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溪月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31 23:05:32

  说着,她便要起身,蛊虫发作万分煎熬,她很艰难的才慢慢起身,想要下床,却在快要落地之际,手臂被燕恒攥着,整个人又落入他怀中。
  “等你好了怎么闹都随你,这种时刻,你听话些。”
  谢谭幽刚才是一直强忍,所以才要赶他快些离开,现下被他拖延,已经是撑不了半点,燕恒声音还在继续:“我说认真的,我可以用心头血护你一辈子。”
  “你凭什么护我?”谢谭幽低着他胸膛,眼眸含了泪,声音依旧冷又狠:“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你不要管我。”
  “阿谭。”燕恒将她面容捧起,轻轻吻了吻她柔软唇瓣,“凭你是我的妻子。”
  燕恒扶着谢谭幽躺下,蛊虫蔓延之时,她的力气会一点一点消失,所以之后,她只能看着燕恒,看着他垂眸解衣,胸口袒露,连带着那无数伤疤展露在她眼前,?谢谭幽倒吸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伤痕是他救她一次又一次的证据。
  而此刻,心下也是明了,这血傀之蛊也是要这心头血缓解。
  瞧着燕恒拿出匕首,谢谭幽一颗心提起,声音有些急切:“我不需要你的心头血,不需要你护,我不说谎,我是真的讨厌你!你为什么还要管我!”
  燕恒不说话,只缓缓将锋利匕首插入胸膛取血。
  谢谭幽喉头发胀,那每一滴血都疼在她心头,她咬牙道:“燕恒,我恨死你了!”
  话出口,已然是哭腔。
  “你快停下,你要是敢用这心头血救我,我就与你和离,永远都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燕恒!够了!你快停下!”
  “……”
  “你会死的!燕恒。”
  “你会死的。”
  燕恒缓缓收了匕首,擦去谢谭幽面颊热泪,忽而认真问:“倘若有一日,我真的死了,阿谭会不会难过?”
  “不会!”谢谭幽怒吼:“我恨死你了!所以你给我出去,不要碰我也不要管我。”
  “可是阿谭,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我不会不管你的。”
  “……”
  谢谭幽再也克制不住,泣不成声。
  嘴上大脑明明是拒绝的,可当燕恒的心头血入口,她却觉生甜又舒服,真的是个怪人,心尖胆颤,绝望又心疼,可她身体不听使唤,拒绝不了燕恒的心头血。
  从一开始的半碗至后来的,没克制住,将他压在身下,轻轻舔舐……
  她好像真的是个怪物。
  绝望凄凉泪水落下,燕恒轻轻揉着她墨发,对她,声音永远都是温柔的:“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前。”
  “……”
  七皇子府邸。
  云启攥紧手中幻铃,面色瞬间泛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旁的黑衣高手忙从胸前掏出帕子递给他:“殿下。”
  云启未接,只慢慢将嘴角鲜血擦去,冷声问:“可找到石衡了?”
  黑衣高手摇头。
  那日,石衡被带入宫中后,他本想找机会将他弄出来,却不知他被云崇关在了何处,云崇未找他问,他便也不开口,却不想,找遍宫中,仍是不见他踪影。
  “再去找。”云启沉声道:“三日内,再寻不到人,便自行了结了吧。”
  “是。”黑衣高手应声退出去,忙又带着人潜入宫中。
  书房渐渐静下,云启垂眸看着手中幻铃。
  为什么不管用?
  难道真如石衡所说?谢谭幽是在保护燕恒,宁愿承受反噬锥心之痛,也要护着燕恒,不忍伤害他。
  为什么?
  又凭什么?
  云启咬了咬牙,忽而想到云崇来,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凉凉笑意,换了身长袍,入了宫。
  而此时,皇宫。
  云崇又昏迷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就是萧然面容,殿中太监婢女早早就被他遣退。
  他吃力的想要坐起来,却尝试多遍仍旧失败,萧然瞧着,下意识的想要帮扶,却想起他所做所说,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心头不禁感慨,一个帝王竟然也能狼狈至此。
  云崇又费了很多劲,才堪堪坐起身来,此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望着萧然,嘲讽扯唇:“就这般恨我。”
  “你活不了多久了。”萧然并不与他打哑谜,而是直言道:“你体内曾被云启下过蛊,现下蛊虽取出,但你身子已然是不行了。”
  云崇并不震惊,只是听着萧然的平淡之语,心头难免闷闷。
  “你知道?”萧然见他未震惊,微微讶异:“那为何还要当着群臣之面那般说?”
  云崇道:“朕现今的儿子唯有云启比较出色,总不能,朕死了,让这漓国乱了套。”
  “云启若是上位,漓国将永无安宁之日。”
  “皆时朕已死,安不安宁与朕何干?”
