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老盯着猫啊!
“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了。”不相信我变成猫的波本,抢走了我的毛线团子,“橘前辈会开锁也会出千,说不定是用魔术,让你误以为她变成了猫。”
可恶的波本,被他这么误导的话,苏格兰就不敢隐瞒组织关于U盘的事了。
“我也希望是魔术,这样至少让我继续相信牛顿和科学。”苏格兰叹气,“但是猫背上的菱形图案,和津岛小姐的完全一样。”
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还真有,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很厉害嘛,苏格兰,”波本眯起眼睛,“你好像对我女朋友比我更了解啊,我都不知道她有什么图案。”
苏格兰尴尬地咳嗽:“这个,说来话长。”
波本:“那就长话短说。”
苏格兰:“那我还是不说了。”
波本:“喂!”
我也要重新开始审视苏格兰了,说不定老实的皮囊下,是一颗老色.批的心。
“虽然我不相信这种事,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只猫是橘前辈,”
在交流了彼此今晚的经历后,波本问道,“你打算将这件事上报组织吗?”
苏格兰并没有告诉波本U盘的事,把我被“镜一郎”暗算的事一带而过,波本也没有发现与他同行的苦艾酒是麦卡伦假冒的。
“我还在考虑。”苏格兰边给我套衣服边回答。
“考虑清楚。”波本朝我丢了个大白眼,“这家伙平时不广结善缘,以得罪别人为乐,组织里对她恨之入骨的家伙大有人在。杀人难,但杀一只猫不难。”
的确。
如果知道我变成了猫,恐怕基安蒂第一个要爆了我的头,后面的人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我剩下。
“我想找到恢复她的解药。”苏格兰说。
“希望不大,姑且不论有没有解药。”波本把手机给苏格兰看,“你们去执行任务的那家公司,在藤田父子被抹杀后,大楼和藤田家宅都被火烧了,目前消防还在救火……真是一场灾难。”
苏格兰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我伸了个懒腰,继续趴在他的腿上睡觉,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我建议你最好把它,”波本出了一个馊主意,“——放生。”
真是个恶毒的男人,这房子的一半房租是我出的,另一半是苏格兰出的,凭什么就把我放生了!
“放生了就是流浪猫了,”幸亏苏格兰有良心,开始脑补我的悲惨遭遇,“津岛小姐又没学过抓老鼠,饿着肚子,可能还会被其他流浪猫欺负。”
“喵!喵!”就是就是!我配合地叫了两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巴巴。
“我倒不觉得她会饿肚子,她不会抓老鼠也会去抢其他猫抓到的老鼠,她可坏了。”
波本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在我咬他之前又迅速收回了手,“把她留在这里,组织的人查到这件事,对她更不利,况且——”
停顿了一下,波本提出了灵魂质问:“你打算给她洗澡、清理猫砂,解决猫咪发情期的一系列问题吗?”
“……”
“在不知道猫是橘前辈之前,这些事做起来没有心理负担。但是知道了之后,你还能内心毫无感觉吗?”
苏格兰被问到怀疑人生,张了张嘴:“波本君,津岛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吧。”
老实人绷不住了,企图甩锅,哦不,是甩猫。
“对呀,但猫不是,”波本潇洒地留给他一个背影,“我对跨物种恋爱不感兴趣,在她变回人之前,就暂时让给你玩吧。”
不愧是黑心波本,说的还是人话吗?
夜间睡觉更是成了一个问题。
苏格兰做的猫窝不仅简陋,还不保暖,偏偏波本这小黑脸怕热,卧室的冷气开得很低。
我企图爬回自己的床睡,但我又不想把猫毛弄到自己的床单上,那是我新买的被套。
要不去客厅的沙发睡吧,可凭猫的能力又开不了门。
我看了看苏格兰的被窝,又看了看波本的被窝,最终厚着脸皮钻进了前者的被窝。
……是热气腾腾的,成年男性的身子。
猫脸都要烧起来了。
苏格兰……他是平角裤党。
不过,这家伙居然知道我脊背上有菱形的图案,指不定偷窥过什么,那我这也不算占他便宜,叫报仇。
“橘酱?!”
