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手腕灵活一转，关节便发出闷闷的活动声。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刀也随着他这一动作突然一个变换，刀尖穿过对方躲避的区间，在咒灵还没来得及回防的时候突刺过去——
太刀徐徐地前进。
乙骨忧太眼睛沉静，拿着刀的手也很稳。
这一击下去，对方不死也要半残。
然而他没有掉以轻心。
于此同时，乙骨忧太已经做好封锁对方逃跑的准备。咒灵狡诈的话，那么，人类就可以比咒灵还要狡诈。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将这个咒灵活捉归还给神无月。
对方管控自己手下那些咒灵很有一套，乙骨忧太就曾经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往日里面目可憎的咒灵，在对方的影响下竟然隐隐也有了些许人类的情感来。
咒灵是从人类的恶意里诞生的，如果要归类的话，从出生到成长开始，在人类这边统统都可以称作垃圾。
那是无用的，废弃的东西。尽管这些强烈的情绪有时候会诞生些难以想象的奇迹来，可这些奇迹能够出现本身就是奇迹，更多的归类于那些有坚定意志的人类自己，而不是这些负面情绪。
总体而言，还是无用居多。
可是在神无月身上，乙骨忧太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或许神无月的出现，本身也是一个奇迹。却是一个能够影响其他咒灵的奇迹。
她的出现，稳住了一些在发疯边缘的咒灵。
尽管这些咒灵只是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咒灵里的一部分，可每一点的变化，都是从没有出现过的，那都是他觉得新奇的东西。
乙骨忧太曾经见过原本暴怒发狂的咒灵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那个咒灵不仅将原本困住的人类放走，甚至后来再见到时它还主动向人类表达善意。
尽管开始是那些契约的缘故，可后来纵使神无月不在，契约没有作用的时候，那个咒灵竟然也比以前见到的平和许多。
甚至会和人类一起在太阳下懒懒晒着太阳。
乙骨忧太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人类和咒灵都好好的，直到他们分开。后续里，人类也是身体健康，没有受到一点咒灵的影响。
同它的同类相比较，它显得那样特别。
因为这点期望，乙骨忧太想自己可以再乐观一点。兴许神无月可以用契约让真人把现在的半咒灵转变回来人类。
指望这个咒灵能像其他咒灵改变态度明显是不可能了，那就从它的主人下手。兴许神无月可以做到。
另外就是，这个叫真人咒灵确实很有用，如果可以的话，乙骨忧太还想将它作诱饵，利用它钓出算计整个咒术届的幕后主使。
就算那个人藏得再深又怎么样，对方算得再多又怎么样？那个人会眼睁睁看着他精心培养的咒灵就这么陨落在外？
对方怎么会容忍计划缺少了重要一环。
由不得对方不上钩。
“我认输！”在太刀贴近的时候，敏锐感觉到危险的咒灵不动了，并且识相地立刻投降。
一切按照他想的进行，乙骨忧太牵动了一下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尽管重生了一段时间了，他还是担心前世，他死了他的同伴们怎么办？两面宿傩还没死，而他们已经失去太多了。
“谁？”
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传来。乙骨忧太警觉地压低声音，与此同时，被控住后一直保持不动的咒灵趁此机会朝他出手。
乙骨忧太只得顾不上他人，追逐起逃脱的咒灵来。吃过亏的咒灵现在非常狡猾，它控制身体变大变小间躲过攻击。
乙骨忧太拧眉，打算在靠近的时候再用一次咒言术。
却被人抢先一步。
轰——
以为自己顺利逃脱的咒灵在逃跑途中被一发攻击命中直接轰出帐外。
“嗨。”
“我想，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来人笑眯眯道。
听着熟悉的声音，乙骨忧太僵住了。
第16章 打工人哪有不疯的ONE-SIX
39
听到熟悉的声音。乙骨忧太一时间头皮发麻，根本不敢回头看。
重生后他回东京的时候，曾远远地观察过前世的老师同学。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五条悟。
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上一世这个时候，老师正焦头烂额地准备应对夏油杰的百鬼夜行。
难道是因为这辈子的他没有被咒术届找到，所以这样的事没发生吗？
老师为什么会来横滨？也是被横滨的特殊吸引过来的吗？