  闻言,萧然面色一沉:“你当真不配为君。”
  圣旨上,处处护着先帝,还是不想被人戳了脊梁骨。
  可这般举动,只会让更多人寒心。
  外面,人人说,帝师或许是等到这圣旨,这清白才去,萧然却觉帝师怕是被气的狠了而去。
  云崇道:“不需要几天朕就要死了。”
  “……”
  萧然攥了攥拳,抬脚出了宫,心头怒火翻涌,云崇眼底的戏谑别以为他看不出是什么,就是看出,他才觉得这人真是该死啊。
  幼时,母亲在时,他总不来看母亲,后来母亲死了,他却知道日日到他们曾经住的宫殿看看,又认真教他识字学文,给他最好的东西,将他带在身边,这般宠爱,却也在他死于大火时不查不痛,不到半月便又选秀纳妃。
  而今,身为君,还是不能彻底偿还臣子清白,让忠臣寒心,这般帝王,实在是可恨!
  所以他在想,幼时,他教他的为君之道都去哪了呢。
  “大人。”
  前方,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萧然看过去,是杨芸,听身边小厮说,这两日杨芸找了他好几次,他却每次都不在,今日,倒是在这里见到了。
  杨芸眉眼微弯,缓缓朝他走来,萧然看着他,记忆被拉回很久很久之前,他们相识于幼时,他是师门最小的一个师弟,唯一的关门弟子,而他的上面是很多个师姐,却只有杨芸常常与他在一处,温雅倾很喜欢她,走哪都带着,她性子也是温和,记忆中总是眉眼弯弯的。
  而,回到京城后,初次在朝堂见鸿胪寺卿,他便认出她了,她是鸿胪寺卿,却也是他的师姐杨芸,他百思不得其解,杨芸以前好像是恨官的,所以刚认识时,他们之间不是很愉快,可多年后再见她却为了官。
  为什么呢。
  燕恒告诉他,她为云霄之死而来。
  还告诉他,在云霄死的那一年,她便离开山间入了京城想看看他,却惨遭人追杀,怀疑云霄之死,也不愿连累师门才就此拜别恩师,这么多年来,独自上京,女扮男装,只身入朝堂,为云霄之死。
  “大人近日好像很忙。”杨芸已经走到萧然身前。
  萧然道:“有何事不解。”
  杨芸问:“我想查一案,很多年了,大人可否帮我一把?”
  “何案?”
  “云霄太子之死。”
  “……”
  *
  第二日。
  刺眼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床榻上的谢谭幽皱了皱眉,又缓缓睁眼,入眼是熟悉摆设,瞬间清醒不少。
  偏眸,燕恒还在她身侧,呼吸轻轻又均匀,胸口微微袒露,一眼就能看见那新伤旧伤,谢谭幽别过眼,瞥见他腰间不知何时挂上的墨色荷包,荷包口已然松开,而里面是一张信纸。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取过来看。
  信纸折叠着,很皱又很古老,像是被人翻来覆去看了多次般,谢谭幽越发好奇,展开来看,入眼,是一行字。
  唯有心头血可暂时缓解。
  她手心缓缓收紧,想到什么,忙从桌上拿过她近日一直带在身边,关于血傀之蛊的卷宗,翻开不完整的那一页,她将纸张拼上,若是看不清折痕,这就是完整的一页卷宗,那完整的一句话也写的清清楚楚。
  血傀之蛊唯有心头血可暂时缓解。
  她重重深吸一口气,才又将那半截卷宗放进燕恒荷包之中。
  卷宗何以会少了一半,还是重要部分。
  大许是燕恒怕她看到,自己撕下来的。
  谢谭幽掀开被子下床,睡了一夜,身子已经不像昨日那般虚弱,趁着天气好,她得去长街,将那炊烟记翻新,若是慢些,赶在七八月份份开业也是行的。
  空静大师还在京中,与李谪在一处,而沈妤这两日又跟着黑云去了清幽居,在那卖酒,梅花酿快完了,眼下这个时节,没有梅花,怕是只能试着用桃花来酿酒。
  三人商量着又去了那桃林,宣德候已经被抓,明日午时就要斩首,她们用些他的桃花总不为过,但也并未直入,而是唤着杨芸一起来了,让杨芸为她们止阵法,不想,萧然也跟着来了。
  谢谭幽也未多想。
  上次来过,这次总是安全又迅速些,有的阵法也是没了,谢谭幽将那好的桃花折下,装满了两辆马车,一行人才又回城,入了谢府。
  谢谭幽第一时间去了后院,看那满院的梅花,梅花树越发高了,杨芸惊呼出声:“谭幽,这都是你种的吗?那么多的梅花树,等到冬日定然是极美。”
  “不是我。”谢谭幽道。
  “不是你?”杨芸看向她,不解,相府之事她听闻过,如今这里都是她的,不是她种的还能是谁?
