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这家伙果然还记得我以前想用火烧他的事情。五条悟熟悉的鬼脸让真奈立马从尘封的记忆里找出了这段事的回忆。
那是在普通人上小学的年纪，咒术界的各个家族们联合起来，把各家的少年天才们聚集在一起比试，既是为了给敌对的诅咒师们震慑，也是为了彰显自家的实力。
彼时的真奈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迦具土之火，还在当时的族长身边接受了一段三观颇为不正的教育。
少年天才们心高气傲，每一个都是家族捧在手心上长大的，青春肉/体里翻涌的庞大咒力蠢蠢欲动，谁也不服谁。
——除了五条悟，身为五条家的天才六眼，他的实力压倒性地碾压所有人，没人会自掘坟墓挑衅他。
除了最终决斗的擂台上，毕竟，参加比试总要决出个第一第二来嘛。
最后站在决斗台上的是五条家的五条悟和柊家的柊真奈，只不过这场决斗因为力量悬殊得太大，算不上精彩，只是单方面的咒术碾压。
虽然心有不甘，但真奈承认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巨大的差距，被他秒杀就算了，大不了回家被族长骂一顿，反正大家都很宠她，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当时的真奈只想着和五条悟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他在打败了她之后，居然....
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是个丑女！！！
想象一下，她真奈在众多天才中脱颖而出，在众人惊艳的夸奖声中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第二，结果却在决斗时，被第一名轻松的秒杀。
而第一名，居然还在打败她后，当着所有的长辈和小辈面前，有眼无珠的说她长得丑！
真奈在家里听惯了彩虹屁，不管是亲生哥哥、长辈、女仆，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会笑着夸奖“哎呀，小公主真是像花一样漂亮”、“是哪里来的神女大人转世到我们家里来了吗？”诸如此类的话。
虽然肉麻是肉麻了点，但当时的真奈小脸圆圆，皮肤白嫩透粉，还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谁看了都会夸上一句。
——当然也不会知道她那副单纯可爱的外表其实颇具迷惑性，看似人畜无害的可爱小女孩，实际上是个被宠坏的骄纵小恶魔。
领奖环节，穿着淡蓝色水纹羽织的精致蓝眼少年满脸不耐地被族人推上台，也许是六眼的缘故，他皮肤和头发晶莹白皙得像刚下的一场初雪，小恶魔真奈悄悄凝聚了一团火焰，打算烧掉他的羽织外套让他出丑。
火焰还没成型，咒力就被打散了，不信邪的真奈试了好几次，最后和高台上众人环绕的少年对上了目光。
糟糕，被他发现了！
她看见少年如海水般碧蓝的美丽眸子里满是鄙夷，接着，他轻蔑一笑，被大人们推上台不得已说的场面话忽然变成了真心实意嘲笑真奈外貌的句子。
八百句不带重样。
在场的宾客：“……”
回家的真奈哭了一整天，水汪汪的大眼睛肿成了核桃，像极了五条悟嘲笑她的话——
他说她丑得就像一只癞蛤蟆！
癞蛤蟆，癞蛤蟆...真奈打着嗝，看着镜子里真的哭肿了眼睛变得像癞蛤蟆一样丑的自己，哭得更凶了。
哥哥柊真绫哄了一整天，最后撒了个以后带她暴揍五条悟一顿的谎，才把人哄好。
往事不堪回首，真奈扶了扶额头，刚才被戏弄的怒火也被羞耻感代替，这么久的事了，这家伙怎么还记得。
“五条老师，以前是小孩子不懂事，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您说对吗？”
她在大学里学过，遥远的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还特意使用了敬语。
“哼哼，确实呢。毕竟我们以后还要当同事。小真奈放心，我可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优秀教师，绝对不会公报私仇的。”公报私仇四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五条悟说完这句话，真奈更崩溃了，她差点都忘了他还是自己的考官了。
真奈离开咒术界太久，虽然曾经通过了一级咒术师的考核，但那都是快十年的事了。
这十年间她逃离残酷黑暗的咒术界，一直在普通人堆里过安逸和谐的生活，夜蛾校长请五条悟当她实习期的考官，审核她是否拥有能在高专任教的能力。
“五条老师...”尽管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她，现在不是逞强死要面子的时候，赶快向这样恶魔一样的男人低头。
忽然，守在结界外的监督伊地知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五条悟说，真奈自觉退到了一边。
伊地知感激地点点头，和白色青年耳语起来。