苏格兰被我拱醒了,大吃一惊,赶忙将我捞出了被窝,“你乱钻什么呢,怎么来我这里了?”
一人一猫在黑暗里默默对视着。
“喵呜~”我发出了“喵”、“嗷呜”之外的第三种声音。
被吵醒的波本打开灯,帮忙翻译道:“她说她想和你一起睡。”
……还真被他翻对了。
“怎么可能?”苏格兰不信邪,“我又不是公猫,她一定是饿了。”
“刚吃过晚饭饿什么啊?”
或许在苏格兰的认知里,我=吃货,我=猫,猫=吃货,于是哼哧哼哧又弄了一碗自制猫饭。
“橘酱,”他以一副献宝似的口吻哄道,“吃完了就去睡觉哦,早睡早起才能健康。”
“苏格兰,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好爸爸。”波本在旁边打着哈欠吐槽,“居然能在半夜爬起来给猫做饭,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你的体贴?”
牛肉、蛋黄、燕麦,没一样我爱吃的,搅拌在一起,如同猪食。
“这个可好吃了。”苏格兰见我无动无衷,干脆搞起了人.兽竞争,“你不吃,波本哥哥就要抢着吃了。”
波本:“……”
“波本哥哥真的要吃了哦,我们不给他吃,只给橘酱吃——”
波本可忍,橘猫不可忍。
我伸出后腿,一脚踢翻饭碗,猪食洒了一地板,连苏格兰的枕头都没能幸免,沾上了飞溅的燕麦。
“嗷呜!”你自己吃去吧!
“哈哈哈——”波本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我就说她不是饿了。”
苏格兰笑不出来,他的爱如同山体滑坡,一下子将我提了起来,与我对视,历数我的罪行:“浪费粮食,弄脏地板,糟蹋枕头,折磨室友,我要教训你!”
波本幸灾乐祸道:“揍她一顿,让她知道你的厉害!”
“喵呜——”我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苏格兰的眼神慢慢软了下去。
我趁机用猫头蹭了蹭他的脸,左蹭蹭,右蹭蹭,很快我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好了,我知道了,你是想把饭让给波本哥哥吃才不小心弄翻了,那我们去吃苹果。”
“艹!”波本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第27章
苏格兰负责喂我吃苹果, 波本负责清理我弄脏的地板,看到小黑脸不情不愿,我爽了, 朝他吐了吐猫舌头。
“这只坏心眼的猫。”波本骂骂咧咧道。
等苏格兰替我清洁了猫牙和爪子,换掉枕套, 已经折腾到了凌晨两点。
“既然吃饱了,这回总该乖乖睡觉了吧。”他没有眼力见的准备把我抱回那个简陋的猫窝。
我刚要伸腿踢翻它, 突然瞥见波本因为睡眠不足而露出的森然目光。
……俗话说, 卖惨永远比装凶更有效。
“喵呜~”我干脆彻底放弃人类的尊严,继续蹭苏格兰的脸,猫胡子摩擦他的胡子,交换信息素,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别这样闹我, 好痒。”撒娇这招对苏格兰来说很受用。
他嘴上说着好痒,身体却很诚实地贴贴。
……他比我更像一只猫。
波本捂住了脸:“我要瞎了。”
哼,绝对是在嫉妒。
“所以,你决定和猫睡?”
面对波本复杂的表情, 苏格兰此地无银地解释:“可能是猫太小,缺乏安全感,比较粘我。”
“但她是橘前辈啊, 津岛橘。”
“……”
“我说苏格兰, 你该不会真的把它当成宠物猫了吧。”
这个死波本, 自己怕热把冷气开的低, 连累了猫, 还总坏猫的好事。
眼见苏格兰动摇了, 我又是蹭苏格兰的脸,又是喵喵叫, 一通卖力地讨好。
苏格兰果然把持不住,哪里还管波本的指指点点。
只不过他还没昏了头,虽然同意让猫钻被窝,但是穿上了睡衣和睡裤,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平角内裤是看不到了。
“这回不准闹了。”他分了一半的枕头给我,将我调整成乖乖睡觉的姿态,“晚安安。”
对猫说叠词的男人有点可爱。
然而苏格兰的睡相却一点也不可爱。
他居然好意思警告我不准闹,睡梦里的他不仅将我揉来揉去,又拽猫胡子又扯尾巴,最后还扔掉了自己的枕头,把我当成了枕头,大脸贴在猫肚皮上。
卧槽,他在摸哪里?
