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何时停住了。
叶初面色阴沉,低声道:“快跑!”
雪代巴正要说些什么,被叶初喝止:“你只会拖我后腿,我可是神,不会死。”
【并不是啊啊啊,守护者在他的世界里拥有抹杀一切的力量!宿主你真的会死的!】
叶初却像是没有听到系统的说明,一脸平静。
雪代巴静静地观察他,道:“你没有把握,是吗?”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坚定地站在叶初身旁。
浪人拔出了刀,刀身笼罩在淡淡的预示着不详的红色光芒中。
雪代巴很平静,她已准备和叶初同生共死。浪人的刀砍过来之际,她迅速挡在叶初面前。
刀却没有劈下。一道有些微弱的金光包裹着它,它像是凭空受到了阻力,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叶初咬牙。所剩无几的灵力从他体内迅速流失。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快停下!你这样强行使用灵力,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的!】
刀刃向下近了一分。浪人面无表情,像一台冰冷的机器。
雪代巴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叶初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快撑不住了。
【离时空转换还有十秒钟!宿主撑住,十、九、八……】
雪代巴等待着,准备在刀砍下来的那一刻抱住对方,努力为叶初的脱身争取一些时间。
【六、五、四……】
刀毫无阻碍地砍下来了。然而这一瞬间,叶初同时用力推开了雪代巴。
她摔在雪中,回头望去,刀身没入叶初的左肩,血喷溅而出,在洁白的雪地留下一抹殷红。
【三、二、一!宿主现在是否转换时空?】
【等等!】
“过来!”
他朝雪代巴伸出手。雪代巴一愣,随即坚定地冲向他,握住了他的手。
【现在转换!】
浪人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抓住叶初,但叶初周身散发白光,触及到那白光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浪人弹开。
再抬头望去时,无论是叶初还是雪代巴都已消失在了原地。
第7章
1879年。
一辆开往横滨的火车轰隆隆地沿着铁轨前行。车厢内人声嘈杂。谈话声、小孩哭闹声不绝于耳。一名青年沉默地望向窗外,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连坐在他前面的同伴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不敢轻易打扰他。
青年身着亮橘色服装,戴着小小的黑眼镜。脸庞是俊朗年轻的,却有一头白发,环抱着双臂,面无表情。
十四年了,终于回到了这里。
雪代缘一阵恍然。脑海里浮现出姐姐雪代巴惨死的一幕。
是他告诉了姐姐,御庭番的密探已经发现了绯村剑心的藏身之处,准备伏击他,也是他告诉了姐姐御庭番的联络点就在不远处山上的佛堂。但他没想到姐姐为了保护绯村,竟独自去了那里,打算杀死密探首领。姐姐当然不是首领的对手。接着绯村来了,他一路上受到御庭番成员的伏击,浑身是血,双眼暂时失明,已无多少余力。何况密探首领也是当世剑术高手,在二人的决斗中,首领占了上风。当时他就藏在一棵树后,观看二人对决。他厌恶绯村,绯村抢走了姐姐的爱。因此看到绯村在首领的进攻下节节败退,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然而。
眼看二人同时挥刀,即将同归于尽,姐姐却冲了出来,为绯村挡住了首领的攻击,双眼失明的绯村却没能及时收手,将他的姐姐还有首领一同斩杀于刀下。
那时他鼻间萦绕的血腥味,仿佛现在还能闻到。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被染红的雪地,变得支离破碎的姐姐的身体。
后来他离开了日本,辗转来到异国。无数次从濒死的深渊中爬出来,支撑着他的就是复仇,向杀死姐姐的绯村剑心复仇。
如今他坐上了□□头目的位置,向绯村剑心发起复仇的时机已到来,他回到这片故土,带着满腔的愤恨。
他要毁掉绯村剑心的一切。这些年来,他派人调查过绯村,得知他已有了新的女友,新的伙伴,活得轻松恣意。这些都是他所珍视的吧。那么他就要将这些人全都杀死。让绯村也尝尝他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雪代缘攥紧拳头,刻骨的恨意让他此刻很想打爆什么东西。此时,一队巡警走了过来,为首的人他认识,是以前新选组的成员之一,斋藤一,如今改名为藤田五郎。
藤田五郎在他面前停下了,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从他的衣着看出他来自华国,因此吩咐翻译员用中文向他发起问话。
“请问把铁甲战舰,卖给志志雄真实的是你吗?”
雪代缘没有开口,他的同伴挡在翻译员面前,挑了挑眉:“说什么呢?”
“我们收到情报,从上海过来的武器商就在这辆列车上。”
“你太失礼了,这位是上海缘和公司的……”
“开口问别人之前,你要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
雪代缘懒得听他们废话,冷冷地用日语道。
他低着头,没有看藤田。但藤田明白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藤田推开翻译员:“你是日本人?”