青年俊美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耐烦，周围的气压一瞬间都低了起来，时隔多年，真奈又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六眼的压迫力。
不一会儿，五条悟走了过来，又换回了一张任性惬意的脸，吊儿郎当地和真奈说：“小真奈，考验你能不能独当一面的时间到了。”
他还不肯放过可怜的真奈，提起那件糗事，表情戏谑，“可别又生不起火，让那几个小家伙死了。”
仿佛刚才那极具压迫力的样子是她的错觉，五条老师语气欠欠，上一秒还在偷摸社畜伊地知日渐稀少的头发，眨眼间却消失在了结界的范围。
伊地知见怪不怪的摆出一张艰辛社畜脸，颇为同情的对真奈说，“柊老师，辛苦了。”
五条悟有事离开，真奈只好独自一人在洋房前等了一会儿，咒术师的五官比普通人强很多，她却仍听不见任何动静。
这里的风似乎都是静止的。
“必须要进去看看了。”时间已经超过了这次任务的预估时间，洋房外的爬山虎缓缓移动，像一道天然的封印，不知不觉间盖住了虎杖他们进去的大门。
真奈直接烧断大门处的爬山虎，耳边响起了小孩哭泣的声音。
“呜呜...好痛、好痛。”
她无视这道声音，推开了大门，声音也跟着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屋内是富丽堂皇的西式客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闪耀着绚烂的光，精致小巧的家具美轮美奂，像一副精心设计的油画，和洋房外破败的景象完全不同。
真奈凝神屏息，感受着三个学生的气息。
——他们不在这里。
第04章 考核失败
是结界。
真奈立刻做出了判断，她幼时在结界内生活了多年，比一般的咒术师要熟悉结界的构造。
打量了一会儿屋内复古奢华的构造，她走到木制楼梯处，将楼梯扶手上可爱的小动物木雕拧动，调换了个角度。
转动后，屋内萦绕着的咒力出现了一丝波动，真奈知道她已经进入到结界内部了。
她悠闲地回到客厅，优雅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开始感知咒术师的气息。
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的气息在二楼右上角的房间，伏黑同学则是在他们对面的房间里。
他们中间被一层类似于镜面的屏障遮挡，声音和动作都只在自己存在的那层镜面中，传递不到对面。
除非像真奈一样找到破解之法，或从内部暴力打破结界，不然他们这辈子可能都出不来。
至于第三种方法，真奈看了眼摆放在门口鞋柜上的少女玩偶，他们连结界都出不来，怎么可能做到消灭布下结界的咒灵。
确认学生们的安全后，真奈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同事不在，她可以随便玩个消消乐游戏打发时间，可惜屋内的信号和外界隔绝了。
消消乐游戏卡在登录界面上不知疲倦地转着圈。
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真奈抓起电视遥控器，打开挂在墙上的超大屏液晶电视。
电视里响起了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真奈看了一会儿，换到了娱乐频道。
“就不能来点能伤害到我的吗？”真奈嘟囔着。
还以为电视只是个摆设，打开后会出现鬼魂之类的东西，打算找点刺激来着，谁知道这洋房里的咒灵居然这么会享受生活——
它居然交了电视费！
咒灵也要看电视吗？
娱乐频道里播放着最新出道的地下偶像团体的出道曲，真奈下意识跟着哼了起来，然后，不知想起什么，恼羞成怒的随便换到了一档狗血电视剧。
人不能立FLAG，她真的被伤害到了！
“可恶！”她抓过沙发上的抱枕，充满怨念地揍了起来，棉花抱枕重复着被她揍扁，鼓起来，又被揍扁的过程。
一旁窥视她的咒灵抖了抖，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怎么比我还像咒灵。
它想：难不成她是在警告我不要做小动作？
于是悄咪咪从鞋柜移动到另一侧沙发上的少女玩偶突然停了下来，像个听话的小女孩，温顺地坐在沙发上。
这只咒灵吞噬了屋子里所有的咒灵，差不多有九岁儿童的智力，它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的女人，绞尽脑汁用它不太灵光的脑子想办法的时候，她居然主动走了进来。
还反客为主地看它的电视，可恶的咒术师，知道一个咒灵要攒出交电视费的钱有多不容易吗？
来这里探险的人只想着白嫖，口袋空空都不带钱的！
不过，这个咒术师看电视看得这么入迷，它的电视费也不算白交，傻乎乎的咒灵想着，以为自己找到了机会，想要偷袭真奈，却被她狂揍枕头的暴力行径给吓呆住了。
真奈揍完枕头，心里才好受一点，她看向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少女玩偶，“你给我乖乖的不要添乱，我的学生还在里面考核，不然我就揍你了。”
“好、好的。”从少女玩偶的内部发出了诡异的儿童声，明明听起来很恐怖，却不知为何带了几分委屈巴巴的感觉。
真奈把电视节目又从狗血电视剧档调回到儿童节目，听着里面小猫和兔子童言童语的说话声，计算三个学生的课程得分。
