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开车,你在后面追着跑?”
“……”苏格兰露出一副“这是人话吗”的表情。
“行了,你都把我的脸弄脏了,还在意车会不会被弄脏?回头你去洗车。”我说道,“上来吧。”
苏格兰慢吞吞地跨上机车后座,点评道:“这辆机车好酷。”
“那当然了。”这可是警察叔叔送的,眼光很好。
我从萩原给我的零食里摸了一个巧克力味的面包塞给苏格兰:“吃吧,你刨了一晚上的坑,肚子肯定饿扁了吧。”
“这是……?”
“放心,不是中也给的。”苏格兰很不喜欢中也,“上次我发现你吃巧克力味的东西会多吃两块,是喜欢这个口味吗?”
苏格兰接住面包,轻轻嗯了一声。
“行,我记住了。”我踩下油门,“出发,抱紧我的腰。”
十分钟后。
“苏格兰,你懂不懂什么叫抱紧?有这么不好意思嘛?”
后座的男人一手握着面包在啃,一手攥着我的衣服边缘。
“不是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男孩。”他狡辩道,“……你身上有伤,会碰到。”
“这点小伤算什么?”
“什么叫小伤?那是枪伤,按照道理你现在应该躺在医院里休息——”
苏格兰念起来就没完没了。
“爱抱不抱,”我撇了撇嘴,“反正你掉下去,摔疼的也不是我。”
我加快了车速,在被交警因为苏格兰没戴头盔追上之前,来到了上次他将我带走的红.灯区。
白天的红.灯区很安静,只有极少的正经商店还在营业,苏格兰表情微妙:“来这里做什么?”
“你身上脏死了,先给你买衣服。”我拉着他进了旁边的一家服装店。
我挑了一件蓝色衬衫和一条灰色长裤,看着十分普通,还有股浓烈的社畜气息,但架不住它们具有便宜的优势。
“料子很结实。”这是苏格兰对衣服的评价。
在他掏钱包之前,我如同霸道总裁加身,抢先甩出了两张一万日元的纸币,对营业员一挥手:“找钱吧。”
这是萩原省下的烟钱,他要是知道这笔钱立马花在了别的男人身上,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没关系,是他自己说的,无论少女做什么,警察叔叔都会原谅的。
“橘酱,”苏格兰惊了,估计在怀疑这笔钱来路不明,“不用你花钱,我自己买。”
我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今天我就是要给你买。”
“可是——”
“什么可是,不准可是。”我打断了他的话,“这笔钱来路正的很,不是偷来抢来的,也不是中也的。”
警察给的钱能不正吗?
“不,我不是在怀疑钱的来路,”苏格兰摇头,“我是希望你把钱花在自己身上,你总给波本君买衣服,给别人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什么都不给自己买……两万日元可以买很多苹果或者点心。”
我给波本没买过两万日元的衣服,买了他也不会穿。但波本从不会担心我有没有余钱,会不会饿肚子。
“我还是很想给你买。”我摸了摸那件蓝色衬衫,是最普通的面料,粗糙扎实,恐怕苏格兰自己也没有这么廉价的衣服,“就买这一次。”
毕竟下次想买也没钱了。
“好的。”苏格兰想了想,同意了,“谢谢橘酱。”
“抱歉,打扰一下。”营业员表情复杂,“小姐,这身衣服合计四万日元,你还缺一半。”
“!!!”
直到拎着衣服出了服装店,来到上次风俗店旁边的旅店开了一间房,我的手仍然止不住地颤抖。
“这个衬衫刺客,破料子居然这么贵,还不肯打折,下次再也不来了。”
到头来,还要苏格兰出一半的钱。
我的霸总气质一秒被打回土鳖,干掉A抢夺他的财产一事迫在眉睫。
“这里的店卖得都比较贵,因为地段导致房租很高。”苏格兰倒是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当成冤种宰了一顿的愤怒,“店家也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
“养家糊口,”我感慨道,“大部分人的归宿都是结婚,然后养家糊口。”
这是一个落在现实层面,脚踏实地的词。
这个词永远和黑衣组织挂不上钩。
“怎么了?”苏格兰偏过头微笑,“橘酱又想结婚了?”
