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萩原的脸又冒进了我的视线里。
“是哪个变态?欺骗未成年少女呢。”他骂骂咧咧,“不把他抓进局子,我就不是警察叔叔。”
苏格兰要是被抓进警局,算上他加入黑衣组织的罪名,估计要判个十年二十年的。
放出来都人老珠黄了。
“……那人已经去世了。”我岔开话题,“说好了,雨停了我再走,你要给我礼物。”
许愿礼物是一筐大苹果。
“警察叔叔从不骗人。”
——他是有多喜欢警察叔叔这个称呼?
等到早晨六点,雨终于停了,我也睡够了,把呼呼大睡的萩原叫了起来。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萩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真拿你没办法,跟我来吧。”
他带我去了车库。
一辆极其耀眼的橘色机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萩原的副业是警察,主业是霸道总裁?
“喜欢它吗?”萩原眨了一下眼睛。
我疯狂点头:“喜欢!”
“喜欢你自己买,我就是给你看看的。”
“……”
“哈哈哈,骗你的啦。”萩原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把车钥匙,“确实是送你的礼物,后续的证件自己去办吧。”
“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不能收你还骑上去了——”
萩原笑了笑,大声说:“你要好好珍惜它啊,我一年的工资都在这里了。”
拿一年的工资给没还泡到手的女生买机车。
萩原研二,你迟早穷困潦倒。
我感动的没话说了:“别说是叫叔叔,叫你爸爸都行。”
萩原噫了一声,羞耻地捂住了脸,“……这个进展也太快了,卡密。”
“我还是觉得不真实,”总是从组织成员那里收获满满恶意的我,居然从警察这里收获了善意,“为什么你会想送我机车呢?”
“……因为,”萩原收敛起笑容,又变得正经起来,“感谢你两次帮忙,那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所以我也想帮上你的忙。”
“完全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只会拆弹,好像也帮不上忙。发现你很喜欢机车,于是决定给你买一辆,这样你可以去任何你要去的地方。”
“说实话,叔叔买的时候很肉疼,我恐怕要戒烟攒钱了。但想到这样也算帮上了你一点忙,心里就很开心。”
“我希望小橘子继续用自己的超能力,去救更多的人。”
前面的话我都爱听,这一句话纯属多余。
我的工作压根和救人不沾边。
“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可爱的小猫们,争取把它们养成猪咪。”萩原替我戴上头盔,信誓旦旦地保证,“猫在人在,猫亡——”
我瞥他一眼:“猫亡你也亡?”
“猫亡我也要好好活着。”萩原扬眉,“我的命是你救的,可不能随便死掉。”
全程都没提真正救他的中原中也。
“知道了。”……我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杀人,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
萩原给机车加满了油,上面还摆了一些小零食,大概是看我太穷了,他居然还在里面塞了两万日元和一把折叠晴雨伞。
又大方又细心,这人能处。虽说有海王的嫌疑,但我本人就是海王,半斤八两。
唯一不好的一点,他是个警察。
我始终不认为犯罪分子和警察之间能有什么好下场,把黑色和白色混在一起,连白色也会被污染成黑色。
骑着警察送的机车,我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一路不闯红灯,不超速,骑到咖喱店附近,那里已拉起了警戒线,有几个警察探头探脑,拿着小本本在揣摩。
周围已经没了Mafia和异乡人的气息。
——这些不合法的存在也忌惮警方的势力。
“下一步就是去找费奥多尔,交换情报。”
就在我边打电话,边准备继续前进时,机车前面突然站了一个人。
对方缓缓抬起头。
——竟然是苏格兰!
他全身湿透,眼眶发黑,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神情憔悴,胡茬也显得十分颓废,颜值严重滑坡,直接从美青年变成了一个大叔。
我一阵心虚,但仗着戴着头盔,他看不到我是谁,于是按了一声喇叭赶他离开。
他纹丝不动。
我继续按,他继续纹丝不动。
好家伙,既然他选择挡路,那我就压过去,划掉,我就调转方向,绕路总行了吧。
——他一下子抓住了车把手。
我看到他的手上全是血和污泥。
“津!岛!橘!”
不止连名带姓,还咬牙切齿,隔着头盔,都能感受到苏格兰此刻的愤怒。
“你居然装死欺骗我!”
……我要冷静。
苏格兰多半是在诈我——太草了,他上手拽我的头盔了。
“笨蛋,”我忍不住骂道,“住手,我头要掉了。”
头盔被用力摘下,此时的苏格兰再无平日的温柔,只有粗暴。
望着他几乎冒火的眼睛,我表面理直气壮,内心却有些发虚。
毕竟是我理亏。
中枪装死的战术过于惨烈,加上咖喱店爆炸后的无人生还,对苏格兰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试图胡搅蛮缠,“好你个苏格兰,一直装老实人,没想到居然跟踪我!”
“他在废墟里找小朋友们的尸体找了一夜,津岛橘,你太可恨了。”波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位同样咬牙切齿,“跟踪你的人是我。”
“……这不可能。” 苦艾酒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出卖我,我的身上从头到尾也没被装过窃听器。
等等,我身上是没有窃听器,但是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没错。”波本笑得狰狞,“我在转运病床的下面装了窃听器,本来只是想知道组织会怎么处理你的遗体,毕竟以后要祭拜你,瞧瞧我们听到了什么,你半路居然活了,还说‘装死真累啊,苏格兰不会哭吧,波本成鳏夫咯’,津岛橘,你还是人吗?”