我在苏格兰脸上踢了两脚,他总算放开了我。
大概是白天的暗杀工作太刺激了,而我在他眼前变成猫是双倍刺激,他甚至没有醒来。
我爬出苏格兰的被窝,看了一眼睡得方方正正宛如大家闺秀的波本,刚爬上对方的床,波本翻了个身,一脚将我蹬了下去。
猫脸着地。
——好痛!这个垃圾男,我气得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不想再睡了。
于是我爬上了桌子,欣赏起窗外的夜景。
猫的眼睛夜视力极佳,但是看不到远处,夜色在我眼中模糊成一片光圈,我头晕目眩地转过脸,映入眼帘的是那扇四折屏风。
此时正对着我的,并不是苹果树,而是樱花的那面。
……我还是不待见樱花。
在津岛家看了一个童年,早已把樱花和津岛家主划上了等号。
而距离我最近的,是一盆野玫瑰。
原本已经濒死的野玫瑰,被苏格兰修剪去枯枝败叶后,重新焕发出了生机,而在它的叶子底下,竟然藏着一个很小的花苞。
我种死了很多盆野玫瑰,这是第一次见到长出花苞的。
‘那我们种出一盆野玫瑰给修治君看吧。’
‘我没兴趣送他礼物。’
‘不是送,是向他炫耀。修治君没做到的事,而我们橘酱做到了,绝对能气死他的。’
脑海中浮现出与白州的对话,我想起了最初养野玫瑰的缘由。
——是为了向七年没见面的兄长炫耀。
对,不是礼物,是炫耀。
……只是炫耀而已。
我伸出猫爪子,刚要弄断野玫瑰的小花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苏格兰的声音:“你睡不着吗?”
他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和波本说话?
身体一轻,我被一双手抱了起来,爪尖堪堪擦过野玫瑰的叶片,没能碰到小花苞。
苏格兰抱猫的姿势和抱小孩差不多,我看见熟睡中的波本,确定他是在和我说话。
“我也失眠了。”苏格兰在我耳边说。
拳头硬了!
他有脸说他也失眠的!
是谁把我揉来揉去,又当玩具又当枕头的?这也能叫失眠?
“橘酱,我……没能保护津岛小姐。”
青年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没有那种声势浩大的虚情假意,也并不因为我变成了猫而幸灾乐祸。
他是有一些遗憾的。
出任务本就生死有命,不存在谁保护谁一说。组织里只有绝对的利益,只有傻子才在里面找友谊。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挠了挠他的下巴,叫了一声:“喵呜~”我可怜的小智障苏格兰~
“好了好了,知道了。”苏格兰握住我的肉垫,“声音小点,我带你出去兜风。”
我怀疑这个男人永远get不到我的意思。
*
夜间兜风,收获快乐的只有苏格兰,又是卖弄车技,又是逗猫,而我唯一的收获是在宠物用品贩卖机上买到了羊奶糕和猫咪棒棒糖。
老实说,不好吃。
但是和苏格兰先前做的猪食相比,它们多了一个优点,外观好看。但我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了。
……猫吃不到甜味。
即使是最喜欢的苹果,也只能尝到它香香的,脆脆的,汁水充沛,没了。
我想变回人了。
没甜味真是一天都忍受不了,不知道白州那种没味觉的人是怎么撑下来的。
“橘酱想妈妈了吗?”
苏格兰把我放到了公园的秋千上,自己则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夜间的公园没有人,因此他可以尽情地扯犊子。
“橘酱也想念爸爸吧?”
“嗷呜!”你在搞笑吗?
“我其实……”苏格兰顿了顿,说,“也想我的爸爸妈妈。”
只有这句是实话。
我见过他在噩梦中挣扎的场景。
成年人的告别沉痛却克制,而他闹得像个小鬼,由此可见,他失去父母时年纪应该不大。
“不知道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苏格兰说完又自问自答,“一定会过得很好,因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