首先，他们踩进了结界，却没有及时出来，这一点肯定要扣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踏入一个未知的结界就意味着危险，若不是具有十分的把握，就算是一级咒术师也不会随意踏入陌生的结界。
根据楼上两个结界的松动情况，伏黑同学应该是主动踏入结界的，而虎杖和钉崎同学应该是不小心触发了进入结界的条件。
“好，一个扣十分，另外两个扣二十分。”真奈一边在随身带的笔纸上写东西，一边出声警告那只假装看电视看得入迷的咒灵。
它在悄悄地运转咒力。
“给我老实点。”真奈说，要不是祓除咒灵会让上面的结界消失，影响学生们的考核，进来时她就会祓除这只咒灵。
祓除，而不是超度，这只咒灵最起码杀害过十名以上的人类，它身上咒灵恶臭的气味像是半个月没清理的呕吐物，熏得她反胃。
咒灵身上不存在悔改和道德，开了智的咒灵并不比人类愚蠢多少，一些狡猾的高智商咒灵因为没有道德底线，没有所谓的软肋，比人类中的大恶人还要残忍百倍。
就连身边这只咒灵，不过八九岁的智商，已经懂得了面对强大的对手需要徐徐图之的道理。
之所以在真奈身边乖巧地坐着，还极力做出一副呆萌的模样，不过是怕她当场就祓除它。
过了一会儿，结界破碎的声音响起，真奈关掉电视，看着走下楼的伏黑惠同学。
黑发少年还不算太狼狈，身上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即使真奈在场，在看见楼下沙发上坐着的人形玩偶时，他仍做好了召唤式神的准备。
不错的警惕性，真奈想，要不要让伏黑同学及格呢。
没过多久，二楼右边的结界也被从内部劈开了。
赤手空拳的虎杖和拿着五金锤的钉崎出现在了楼梯上。
三根被灌注了咒力的图钉被钉崎操控着瞄准了人形玩偶，在刺中它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愚蠢的咒术师！”寄宿着咒灵的玩偶漂浮起来，安静的洋房里每一处都响起了儿童的尖叫声，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剑拔弩张之时，真奈拍拍手，“好了，考核结束。三人都不及格。”
虎杖求饶道：“欸，怎么这样，我们还没和咒灵开始打架呢。”
看着三个学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真奈也很无奈，她升起一团蓝色火焰，被咒灵召唤出的幻影瞬间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我们出去再说。”自认麻辣女教师的真奈勾勾手指，示意学生们和她往外走。
她目中无人的举动惹怒了这只咒灵，真奈脚踩着的地板上出现无数只黑暗的手，企图把她往下拉。
几只手在接近她的一瞬间，就被火焰灼烧。
这回，咒灵高分贝的尖叫声刺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里。
吵死了，真奈释放了一成咒力，整间吃人的洋房都烧了起来。
纯近到透明的蓝色火光下，这间被火焰包裹的精致洋房像故事里那盏地狱变的屏风，一切都在静谧中燃烧，蓝色火焰随着被燃烧之物的消失，不停变化着美丽自由的形状。
真奈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自豪感，对柊家血脉的人来说，这是污秽被神明的火焰燃烧殆尽的美丽。
“好美的火焰。”钉崎忍不住赞叹。
四人走出洋房后，这间洋房也在火焰中化作虚无，一丝咒力残留也没留下。
进去时还是白天，出来时，屋外已是黄昏，橘黄色的天空可以同时看见斜阳和今夜不圆满的月亮。
“知道你们为什么不及格吗？”作为老师，真奈有义务教导学生。
“首先，伏黑同学，虽然发现了结界，但作为团队的一员，居然自己一个人先进去了，对咒术师来说，不和同伴合作是大忌。”
“至于虎杖和钉崎同学，两个人在进去前起了内讧，不仅害得伏黑同学一个人进入了危险的结界里，你们两人也因为触发禁制送到了另一个陷阱结界里。”
真奈调出手机里的时间给他们看，“你们看，已经比约定好的时间超过了一小时，虽然你们三人出来之后，也能解决那只咒灵，但估计还得多花一倍的时间。”
远处守候的伊地知缓缓走来，真奈长话短说，“在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时间是很重要的，约定的时间一到，后来接应的人不会多等你们一秒。”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如果我们是执行任务的同伴，在你们超过约定时间还没出现的时候，上头可能会给我下达从外部烧毁这间洋房的决定，即使那时你们还在里面和咒灵战斗。”
毕竟谁也不知道咒灵在自己的领域里能有多强，在高层的眼里，既然已经折损了几个咒实力强劲的术师，就要及时止损，避免再损失另外的咒术师。
教育完学生，她作为教师，又要为学生的行为承担责任。
真奈向被迫留守的伊地知先生道歉，“伊地知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很少见到这么正经的咒术师，虽然对方确实超过了约定的时间，害他加了班，伊地知还是受宠若惊地说：“没关系，柊老师，毕竟是带学生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