另外就是他的现在情况……老师的六眼能看得出来他的不对劲吗？老师……还有高专会把他当敌人吗？
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嗨小哥，”五条悟却兴趣勃勃凑过来，他伸手拨弄乙骨忧太手里的太刀，“有没有兴趣当咒术师啊？”
五条悟移动的速度很快。
乙骨忧太虽然眼睛没有捕捉到对方的行动，但是久战的身体神经却很敏锐，几乎下意识他做出防备的动作，却不知什么原因还是在下一秒放松身体。
此刻在对方的追问下，他有些无所适从，明明紧张到紧紧攥着太刀手柄，却还努力保持冷静，“如果我需要的话……”
“啊对了我可以问一下你刚才模仿的咒言术吗？”白发男人说着让乙骨忧太胆战心惊的话，“模仿的那个咒力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
何止是像，乙骨忧太在心里默默说，他模仿的那位咒言师狗卷棘正是他五条悟的学生，也是曾经乙骨忧太在咒术高专的同级生。
此时乙骨忧太没有进入高专，也没有成为老师的学生与大家认识，但是狗卷棘却仍是老师的学生，五条悟会认出狗卷棘的咒力简直是意料之内的事。
麻烦的是对方的态度。
正思忖如何混过去，解救他的居然是逃跑的咒灵。
察觉到受了重伤的真人居然要遁走，乙骨忧太当即顾不上拔腿便要追上。
“不行……”
起码要等到神无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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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神无月呢，看到乙骨忧太之后，她在角落里自闭了好一会。
察觉到自己这个不安分的手下又想整幺蛾子，她冷哼一声借着帐的特殊性绕过这两个在互相试探的两人，抄近路一举堵住正欲跑路的咒灵。
“玩得开心吗？”
咒灵在她的控制驱赶下，自投罗网来到她面前。
咒灵听声音看去，这才发现它的现任主人神无月坐在高墙上托着腮正百无聊赖看着自己。
咒灵心里顿时一跳，当即换上一副甜腻腻的表情来，“主人~”
关键时候，咒灵的脑筋转得极快。
它的主人看起来似乎不知道他刚才对人类动手了。不然以神无月的脾气，一见面就会直接砍了他，哪会这么平静地打着招呼。
既然如此，那么他可以试试混过去。
狡猾的人形咒灵张口就是颠倒黑白：“主人，我刚才不小心撞进一个咒术师的帐里面了，太可怕了，幸亏英明无比的主人来了，把那个咒术师吓跑了。但是咒术师也太可恨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真的是没完没了……”
抹黑那两个可恨的人类咒术师，咒灵根本就一点犹豫也没有，甚至它说着说着就滔滔不绝了起来。它有一万种骂他们的方式！
神无月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真是巧舌如簧。
倘若那两个咒术师不是乙骨忧太和五条悟，倘若她不是亲眼所见，倘若她不是早就对这个咒灵有所怀疑……兴许真的会被对方骗过去。
而现在，神无月看它，只不过在看一只小丑。
咒灵正要继续这样胡说八道，不知怎么，在神无月这样的注视之下，咒灵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主人……是有什么指示吗？”
人形咒灵敏锐察觉到了神无月同它印象里的平时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
有些不对劲。
它一边试探着问道，一边暗搓搓调动咒力查探周边，狡猾的咒灵一旦察觉到不对就已经在做随时撤退的准备了。
“有啊。”
神无月微笑答复。
还真有？
咒灵心里一紧，脸上的笑不由僵住了。
“是什么让你产生错觉。”
她轻轻从高处跳下，注视着已经变得狼狈的咒灵的那深绿色双眸寂静漠然。
她声音平静，用陈述句的语气询问：
“我的契约是无用之物？”
脖子上那道曾经为了混入这里潦草签下的契约正在发烫。咒灵拼命抓挠着发烫的部位，却半点搔不到实心。着急时失去理智的咒灵不自觉催发着指甲不断变长，长指甲可以毫不收敛力气继续抓挠深处。咒灵舒坦地直叹气，然而再一看咒灵的脖颈处，已经被它自己抓得血凝一片。
突然咒灵脸色一变。
“啊——”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
“赫赫赫赫——”
那道勒在脖子上的契约，不仅释放出有惩戒意味的电流来一边刺痛一边麻痹它。甚至这像道狗项圈的契约越束越紧，咒灵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一定很快就被这东西解剖了。
神无月不再看倒在地上陷入疼痛开始抽搐的咒灵。尽管对方狡诈，就连之前定下契约时也做了手脚，可那又如何？
