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算了。”
男子失望道。
会是来找绯村先生麻烦的人吗?小燕思忖着,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阿妙。阿妙皱着眉:“这件事得告诉绯村先生。”
店里人手不够,小燕打算等店里忙完,再去找绯村先生。她从后院想绕到前堂,外面凉风习习,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声,一片阴影投射下来,小燕抬头仰望,一颗炮弹正停在餐馆的上方。
“你怎么了?”
抱怨店里太热的叶初,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正经起来,没过多久,便呕出了一口血。
血溅在纸拉门上,触目惊心。雪代巴连忙绕到他身边,询问道。他穿着深色和服,因此,直到雪代巴摸到他肩膀上的濡湿时,才知道他旧伤复发了。这里的变故很快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有热心人上前来询问,雪代巴问:“请问诊所在哪里?”便有人为她指路。有一家小山诊所,离这里不远。
阿妙出来时,叶初和雪代巴已经离开了,她茫然不知所措,只是从纸拉门的血迹中判断出这一定不是好事。在客人的解释下才知道了来龙去脉,有些担忧,毕竟客人是在自己店里出事的。这时候小燕跑来,神情怪异:“妙姐!我刚刚看见了一件怪事!”
她附在阿妙耳边。说她看到了一颗炮弹,那炮弹停在餐馆上方,竟然掉了个头,飞回去了。
“荒谬。都让你少看些志怪小说了。”阿妙严厉道。
小燕委屈巴巴:“是真的……”
另一头,不远处的野山上。
“这怎么回事?炮弹怎么会跑回来,还在半空中炸了?”
手举火炮的健壮男子惊愕道,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雪代缘眯起了眼睛。
他的人将他从警视局带了出来。他立刻马不停蹄展开了复仇计划。这一炮原本应该砸向绯村剑心最常去的餐馆,是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却出了差错。
“老大,巡警来了,绯村剑心也在。我们要跟他们拼吗?”
雪代缘没有回答,却率先下了山。现在还不是和绯村见面的时候。
绯村、左之助跟随巡警们赶到山上时,人已经全跑了。只留下一棵被后坐力折断的树,昭示着这里便是开炮之地。
“怎么回事?恶作剧吗?”署长大为不解。
很多民众都看到了炮弹炸开的瞬间,巡警们一收到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路上遇见正准备回家的绯村左之助等人,便让他俩一起来了。
绯村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这时,有人发现了一张纸,纸上龙飞凤舞,写着“人诛”二字,沾在字旁的墨点,如同血迹一样散发出不详的意味。
署长:“‘人诛’?我不懂,是不是想写‘天诛’,却写错了?”
绯村将纸接过来,眼眸里染上异样的色彩:“不,‘天诛’为‘代表上天施予惩罚’,这是幕府末年维新志士中刽子手特别爱用的词汇。”
左之助:“那‘人诛’代表着……”
“假如上天不施予惩罚,我也会予以制裁。”
这两个字,让绯村回想起了他成为刽子手的时候。为了推翻幕府,创造新的未来,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写“人诛”二字之人,光是看这用笔,便透着恨意。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绯村有此预感。
“有什么头绪吗?”左之助问。
“没有。”
“是来自上海的男人?”不知何时藤田赶到,嘴里叼着烟,探寻的目光望向绯村,“将铁甲战舰卖给志志雄的就是那个男人,他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拔刀斋脸颊上仍然留着十字刀伤疤吗?’”
……
第9章
小山诊所。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进诊所时,叶初醒了过来。雪代巴靠在墙边,睡着了,光线照耀在她苍白的脸上。
叶初动了动,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打碎,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系统惊慌的声音响起:【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让你找绯村剑心,你挡什么炮弹!那店里的人大部分昨晚上就都会死了,你作出了这么大的改变,肯定又会把守护者引过来的!到时候可没有那么好运能逃掉了!】
【你太吵了。】叶初冷冷回应,【还不是因为你太无能,只能查到绯村在这一带活动,但无法精准定位,不然怎么会耽搁这么久,让我撞上这种事?】
【你还说?要不是为了把你们俩紧急转移,我至于变得这么弱吗?】
这时雪代巴动了动,睁开的眼里一片清明。叶初问她,这里是什么地方?雪代巴道:“是诊所,你的伤复发了。”
雪代巴没有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已经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并不想说。
“得赶快去找绯村剑心。”叶初平静道。
雪代巴垂眸:“我知道。我去找,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找到绯村后,你就别管我了。”
雪代巴没有开口,转过了脸。半晌道:“我想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端饭菜来。”
高荷惠以前就是位医生,现在则在小山诊所工作。一大早她便来到诊所,看到小国医生坐在庭院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小国医生。”她走上前,在小国医生的身边坐下。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小国医生的脸皱成了一团,像是面对高中试卷的小学生。“他怎么可能没死?”
