弹,其实他是重伤失踪了,还倒在了她们村后山的山洞里。
可是他怎么从永州跑来她们望州。
带着满腔疑惑,许知南呼出系统看了眼,进度条75%,看来这升级还得再等等。
正思量着,赵大夫一脸凝重地带着许倦柏进来了。
陈不圆察觉气氛不对,便告退走了。
“怎么了赵爷爷”许知南把他手里的药箱拎回来。
“准备准备,还有什么没买的东西。七天后我们就启程回去了。”
这般快许知南打量着赵大夫的神色,心不断下沉。
“老夫人年事已高,我回天乏术。只不过我根据那几本医书,研制出的药方,也只能多延续半年了。”
许知南心头有些沉重,沉默着没说话。
半年,也算是一个变数吧。
这半年,又有多少人的命运会改变呢许知南望向院子外的天地。
第二天,许知南拉着许倦柏去挑选马匹,看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瞧着不错,就是贵,25两。
不过现在不差钱了,她就买了下来,又订购了个车厢,5两银子没了。
许知南准备回去的时候自己驾车,再带些常州的特产货物回去。
这时,马路上突然出现一大队官兵衙役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听说知州大人得知附近盗匪猖獗,十分生气,立马便派兵清剿!”
听着街道一起退避的行人的谈话,许知南目送着官兵出城,轻轻摸了摸手边的骏马。
俩人牵着马准备往回赶,就看到几个粗布麻衣大汉突然拦住她们的去路。
“就是她们,卖给我们的肥皂,害我们小姐脸都坏了!把她们抓到府上,好好招呼一顿,看她们还敢不敢卖这些假货!”
话音一落,几个大汉就冲上来想要拦住她们。
许知南眼神一冷,握着刀柄,挨个把冲到面前的男人一脚踹翻,接着一刀拍晕,见有人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又挨个补了两个巴掌。
“说,你们小姐哪家的什么时候买的肥皂又是何人前来采买的。我有个手抖的毛病,你一说谎,我就容易手滑。”许知南亮出砍刀,顺手架在领头人的脖子上。
那领头人龇牙咧嘴,瞥了眼脖子上刮蹭出的血痕,还不等细想便立刻回答道,“昨天下午,在你们这花了二两银子买,刻花的!”
许知南冷笑一声。倒是早有准备,可是大概只听说了她们又要卖三天,却不知道她们只卖了一天便提前收摊了。
“我们前两日都没出摊,你跟谁买的”
那人一脸疑惑,连忙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是三天前买的。
“可别唬人了!卖给谁,卖了多少块我可都记账了,还有账本呢。说吧,你们是哪家的何时购买的买了几块丫鬟来买的还是管家”
面对许知南的连番发问,几人一边忍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阵痛,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不同的答案。
“李府的”许知南捕捉到这个答案,心下便明白了,看来是因为她们散播的土匪劫财事件给他们添了大堵,这是报复来了。
“你们几人话都说不清楚,不如叫你们小姐和我一起上衙门,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有没有买过这肥皂。”
见形势一边倒,站在暗处的中年男子连忙站出来,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位姑娘,我是李府的管家,这几人不是我们府上的家丁。想来是贪财,便捏造了身份想来讹钱。”说罢,给了几人一个眼色。
“对对对,我们就是贪财!姑奶奶饶命啊!刀剑无眼的,伤到人就不好啊。”
许知南没收刀,“来讹人就一句我错了就没了诋毁造谣,还不要脸地对两个柔弱的小姑娘出手,今日不赔钱便随我见官!”
