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韵顿时一头黑线，可在祁征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给霍思明打了个电话过去：“喂，霍主任。”
“苏医生啊，怎么了？”
“关于绵城第二期的医学研讨会，我想问问能不能带家属一同前往啊？”苏韵的声音越来越小，莫名的有些心虚。
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
“祁队长要一起去吗？没问题，我回头再多要一张随行人员的通行证就行，只是他的往返车费医院就没办法报销了。”
“没事没事，麻烦你了。”
苏韵挂断电话，面前已经放着一碗剥好的小龙虾了。
祁征总是习惯性的帮苏韵剥虾，用他的原话叫：外科医生的手是拿手术刀救人的，剥龙虾有些浪费了。
至于秦毅。
他还不太懂太多情侣间相处的弯弯绕绕，索性就学着祁征的操作，也给杨俪剥了一碗龙虾。
……
一顿夜宵，其乐融融。
祁征和秦毅是乘坐消防车顺路来的医院，车还停在消防中队里，四人里只有苏韵的车在医院停车场。
上车。
苏韵坐在了驾驶位，看了后座的秦毅和杨俪开口道：“我先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杨俪：“嗯嗯，直接去红星小区就行。”
秦毅：“送我到前面路口吧，我和祁征回队里。”
车里安静了一下。
苏韵愣了愣有些没料到秦指导会选择回队里，他不是已经被杨医生推倒了吗？
还这么老实？
杨俪则是忍不住捂脸。
祁征闻言当时就坐不住了，转头看着秦毅一脸嫌弃：“老秦，谁要跟你一起归队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终于。
白色雪佛兰停在了消防中队的门口。
秦毅道了声别，一脸正气的开车下了车，完全没有要趁机去女朋友家里过夜的想法。
祁征则是稳坐副驾驶，安全带扣得死死的。
车没有继续启动。
苏韵转头看着副驾驶的祁征，声音幽幽的开口道：“你还坐着干嘛？秦指导在路边等你呢。”
“……”
祁征无奈下车。
白色雪佛兰扬长远去。
消防中队门口。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远去的人影逐渐被拉了很长。
祁征目送着雪佛兰远去，声音平静的开口道：“老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毅：“嗯？”
祁征：“刚才杨医生都主动说回红星小区了，你还拒绝？”
秦毅：“……”
秦毅无声的沉默，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
高架路上。
白色雪佛兰放缓了车速，朝着红星小区的方向驶去。
苏韵一脸八卦的开口问道：“什么情况？你和秦指导吵架了？刚才吃饭时不还好好的吗？”
杨俪：“唉。”
苏韵：“那方面不和谐？”
杨俪：“也不是，就上次我不是留他在家里吃饭嘛，晚上淋浴的时候故意让他帮忙拿了一套蕾丝内衣。”
苏韵：“他没反应？”
杨俪：“有反应，而且那天晚上没把持住，一直熬夜到凌晨四五点才休息，第二天我浑身都疼，他觉得是自己把我弄伤了，所以一直很愧疚也没敢再碰我……”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杨俪一脸无奈的开口道：“这种事本来也没什么，休息一下就恢复了，谁知道他这么实诚。”
苏韵沉默了片刻，语气古怪的问道：“凌晨四五点？”
“喂喂喂，这是你该关注的重点吗？”
“不过秦指导确实挺实诚的，比祁征那个狗男人好多了。”苏韵想起了昨天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的经历。
心中愤愤不平。
杨俪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连忙追问道：“祁队长的身体素质应该也不差，你扛得住吗？”
“扛不住。”
“那他也跟老秦一样？”
“不。”
苏韵直接摇头，咬牙切齿道：“他第二天亲自下厨给我做饭，说是让我补补身体。”
“那不是挺好的吗？”
“但他说我身体素质不行，让我多锻炼锻炼。”
“怎么锻炼？”
“多来几次就慢慢适应了，他管这叫‘勤能补拙’。”
第106章
元旦假期如约而至。
绵城高铁站。
三人一同走出高铁站，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似乎在寻找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
霍思明一身名贵的西装，腕上戴着手表，胸前别着一支钢笔，手里还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包，一副知名专家盛装出席医学研讨会的架势。
相比之下。
苏韵和祁征两人的穿搭就随意了许多，不像是来参加医学研讨会，反倒更像是来绵城度假的。
“霍主任？”