“你在说什么呢?你盼着谁死吗?”高荷惠惊奇道。
“不是,是这样的……”
小国医生把接诊叶初的经过说了出来。“那个人身上的伤十分严重,你是没看到,送到这里时他流了多少血,简直像是把浑身的血都流光了似的。就这样,之后他竟然还活了下来。”
“会不会是您估计错了?”
小国医生恼怒地瞪她一眼:“你现在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高荷惠苦笑。
就在这时,雪代巴出来了。站在小国医生身后的庭院小道中。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可以让我用一下您的厨房吗?”
声音很轻。小国医生和高荷惠一同回头。在冷蓝的天光下,一身紫色和服的女子静静站立,脖颈修长白皙,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就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扰。
高荷惠觉得她有些眼熟,随即想起来正是昨日左之助指给她看的那位“初雪般美丽”的女子。
是她?那么,那位伤者,就是左之助很看不上的那人了。
雪代巴向高荷惠点头示意。小国医生道:“可以是可以,但你昨夜照顾了叶先生一晚上,刚刚才睡下没多久吧?我让老婆给你们做,或者也可以出门去买。”
雪代巴摇了摇头:“谢谢您的好意,只是,别看他那样,其实在吃的方面特别麻烦,还是我去做好了。”她露出一抹苦笑。
高荷惠:“……”使唤这样一位美人,那位叶先生不会觉得良心很痛吗?
高荷惠跟了过去,实在好奇这二人的来历。本想借打下手之名,但雪代巴很不好意思道:“怎么能麻烦您?”高荷惠见她坚持,便作罢了。即便是洗菜切菜这样的简单动作,由美人来做便格外赏心悦目。这样的人,应该是被呵护着的,怎么会跟了那么一个糟糕的男人?高荷惠不由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而在和她交谈几句后,发现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反而是很柔和、很会为人着想的性格。这种怜惜之情更浓了。“你叫什么名字?”
雪代巴刚想开口,脑海里浮现出叶初冷冷地说着“等找到绯村剑心,你就别管我了”的场景。据叶初说,她和名为绯村剑心的男子有着深厚渊源。若是报出名字,说不定会有人认得她,促使她找到绯村剑心,那么她就要和叶初分别了么?
思及此,雪代巴鬼使神差地说:“菖蒲。我叫菖蒲。”
“很美的名字呢。”
照顾叶初,雪代巴从不假借于人手,尽心尽力。叶初却对她态度冷淡,像对待丫鬟一样使唤她。周围人都很看不过去,愤愤不平。高荷惠心想,她一定是遭到欺骗了。
和神谷薰闲话时,她无意中说起菖蒲的事。神谷薰热血上涌,握紧拳头:“一定要将她拯救出来!”
这时绯村剑心从旁经过,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奇道:“拯救谁?”
神谷薰把他拉过来:“是菖蒲啦。”
“菖蒲是谁?”
于是高荷惠把事情又说了一遍。绯村剑心却想得更深。是炮弹来袭的那一日到达浅草的吗?巧合?还是那二人与此事有关?
“剑心,你觉得怎么样?”
神谷薰突然发话,将他拉回现实。剑心一脸茫然:“什么?”
“真是的,认真听人讲话啊!”
高荷惠笑眯眯调侃:“可得注意了,爱走神是老人家的习惯哦。”
剑心笑了笑:“所以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神谷薰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抱着手臂:“我们在说,带菖蒲一起出去玩啊。你想,她会对那个人死心塌地,肯定是因为没有感受到爱吧。只要让她意识到那个人对她有多恶劣就行了。”
剑心有些无奈:“好是好,可不要做过头。”
神谷薰一拍胸脯:“我知道的啦!”
正好庙会将至,于是由高荷惠向菖蒲发出一同逛庙会的邀请。菖蒲显得有些为难。高荷惠极力劝说,但菖蒲还是没能决定下来。就在高荷惠快要放弃时,隔着一扇纸拉门,在屋里休息的叶初突然大喊一声:“吵死了!”