那中年人额头抽动,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袋子,里头装着10两银子,“这位姑娘,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和我们李家有两分关系。这样吧,这钱我们李家出了”
许知南掂量了一下,摇摇头。
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又拿出20两银子来,“这样总够了吧。”
许知南收起刀,一脚一个把他们踹远了些。“行,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过今日街坊领居都听清楚了,你们这是讹人不成,自讨苦吃。”
一行人就这么眼瞅着她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一群废物。”
很快,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跟上许知南二人,又很快折回来,“管家,她们是谢府的人。”
谢家中年人心下有些犹豫,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带着他们回了府上,准备把这事报上去。
与此同时,遥远的永州,方裘带着的队伍终于到了前线军营。
他和谢逢秋被带人领着进入了霍将军的营帐。
“表哥!”谢逢秋兴奋地冲上去就要给霍望北一个熊抱,可却被对方无情地推开。
“你在家又给姑父姑母添麻烦。这军营可不是你适合待的地方,你吃不了这苦,还是趁早回去吧。”霍望北冷起脸。
“我不管,我能吃苦!再说了我爹让我来的!可不是偷跑来的!”谢逢秋不管不顾跑出营帐,一副我就要赖在军营的样子。
霍望北朝副官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跟了上去。
方裘这时候才把谢正交代的书信拿出来。
霍望北接过来一看,眉头渐渐舒展,又把信中塞着的蹄铁图收好,让方裘带路。
当晚,军营里的马便都钉上了这蹄铁。
许志旺颠了一天大勺,累得不行,正活动着胳膊。
却见方览突然冲过来,“我哥来了!还给你带了家人送的东西!”
闻言,许志旺脸上一喜,急忙跟着他出了营帐。等拿到方裘送来的大包裹,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
看到李氏缝的棉衣,鞋袜,许知南送的药材包,伤药,腌制的腊肉,翻到最里头居然有一个泥偶,一看就是二丫放进来的。许志旺脸上的笑容和眼泪都有些止不住了。
许志旺狠狠抹了一把脸,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哭出声来。
他想家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许志富大老远瞧见他鬼鬼祟祟,便跟了上来,等看到这一包袱东西便想上手抢。
许志旺飞快把东西收好挡在身后。
“这肯定是娘给我寄来的东西,你小子竟敢独吞”许志富一脸怒气。
“我女儿托人寄来的。对了,她还说了些关于你家里的变故。”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许志富有些迟疑,“什么变故”
“你媳妇被发现和王村长儿子私通,被休弃回家,后来和另一个男人逃了。”
许志旺拍了拍石化的许志富,略过他走了。“大哥,节哀。”
听完这话,许志富哪还有心思惦记什么包裹,他满脑子都是他媳妇背叛了自己,还逃了!一股怒火从脚底窜起,可却无处发泄。
他无能狂怒似的大吼了几句,又转过身,“老三,你给我站住!”
可许志旺已经走远了。
许志富刚走了两步,想去寻他问个清楚,可突然感觉脑后一阵剧痛袭来,便失去了意识。
第59章
许志旺刚把东西放回营帐,就听见军营的号角吹响。
“敌袭!有敌袭!”
“杀!”
军营彻底乱了起来,刀剑相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人倒下。突然,营帐一角起了大火。
这场恶斗足足持续了一个晚上才停歇,敌军如潮水退去,军营里的大火也被扑灭了。
霍望北砍下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站起身,喘了口气。
“统计一下伤亡情况。”
“是。”
此时一处荒山地底下,许志富悠悠醒来,他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脑后,却发现面前一片漆黑,依稀可见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朝他扔了一个矿镐。
“醒了醒了就来挖矿!干不完活就别想吃饭!”
许志富这时候才惊恐地发现,他现在已经不在军营了。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小片昏暗的灯光,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哐哐哐的声音。他被扔到一处矿洞里,里头有三三两两瘦弱的人正在沉默地挥舞着矿镐。
许志富心里害怕得不行,他想逃跑,想离开这,却发现四周都是拿着刀枪的士兵,恶狠狠地盯着他。
“老实点!还不快挖!”