“对呀,我想和日本首富结婚成家,那样我每天躺在甜点堆里,想看动画片也不用去便利店蹭了。”
“哈?”正在换鞋的青年发出夸张的惊讶声,“日本首富是个老头子诶。”
我满不在乎道:“人家有钱。”
“可是老头子的胡子是白色的,痒痒肉不灵敏了,极有可能因为年纪大牙疼不能吃甜食,也不准你吃。”
老实人苏格兰仇富起来,根本毫不留情面。
“前两条还能忍,最后一条就算了吧,那我还是许愿和苏苏结婚吧。”我摊了摊手,理直气壮地说,“彩礼我一分钱不会给你,但嫁妆你要自己准备,不准空手嫁过来。”
“……这太双标了。”苏格兰嘴角抽了抽,“而且也不是你想娶,我就会嫁的——等等,这个嫁娶顺序弄反了,真是的,我都被你绕进来了。”
“我要跟你结婚,你还敢不结?”
对于苏格兰突然变得叛逆,我很是心痛。
一定是被波本那个小黑脸带坏了。
“也不是不能结。”苏格兰从我手里拿过装衣服的袋子,“但是橘酱要先和外面的男人全部断干净,不能再收对方的礼物,哥哥只能有太宰君一个,不要冒出来一堆野生的哥哥弟弟蓝颜知己男闺蜜。”
“不要!”我坚定地拒绝了,“苏苏,虽然你很迷人,但是我不能为了你一条鱼,放弃整片大海,这对其他的鱼儿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你这家伙,海王宣言起码要在我听不到的地方说啊。”
苏格兰有些无语,更多的是无奈,他拎着衣服进了浴室。
我听到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海王迟早翻车。”
还敢诅咒我!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口,猛地打开了门,吹了声口哨。
苏格兰脱去了湿哒哒的衬衫和长裤,只穿着黑色短裤,正在擦拭背上的血污。
没有想象中的香.艳场景。
……原来他身上有这么多伤,除了前天晚上被中也揍的,还有昨天刨坑挖尸体时受的伤。
更糟糕的是,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他都在淋雨。
萩原说过,伤口泡在雨水里是会发炎的。
“能够得着吗?”我问他。
“还行。”这里没有落地镜,其实苏格兰压根看不到自己背后的情况。
“你等一下,我去跟旅馆借个药箱过来。”
不一会儿,我拎着药箱回来了,打开取出了药水和绷带。
“我自己来吧。”苏格兰说。
“好。”
在我把绷带塞到他手上时,他忽然垂眸。
“我还以为……”他的声音很落寞。
“以为什么?”
“没什么。”他又不说了。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我前脚刚出去,他就把浴室的门锁上了。
“谁会偷看你啊!”这种质疑我人品的行为,令我非常不满,“你这个保守的平角内裤党!”
在苏格兰给自己换药的间隙,我打开旅馆的电脑,侵入了隔壁风俗店的监控系统,查看起了店内的情况。
之所以会带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他买衣服,而是风俗店和Mimic存在着关联。
先前我被异乡人开枪打中的时候,我在他的身上装了定位器。
在我的剧本里,我要陷入无法动弹的装死状态,无法窃听,干脆没放窃听器,改放了贴片追踪器。
事后我查到他来了风俗店。
全程路线没有任何偏移,不在任何一处逗留,直奔风俗店。
不是老色批,就是有关系。
不过因为监控的是风俗店,视频里出现了不少辣眼睛的东西。按理说风俗店要对客人的情况保密,是不能装隐形监控的,但这家店还从事着录制小电影的违法勾当。
不知道举报给警察叔叔有没有奖金。
“你在看什么?”刚出浴室的苏格兰随口问道。
“人体工程学。”
在他朝我走来时,我将电脑转了一圈,背对着他。
苏格兰挑眉:“让我看看。”
“你确定要看吗?”