“你想去就去啊,难道你以为你不在我就会死掉?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菖蒲垂眸,平静地向高荷惠道歉。高荷惠表示没关系,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菖蒲来找她,说愿意一起去逛庙会。虽然答应了,但高荷惠看着她的神情,总觉得她浑身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可是,难道要让她大好年华,全都耗在这阴暗的屋里,一直照顾着她的病弱男人吗?想到这里,高荷惠坚定了要带她出去的心。
她去了神谷家,想跟薰报告这个好消息。薰坐在檐廊下,忧心忡忡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表情?”稍微想一下,高荷惠很有把握道,“是剑心有什么事吗?”
薰果然点了点头。
“今天剑心说要去拜祭一位故人,回来后脸色就很不好看,问他他也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荷惠沉默,关于那位故人,剑心从来不跟他们多说。只是直觉,那是一位对他很重要的人。
此时,左之助回来了。注意到薰的不对劲,关心地围了过来。得知她是因为剑心而难过后,他大声道:“这种事,直接问本人不就得了?”
薰摇头:“他不想说的话,我不想逼他。”
左之助撇了撇嘴。
剑心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已近黄昏,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夕阳,方才他又梦见了巴。在他怀里死去的巴。
那张“人诛”的字条,总让他觉得不安,这时候他总习惯于到巴的墓前,在那里他会获得平静。
于是选定了今日去拜祭巴。
他如往常一般,独自前往。却在路上遇到了一名青年。
那名青年一头白发,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他不解这股恨意从何而来,直到他意识到对方是谁。
雪代缘。巴的弟弟。曾经他们有过一面之缘,雪代缘来看望他的姐姐,那时对方就很不喜欢他。
“我想施加于你的并非疼痛,而是苦难。”
雪代缘离开前,说的这句话让他十分不安。他预感到风雨欲来,然而他现在被旧日的回忆裹挟着,无力应对。
这孩子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心里沉重地想道。用手按了按额头。他要向自己复仇,这无可厚非,但要是伤害他身边的人……他决不允许。
眼前似又浮现出巴温和的笑颜。巴,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绯村剑心失魂落魄地步入庭院,大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院子里一片死寂。
他的心绪如一团乱麻。一会儿想到巴,一会儿又变成薰的样子。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子交织着,一个代表沉痛的过去,一个代表光明的未来。
“喂,你没事吧?脸色那么苍白。”
左之助不知从何处冒出,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
剑心摇摇头:“我没事。”
“那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左之助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正色道,“别让小薰难过啊,担起男人的责任。”
“你知道小薰多担心你吗?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她说吗?你们两个啊,明明心意相通,为什么还要这么别扭?”
左之助还要说什么,薰和高荷惠走了过来。
薰走到绯村身边:“别听他乱说。”她以眼神制止左之助开口。回头面向绯村时,柔声道:“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剑心出神地看着她。她样子有些憔悴,尽管笑着,眼睛里却透露出哀愁的气息。
自己,害她担心了呢。
他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也是时候面对过去了。他下定决心,轻声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四个人在庭院中找位子坐下,以剑心为中心。左之助、惠、薰,都盯着他看,耐心等待着。
剑心终于开口。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名叫雪代缘,是我的弟弟。”
“准确地说,是我的妻弟。”
“是我亲手斩杀的妻子,绯村巴之弟。”
……
最后这段是漫画里剑心的原话,感觉比电影版更能体现剑心对巴的感情,就贴上来了。
第10章
故事很长,他讲完过往的一切后,夜色已深。众人神色复杂,神谷薰低着头,紧紧地攥住衣角。
次日,高荷惠在廊檐下发现发呆的薰。
她了然,坐了过去:“在想阿剑妻子的事?”
薰点头,眼中已有了些泪意:“剑心肯定忘不掉她吧。”
“她因为对剑心的愧疚,自愿死在了剑心的剑下。这样的人,剑心怎么能忘掉呢?”
这个傻姑娘,果然钻进了牛角尖呢。
高荷惠心中暗自叹息,道:“可是,你和阿剑不是都还活着吗?”
薰回头,疑惑地看向她。
高荷惠解释道:“活着便能创造新的回忆。这是死去的巴小姐做不到的事。”
庙会的日子很快到了,这天晚上,左之助和弥彦因为要守着道场所以没有去。高荷惠和神谷薰前往赴约,特意打扮了一番。薰穿了一身粉白色和服,站在剑心面前害羞地问:“怎么样?”剑心微笑道:“很漂亮。”
薰绽开笑容,又故作不在意道:“那当然的吧,我长得这么美,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