许志富只好认命地拿起矿稿。
挖矿又苦又累又饿,但凡他偷一刻懒,带刺的铁鞭便会挥到他背上,带出一条条血痕。这天晚上,由于挖的矿太少,他被勒令不准吃饭。许志富拖着疲惫又满是伤痕的身体,把自己缩在角落,他的脸上糊满了鼻涕和泪水,双眼空洞绝望。
这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两个士兵,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边走着一边聊起了天。
“王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去永州军营偷袭,还顺便在附近偷几十个人来挖矿咱们青州没人吗。”
“嘘!王爷的心思你别猜!更何况,这挖矿的事,怎么能叫咱们青州的子民来呢!你也不瞧瞧,这一年,挖矿的死了多少人了。”
这一刹那,许志富感觉自己的身体冷了下来。
另一边的永州军营此刻正灯火通明。
“又有人失踪了”霍望北皱起眉头,直直地盯着正在汇报的下属。
“许是被敌人杀死俘虏,亦可能趁乱逃了。最近不少人上了战场以后,起了退缩的心思,逃跑的不少。”
霍望北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批征来的士兵,素质参差不齐。传令下去,让将领们好好操练操练这群生瓜蛋子,改改这性子。”
等下属出去,他把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
“派出去的人,查到青州军突然出现的一批兵器的来源了吗”
隐在暗处的人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了过去。霍望北拆开封口,只见密信上写着两个字:锦州。
望州和永州的交界,便是锦州。
军营中一处篝火处,许志旺拿着干饼,有些神思不属。方览见状,便有些纳闷,“志旺哥,你怎么不吃啊”
“我大哥失踪了。都说他是当了逃兵,可我失踪前我还见了他最后一面,我觉得他不可能逃跑,肯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边上一个男人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不由嗤笑一声,“这段时间经常有人趁着敌袭,伪装死亡失踪,指不定是怕了便逃跑了。你大哥那人也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偷懒躲事。我看他肯定逃了。”
许志旺没有回话,飞速吃完饭,跑到昨日两人对话的地方查探了起来。
他蹲下身,看到地面上依稀可见有拖行的痕迹。
他心头涌现出几分不详的预感。
这时候军营附近出现一个农妇,哭着求看守营地的士兵帮帮忙,他丈夫昨晚突然失踪了,希望官爷们能帮忙寻找。可很快被人以捣乱的名义驱赶了。
许志旺却没由来地联想到突然失踪的许志富。只是当他找上将领反应此事时,却得到敷衍的回应。
“不是逃跑也可能是运气不好,不幸被偷袭的人弄死了呢!”
许志旺心头有些慌乱,倒不是为许志富着急,而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失踪的已经不止是军营里的人,营地附近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两人的争执对话,被路过的霍望北恰好听到,他顿住脚步,朝边上的士兵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头雾水的许志旺被带到他面前。
――
来常州这么久,赵大夫难得出门,准备带她们去拜访一位女医。
刚来之时,赵大夫便找人递了拜帖。但不凑巧,这位女医被请去给一位夫人看病,这两天才回来。
对方看到拜帖,便应下了她们约见要求。
女医姓梁,瞧着约莫40岁,除了两个女徒弟外,孤身一人,未曾婚育。
见到赵大夫,梁女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边不忘吩咐自家徒弟上茶。
“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呢。”
赵大夫哼了一声,“许久未见,你这性子倒和当年一模一样。”
“别套近乎了。说吧,找我什么事今日怎么还带了两个女娃娃一起来”梁女医本想说你什么时候抱外孙女了,可旋即想到什么,把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吞了回去。
“这是同我学习的学徒。”说到这,赵大夫有些得意,“小小年纪,天资不比你当年差。”
梁女医忍住心头的无语,“所以你是来炫耀徒弟来的”
赵大夫收起脸上的随意,看了许知南一眼。
“梁大夫,赵大夫说您擅长女子医理,也成功帮助不少难产的妇人顺利生育。梁大夫您经验丰富,我便想请您走一趟,给我娘看看。女子生育不易,若能请来梁大夫坐镇,也多几分把握。”
闻言,梁女医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我可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小姑娘,若在这常州,距离近些的地方,我出诊一趟,诊金倒不贵一两即可。可你若是想请我去一趟望州,耽搁的时间都够我赚不少钱了。因此这诊费得翻几十上百倍。除此之外,出行,返程,都得你们负责。我想这巨额的费用,你恐怕负担不起。”
“诊金二百两,够吗”
梁女医喝茶的手顿住,“你当真拿的出二百两”
许知南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到桌子上,“定金。”
梁女医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银票,一时没有说话。
赵大夫见状,便开口道,“我最近得到几本新医书,受益不少,只可惜未曾带来,无法与你探讨一番了。就是因为这医书,这次被请来给谢老夫人看病,不至于束手无策。”
梁女医有些不敢置信,谢老夫人那病,她也曾被请去看过的。只可惜回天乏术,她没有法子。
这赵大夫,可当真是掐准了她的命脉了。梁女医的心思被勾起,便有些犹豫心动。
赵大夫胸有成竹,料到梁妙定然会心动。当年梁妙一心学医,什么古籍都要借来一观,还费了不少功夫寻各种失传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