  “自然是阿恒种的。”萧然抚了抚面前梅花树,笑道:“可是种了一夜呢。”
  当夜,他是跟着燕恒一起来的。
  “当夜,我还记得他说…”萧然垂眸想了想燕恒当夜之语,好久后才抬眸看向谢谭幽:“一片红艳之梅中,他愿你岁岁平安。”
  谢谭幽眼睫轻颤,不语。
  “想不到燕王爷竟是这般的人。”杨芸语气有些艳羡:“早年间,听闻燕王爷残忍又冷心冷情,其实不然啊,燕王爷是只对一人上心。”
  “……”
  “那可不是。”沈妤笑道:“世间之人千千万,唯有燕王爷是顶好的男子,我们大小姐也是顶好的女子,所以,他二人,乃绝配。”
  “阿妤这话说的,我不好?”院外,温凛轻哼一声,双手环抱胸口的样子,倒像是有些生气。
  “就是。”萧然也道:“我不也是顶顶好的人?你看看,你们一唤我,我就来了。”
  “我何时唤你了?”谢谭幽道:“我唤的是杨芸。”
  “……”萧然道:“杨芸唤我了。”
  “……”
  所以,他去了。
第144章
  燕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身旁早已空空,半分温度都没有,谢谭幽当是离开很久了,他垂眸将长袍穿好,胸口上的伤也早在昨日谢谭幽睡过去时,他自己包扎好,这么多年,这些还是熟练。
  拉开房门出去,黑风已经等候在外,见他出来,直接要出院子,忙道:“王爷,王妃出府前命人准备了不少膳食,王爷还是用些再出府。”
  燕恒脚步略停,没说话,还是抬脚出了院子,却未出府,而是去往府中阴暗潮湿之地。
  才一进去,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迎面而来,燕恒面色未变,脚步声落在里面格外重,黑风点燃烛火,为他照明方向。
  锁应声而落。
  燕恒抬脚进去,石衡盘腿而坐,听闻脚步声,未睁眼,冷笑道:“燕王不必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语之间又有几分快意挑衅。
  “没打算再问。”燕恒语气中有几分漠然又淡淡:“本王来是想告诉你,你们的苗疆圣女死了。”
  闻言,石衡猛地睁眼:“不可能!”
  圣女能够从苗疆惨战中复生,如今便不会死。
  燕恒接过黑风递过来的瓷杯打开,将里面放着的东西展现在石衡面前,当石衡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惊的气息狠狠一抖。
  青蛇在苗疆被称作神物,圣女地位之高便是历代圣女都是由青蛇选中然后跟随,青蛇不会死,有青蛇在身边的圣女更不会,而此刻,眼前,竟是他曾在圣女身边看到过的小青蛇。
  石衡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抢夺,燕恒缓缓移开,将那瓷杯递给黑风,道:“本王得到想要的,青蛇归你。”
  “若得不到,这青蛇本王便喂进你腹中。”
  “……”
  石衡咬牙:“我不知道。”
  “嘴还是那般硬。”燕恒沉声道:“既如此,便赏了他。”
  黑风垂眸应是,青蛇活了上百年,身体却是娇小如刚孵化出来般,两只手指便可夹起,石衡看着黑风靠近,青蛇扭动,心口沉沉,他怒道:“青蛇乃神物,燕王如此不怕遭天谴。”
  “……”
  燕恒冷眼瞧着,并不答话。
  石衡想走,却被黑风制住,青蛇已经在眼前,嘴巴被迫张开,万分惊恐,终于,在青蛇即将入口之时,他道:“我说。”
  黑风放开他,却未离开,青蛇还在手,那样子,分明就是若敢耍花样或是又不说,他便随时可将青蛇喂给他。
  石衡全身冒了冷汗,若食了青蛇,他就是苗疆的罪人!死了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而他还想复国,便不可能让青蛇死去。
  石衡深吸一口气,道:“血傀之蛊平日不会发作,唯有幻铃响起,遭人控制时才会承受蛊虫爬行,钻心之痛,而心头血可解当下所有痛苦,长期以往,却也能让人离不开心头血。”
  谢谭幽如今就是了,见到燕恒的心头血她会控制不住的。
  石衡瞧着燕恒略略泛白的面色,忽而笑出声:“想必,燕王已经能感受到,谢谭幽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变成会喝人血的怪物。”
  燕恒淡声问:“如何解蛊。”
  “一命换一命。”石衡眸底升起报复之意,一字一句道:“以血换血,她若活,你便死。”
  燕恒心口隐隐作痛,垂眸,很久之后,才道:“黑风。”
  黑风会意,用武力逼迫石衡张嘴,然后将那青蛇生生喂进他腹中,石衡惊的连连干呕,体内滚烫又疼,他双眸含恨:“燕恒,你!会遭报应的!”
  “若是这般就要遭报应,那你和云启是不是得被挫骨扬灰?”燕恒抬脚过去,伸手紧紧掐住他喉咙,眸底阴鸷狠辣:“痛苦绝望而已,你该受着,也好好尝一尝无人帮扶,恐惧绝望又疼痛是何等滋味。”
  “……”
  石衡面色涨红,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他更多的是绝望恐惧,吞食青蛇啊,要下地狱受万千折磨的,而他又不敢死,死了青蛇亦死,唯有活着,青蛇或许也还能活。
  里面太过阴暗又冷,燕恒才出来,迎面遇上倾洒而下的阳光,长袍竟然才有了些许温热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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