雪代缘直接承认了他就是藤田要找的武器商。藤田命属下捉拿他,这正中他下怀,于是这些人成为了他发泄怒气的工具。在把周围闹得人仰马翻后,他回到了座位,面对万分戒备终于拔刀的藤田微微一笑,轻蔑道:“不是想抓我吗?来吧。”
被抓是计划中的一环。和这些人的“玩耍”只是一时消遣。
他被拷上了手铐,众巡警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团团将他包围,簇拥着他向外走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雪代缘一脸闲适,高昂着头,即使被众人围住、被禁锢双手,看起来也像是大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般嚣张高调。
藤田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他。这家伙是个大麻烦,他可不想让这家伙逃跑。
突然,藤田发现,这名不可一世的武器商,脸色突然变了,像是见到了鬼。
接着他挣脱巡警的禁锢,朝着人群中的某个方向奔跑。反应过来的藤田立刻带人去追,后来发现根本不用,因为武器商停住了,脸上露出像是走失的小孩一样的茫然失措表情。
藤田皱了皱眉,这家伙搞什么名堂?
雪代缘神思恍惚,刚刚他好像看到了姐姐……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这根本不可能,是他亲眼看到姐姐死去的,那样重的伤,绝没有人能活下来……
一对男女走在东京浅草的大街上。他们出众的容貌引来路人的频频注目。然而令众人为那女子惋惜的是,她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命不久矣,连慢吞吞地走路都需要那女子小心搀扶着。
这二人便是叶初和雪代巴。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叶初一直窝在京都乡下地区的一间诊所治疗他的肩伤。诊所的主人是个老头,刚好诊所离他们降落的地点不远。他十分惊奇叶初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撑到这里来,并且在他死马当活马医的治疗下,真的逐渐恢复了。其实这一切都要感谢系统,不知借用了何种力量,止住了叶初的血,减缓了他的疼痛,不然他坟头草早长到三米高了。
很快叶初得知,这里距离他逃跑时,已经是十四年后。
【跨度这么大?绯村剑心不会死了吧?】
系统安抚道:【放心,他还活着。】
好消息是系统的bug终于修复了,它检测到绯村剑心此时在东京浅草地区活动。
于是等叶初养好伤终于能行走后,他就带着雪代巴来到了这里。
雪代巴一如既往,不问缘由,跟随着他。
十四年能改变很多事情。都有火车可以直达东京了。在横滨站二人下车后,听说列车上发生了骚动。隔着黑压压的人头,叶初看到一个打扮怪异的青年被一大群巡警从列车上押了下来。一头白毛很是扎眼。尤其是他的神情,看着颇令人讨厌。
“走吧。”雪代巴跑了过来。她叫到了一辆马车。即使休养了那么些天,叶初仍然很虚弱。她扶着叶初上了车,车子行驶在大街上。到了浅草地区,似乎是在举行什么庆典。人很多,乱哄哄的,马车在这里寸步难行。叶初等得不耐烦,便提出下来步行。
真的是人挤人,不时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差点撞到叶初,被雪代巴及时拦下。小孩子小声地道歉,雪代巴语气温柔:“没关系。”
这么热闹的场景,让习惯了乡下冷清氛围的叶初很不适应,皱紧了眉。雪代巴安抚道:“请忍耐一下。”
太阳出来了,光线刺眼。雪代巴默默地从包袱里拿出一把伞,为叶初遮挡阳光,叶初被遮得严严实实,她自己却因为伞举得太高,脖颈处受到了阳光的照射。
从来只见男性为女性这样做,没见过反过来的,那男子还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这不由引起了周围人的愤慨,纷纷朝叶初投去谴责的目光。
一朵鲜花就这样插在了牛粪上啊……虽然那男子长相不错,但这么可恶,顶多是一坨好看点的牛粪……
“你看,太不像话了!”
相乐左之助指着那两人道。他身旁的高荷惠望过去,心里也觉得很不像话,但反应比左之助冷静些,道:“那女子……可真美呢。”
“这样的美人,竟然跟着那样的窝囊废!看我不去教训他一下。”
说着左之助就要冲过去,高荷惠拉住他:“别冲动,我看那女子不像是不情愿的样子。”
“一定是被骗了。”
左之助气势汹汹。二人争执时,绯村剑心、神谷薰和弥彦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被骗了?”
弥彦仰着小脑袋,好奇道。不待高荷惠开口,左之助便嚷嚷起来:“那边有个很过分的男人……”回头望去,那对奇怪的男女却已消失在人群中。左之助顿时偃旗息鼓。高荷惠哭笑不得,将方才的事简单说了。
弥彦同仇敌忾:“真不是男人!”