一名同样穿着西服的青年男人快步走来，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盛装出席的霍思明。
霍思明微微点头。
青年男人立刻开口道：“几位都是蓉城市二医院的专家吧，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
青年男人带着三人朝着停车场方向走去。
一辆宝马五系缓缓驶入了高铁站外的停车场，一路朝着医学研讨会的举办会场驶去。
……
会场。
这次的医学研讨会是主办方斥巨资举办，邀请了国内外许多知名的专家，其中大部分都是胸外科的权威人员。
青年男人带着三人来到会场门口，完成了通行证的检查后，先一步离开：“我还得去接待其他抵达绵城的专家，就先失陪了。”
“麻烦了。”
霍思明微微点头，带着祁征和苏韵两人一同走进了会场。
这是第二期的医学研讨会，霍思明通过第一期已经认识了许多业内的同事，一路上也都有熟人相互打招呼。
比起第一期研讨会。
这一次的人数少了许多，一些药品公司的工作人员，知名记者，还有水平不够的“专家”都已经不在第二期的邀请名单之内了。
“研讨会马上要开始了，请各位先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
众人也是纷纷根据通行证上的座位号落座，等待着台上工作人员的安排。
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秘书缓步走上台，看着台下的众人平静道：“首先我谨代表祁氏集团，欢迎各位专家莅临本次研讨会，本次研讨会的重心依旧是‘纵膈肿瘤切除术’……”
台上的秘书正在说着。
台下的苏韵的表情微微一怔。
祁氏集团？
祁征则是表情平淡，他早就认出了对方是自己父亲身边的秘书，随口解释道：“我爸好像准备进军医药行业，所以举办了这次医学研讨会，应该是想和国内的专家们多交流交流吧。”
“只是想进军医药行业？”
“嗯？”
祁征看着满脸疑惑的苏韵，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你知道什么内情？”
苏韵犹豫了一下，压着声音道：“我听霍主任说是有一位大人物生病了，所以才通过医学研讨会的形式聚集一批国内外的专家，应该是想要制定出一套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大人物？
生病？
祁征回想起上周回家时，父亲就一直咳嗽，只是当时气氛本就僵硬，秘书也说董事长只是感冒咳嗽，所以大家都没有再去关注。
“上一期的研讨会，我们已经筛选出了一批专家，剩下的诸位都是业内 真正的精英，有一个病例希望各位能一起看看。”
秘书说完。
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好几张胸部CT的照片，照片很清晰，病灶也反应的非常清楚——纵膈肿瘤。
这是本次医学研讨会的讨论重心，也是祁天臣个人的病例。
在场的医生都是业内顶尖的专家，自然一眼就看出了CT上患者的病灶所在，一处预估为105×75×50mm的肿瘤，这在肿瘤中绝对算是“巨大”的存在了。
霍思明微微蹙眉，目光看向了苏韵：“苏医生，这台手术让你来做，有把握吗？”
“传统开胸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微创手术就存在不小风险了。”
“嗯，还是传统开胸稳妥一些。”
霍思明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目前的胸外科针对纵膈肿瘤的切除通常有两种方法：
一是传统的开放手术，根据肿瘤的部位和与肿物血管的关系，可以选择开胸或胸正中切口。
二则是是微创手术，选择胸腔镜经胸腔手术或经剑突下手术，在胸腔镜的引导下，完成纵隔肿瘤的切除。
不过前者手术创面大，感染风险大，极大可能伴随终生的术后胸痛。
为了照顾患者的感受，大部分技术过硬的医生都会推荐进行微创手术治疗。
当然，也有例外。
一旦肿瘤过大，或者位置过于刁钻，进行胸腔镜微创手术的风险便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
苏韵、霍思明和一群胸外科的专家一同凑在一起讨论最佳的手术方案。
祁征并不懂医学方面的问题，直接起身来到了会场外的空地上，难得的主动拨打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
祁天臣威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我在绵城。”
祁征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
祁天臣也明显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儿子什么意思：“你去绵城用不着跟我汇报。”
“我在绵城医学论坛的会场里。”