“确定。”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便,但你不要骂我。”
然后——
“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为了查案,”我就知道这个保守派肯定要炸毛,“Mimic的人混在里面,没办法啊,我也不想看,那些男的身材都没你好,不过玩得倒挺花。”
“我来看吧。”苏格兰很不情愿,但为了工作,他只好坐上了我的位置,亲自监控。
结果就是把自己看得十分羞愤,耳根子也红了。
硬汉的胡子都不能隐藏他内心的单纯。
“哈哈哈不要勉强自己,还是我来看吧。”我托腮道,“只不过是一堆碳基生物的肉搏而已。”
“你好歹是未成年人,就,”苏格兰艰难地问,“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早就抛弃自尊和廉耻心了。”我将电脑的显示屏转了回来,“苏苏,你还记得我问你为什么加入组织吗?”
“记得。”苏格兰点头,“第一次见面时你就问过。”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组织吗?”
“不知道。” 苏格兰又补了一句,“但是我想知道。”
“这个世界上弃恶从善的人很多,但是也有像我这样,从救人的一方离开,去黑暗的一方。”顿了顿,我继续说,“黑暗往往是为了更高层次的光明,这就是我们组织的大义。”
第40章
关于组织的大义, 是Boss挣扎着半截快入土的身子,从病榻上坐起来,一个字一个字讲给我听的。
听完我就忘了。
所以在苏格兰想进一步了解这背后的大义时, 我根本没话说,只能故作高深道:“小苏啊, 这些事你现在不懂,但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
“那估计等我老了也不会懂。”
苏格兰对我的高深莫测不感兴趣, 他将电脑显示屏又转回了他那面, “这不是你一个未成年人能看的东西。”
“未成年人怎么了?”我不以为然,“我上次都快下海了。”
“你还说。”
下海是苏格兰的雷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又不是让他下海。
“我们可是在日本,刑法规定性同意年龄只有十三岁。”
“这是刑法, 最严重的情况。”苏格兰严肃地说,“日本各地的《青少年保护育成条例》中的淫行条例,限制十八岁以下青少年的此类行为,一旦发现, 你也要被抓走关进牢里。”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我缩了缩脖子,“太宰还没教会我越狱, 万一到时候数罪并罚, 估计会判死刑。”
“你明白就好。”
苏格兰坚持自己看监控, 不给我看。
不一会儿, 他就看得面红耳赤。
“你该不会以前都没看过吧?”我眼神上下打量他, 坏笑道, “真是个纯洁的小男生。”
纯洁小男生的帽子一扣,苏格兰顿时就矮了半截, 他当然不服气,死鸭子嘴硬道:“我看过。”
“你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这是热的,”苏格兰继续给自己打补丁,“空调温度开的太高了。”
噫,我瞟了一眼空调,20度算高么?
“那你说出一部你看过的片名,证明一下你不是小男生。”
“……”
“说不出来了吧,还‘我看过’。”我刻意拖长了尾音,“小弟弟——”
“热气缭绕的温泉旅行!”
苏格兰被我一刺激,害怕输了面子,居然真说出来一个小电影的名字。
听上去就是小电影里的清流,中规中矩的那种1V1。
他说出来后显得十分后悔,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抱歉,你当我没说吧。”
太可爱了。
明明留着极有男人味的胡茬,又是组织里的狙击手,却偏偏纯情的要命。
我的恶趣味使我不想放过这个调戏他的好机会,假装羞愤地指责:“我就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说出来,我耳朵不干净了。”
“!!!”
“好你个苏格兰,跟不谙世事的未成年少女传授这些,严重违反《青少年保护育成条例》中的淫行条例,我都被你搞的不纯洁了。”
苏格兰的脸色红白交错,气结半天,最终他干脆恼羞成怒:“再胡说八道,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做苹果派了。”
恶势力在点心面前立刻落在下风。
尤其是我现在身无分文,也没干掉A拿到他的保险箱。
“苏苏,你变了,对我没有初见时的温柔了。”我很狗腿地帮苏格兰捏起了肩膀,痛心地说,“难怪人家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只如初见……”苏格兰的肩膀耷了下去,轻声说道,“那变的又不是我一个。”
“我可是始终如一的。”我嘀咕道。
苏格兰没再理我,继续看监控,就在我打着哈欠,下巴搁在他肩上快睡着时,他站了起来,我一下子牙齿磕到了嘴唇,疼得想给他两拳。
“出现了。”他暂停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