契约不可违逆，背弃的契约者同时也会被契约背弃。咒灵又如何，灵魂又如何，链接灵魂的契约会直接对违背者的灵魂施以惩罚。
神无月眼神幽幽，她背过身没有去看咒灵的情况，反而拆开一袋pokey。
“救、救我……”
它却走投无路，只得挣扎着向神无月求救。
“主人。”它匍匐在地，甚至开始学以前它看不起的那个因为差点做错事被神无月打入冷宫的咒灵，在地上打起滚来。
那个叫丑丑的咒灵，是怎么让神无月心软放过它的？
剧烈的疼痛中，咒灵仅剩的力气只能来得及思考这个。
它滚到神无月的脚下，抓着她的裤脚，学着之前的丑丑毫不含糊呜呜地哭出来，甚至一边哭一边嚎着“主人”，只是企图让神无月收回惩罚。
可惜的是，神无月的心冷硬如铁。
咒灵却不死心，它呜呜地哭着叫主人，可很快它的声音越来越小。
咔嚓咔嚓咀嚼饼干的声音，混在咒灵痛苦的呻吟里，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等身后动静小了的时候，神无月叼着饼干蹲下来，“怎么样，舒服吗？”
此时的惩戒还在继续，只是相比较先前程度小了许多。
以为神无月已经放过了自己的咒灵，下意识蹭了过去，它蹭了蹭对方的鞋面，依恋地撒娇，“主人。”
神无月看着这只用身体给自己擦皮鞋的咒灵，不动声色地问：“想要我解除惩罚？”
咒灵当然想，但是它不能这么说，它只能一个劲喊主人还使劲蹭去，势必要当主人最好的擦鞋匠：“主人主人~”
神无月微笑地收回被对方蹭的乱七八糟的鞋子，“做错事的小狗可没什么立场提要求。”
咒灵立刻明白，“是是是！缝合线这就去改正错误。”它眼巴巴看着神无月，祈求对方能先给自己一点好处。
“去吧。”
然而神无月的微笑完美无缺，咒灵只能五步一回头地不甘心地走了。
“……”
看着咒灵把那个混混变回人类的模样，然后咒灵远远看了她这边一眼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神无月估计对方是去把受害者全部变回来，倘若对方连这也做不到……
她忽然抬头看着某个高大影子，“老师，别看我笑话了。”神无月叹了口气。
“怎么是看笑话呢，”五条悟笑嘻嘻地拎着甜品盒从高处跳下来，“我可是来给可爱的学生送爱心便当哒，噔噔蹬蹬！”
对方塞了块到自己嘴里，“只是不小心看到月月训人，啊不，训狗的样子呢。”他竖起拇指，“真帅。”
“……”
神无月一点也不想因为这个被对方夸。那副样子未免也太羞耻了。只能说幸亏乙骨忧太不在这里。
要是他也在，神无月大概不想再见到他了。
她接过甜点，也吃了一块，随口问起乙骨忧太的情况，“他呢？”
五条悟眨巴眼，“走了啊。”
神无月反而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对他很感兴趣吗？居然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不符合五条悟看到一只优秀野生咒术师时的作风啊。
“月月在说什么呢。”
五条悟可是大呼自己无辜。“老师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吗？！太过分了！”
神无月面无表情，“是的，你是。”
五条悟狠狠揉着她头发，“月月真不可爱。”神无月没有躲开成功，只能遭受这等蹂躏。
“所以怎么就放他走了？我以为你会邀请他去你那个学校的，那什么东京高专？”神无月还没有放弃询问。
她想过如果五条悟见到这个好心咒术师会怎么样，之前那样的试探才是她预想中的场景，却没有想到五条悟居然这么快就放过对方。
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神无月狐疑地打量对方，“……该不会他是老师你私生子吧？”
不然怎么这么护着对方。
“……”
某单身贵族·洁身自好·五条悟决定把神无月的头发揉成鸟窝！
太不可爱了！
他坏心眼地拖长声调：“比起这个，月月你应该叫他学长哦。”
“老师我的学生可没有差的。”
“就是没想到老师我素未谋面的学生居然能够相互扶持啊。”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对哦，说起来，虽然乙骨小哥对咒灵很凶，可是对我们月月却很温柔啊。说不定就是月月撒娇地叫两声，人家才会心软放过哦。”
对方透露的信息太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掀起眼罩呼吸露出一只眼睛，正戏谑看着她。
神无月心里一股不好预感，正要拿饼干堵住对方嘴，却还是晚了一步。
“哎。”
五条悟叹息一声说出自己的愿望，“什么时候月月也能这么对我撒娇呢～”
晶蓝色眼睛眨了眨。
“……”
神无月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pokey全塞对方嘴里。“闭嘴吧你。”
“月月对老师真好～”
“……”
……
缝合线忙活回来的时候，发现主人还在原地等它，顿时打了鸡血一样蹦了过去，“主人！我已经全部解决了！”