“……”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祁天臣是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儿子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患病的事情了。
良久的沉默。
祁天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道：“我的病你没告诉你母亲吧？”
“还没有。”
“这件事先别让她知道，我自己能处理。”
“病情方面我不会帮您隐瞒，您最好现在就停下所有工作，去医院安心等待治疗。”
电话被祁征直接挂断。
父子间的感情似乎很奇妙，明明心里更多的是关心，可出口的话却总是冷冰冰的。
会场里。
一众胸外科的知名专家已经给出了手术方案：术中可能存在血管置换，考虑到手术安全问题，一直建议采取传统的开胸手术。
考虑患者术后并发症的前提是，优先保证术中的安全。
手术方案递交给秘书。
秘书却是皱着眉头，微微摇头：“我们祁总还是不希望进行大创面的开胸手术，各位能否给出合理的微创手术方案？”
第107章
话音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不是没有考虑过其他的手术方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传统开胸手术。
秘书看着众人，压着声音小声提醒道：“董事长也咨询过一些海外的专家，他认为开胸手术的后遗症过大，恢复周期漫长，所以希望能采取更高水平的手术方案。”
“高水平”这三个字很巧妙。
等于是变相的说：希望能有一位技术足够过硬的医生为董事长进行胸腔镜微创手术。
会场里的专家们都陷入了沉默。
CT上的肿瘤不是不能采用胸腔镜微创手术的方案，只是手术的风险极大。
患者的身份不简单。
一旦手术失败后续一定会有很多麻烦，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焦灼。
众人各自散去，纷纷推脱再考虑考虑。
霍主任也带着苏韵离开，压着声音小声提醒道：“苏医生，这事咱们可别掺和了。”
“可是……”
“咱们中午吃完饭就回去，如果是传统开胸手术没问题，可祁总执意要求微创手术，风险太大了。”
霍主任心中疯狂的权衡着利弊：“这位可是国内商业圈的大人物，万一手术失败主刀医生一辈子的名声可都毁了，还是让那些海外的顶级专家去应付吧。”
苏韵的表情有些无奈。
她还是很了解霍主任的，医术没问题，医德也没问题，就是极为爱惜羽毛，非常看重自己的名声。
众人朝着餐厅走去。
苏韵单独找到了打完电话的祁征，试探性的询问道：“那个纵膈肿瘤的CT……是叔叔的吗？”
祁征无声的点了点头。
苏韵心中一沉，继续问道：“那叔叔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家医院接受治疗？”
祁征：“刚在集团开会。”
苏韵：“？？？”
祁征：“你们刚才讨论出手术方案了吗？病情严重吗？”
苏韵：“如果手术顺利的话，好好休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我们选择的手术方案更加稳妥，但术后可能出现并发症或者是终生的术后胸痛，叔叔可能不太满意。”
祁征陷入了沉默。
他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恐怕宁愿不做手术，也不愿意终生忍受胸痛，长期靠药物维持生活。
主办方提供的丰盛的自助餐。
祁征和苏韵两人却都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一点垫垫肚子，准备下午就立刻返回蓉城。
原本打算来绵城的温泉村度假，目前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
返回蓉城的路上。
祁征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其中母亲梅兰心的电话最为频繁。
苏韵帮忙安慰了一下阿姨的情绪，在电话里大概描述了一下病情和手术方案。
梅兰心当即表示采取“传统开胸手术”。
她的理解很简单，术后的并发症可以慢慢养着，当务之急是先把命给保住。
下了高铁。
祁征和苏韵两人便开车返回了市二医院。
此时的祁天臣已经被梅兰心强行送到了医院的病房里，一旁的秘书刚赶到医院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秘书无奈的立正挨骂。
他知道帮董事长保守病情，万一有一天被董事长夫人知道了，自己肯定是少不了一顿训斥的。
“陈秘书，亏我还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还骗我说只是感冒？”
“要是我没有发现，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准备等他病死了再告诉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