“大胆!”我输人不输气势,“你胆敢窃听组织的机密,你完蛋了!”
“完蛋的是你。”波本冷冷道,“假传组织命令,捏造假机密,欺骗组织情报人员,只要我向上级汇报,你看是谁会笑到最后。”
糟了!说不定会被扣光为数不多的工资,从此掉进打白工的深渊。
我转头看向苏格兰,撒娇道:“苏苏~”
“别叫我!”苏格兰眼神如刀,“波本君,请务必向上级汇报,这件事要追究到底。”
他来真的了!
我与他对视十秒后,沮丧地低下了头。
“苏苏,我知道错了,可我很担心你的安全,不想你卷入这样的破事里。”我吸了吸鼻子,“只要你岁月静好,我一个人负重前行也是值得的。”
“呕——”波本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混账东西,给我记住了!
“小朋友们和餐厅老板安全了吗?”苏格兰问。
“送到很安全的地方了,还捉了个老人质押着。”我委屈巴巴地说,“受伤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你还凶我。”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波本嘲讽道:“哦哟,假死之后又开始假哭了。”
“是真哭!我知道装死不对,可是当时情况危急,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苏格兰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擦去了我的眼泪。
卧槽,他还没洗手,上面全是血和泥。
我白净的小脸都被他摸脏了。
“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疼!疼死了!”我趁机卖惨一波,“子弹没打麻醉就挖出来了,流了好多血,我现在贫血,眼前都发昏。”
“非常好。”苏格兰皮笑肉不笑,“疼才能长记性。”
“你——”
就在我气得想开车跑路时,他又说道:“Mimic,这是我查到的情报。”
“Mimic?”
“橘酱,我知道你一直认为身为普通人的我,帮不上忙,”话到此处,他收回了手,“那就让我们来打个赌,看谁能更好地解决这次事件。”
有意思,我立刻答应了。
他松了一口气,忽而好奇地问:“那个时候,你的心跳明明就——”
“哦,你是说这个吗?”
我握住苏格兰的手,按到了胸口的位置。
他苍白的脸瞬间微红。
然后——
心脏骤停术。
他又被吓得由红转白。
“我哥教我的暂停心跳。”我得意地介绍道,“不过我的身体素质更强,所以骤停的时间更长。”
只有这件事上,我赢过了太宰。
苏格兰眼神复杂,沉默片刻后说:“这次如果是我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我很大方地摆了摆手,“条件你随便开,开十个都行。”
反正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就一个条件,以后不准对我说谎,”苏格兰皱眉,“什么谎都不准说。”
第39章
与苏格兰定下赌约后, 有来有往,我也开出了条件:“如果是我赢了,那你——”
我想不到开什么条件。
不用我说, 苏格兰以后肯定会继续给我交房租、做点心,胡子和痒痒肉也是他早就卖给我的东西。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美青年一夜变成大叔, 黑发凌乱,眼白布满血丝, 满脸写着颓废, 嘴唇却依然像刚接过吻一样潮湿润泽。
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在昨天“临死”前与他的那个告别之吻。
“那你就——”
这个思考条件的时间过于漫长,苏格兰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似乎在紧张。
也不奇怪,毕竟我一肚子坏水,五分钟前还把他搞到了破防。
“你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么?”我摸了摸下巴, 坏笑道,“穿女装露大腿去□□琴酒也答应?”
苏格兰:“……”
机车后座被拍了一下,传来了波本阴森的威胁:“橘前辈,这辆车你还要吗?”
虽说这不是我的第一辆机车, 但以前的机车是用组织经费买的,随便炸都不会心疼,可这是萩原的心意。
他花了一年的工资, 才买了这辆机车。
我识相地胡乱换了条件:“那你就再和我接一次吻吧, 昨天不太尽兴, 这次换你主动。”
闻言, 苏格兰微怔, 而后眼神闪了闪。
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吻显然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啪——
机车后座受到了比之前更重的拍击, 我怀疑它都快被砸散架了。
“你和他接吻了?”波本阴阴地磨着牙,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这时候又开始雄竞了?
爷满足你!
“是啊, 还是法式热吻,波本你不会的那种。”我得意地添油加醋,“苏格兰不愧是情场高手,一下子反守为攻,吻技高超。”
“别乱说,我不是……”苏格兰磕磕巴巴地反驳。
波本眼角直跳,不去骂他的竞争对手,反而来骂我:“你这个流氓。”
好家伙,居然骂我是流氓!
纵使我热衷养鱼,到处有前任,也从未被人叫流氓。
“你是想分手吗?”我气呼呼地说,“波本威士忌,你失去我了!”
“橘前辈是笨蛋,”波本比我更生气,“没交往你乱亲别人干什么?”
“接吻和交往有什么关系?”我反问道,“我们交往一年,你也只和我牵过手啊。”
不明白波本为什么对我和苏格兰接吻的事反应这么大。
如果他是嫉妒苏格兰,那他怎么不冲苏格兰发火,大房不都是找小三撕逼么,火力全对准我了。
如果他是嫉妒我,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他对苏格兰——
太草了。
停下来,不能再想下去了。
一个吻引发的争吵,最终导致波本和我不欢而散。
本来他就有组织的任务在身,而我也要继续调查Mimic入境的事。
“上车吧,苏苏,带你体验一下姐姐的车技。”
苏格兰犹豫了,我以为他是不信任我的技术,他却低头看看自己:“我身上太脏了。”
是挺脏的。
浑身湿透,手上都是血渍和泥水,被中也之前打伤的地方也没有痊愈,整个一战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