神谷薰手搭在他肩膀上,柔声道:“不能这么快就下定论。说不定有什么内情呢?再说了,女人给男人打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小薰你啊,总是把人往好处想呢。”高荷惠感叹道,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绯村,眨眨眼道,“你这么温柔,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好福分。”
神谷薰闹了个大红脸:“惠姐你说什么呢?”却又忍不住悄悄去看身旁的剑心。
剑心对两个女人之间的眼色毫无所觉,望着不远处表演杂技的艺人静静微笑着。神谷薰不由一阵气馁。剑心大笨蛋!气鼓鼓地扔下剑心大步离开。
剑心这时才恍然反应过来,望着薰离开的背影,一脸茫然:“她这是怎么了?”
高荷惠叹气:“你啊,在某些方面可真是迟钝得可以。刚才你有认真听我们说话吗?”
“有啊,我听你们说,碰到了一对奇怪的男女……”
“只有男的奇怪,那名女性,看起来是个很有教养的美人呢。”左之助认真更正道,随即一脸向往,“真的很美呢,就像初雪似的清冷美人……”
“是吗?”剑心笑了笑。
神谷薰走了几步便悄悄回头,看剑心有没有跟来。结果剑心竟然还在原地,跟左之助聊天。左之助的嗓门又大,跟剑心说了什么她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听不到剑心是怎样回复的,但看那样子,总觉得是充满兴趣的表情。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冲回去恶狠狠地瞪着剑心。“你肯定很想见到吧?那位初雪般的美人……”
剑心怔住,想了想道:“不见也无妨。”
总算说了句人话。神谷薰想笑,硬生生忍住了,冷哼一声。高荷惠无奈摇头,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第8章
自从雪代巴死后,剑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生活。在幕府被推翻,明治时代来临后,他便改用了逆刀刃,发誓不再杀人。后来遇到了神谷薰,神谷道场的继承人,被她开朗活泼的性格吸引,从此在神谷道场定居下来,保卫一方的和平。
时光磨去了他的戾气,如今的他,只是普通人绯村,身处在欢笑的人群中,他感到十分平静。像是沉在水里的黑曜石,变得温润,敛去了光芒。幕府末期时,加入到倒幕军团的生活,对他而言,就像一场噩梦。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巴,但巴却由他亲手杀死。绯村闭了闭眼。脸颊上那道十字疤隐隐作痛,他情不自禁抚上了伤痕,一股悲戚感涌上心头……
“剑心,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走啊,我还想去看戏呢。”
神谷薰嘟着嘴道。霎时,笼罩在绯村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他的伙伴们在向他招着手,于是他跑过去,迎着太阳。
晚餐他们在常去的红牛牛肉火锅店解决。店内的女侍阿妙和小燕和他们很熟,调侃薰真是找到了个好对象,说完意有所指地瞥了绯村一眼。薰脸红着否认,结果因为太过慌张,把滚烫的豆腐送入口中,被烫得大叫一声。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绯村也微微笑着。
他很明白小薰对他的心意,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他对小薰,不可否认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心头每每掠过巴的影子,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向小薰求婚。
再等等吧,最近他已经很少梦见巴了,等他彻底把巴放下,他就向小薰表明心迹。
一行人吃饱喝足,步入良夜,有说有笑。天空繁星似点,绯村剑心走在最后,心里充满了温情。
他没看到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人刚刚离去之际,一名女子便走进了红牛牛肉火锅店中。
小燕连忙去迎接:“欢迎光……”在她抬头看清来人面容时,不由一滞。小时候小燕曾听说山中的精怪偶尔会化为样貌i丽的人形,下山来人世间观赏。眼前这名女子便给她这种感觉。
望进女子温和的眼眸,小燕一时之间竟愣住了。直到女子轻声开口:“不好意思,请问还有座位吗?”
小燕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有的。”
“那真是太好了。”
女子微微笑着,却转身出去了。小燕正疑惑中,便见她搀扶着一名病弱的男子返回。
男子皱着眉,扫视店内,嫌弃道:“这里好吵。”
女子柔声安抚:“可是据说这里是附近最好吃的店。”
男子嘟囔了什么,还是在女子的搀扶下进来了。
二人坐定,出众的样貌引来店内人的围观。小燕负责招待他们,看出他们不是本地人,因为方才听到男子的抱怨,想给外来客人一个好印象,便领着二人到了相对清净的角落当中,背后便是纸拉门。面对二人时她莫名紧张,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放低,平时和客人胡侃,此时竟也不由谨言慎行。总觉得这二人有种将世界隔绝在外的感觉,无法轻松对待。
两人点的并不多。小燕上完菜正要走,男子叫住了她:“你们这里有个叫绯村剑心的男人吗?脸上有道十字疤的那个。”
小燕一愣,紧张道:“您找这个人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